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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忌,動土、開張;宜,上梁、嫁娶。
曹府大門外,掛著兩串紅燈籠,映照著地面通紅一片。空氣中,是炮竹的硝煙味。今日是曹項娶親的正日子。
喜棚早就搭起來,從初六開始曹家東、西兩府就置辦席面,招待賓客。
曹寅換上一身寶藍色新衣,精神好上許多。待到新娘子進門,二房的侄子們就完成成家大事,他死后也就能見地下兄弟。
曹項去親迎,曹頌陪著曹寅去安席,曹颙帶著曹頫在門口接客。
曹颙的心里,有點恍然,且不說新娘子的父親是什么樣的人,就說這新娘子,比初瑜過門時還小,虛歲十四,周歲還不到十三。
曹颙原本以為父親會想法.子退了這門親,沒想到他卻是認了。而后有曹寅致仕、曹項河南遇險一系列下來,就到了曹項娶妻之時。
曹頫見堂兄精神不足,上前低聲.道:“大哥是不是乏了?要不先到門房歇歇,離轎子回來還有段功夫。”
曹颙轉過頭,見曹頫臉色難掩.乏色,道:“我沒事,倒是小五,跟著忙幾日不得閑,還受得住么?”
因曹颙同曹頌都要當差,這幾日操持相關事務,反.而是最小的曹頫盡力最多。
曹頫搖搖頭,笑著說道:“我不累,多是管家們行事,我.不過掛個名兒。”說到這里,他回頭看了一眼院子里,道:“倒是大伯與伯娘,到底上了年紀,大哥還是多勸勸。真累了長輩,就是我們不孝了。”
他不過才十七歲,如今也跟小大人似的,看得曹.颙不禁唏噓。
這會兒功夫,就.有管事快馬回報,新娘子已經上轎,約摸再有兩刻鐘就能到這頭……
少一時,東府內院也收到消息。
兆佳氏與李氏都是正裝打扮,初瑜也是滿頭珠翠,拾掇得比平素華麗幾分。
探花郎娶親,賓客中多了不少昔日國子監的同窗,還有今年同榜進士,而且狀元與榜眼都到了,引得不少人側目。就連后院的女客們,都是一口一口“狀元郎”的。
曹項親迎前,兆佳氏受不得女眷們的攛掇,傳他過來給眾人請安。來客中,有幾位輩分高的長輩,請安也妥當。
待見了曹項這般品貌,十八歲的狀元郎,真是引得大家贊個不停。連兆佳氏的幾個堂姐妹,都忍不住私下抱怨兆佳氏,不該早早地訂了親事。
要是沒有早早定親,親上加親,不是比娶個將軍府的格格貼心。
雖說都是好話,兆佳氏也都笑著聽了,但是心里卻有些得意。幸好早早地給曹項定親,一個閑散宗室將軍,除了家資殷實些,并沒有什么勢力。
長媳出身高門大戶不假,但是身為孤女,又沒有父族可依,對丈夫仕途無益;小兒媳婦,娘家叔伯兄弟雖多,但是掛在內務府名下,是貴人眼里的奴才。若是庶子娶的媳婦,壓過這兩個媳婦去,兆佳氏是無法容忍的。
今日這般大喜日子,曹家幾位出嫁的姑奶奶,自然也要回來捧場。曹佳氏身份所限,不好隨意出府,只是使人送了重禮。曹穎與曹頤兩姊妹,則是早早就過來。
曹穎陪著幾位兆佳府的姻親說話,曹頤則是坐在李氏身邊,聽著李氏與幾位老夫人話家常。
屋子里人多,侍候的人也多,各種頭油胭脂的味道,熏得曹頤坐不住。她悄悄地跟李氏道:“太太,趁花轎沒到,我去瞧瞧二弟妹。”
李氏拍了拍她的手,低聲囑咐道:“去吧,跟你弟媳婦說,不要再操心外頭的事兒。八個月,最是關鍵的時候,好好安靜養著。”
曹頤應了,起身跟眾人告一聲罪,出來。
才到門口,就見一個穿金戴銀的大丫環領著們抱著天護、天陽與弄潮過來。看到曹頤,眾人皆俯身,口稱“姑奶奶”。
曹頤看到天護與天陽,卻是微微皺眉。她回曹府東府的次數有限,見那丫鬟有些眼熟,道:“你是二太太身邊侍候的?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俯身回道:“回三姑奶奶話,奴婢叫紅梅,這太太身邊侍候。”
正說話間,就見一從遠處疾步而來。不是綠菊,是哪個?
