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笑瞇瞇的收了手,退后一步戲謔的看著中年人。
對這等人,李慕禪向來是必殺之而后快,絕不會放過,而且即使要殺也不會痛快的殺,要讓他受盡折磨而死,不如此不能抵消造下的罪孽。
李慕禪雖好色,卻對采花賊深惡痛絕,覺得對花兒般的女人摧殘是世上最惡毒之事,罪無可赦。
楚少卿緩緩起身,朝著中年人而去。
中年人持刀一步步后退,瞇著雙眼緊盯著她的雙眸,想要窺探出她的心思,但看到的只是一片寧靜,仿佛平靜無波的湖面。
退了幾步,他后面是一棵樹,背后抵著樹他不再后退,而是仰天大笑:“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小美人兒,來罷,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能不能殺得了我!”
楚少卿淡淡看他一眼,身形一閃,隨著清亮光華閃一下,傳來一聲慘叫,中年人臉色鐵青的捂著手腕,長刀跌落地上。
楚少卿似是沒動過一般,淡淡看著他,看著他咬牙切齒的瞪著自己,牙咬得吱吱作響。
這一劍把他的手筋斬斷,卻沒有流太多的血,劍上的寒氣封鎖了傷口,但沒有封住疼痛感,反而在寒氣的冰冷下,感覺更加的清晰。
這其中的火候她把握得極準。
楚少卿平靜如昔,神情沒有一絲的小動,像是觀看花兒樹葉,不像看一個活生生的人,正散發著殺氣的人。
“姓楚的,你不讓我逮著機會!”中年人咬著牙,惡毒的詛咒。
楚少卿搖頭:“你沒機會了。”
她一閃,隨之閃過一抹清亮的劍光,中年人再傳出慘叫,另一只手又垂了下來,有一柄飛刀滑落地上。
他堅忍無比,縱使剛才痛苦難當,他左手卻一支握著一柄飛刀,時刻準備出奇不意的暗算。
楚少卿一怔,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她沒想到中年人會有這一招暗藏著,陰差陽錯,若是再耽擱一會兒,說不定真要中招。
她心中凜然,世人難測,對每個人皆須小心暗算,即使武功遠不如自己的,也有暗算自己的能力。
李慕禪撫掌贊嘆道:“好一個心機深沉之輩,真是可惜了!”
楚少卿回頭掃他一眼,身形又一閃,一抹清亮的劍光相隨,她仍站在原地像沒有動彈過。
“啊!”慘叫一聲,中年人倒在地上,大腿根部的衣衫出現一道口子,這一劍斬斷了他的腿大筋,沒有力量支撐他站穩。
李慕禪笑道:“好,對付這等人,就要用就般手段!”
楚少卿又轉頭看他一眼,掃了掃他的臉龐。
沒想到李慕禪竟如此說,還以為他會怨自己狠辣呢,不過她對中年人實在恨極,想到剛才煉獄般的心理折磨,她又怒又羞又恨,恨不得把此人斬成八段。
中年人倒在地上,仰頭盯著她看,雙眼惡毒,能把人看得心底發毛。
楚少卿卻淡淡看著他,神情平靜,任由他咬牙切齒的瞪著自己,待過了半晌,又是一閃身,劍光跟著一閃。
“啊!”中年人再次慘叫,另一條腿的大筋被斬斷。
她劍上寒氣濃郁,斬斷了這四條大筋,外表看不出什么傷勢,只是他已經沒了力氣,只能任人揉搓。
李慕禪搖頭道:“早知今曰何必當初,多少女子毀在你身上,善惡因果,報應不爽,下一輩子當個好人罷。”
楚少卿卻沒有殺他,反而把劍歸入鞘中。
李慕禪一怔,笑道:“楚姑娘,你不殺他?”
楚少卿搖頭:“我不能犯殺戒。”
李慕禪笑起來:“殺與不殺,端是要看什么人,對于這般人物你還不能犯殺戒?”
“戒之所以為戒,正是因為不能違背,不論在什么情況下,都不能犯戒。”楚少卿淡淡道。
李慕禪搖頭失笑:“還真是執律嚴謹,佩服佩服!”
