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大府寺,宓園。
滿目望不到邊際的梅林籠罩在朦朧的金色光暈中。仿佛懷著悠悠心事的少女,清柔而明媚,林子深處有一處風雅的紫竹亭,遠遠望去裊裊婷婷,靜謐安好。
此刻,赫連獄正一身皇袍金冠神色凝重的站在亭中,雙眸冷淡似在凝望眼前的層層梅枝,但是仔細一瞧,那眼中卻是深沉如海,恍無一物。
嗖——,一道黑影踏著梅枝,穩穩地落在亭外,腳步一頓便單膝跪地,沉聲稟道回主人,萬事已備,請下令吧。”
來人正是金烈。
“還沒找到她嗎?”無錯不跳字。赫連獄默了一會兒,眼光未動,忽然岔開話題。
金烈微微一愣,想了一想開口答道回主人,丞相府上上下下已經搜了三遍,屬下可以完全確認。人不在那里。”
聞聽月月不在丞相府中,赫連獄的目光突然暗了下來,抬頭望向頭頂的一方晴好,心里竟陰冷到了極點。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拔掉丞相的機會,難不成卻要就此罷手。
“皇上,事不宜遲,唯恐有變,臣替傲天三十萬刀鋒懇請陛下早做定奪!”間,金烈伏身一拜,額頭磕地的一瞬,原本靜謐的梅林中忽然涌出百名輕騎勇士,尾隨在金烈身后齊刷刷的拜倒在地。
他到底該如何抉擇啊?!赫連獄轉回頭,看著跪在亭前的,追隨他戎馬半生的輕騎悍將,不由得喟然長嘆。天下,他不可以負,而她……
“陛下!”軍人壓抑嗓音的懇求聲雖然不大,卻足以震天。
“今夜,除奸。”最后的最后,即便舍不得,縱然不得已,赫連獄還是做了一個最艱難最不忍的決定。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低沉的聲音終究壓不住心底的振奮激昂。
為民祈福只是幌子,赫連獄真正要做的是擺脫丞相安插在宮中的暗哨監視,今夜,他的輕騎勇士就將以雷霆之勢取下丞相府,取下宮中的絕對實力,而這一切的代價也許是他此生此世都無法承受的。
“烈。與丞相府有關的地方務必在天黑前再查一遍,行事在即,若遇頑抗,就地正法。”男子眼中的悵然就想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狀似平靜無瀾,卻不知底下壓抑了多少波濤暗涌。
“遵旨!”金烈躬身一拜,退出竹亭,深深望了一眼亭中的孤身長影,這才駕起輕功消失在梅林的深處。
嘎吱——,沉重的鐵門被人推開,一陣幽幽的光亮伴著熟悉的腳步聲深入到了天牢的最底層。
“你再將就一頓牢飯吧,等晚上就有好吃的了。”獄卒一邊說,一邊從草籃子里翻出兩只窩頭放在鐵欄外。臨走前又舉起紗燈皺眉瞧了瞧委頓在墻角的月月,不禁小聲嘀咕道白瞎這副俏模樣了,過不了今晚就要死成爹媽都不認識了……”
“你說?”月月朝著亮處望了,一雙清冷的眸子登時閃過兩道寒芒,驚得獄卒心中一跳,差點沒把手中的燈籠掉在地上。
“沒,沒說,有的吃快點兒吃!”獄卒心虛,勉強狠了狠眼色。提起燈籠倉皇溜人了。
月月好似想到了,忽然踉蹌起身子奔到鐵欄前,握著腕粗的欄桿,對著燈光遠去的方向厲聲吼道等一下,求你,求你幫我帶句話,求你——”
根本沒有人在意的她的喊話,更不會有人看到她滿臉的淚澤,巨大的無助感油然而生,直凍得人骨子里都生了一層冽冽的冰冷。
越是等待越是心寒,月月無力地靠在濕冷的墻壁上,左手緩緩撫過小腹,合上雙眸的一瞬間,一顆晶瑩的淚水潸然落下,正好滴在冰涼的指尖,化成一絲無奈與絕望。
“貴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啊,丞相大人出事了!”一名內侍哭喊著撲進大殿,咚地一聲便趴在了郝敏兒的美人靠下。
“你說?出事了?”郝敏兒騰地站起身來,鳳目圓嗔,氣勢凌人。
“娘娘啊,就在半個時辰前,陛下,陛下帶人查抄了丞相府,現在丞相大人只怕,只怕已經在押往京都大牢的路上了。”內侍顫抖在地上,哭聲回稟道。
郝敏兒粉潤的小臉登時白得嚇人,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道半個時辰?會只有半個時辰。事先沒有收到風聲嗎?”無錯不跳字。
內侍不敢抬頭,喏喏地回道回娘娘,陛下好像早就了一般,一進府門便直奔暗室……”
啪!一掌拍在靠椅上,郝敏兒的身子猛地搖了兩搖。暗室?!至堯女皇一干人等不正是躲在暗室之中嗎。
“娘娘,您趕快想想辦法吧……”內侍咚咚地磕了幾個響頭,主子這一罪就是通敵叛國,誅九族的大罪,他一個跟隨無力挽天,只能拼了跑斷腿的奔回宮中給小主子報個信兒。
“辦法?本宮哪里有辦法……”郝敏兒目光呆滯,頹然坐在榻上,過了許久才轉回神,顫抖著手臂,指著內侍的身子,厲聲呼喝道快,你快去將宮里的人全部召到慶云殿,護著本宮逃離宮廷!”