她開始沒有瞧見曹頤,奔到紅梅跟前,急聲道:“紅梅姑娘,四少爺下晌起就有些不舒坦,還請姑娘同太太說聲,今兒就別讓他見客了……”
天陽聽見她的聲音,已經從懷里張出小手,喚道:“姨娘,姨娘……”
紅梅那邊,已經板起臉來,道:“姨奶奶說的什么話?太太還會害了四少爺不成?奴婢是奉命而來,姨奶奶有什么找太太說去。”
曹頤在旁,見亂糟糟的不像樣,正是心煩。見紅梅這般輕狂的模樣,她不由地有些著惱,冷哼一聲。
綠菊這才看著曹頤,見她面色不善地打量著自己,對這個姑奶奶也添了幾分畏懼,強撐著俯下身,道:“奴婢請姑奶奶安。”
曹頤淡淡地道:“今兒什么日子,你不在自己個兒屋子里待著,出來做甚?”
雖說對于跟將軍府結親,曹頤心里也不愿意,但是出嫁了的女兒管不到家里。不過,因想著是未來的兄弟媳婦,這兩年曹頤對春華格格也頗為留意。有些稚嫩,但是性子好,看著是個有福氣的,倒是比她姑姑強出許多。
曹項未娶妻先納妾,已經是走錯一步;這又提前生下長子,往后夫妻兩人相處,少不得就存了嫌隙。
曹頤這個做姐姐的,憐惜曹項這個異母兄弟,自然是盼著他好,不愿意他以后再吃苦受累。
加上綠菊是兆佳氏身邊的丫鬟,年紀有比曹項大不多,落在曹頤眼中,就成了綠菊不安分,帶壞了主子。
雖說曹頤的聲音并不嚴厲,但是落在綠菊耳中,也使得她心里一顫。她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曹頤的意思,今兒是曹項大喜之日,沒有她這個妾室出來見人的余地。
她滿心酸澀,卻是強忍下,低頭道:“姑奶奶,奴婢不敢逾越。實是沒想到太太會使人來接四少爺,才失了分寸……”
曹頤聞言,打量她一眼。
是了,今兒這日子,固然綠菊不好出現在人前,天陽這個庶子也不好大喇喇地抱到親戚面前,這不是給新娘沒臉么?
