第一百零六章一箭雙雕
顧憐花從家中出來時,連晚飯也不肯吃,臉上滿是不忿,她爹就會問顧二那小咋種過的如何,還能如何,栽贓陷害都沒搞死那小咋種,比三太太還厲害的人物,自然是滋潤的很。
顧憐花心中怨恨,卻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三太太的眼中釘,要先站穩了腳跟再想其他,回到李府以后,顧憐花晨昏定省,除此之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堪稱遵紀守法的典范。
顧憐花如此行事,影響最大的卻是蔁姐兒主仆,婚期迫近,這嫁衣還沒繡出一半,旁的枕套被面更是沒影,三太太這次卻粗心了,她見過蔁姐兒拿來的那一雙繡鞋,便真當自家女兒繡工出類拔萃了。
韓滿娘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蔁姐兒卻絲毫不見慌亂,整日里吃吃喝喝甚是享受,閑下來就嘲笑嘲笑韓滿娘:“慌亂什么?就算一件繡活都沒有,母親也得高高興興的把我送上花轎。”
韓滿娘看著不著調的蔁姐兒欲哭無淚,祖宗你倒是無所謂,可咱是想做陪嫁的,若是被奶奶發現了幫忙造假,還不得抽調一層皮?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嫁前第三天,三太太心血來潮來檢查蔁姐兒的嫁衣工程進行的如何了。
三太太坐了一會覺出不對勁了,怎么蔁姐兒一徑的勸自己喝茶,要么就低頭撥拉手指,這是什么意思?
三太太臉上板了起來,茶杯向著桌上不輕不重的一摔,直接沖著韓滿娘發火:“你去把你家姑娘的嫁衣拿來,我倒要看看繡成什么樣子了。”
韓滿娘偷偷看了蔁姐兒一眼,見人家老神在在的,心里連連吶喊,您倒是說句話啊,似乎聽到了韓滿娘的心聲,蔁姐兒慢慢地抬起頭,白了韓滿娘一眼,喝斥道:“還不快去?”
韓滿娘只得不清不愿的進了內室,捧了那繡的半拉咔嘰的嫁衣出來,三太太掃了一眼,面色大變,一把從韓滿娘手里奪了過來,卻是個紅布,隨意裁了幾刀,上面被人漫不經心的用繡線胡亂勾了邊,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三太太心涼如斯,這是什么?這是自己那繡工精湛的女兒的嫁衣嗎?
她懷著最后一點希望看向蔁姐兒:“這不是你繡的嫁衣吧,你在逗為娘玩呢吧?”
蔁姐兒愛答不理地頭也不抬,漫不經心地道:“可不就是這個了。”
三太太大怒,揚起手就要扇蔁姐兒一個巴掌,蔁姐兒猛地抬頭,一雙秀目直勾勾地盯著三太太:“打啊,你打啊,反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您馬上是想打也打不到了。”
三太太的巴掌滯留空中,卻聽得蔁姐兒滿臉憤恨又道:“哼,連哥哥的一個姨娘戴的頭面都比我的嫁妝好,有沒有這么偏心的娘?”
三太太的巴掌緩緩落下了,蔁姐兒說的沒錯,那顧憐花確實順去了她最心愛的一套首飾,當時存了私心,卻是沒給蔁姐兒看到,本以為顧憐花不敢明著和她干,那首飾戴一下也就還回來了,卻被她抓住了話柄。
這么丟臉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跟蔁姐兒解釋的,見蔁姐兒怒氣沖沖,三太太心里打了個突,她若是不情不愿的嫁了,以后會不會為娘家辦事就難說了。
三太太想了下,嘆了口氣道:“你祖母留下的首飾還有些不錯的,若是你不嫌晦氣,就選幾樣帶走吧。”
蔁姐兒立刻眉開眼笑起來,一下蹦了起來,湊近三太太,親熱地貼了上去:“母親說的可是真的?”
三太太知曉一家前途都系在了這個女兒身上,雖然心有不舍,卻還是緩緩點了點頭:“自然是真的。”
蔁姐兒歡呼一聲,就要拉著三太太去選首飾,三太太卻拉住她,眼睛瞧著那不成樣的嫁衣問道:“你先別急,跟娘說說,這嫁衣到底怎么回事兒。”
蔁姐兒滿不在乎地道:“還能怎么回事,就這么回事唄,女兒的繡工娘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給堂姐繡炕屏那次不就是娘尋的旁人動的手嗎?”
三太太眉頭一皺,繼續問道:“那上次你做的那雙鞋?”
這次蔁姐兒卻看向了韓滿娘,三太太隨之望了過去,韓滿娘悶頭不說話,蔁姐兒只得自己開口,話里話外都透著那么一股子的不服氣:“哼,那鞋子是顧憐花那小賤人繡的,誰想的到她心機這么深,竟然去勾引哥哥。”
三太太厲聲道:“閉嘴。”
蔁姐兒的手慢慢松開了,緩緩站好,臉上面無表情,一雙眼睛卻不服氣的盯著腳尖,三太太看出她的不滿,只恨自己平日對這個女兒疏于管教,怎么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只得耐著性子勸導:“你一個大家閨秀,怎么能開口閉口賤人勾引呢?”