他說著佩服,口氣卻是說不出的譏誚,覺得迂不可及,這般人物早該死無數次了,早死早投胎。
楚少卿聽出他的譏誚,卻淡然視之:“多謝你了!”
李慕禪擺擺手:“剛才謝過一次,這次又謝,你還真是喜歡謝你呢,……不必客氣,你是因為我落到這般境地,若是不救豈不是有愧于心,所以我救你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自己的心安。”
楚少卿忽然露出一絲笑容,燦然若花綻放。
李慕禪頭一次看到她笑,被她燦爛的容光所驚訝,怔了怔,嘆息道:“這么多好,何必非要板著臉,佛家的威儀可不是陰沉著臉。”
楚少卿斜睨他一眼,對于他的輕佻不滿之極,淡淡道:“還沒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楚姑娘覺得我該不該告訴你?”
“那就算了,告辭!”她淡淡一笑,一閃身已經消失在李慕禪跟前。
李慕禪抬抬手,無奈的搖搖頭,這位楚姑娘倒是干脆利落,行事毫不拖泥帶水,有巾幗之風。
他搖頭笑了笑,如此美人兒為敵,倒也是雅事。
他來到中年人跟前,笑瞇瞇的看著他:“你想怎么個死法?”
“你敢殺我?”中年人冷冷瞪著他。
李慕禪笑道:“為何不敢?”
中年人冷冷道:“我乃紫陽門弟子,你若殺我,必有人替我報仇!”
李慕禪眉毛一抬:“紫陽門?”
“不錯!”中年人傲然冷笑。
李慕禪笑起來:“不知紫陽門是何門何派,位于哪里?”
“你裝作不認得又如何!”中年人冷笑道:“你若敢殺我,不出三曰,必有師父替我報仇!”
李慕禪搖搖頭:“我還真不知紫陽門是何方神圣,令師又是哪一位?”
“敝師乃瑞王府總教頭何千山!”中年人傲然道。
“王府總教頭,想來武功過人了,倒要見識一二。”李慕禪點點頭,輕輕一指點到他胸口。
“啊……”中年人頓時一顫,身子頓時縮了起來,隨即又一張,又是一縮,又是一張,縮張變化像是一條大蝦。
他臉龐扭成一團,猙獰可怖,額頭冷汗涔涔,正忍受著劇烈的痛苦,喉嚨發出低低的呻吟。
李慕禪直接封了他的啞穴,即使如此,他仍發出這般呻吟聲,痛苦太過劇烈,非是人能忍受。
李慕禪搖頭道:“我對于銀賊從不客氣,莫怪我辣手,只怪你犯下罪孽,唉……,可惜!”
他說著可惜,輕輕一拋,把此人拋上了樹叉上,飄然而去。
他已經斷了此人心脈,但心脈間又注了一道真氣,連接心脈,使其不至于馬上死去,待真氣一斷,自然所絕而亡。
他一離開,中年人從樹上墜落,吐出一道血箭,差點兒昏過去,他心脈間有李慕禪的真氣護著,卻不容易昏迷。
不過若非地上厚厚的樹葉,他這一下直接摔死了。
他用力吐出一道紅色唾沫,然后用染著血的嘴咬開肩頭,上面有一個小竹管,竹管上有一個線頭。
他把線頭用牙一扯,頓時“啪”一聲脆響,竹管炸開,飛出一只小蟲子,轉眼間消失不見。
中年人露出笑容,做完這些已經吃力之極,他仰頭靜靜躺在枯葉上,腦海里閃現著剛才的一幕,臉龐再次猙獰起來。
隨后,他又劇烈的顫抖,身體一縮一張如大蝦,剛才的劇烈疼痛又發作了,他在枯葉上滾動,轉眼功夫身上卷滿了松針。
他牙齒咬得吱吱作響,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腳步聲,隨后傳來驚呼:“范師兄!”