曹頤看完天陽,又看看天護,心里只能埋怨兆佳氏糊涂。大喜的日子,將遺腹子抱到親戚前,讓大家說啥好。
曹頤稍加思索,對紅梅道:“你帶姑娘去見你們太太吧。悄悄地回了你們太太,就說兩位少爺隨我去東跨院。”
紅梅還遲疑著,但是卻不敢違背曹頤的吩咐,訕訕地應了,帶著弄潮進了院子。
綠菊見紅梅走了,心里松了口氣,就聽曹頤道:“你比四爺大,往后要好好勸勸他。別忘了恪守本分,好好侍候四爺與四奶奶才是正經。”
綠菊低聲應了,曹頤才帶著眾人往東跨院去。
剛到門口,就見素芯帶著丫鬟婆子從上房出來。曹頤猶豫了一下,將她叫到一邊,低聲吩咐道:“二太太行事有些不著調,大太太與大奶是隔房的,又不好說話。你做媳婦的,看著點分寸,能勸則勸,勸不了的請二爺說話,別讓人看了笑話。”
素芯聽了沒頭沒腦,又見們將天護、天陽都抱出來,心里還迷惑。
曹頤說完,帶著人進了上房。素芯留了個跟著的婆子,低聲問了緣故。
曹家分家后,曹頤雖也到過東府,多不過走個過場,鮮少有這么多話的時候。坐在靜惠床邊,她只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是不是太閑了,可是操起閑心來。
屋子里都是藥味,在靜惠面前露個面,曹頤就打發們抱著天護與天陽回去。
靜惠要起身,被曹頤按住:“你且歇你的,太太方才還特提吩咐了,要你安心休養。我不過是閑那邊屋子人多吵鬧,才來你這邊避清凈。”
靜惠心里頗為自責,這個時候生病,可不是忙中添亂。
曹頤觀她神色,寬慰道:“誰不知道這府里頭全靠你支撐,如今又是為幫小叔子操辦親事才累倒的,哪個會埋怨你。只當休假,好好歇歇,生出個哥兒,就是大福氣。”
兩人正說著,就有小丫鬟來報,道是花轎已經到胡同口,太太請姑奶奶回去……
這一夜,曹寅喝得酩酊大醉,半夜里拉了李氏的手,只道:“此生事已畢。”
聽得李氏又好氣又好笑,推了曹寅道:“老爺眼中只有侄兒,忘了長生了……”
曹寅闔眼道:“小七成親,就是他哥哥的事了……”
這一夜,曹颙悄悄對初瑜道:“新娘子實是小了些。”
初瑜卻是有些悵然:“正是花骨朵的年紀……額駙,我是不是老了……”
曹颙聽了,只有無語。初瑜二十三歲,擱在后世不過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如今身為兩個孩子之母,竟覺得自己芳華不再。
“渾說什么,我比你還大兩歲,莫非娘子嫌棄我了……”曹颙口中嗔怪著,被子里已經盡剩纏綿。
這一夜,兆佳氏躺在炕上,連吃了好幾袋煙,使得屋子里煙氣繚繞。
紅梅躺在地上,已經乏得不行,還硬挺著,生怕自己睡過去,狠狠地掐了大腿兩下。迷迷糊糊中,就聽兆佳氏道:“她倒是愛操心,哼,這會子才曉得誰是親兄弟,不攀高枝兒了……”
這一夜,綠菊聽到值夜丫鬟傳來微微的鼾聲,起身走到窗前,看著上房里的燈光,站到天亮。心如刀割,卻是一滴淚都沒有流。不是沒有淚,而且不敢落淚。身在這個位置,沒有資格說“委屈”。要是因她在生出什么事端,那府里更是沒有她們母子的立足之地。
這一夜,寶蝶守著觀音菩薩的像,坐了一夜,暗暗祈禱新婦是個脾氣好的。知子莫若母,兒子雖然聽從家里的吩咐,迎娶正妻。但是他不是薄情的人,不會忍心讓綠菊母女受委屈。若是新婦是個能容人的還好,一家和和氣氣過日子;要不然的話,還不知要鬧成什么樣。
這一夜,忍著嬌羞與疼痛,春華從將軍府的格格,成為曹家的新婦……
次日,新婦隨著曹項過西府拜祠堂。
孫玨夫婦,塞什圖夫婦都過來了。春華個子高挑,看著倒是比同齡的孩子顯得大。只是說話的時候,仍是帶了幾分稚嫩,很是招人喜愛。
不說李氏與初瑜,就是曹颙見了,也頗為滿意。雖看著稚嫩些,行事卻規規矩矩,一張圓圓的小臉,頗為嬌憨。怪不得曹頤私下里夸了幾遭,比起那些充滿傲氣的滿洲格格,春華也算不錯。
且不說十四歲的新婦,如何接受丈夫的妾室的敬茶,如何為庶子預備見面禮。曹颙這邊,料理完家中的喜事,開始全部心思幫襯十六阿哥策劃銀行之事。
距離帖子上注明的購買股份的時間,剩下沒有幾日,十六阿哥忙得整天見不到人影。今兒這個王府相請,明兒那個貝勒府相邀,問得自然都是“銀行”之事。
十六阿哥最是圓滑,既是想要這些人掏銀子,也不愿自己個兒背個不是,將話說得云山霧罩的,將大家忽悠得迷迷糊糊。
上次與眾宗室有關系的是內務府兌金之事,行了兩遭,除去各項花銷,獲得了三成利。這次銀行,鬧得動靜更大,又是二十年的收益,誰不動心?
