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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佳氏坐在東屋炕上,看了看地上的擺設物件,心里也算是滿意。
這邊在蘭院西側的芍院,是西路內院正房。
因院子西南砌著塊菱形的花池子,里面遍植芍藥而得名。
現下正是芍藥花期,碧綠的花枝上,粉色、紫色的芍藥花開得正艷。
這邊正房三間,左右各有套間(耳房)一間。
東屋有炕,里面套間是兆佳氏的臥房;西屋套間則安置了兆佳氏的女兒四姐兒。
因初瑜帶著人置辦席面去了,屋子里只有張嬤嬤帶著幾個大丫環擺放兆佳氏帶來的物什。
張嬤嬤摸著地上黃梨木團壽立柜,又看了看旁邊的萬字欄圍多寶格,嘴里“嘖嘖”出聲,轉過頭來對兆佳氏道:“太太,這可是一水兒的蘇式家具。
在南邊時還不覺得,前兩年老奴在京中是曉得的,這些物什可沒個便宜貨。
就是大太太那屋子,也不過如此罷了。
兆佳氏點點頭,道:“難為她,待我這寡婦嬸子還算恭敬!”
張嬤嬤笑著說道:“太太說的這是什么話,大太太不在跟前,太太是正經的叔婆婆呢!就算大奶身份再尊貴,還能短了禮數不成?”
兆佳氏嘆了口氣,卻是沒有說話。
實沒想到曹颙會這些快調回京中,自己竟要看著侄兒媳婦臉色過活。
雖說她是長輩,但是這里畢竟是伯爵府,初瑜又是長房長媳。
家事這塊輪不到她來說什么。
不過她轉念一想,丈夫生前說得對,兒子們往后還要多靠曹颙這位哥哥,這般一塊兒住著親近親近也好。
至于能不能當家,也算不上什么,誰還能短了她的吃喝不成?
張嬤嬤看完家具擺設,想起一事。
揮揮發丫鬟們出去,對兆佳氏道:“太太。
大奶別地安排的還算妥當,只是有一處卻是不好說。
兆佳氏問道:“哪兒?”
張嬤嬤回道:“太太,如今四姐兒還同太太一個屋子住呢,五姑娘倒是有了自己院子了!”
兆佳氏聞言一怔,想起方才規規矩矩給自己磕頭的五兒來,心下說不出什么滋味,道:“她不在我身邊養大。
又不好同哥哥嫂子一個院子的道理,有住處也尋常。
張嬤嬤遲疑了一下道:“五姑娘住在是大爺先前的院子,那里最是雅致不過,是讀書做學問的好地方。
就算不給五爺留著,給三爺住也比現在的院子好些,實是可惜了了。
兆佳氏微微皺眉,說道:“既是大爺住過地院子,也沒有弟弟們去占的道理。
就是五姑娘。
也不過是現下還小罷了,大些總沒有同哥哥隔墻而居地道理。
這些話,往后嬤嬤別再說了,讓了聽了,還以為我這做嬸子的多事。
張嬤嬤老臉一紅,道:“是老奴想左了!”
兆佳氏想了想。
道:“南邊帶來的下人,嬤嬤也是告誡告誡,且安安生生的。
若是有人捉妖,丟了臉面,就算是大奶要饒,我這邊也不依的。安分守己地當差,就是給我與小爺們長臉了,沒得叫人笑話大家伙兒不懂規矩。
張嬤嬤前兩年在京城住時,便憋著口氣。
好不容易這次跟著自家太太上京,原以為能說得上話。
但是瞧太太又像是要當甩手掌柜。
她心里便有些不自在,腆著老臉說道:“太太總要端出些架子。
大奶是郡主格格呢,若是太太隨和,倒好象是敬著她似的。
兆佳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道:“自是敬著她,往后我這些兒子閨女們還要指望大房的哥哥嫂子照拂,為何要找她不痛快?畢竟是叔婆婆,又不是正經婆婆。
就算我擺出譜來,她不受,不還是我自己個兒沒臉!待往后我有媳婦了,再擺婆婆地譜兒也不遲。
張嬤嬤撇撇嘴,終是沒有再言聲。
少一時,便見梧桐苑的大丫鬟喜云奉命過來請示兆佳氏,將席面擺在芍院這邊,還是梧桐苑那邊。
兆佳氏坐了大半月的船,身上有些乏,不耐煩動彈,便道:“還是擺在這邊屋子吧!”