兩個青年男子飄身過來扶起他,這兩個青年皆著藍衫,面如冠玉,英姿勃發,精氣神十足。
兩人把中年人扶起來后,一人在前扶著,另一人坐到他身后,伸掌抵其背心送入內力,同時探察其傷勢。
中年人不停的顫抖著,神志清楚,卻無法說話,只能以眼神盯著面前的青年,透著哀求之色。
他實在受不了這般痛苦,想青年幫他。
對面青年盯著他,看懂了他眼神,忙道:“范師兄,你哪里受了傷?這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只是打著擺子,喉嚨發出嗬嗬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寫給我看!”青年忙道,撿了一個樹枝遞過去。
中年人舉起右手,剛抓住樹枝卻馬上又垂下去,耷拉著手腕,握都握不住樹枝,更拿不動。
青年看到他手腕的傷痕,臉色大變:“范師兄,你的手筋被挑了?”
中年人緩緩的點頭,吃力非常,身體的顫抖慢慢的退去,漸漸安靜一些了。
青年臉色變得鐵青,盯著他手腕看,慢慢抬起頭,咬牙問:“好歹毒的家伙,誰下的手?!”
中年人搖搖頭,感覺到身后傳來汩汩熱氣,似是火爐烘烤,暖融融的舒服,身體的寒冷退了一些。
他長長吁出一口氣,這一點兒溫暖就讓他舒服異常,他如今的感覺格外的敏銳,是被李慕禪做了手腳。
身后的青年方正臉龐,眉宇間一腔正氣,他緩緩松開手,搖搖頭,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吳師兄,如何?”另一青年問。
吳師兄搖搖頭,仍不說話,惹得另一青年急問:“到底怎么了?”
吳師兄搖頭道:“算啦,咱們送師兄去見師父罷,咱們的本領怕是不夠,不必白折騰了。”
另一青年皺眉不悅道:“吳師兄何必妄自菲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轉身到了后面,伸掌抵到中年人背心,片刻后陰沉著臉收掌,牙齒咬得吱吱作響,雙眼熊熊如炬。
“欺人太甚!”他一掌拍到身邊枯葉上,頓時“砰”一聲悶響,枯葉紛飛,如一道龍卷風把它們卷了起來,繞著三人紛飛。
這一下顯示出了頗深的修為,雖然年輕卻不容小覷,吳師兄搖頭道:“我來背著范師兄,你去通知王府通知師父罷。”
“好。”另一青年緩緩點頭,沉聲道:“吳師兄,這個仇咱們一定得報!”
吳師兄搖搖頭:“一切聽師父安排。”
他說罷把中年人背了起來,飄身出了樹林,腳下如御風而行,輕飄飄進了城東附近的一座莊園。
這莊園位于山坡半腰,連綿有數十間屋子,把整個半山腰占滿,似是山腰系了一條紫帶。
他進去之后,徑直到了大廳,不理會出來迎接的十幾個青年。
這十個青年皆著寶藍勁裝,英姿勃發,看著被枯葉覆著的中年人,都露出驚詫的神色。
這位范師兄可是位厲害人物,從來沒有吃過虧的,他怎么回事,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狼狽不堪!
吳師兄把中年人放到一張雪白的榻上,顧不得他身上臟。
他打量一眼中年人,見他仍沒昏迷過去,松一口氣,轉身擺擺手,臉色沉肅:“你們都出去吧,等師父回來再說!”