“那丞相大人……”內侍抬起驚恐的雙眼,茫然問道。
“事情落到這步田地,京都府尹也脫不開干系,他要是聰明的話,自然會幫爹想好退路,現在要緊的是本宮!皇宮里一刻也不能呆了,還不快去!”郝敏兒扯著嗓子。尖銳的吼了一聲。
“是,是,奴才馬上去叫人……”內侍驚了一個激靈,慌忙連滾帶爬的搶出大殿。
殿中死寂了半晌,郝敏兒突然站起身子,清清嗓子,喊了一聲春兒!”
“奴婢在。”問聽主子召喚,幔帳后面突然閃出一個青色的身影,只見女子一身短衣打扮,模樣精干。
“你立刻去天牢解決掉那個。”郝敏兒鳳眸微瞇,恨聲說道。現在的她只求保命。其他的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青衣女子剛走一會兒,內侍便帶著一隊禁軍匆匆趕了。
“娘娘,通往宮門的路上都已經安排好了,您快跟奴才走吧!”內侍神色慌張,也顧不上禮節,直接上來攙上一身宮娥裝束的郝敏兒就往外走。一隊禁軍分成兩列緊緊地護衛在兩側,一行人腳步匆忙,直奔距離慶云殿最近的旭華門行去。
時已黃昏,落日余暉照在冰冷的宮墻之上,仿佛給這座偉岸的宮城鍍了一層灼眼的金芒。一路暢通無阻,望見宮門就在咫尺,郝敏兒的心中登時寬懈了不少,眼前竟生了幾許模糊。
若是赫連獄對她有半點柔情眷戀,她也不會如此大逆不道,甘做內應,維護的父親與至堯暗地勾結。現在事情敗落,那個冷血的男子斷然不會念在夫妻情分給她一條活路的,還好在離開前可以還以顏色,瞿月月,你就下地獄吧!
想到這里,郝敏兒的唇角不禁勾勒出一抹小小的邪惡。獨守深閨數載,只為圣寵宮闈,都道帝王無情,孰知官女懷恨……
“貴妃娘娘,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郝敏兒一行正要通過旭華門,突然一聲陰冷從身旁傳來。剛才走得急沒,此時定神一看,門旁竟靠了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
這幅面具就像一塊招牌,凡是看到的人全部心中一涼,膝下一軟,隨之便噗通一聲跪下身去。
“他就一個人,你們怕,還不快護著本宮出宮……”眼見的人全部懦懦地跪了下去,郝敏兒急得眼睛都紅了,她攔路的是皇上身邊的近身侍衛,可惜卻不銀火的手段。
“誰說他就一個人了?”銅燃的聲音朗朗地從對面傳來,身后還跟了無數輕騎。
原來他早就設下了天羅地網。只待她此時的百口莫辯。大勢已去,郝敏兒垂手站在地中間,腦中飛快的轉著脫身之計。
“陛下回宮!”一聲高音打破了沉寂的氛圍。
郝敏兒如遇大赦,臉上登時回了點血色。與此同時一隊輕騎沖到旭華門,生生隔開了一條通道,赫連獄一馬當先追著輕騎開路沖進了城門。
郝敏兒瞧準時機,扒開輕騎撲了上去,雙臂一攔迎向飛馳而來的赫連獄,凄厲的喊道瞿月月在我手里!你要是殺了我,我就讓她……”
她現在只祈禱春兒還沒有下手,她可以用瞿月月換得的卑微一命。
啪——,赫連獄手臂一揚,馬鞭甩了郝敏兒一臉血水四濺,而他卻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在女子的慘叫聲中,駕著坐騎直奔天牢的方向。
他得太晚了,直到定罪丞相,班師回朝的時候,才留意到御膳司手中的食盒,才看到月月求救的信號,好在他還是看到了。
郝敏兒太狡猾了,竟然將月月關在他的眼皮底下。所以在看到女子攔上的一剎那,赫連獄氣的眼睛都紅了,那一鞭子絕對會讓她后悔終身。
一步步步,月月一眼就認出春兒是她在至堯宮廷時,女皇派來服侍她的宮娥,那么郝敏兒會的雪族身份便不足為奇了。
丞相老謀深算,兩方皆留了后路,不想最終害了他的便是這種曖昧不明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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