雖說按照規矩禮數,應男眷女眷分開,但是曹颙不在家,曹頌他們幾個又是小叔子的身份,初瑜這個長嫂倒也不需要避諱許多。
初瑜便在芍院布了圓桌席面,請兆佳氏上坐,自己帶著四姐兒、五兒坐在她右手邊,曹頌帶著曹碩與曹項在右手邊。
因前面過年初瑜跟著曹颙回南面過的年,與曹碩、曹項兩個也認識。
只有四姐兒,那時還不記事,現下看著初瑜有些眼生,坐在那里略顯拘謹。
五兒記得嫂子先前的教導,從手腕上系著的荷包里拿著塊干果蜜餞,低聲對四姐兒道:“姐姐吃!”
四姐兒聞著那蜜餞香甜可人,抿了抿嘴,轉過頭來看著兆佳氏。
兆佳氏看了眼五兒,對四姐兒點點頭道:“既然妹妹給你的,你便吃吧!”
曹頌在旁,看著五兒笑著道:“五兒還記得哥哥么?我是你二哥……”說著指了指下首地曹碩與曹項兩個:“這是三哥,還有四哥!”
因方才五兒只見過嫡母與姐姐兩個,哥哥們還沒見。
聽到曹頌這般說,她想起嫂子的教導,想從椅子上起來,給哥哥們行禮。
偏生她個子小,沒人抱著根本下不來,便有些個著急。
曹項同她挨著,想著這個妹妹同自己一般是庶出,卻比自己還可憐,心中生出些憐愛來。
兆佳氏看著五兒,只覺得丈夫與路眉兩個在眼前轉啊轉的。
如今兩人在黃泉下倒是能守著,只留下自己這般苦熬著。
因她露出乏色,眾人也不好多耽擱,這頓飯吃得卻是沒甚滋味兒。
雖說在孝期,但是有些親戚還要往來走動。
接下來幾日,兆佳氏便帶著兒子們去了兆佳府與她哥哥家。
二房長女曹穎曉得母親與兄弟們進京,帶著孩子們也來過一遭。
平王府那邊。
平王福晉也使人送了不少吃穿物什過來。
因她有了身孕,不方便過來。
所以請嬸子得空往王府去。
只有曹頤,雖然這邊也使人送了信兒,但是卻一直沒有動靜。
兆佳氏幾次想開口相問,又實在拉不下臉來。
只有曹頌,曉得三姐姐或是對母親有心結,所以不好回來。
他卻是不管那許多,得空便往覺羅府走一遭。
塞什圖隨扈去熱河。
并不在京中,曹頤親自到前院來見弟弟。
曹頌見姐姐面色比半年前好,看著也不像過去那般消瘦,松了口氣。
曹頤這幾日也猶豫著,不曉得該如何面對兆佳氏。
不過,曹頌自幼待她親厚,她對這個弟弟感情也很是深厚。
曹頌手里拿個了巴掌大地梨木小盒子送上,獻寶似的說:“三姐姐。
您瞧瞧這是什么?”
曹頤笑著接過,打開來,里面晶瑩剔透,都是拇指蓋大小的雨花石。
“原還想給三姐姐帶幾只桂花鴨,又怕道遠東西壞了。
這卻是上等地石頭,找人看過了。
是瑪瑙與玉髓,可以磨珠子,也可以隨手把玩。
”曹頌笑著說道:“姐姐小時候喜歡這個來著,弟弟便帶了些進京,往后還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回南邊去。
曹頤聽出他話中的留戀之意,問道:“怎么才進京,便想南邊了?去年見你,你不還說想著京里這頭么?”