眾人都不愿意,想從他嘴里探得一二,卻又被他威嚴所懾,只能慢悠悠的退出了大廳,紛紛議論。
大廳里只剩下兩人,吳師兄嘆道:“范師兄,看來你惹上厲害人物了,我去拿墨水,你拿手指寫幾個字罷。”
他磨硯片刻,端了過來,另一手拿著紙,然后放開紙,拿起中年人的右手,按到硯里醮了醮。
“什么人下的手?”他問。
中年人咬著牙,雙眼閃過怒火與惡毒,手指落在紙上,墨水染開,他極力想挪動,但手上好像負著千鈞之重,絲毫動彈不得。
看到這般,吳師兄搖搖頭,露出苦笑,這穴道封得極奇異,內力汩汩,偏偏卻動彈不得,好像一點兒力氣也施不出來。
中年人喘著粗氣,努力想要挪動手指,偏偏手指不聽使喚,無論如何都不動一下,好像一座大山般沉重。
“算啦范師兄,待師父回來再說罷。”吳師兄搖搖頭。
中年人不甘心的嗬嗬兩聲,雙眼布滿血絲。
吳師兄暗自嘆息,不再多說,溫聲說道:“師父武功深不可測,一定有法子救師兄你的,不必擔心。”
中年人慢慢閉上眼睛,頹然的放棄了努力。
“嗯……”他喉嚨忽然發出一聲低吟,隨后身子再次如蝦般掙扎開來,一縮一張,身上大汗涔涔而出。
吳師兄忙伸掌抵上他背心,一股內力渡進去,臉色馬上大變,忙不迭的抽掌,“砰”一聲倒飛了出去。
他身體撞上了兩個百鳥朝鳳的玉石屏風,屏風頓時化為碎片迸散開去,射到了旁邊的家具上。
他倒在地上,身體顫抖著,一時爬不起來。
中年人身體迸出一股奇異的力量,鉆進他身體就像是電擊一般,他身體顫抖著,渾身酥麻,使不出一絲勁來。
半晌過后他才爬起來,心有余悸的轉頭看去,中年人已經停止了顫抖,這一陣又過去了。
腳步聲響起,三人飄身進來,當頭一個是須眉皆白的老者,身材魁梧高大,臉上有幾個麻子,臉泛紅光,紫氣氤氳。
他身后跟著兩人,一個是魁梧中年人,相貌與他隱隱相似,另一個是先前報信的青年,臉色匆匆,滿臉的怒色。
“怎么回事?”高大老者沉聲道,三兩步跨到了中年人身邊,探手捉了他手腕探察,看一眼他手腕的傷口,皺眉不理,闔眼探察。
魁梧中年人看看狼藉的周圍,皺眉道:“吳師弟,怎么回事?”
吳師兄搖頭苦笑:“何師兄,剛才范師兄又發作了,我想幫他,卻不想他體內竟蘊著一股龐大力量,我猝不及防被打飛了。”
魁梧中年人皺眉:“這么厲害?”
吳師兄嘆道:“也不知范師兄惹到了什么厲害人物,下此毒手,我剛才探了一下,范師兄的心脈已斷……”
“嗯――?”何師兄一怔,皺眉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明明心脈斷了,卻仍活得好好的,真是咄咄怪事。”吳師兄搖搖頭,滿臉的不解。
這時老者松開了手,忽然疾點幾指,中年人卻毫無反應,仍舊睜大了雙眼,怔怔看著老者。
老者霜眉皺成一團,又點了幾指,中年人仍無反應。
“師父……?”吳師兄道。
老者搖搖頭,索姓不再動手,沉聲道:“好個厲害人物,小范,你究竟惹了什么人?”
中年人眨了眨眼,露出憤怒之色,卻動不了,只能眨眼。
“師父,范師兄被封了穴道。”吳師兄道。
“我還不知道!?”老者沒好氣的哼一聲,皺眉想了想,搖頭道:“這封穴的手法沒見過,應該不是咱們京師的人。”
“是,這奇異的手法確實沒見過。”吳師兄點頭。
何師兄走過去,按到中年人后背,探察了片刻搖搖頭:“此人好狠的心,竟斷了范師弟的心脈!”
“師父,可有救命之法?”吳師兄關切的問。
“心脈斷了誰能救?!”何師兄搖頭,嘆了口氣:“爹,看來此人是故意如此,是為了什么?”
老者冷笑道:“給咱們示威!”
吳師兄道:“師父,到底范師兄怎么惹了他,竟下此毒手,先是斷了四肢,又斷心脈,還這么折磨范師兄。”
“看來小范的老毛病又犯了!”老者搖頭嘆了口氣。
其余三人皆默然,對于中年人的這個毛病他們都知道,卻一直改不掉,因為紫陽門的存在,也沒人追究,沒想到最終還是落到如此下場。
“范師弟,是不是女人?”何師兄走到近前,沉聲問。
中年人眨了一下眼,目光再次變得狠毒與憤恨,好像恨不得吃人。
四人看到這般,知道不幸料中,還真是女人。
“唉……”老者搖搖頭,嘆道:“你終究是要死在女人身上的,果然如此,算了吧,認命吧!”
“師父,這女子也太過狠毒了,她殺便罷,為何要如此折磨范師兄!”另一個青年不忿的道。
“算啦,小范做的事,受這個罪不冤!”老者搖頭,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哼道:“他當初該料到會有這個下場!”
另一個青年沉聲道:“師父,他如此待咱們紫陽門人,若不能報仇,咱們顏面何存?”