蔁姐兒小聲嘀咕著:“本來就是賤人,若不是她勾引,難道哥哥還會主動碰她?”
感覺旁邊陰風陣陣,蔁姐兒聰明的閉緊了嘴巴,三太太大感頭疼,只是當務之急卻是要解決蔁姐兒的嫁衣之事,看著手里這一塊紅布,想想當初那雙鞋子,簡直是天壤之別,三太太忽然有了主意,喚過鄭媽媽吩咐了幾句。
蔁姐兒在一旁聽著,忍不住拍手稱快:“對對,就叫顧憐花來做,還有三日,最好累的她半死不活,我才不要這樣的人做我侄兒的母親呢。”
三太太白了她一眼,這丫頭倒是越大越回去了,這種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說出來,難道是那次因了萱姐兒的事情罰過了?
顧憐花接了這樁差事,卻丟到一邊不去管,伺候的小丫鬟很是著急:“姨奶奶,若是做不完太太布置下來的,耽誤了小姐的婚期,怕是要受責罰的。”
顧憐花瞟了小丫鬟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太太那么精明的人,才不會把寶都壓到我身上,定然會派人去外面買一個成品回來。”
小丫鬟恍然大悟,暗自忖道,這奶奶們間的勾心斗角果然是門大大的學問。
轉眼到了蔁姐兒出嫁的日子,她大紅喜袍,繡滿了牡丹石榴花,雖然富貴卻并不突出,果然是成品鋪子做出來的東西。
和三太太哭了一場后,三老爺也臨時從風花雪月里走了出來,頗感傷了一場,還提筆做了首詩送給女兒,養女到十八,一朝他人婦,臨行見爹娘,兩眼淚汪汪。
他做的文白不通,更似打油詩,三太太卻只聽到了最后兩個字,惱怒的推了一把三老爺:“汪汪什么,大喜的日子學什么狗叫”
三老爺步履蹣跚地回到自己的小世界去了,垂頭喪氣的樣子讓人毫不懷疑他會一頭撞死。
嗩吶吹鼓的聲音伴著花轎漸行漸遠,明哥兒卻是隨著一起去了京城,畢竟路途遙遠總要有個親人送嫁才成,這邊三老爺的調令隨時可能下來,三太太卻是不敢讓三老爺出門的。
回到了宅子中,三太太立刻喚來了韓滿娘,那日她回去后,看著蔁姐兒挑選首飾,心神恍惚間,卻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顧憐花的同黨,不是顧盼,而是韓滿娘
三太太懊悔不已,這顧憐花定然是為了幫助韓滿娘在蔁姐兒面前固寵,才不惜精心做了那么一副鞋子。
三太太長吁短嘆之余,心中大恨,若是早些知道,也不至于被顧憐花牽著鼻子走了,尤其那套頭面首飾,現在想想還是十分心疼。
只是韓滿娘既然和顧憐花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卻也被三太太掃蕩到了血海深仇一個檔次,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叫韓滿娘跟著蔁姐兒嫁去京城的了。
韓滿娘這幾日一直心驚膽戰的,自從得知不能跟蔁姐兒一起前去京城,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可恨蔁姐兒天性涼薄,完全不念及這幾年的主仆情分,無論她磕頭還是求情完全無視,只顧盤點自己的嫁妝。
等到蔁姐兒出嫁,韓滿娘卻也想通了,伺候誰不是一樣的?比蔁姐兒還難伺候的主子只怕僅有三太太一人了,三太太肯定不會讓自己到跟前伺候的,那還有什么擔心的?
再過兩年,身契到了期,出得府去,尋了一門好親不比什么都強?
等三太太喚她過去時,韓滿娘平靜異常,順從的跟在了鄭嬤嬤的后面,進了三太太的屋子,韓滿娘乖巧地跪在了地上。
三太太卻出乎意料地和藹,對著她招了招手,叫她到身邊去。
三太太拉住韓滿娘的手,嘖嘖贊道:“真是個美人坯子,以前和蔁姐兒一起卻是被忽略了,看這小臉,卻是個秀氣的呢,這腰也很是窈窕。”
一旁的鄭嬤嬤捂著嘴巴笑道:“偏就這屁股生的大,定然是個好生養的。”
三太太就露出滿意的神情,笑呵呵的對韓滿娘道:“你收拾收拾,先搬過去,等明哥兒一回來,就給你開臉,抬你做個姨娘。”
韓滿娘完全驚呆,怔怔地看著三太太,這是什么意思呢?一下就抬舉她做了姨娘?
鄭嬤嬤不滿地推了推韓滿娘:“傻站著干嗎呢,還不磕頭謝謝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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