曹頌抓了抓頭,憨笑著說道:“可不是么,就是這樣呢。
原來在南邊。
想哥哥同姐姐們;如今到了京里。
倒是有些惦記大伯、伯娘與小五他們。
曹頤原還不曉得曹頫留在南邊,現下聽曹頌說起。
才曉得此事。
她微微皺眉,對曹頌問道:“將小五留在大伯家,是誰的主意?”
曹頌有些不解,茫然道:“還能是誰的主意,自然是他自己個兒地!”
曹頤心下算了算,曹頫十三,自幼早慧外露,自己拿主意也說得過去。
只是長房有子,他這般依戀親長,雖說算是孝心可嘉,但是時日久了,保不住生出其他心思。
曹頌見她不語,道:“三姐姐想什么呢,可是擔心大伯他們?依照我的意思,也是不愿意小五留地。
他那點兒年紀,哪里是能照顧人的!應是我或者老三留著才對,只是先前一時沒想到,疏忽了。
曹頤曉得他心實,不會想其他的,便也不同他說這個,又問了幾句別的。
今年閏五月,再過是來日是曹荃地周年,有些物什也許現下就準備得了。
曹頤原要留兄弟在這邊吃飯,曹頌見到姐姐,卻是心滿意足,想著同表兄弟們還有約,便別了姐姐出門去。
曹頤拿著那盒雨花石回房,從炕柜里取出個匣子來,里面放著個軟封。
曹頤拿起那軟封,愣了許久,將那軟封同這盒雨花石放在一處。
她嘆了口氣,喚春芽進來,將已經準備好地禮物單子添減幾樣;同時使人往曹府那邊送信,明日她回娘家。
兆佳氏從娘家哥哥家回來,聽張嬤嬤回說,給曹碩、曹項兄弟兩個的丫鬟已經選好了,便親自過目。
都是十三到十五地女孩,模樣都過得去。
兆佳氏坐在炕上,從頭到尾掃了幾眼,想起一件事來,對張嬤嬤道:“老2屋里那兩個呢?找人把她們家來,老三、老四身邊早先的也叫來。
張嬤嬤喚了個小丫頭,往槐院傳玉蜻同玉蛛過來。
曹碩的松院、曹項的柏院也使人去了。
玉蜻同玉蛛兩個都有些戰戰兢兢,因先前見張嬤嬤的態度,曉得二太太是防著兒子身邊有屋里人的。
她們兩個不管因什么緣故,都算是犯了二太太地忌諱。
心里便有些沒底。
看著屋子里一排小丫鬟,玉蜻同玉蛛兩個雖納罕,但是仍乖乖地跪下磕頭道:“奴婢玉蜻(玉蛛)見過太太,給太太請安!”
兆佳氏瞅也沒瞅玉蜻、玉蛛一眼,對地上那些丫鬟道:“這兩個是誰,你們可識得?”
那些丫鬟們抬頭看了,卻是有識得的。
有不認識地。
府里挑上來的家生子認識,曉得是二爺的屋里人;那邊帶來的幾個。
卻是不認識,只是覺得這兩人容貌也算是不錯的,難道是要給自己主子添地人?
“她們是你們二爺地屋里人,往后你們也少不得稱聲姨娘!”兆佳氏面上帶著笑,看了地上眾人一眼。
玉蜻同玉蛛還當兆佳氏要教訓她們,沒想到卻是當眾認可了兩人地身份,兩人皆是又羞又喜。
低著頭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再望向玉蜻同玉蛛兩個時,眼中就滿是艷羨。
兆佳氏看在眼中,嘴角挑了挑,露出一絲冷笑:“想要討好爺們歡心也罷,想要學著別人穿金戴銀也好,我都容著你們。
只是規矩是規矩,禮數是禮數。
爺們正在守孝,誰要是想指望著‘母憑子貴’。
想要靠著肚子來興風作浪,那我可是不依!”說著,叫人端藥上來。
玉蜻同玉蛛兩個再笨,也曉得這話是沖著她們兩個來的,小臉唬得發白,身上戰栗著。
兆佳氏叫人將藥放在玉蜻、玉蛛兩個跟前。
輕聲說道:“這是我給你們的見面禮,喝了這碗藥,我便認下你們是二爺的屋里人!”