“趙師弟!”吳師兄皺眉道。
這般高手躲還來不及,趙師弟倒好,一個勁的往上湊,真是不知死活!
“嗯,小趙的心思我明白。”老者擺擺手,嘆道:“小趙,你覺得為師能不能勝得過此人?”
趙師弟沉聲道:“師父神功無敵,自然勝過此人!”
老者搖頭:“你錯了,為師不是此人對手。”
“啊――?”趙師弟瞪大眼睛,不信的道:“師父,不會罷?”
“為師若能勝過她,自然會替小范報仇,可看此人的內力,此人的封穴手法,我不如也。”老者搖頭嘆了口氣,道:“此女年紀應該不大,如此年紀有如此功力與手法,其師門之厲害可見一般!”
“師父,那范師兄就白挨這一頓……?”趙師弟急道。
老者搖頭嘆道:“小趙,咱們紫陽門能生屹立不倒,不是因為咱們真的天下第一,無人敢惹,一者是瑞王的臉面,一者是咱們識時務,絕頂高手不能招惹。”
“師父……”小趙怔怔看著他。
老者像是一下老了十幾歲,嘆道:“真招惹了高手,咱們偌大的紫陽門說沒就沒了!”
他搖頭道:“你們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因為沒見過真正的高手,不知道他們的厲害,一個人足以掃平咱們整個紫陽門絕非夸張!”
趙姓青年低頭默然,這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驕傲,他出去時傲氣凌人,覺得身為紫陽門弟子,完全可以橫行天下,京師無人敢惹。
沒想到師父竟說出這一番話來。
他嘆了口氣:“師父,那只能眼睜睜看著范師兄沒命?”
“這般傷勢,便是御醫來了也沒輒的。”老者搖搖頭,緩緩道:“到了這個地步,不必再抱什么幻想了。”
“可恨!”趙姓青年用力一捶自己掌心。
何師兄拍拍他肩膀:“趙師弟,算啦……”
“師父,我一定要替范師兄報仇!”趙師弟咬著牙恨恨道。
何師兄忙道:“傻孩子,兇手是誰都不知,如何報仇?”
他接著道:“此女是故意讓范師兄嘴不能言,手不能動,無論如何沒辦法告訴咱們,其用心惡毒之極!”
他看得出來,這也是酷刑的一種,就是為了憋屈死范師弟,讓他心急如焚,焦躁而無奈,受盡折磨。
不僅要折磨他的身體,連他的心也一塊兒折磨,此人之狠辣著實驚人,這種人物還是少惹為妙。
“太惡毒了,這樣的人該殺!”趙師弟惡狠狠的道。
“呵呵……”一聲長笑驀的響起,大廳里閃過一道青影,隨即出現一人,青衫飄飄,臉色枯槁,一看就知戴著面具。
人皮面目雖栩栩如生,但表情是做不出來的,這東西并不罕見,只是為了方便,不必蒙著臉罷了。
“你是什么人?!”眾人臉色一變,無聲無息中潛入大廳,這對于紫陽門無異于打了一耳光。
李慕禪搖頭道:“你們要找的就是我。”
“是你――?!”眾人臉色一變,死死瞪著他。
李慕禪淡淡一笑:“此人惡行累累,我來看看是什么樣的師門包庇如此人物,紫陽門,呵呵……”
他語氣滿是譏誚,目光里也充滿了譏誚,透著一絲冰冷。
眾人與他目光一觸,頓時心里一驚,覺得發底發冷,像是遇到老虎,并非畏懼,而是源自心底的冷意。
“你殺了范師兄,還欺到咱們門上,難道咱們紫陽門這么好欺負?!”姓趙的青年踏前一步,昂然喝道:“你趕緊把范師兄的穴道解開!”
李慕禪笑了起來,朝老者看一眼:“這就是紫陽門的弟子?”
“閣下何人?”老者慢慢抱抱拳。
李慕禪笑道:“我的名字嘛,你們還不配知道。”
“哼,藏頭露尾的家伙!”姓趙的青年冷笑,他雖知眼前這人厲害,但年輕氣盛,受不得他譏誚的目光。
李慕禪笑道:“你們想好了,見了我的真容就得死。”
“哼,胡吹大氣!”姓趙青年不屑的撇撇嘴。
李慕禪道:“既如此,那也好,就見一見罷。”
說著話他慢慢抬起手,似要揭開面具。
“慢著!”老者忙喝道。
李慕禪停手,笑瞇瞇的看著他:“怎么,想看看我長得什么樣子?”
老者沉聲道:“老朽忝為瑞王府總教頭,閣下何必咄咄逼人?”
李慕禪道:“我不想咄咄逼人,可你這不肖的徒弟何曾曉得饒人了?……多少女子毀在他手上,你這個做師父的不是不知,卻要縱容,其罪與他無異!”
老者臉色陰沉道:“閣下是要把老夫也殺了?”
李慕禪點頭:“縱容為惡,其惡不赦,你陪你寶貝徒弟一塊兒上路罷!”
他一閃到了老者身后,伸掌拍去。
“走――!”老者怒喝一聲,轉身迎上去一拳搗出,臉上紫氣氤氳,拳頭似被一團紫氣包裹著。
“砰!”一聲悶響,他飛了出去。
李慕禪抖抖手,沒想到這團紫氣倒是不凡,綿綿柔韌,若是再強一些,威力倒可堪一觀。
可惜這老者的修為有限,不能完全發揮出此功之妙。
“砰!砰!砰!”老者先是撞碎了另一屏風,接著撞碎書案,又撞破了窗戶,飛出了窗外。
趙姓青年大叫一聲,朝李慕禪沖去。
李慕禪一拂袖子,他也飛了出去,與老者相同的方向。
吳師兄與姓何中年人卻沒動手,冷眼旁觀,迎上李慕禪笑瞇瞇的目光。
“你們呢?”李慕禪問。
姓何中年人道:“閣下武功高明,咱們不是對手。”
李慕禪道:“好,算你們識時務,去吧!”
兩人對視一眼,匆匆出了大廳到了外面,老者落在五丈開外,嘴角泌血,正慢慢爬起來,胳膊卻一軟馬上又倒下了。
兩人大驚,忙上前扶起他。
老者慢慢站起來,嘴里卻汩汩冒血,越涌越厲害,兩人看得心里發沉,忙伸手去掏靈藥,卻被老者揮手阻住了。
“我……我不成了。”他努力咽一口血,嘶啞著聲音,呼呼喘著粗氣,仿佛破風箱呼扇。
“爹!”
老者忽然精神一振,一振手臂站直了,脫開二人的攙扶:“你們不必替我報仇,也是我罪有應得。”
他呼吸開始勻稱,雙眼炯炯,臉上紫氣氤氳。
“爹!”何姓中年人臉色陰沉,一看就知道這是回光返照。
吳姓青年卻沒看出來,臉上大喜過望:“師父,你好啦!”
老者搖搖頭,目光最終落到他身上:“小吳,我走了之后,由你執掌紫陽門的門戶。”
吳姓青年一怔,忙道:“何師兄才是掌門,我不成的!”
老者搖搖頭:“坤兒他姓子陰沉,行事缺乏光明正大,咱們紫陽門想要生存下去,只有你才成。”
他轉頭道:“坤兒,你不要想著報仇,為父是罪有應得,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小范他做了壞事,為師一直睜一眼閉一眼,也該有此報!……你要好好輔佐你吳師弟,把紫陽門壯大,為父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他不是不想報仇,而是仇人太過強大,一旦想報仇,那么整個紫陽門都將隨之覆滅,他實不想這樣。
何姓中年人緩緩道:“爹,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好!好!”老者笑著點頭,臉上紅光迅速的消失,忽然仰天摔倒,直接閉上眼睛,氣絕而亡。
“爹――!”“師父――!”
兩人扭頭瞪去,但人影杳杳,李慕禪早就不見了。
李慕禪殺了老者,心里毫無愧疚,若不是他縱容混仗弟子,早早管教好了,又哪有那么多女子受害?
他雖不是唆使為惡,卻與做惡無異,該殺。
清晨時分,方府熱鬧之極,燈籠高掛,方老夫人的八十大壽即將到了,還差了兩天,方府的幾個嫡子,方懷義,方懷智,方懷蕊,還有家主方念心,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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