玉蜻同玉蛛兩個,雖不曉得這是什么藥,但是看到兆佳氏眼中的寒意,誰還敢說個“不”字?自是哆哆嗦嗦地應道:“奴婢謝太太賞!”而后端起藥碗,咬牙飲盡。
直到看著兩人放下空碗,兆佳氏臉色才好看些,笑著點點頭道:“你們兩個是老實孩子,懂事就好!”說完。
又對地上那些丫鬟道:“心里惦記著爺們。
想要爬上爺們床的,可要看好了。
誰要是貪那個姨娘的位置。
這邊就送一碗紅花湯做表禮。
要是你們自認為貌美無雙,能夠栓著爺們地心,就不妨試試看……”
兆佳氏話未說完,就聽“撲通”一聲,玉蛛已經重重地昏倒在地上。
玉蜻見兆佳氏皺著眉,態度不善,怕她怪罪,磕頭道:“太太,玉蛛她身子有些虛,并不是故意如何,求太太饒過她這一遭。
兆佳氏冷哼一聲,道:“我倒不曉得,敢情她還是個病美人不成?到底是她侍候二爺,還是要二爺侍候她?”說完,很是不耐煩地看了眼倒地的玉蛛道:“趕緊拖了她下去,往后安分守己地在院子里,別想著捉妖!”
玉蜻應著,起身攙了玉蛛下去。
那排丫鬟都已經是聽傻了,就算年紀小些地,聽過家長里短地,也曉得紅花是何物。
太太賜的哪里是禮物,這是斷了子嗣地絕育藥。
她們這些人,為奴為婢,就算是做了通房,若是沒有子嗣,又能得幾日歡好?
兆佳氏看著眾人道:“若是你們肯安分的,侍候爺們又盡心,等往后奶奶進門,少不得抬舉抬舉你們;若是頑皮不省事的,卻要掂量掂量自己個兒地分量。
眾人皆跪下磕頭,口道:“奴婢不敢!”
兆佳氏看著地上那兩只空碗,突然生出幾分無趣來,意興闌珊地擺擺手:“既然曉得了,你們便下去吧!”
芍院外,初瑜同紫晶正往這邊走,就看到玉蜻滿臉是淚地攙著雙目緊閉的玉蛛出來,都是唬了一跳。
“這是什么了?”紫晶低聲問道。
玉蜻回頭看了眼芍院,滿臉滿眼地畏懼,卻是說不出話來。
初瑜見她一個人攙扶玉蛛吃力,便叫喜云、喜彩兩個搭把手,一起送她們兩個往槐院去了。
還沒到院門口,玉蛛便幽幽醒來。
她先是迷茫地看了初瑜、紫晶等人一眼,隨后便推開扶著自己的玉蜻與喜云兩個,蹲下身子,扣著嗓子眼,使勁地嘔著……
熱河,避暑山莊。
今日康熙遣鑲黃旗蒙古副都統佛濟保、正白旗蒙古副都統赫達、戶部侍郎塔進泰、禮部侍郎馮忠、通政使司通政使劉相等往喀爾喀、喀喇沁等處給賞蒙古老人,曹颙跟著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往這幾位大人處宣旨。
因提到喀喇沁,曹颙想起三年前慘死在草原上文繡。
雖是答應送她回家,但是曹颙至今還沒尋到她的家人,她的骨灰仍在京城,沒有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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