動心歸動心,不是每家王府、貝勒府都是富裕的,寅吃卯糧,入不敷出的大有人在。
請十六阿哥,除了想探探底細的,還有一部分,想要掛個名兒,再慢慢籌銀子的。
對于這樣的人家,十六阿哥只能做無奈狀,實在是無可奈何。
這京城里,十來個親王,十多個郡王,貝勒、貝子數十人,國公、將軍近百。這銀行的股份又是有限的,根本不夠分,哪里還有賒賬的?
要是籌不到銀子,只能先等等。往后內務府有了其他差事,再摻合也是一樣的。
別的不說,就是九阿哥那邊,就鬧出不少動靜。聽說他已經籌集不少銀錢,曹颙與十六阿哥還就此事專程商議過,不曉得九阿哥會多大的魄力。
不說別人,就是五阿哥、八阿哥與十阿哥三處,九阿哥掛名,就能出資再集六分股。宗室里其他將軍、貝子,九阿哥再借兩個名,還能再湊些。
不拘多少,十六阿哥與曹颙兩個都不嫌棄多。只是有些擔心,九阿哥在銀行太上心的話,會干涉這邊的事務。
他畢竟是皇子之尊,這次十六阿哥上的折子中,九阿哥與雅爾江阿都是協辦。九阿哥要是想插手,也算名正言順。
“九哥要是聰明,就不會直接插手。涉及到內務府與這么多宗室,要是有點閃失,他可是里外不討好,還不若坐等分紅。”十六阿哥沉思許久,說道。
曹颙聞言,倒是有些擔心十六阿哥,道:“那責任豈不是都在十六爺身上?”
十六阿哥笑著看了曹颙一眼,道:“連簡親王都能說你辦事他放心,我還操心什么?”
曹颙聽了,只能撫額,行事越加小心,思維越發縝密,生怕漏下點什么。
畢竟一切都是“紙上談兵”,要是讓他拍胸脯打保票,他也沒底。
幸好還有韓江氏這個“內行”在,給曹颙與十六阿哥惡補了幾日古代金融知識,使得他們兩個說起話來,也添了幾分底氣。
十六阿哥在韓江氏面前一本正經,私下里卻是跟曹颙念叨不少回。
他既是埋怨曹颙不爭氣,這么個大美人擱在眼前幾年沒吃掉;又是感嘆韓江氏的性子,好好的一個女子,行事做派這般老氣,半點不討喜。
這般品貌,換個出身,就是皇子福晉也當的。可惜鳳凰落在雞窩里,被銅臭熏得變了味道,終是落了下乘,失了女子應有的嬌媚與柔順。
十六阿哥是個多情的性子,曹颙原還擔心日久天長的他再惦記上韓江氏。沒想到,韓江氏的性子,使得十六阿哥頓足不已。
不分古今,男人喜歡的女子,多是小鳥依人型的。能夠依附自己,使得自己發揮男子漢的魅力,才是男人心中的良配。
像韓江氏這般自立自強,比尋常男人還能干幾分的,就讓人望而卻步。
曹颙也是尋常人,美色在前,少不得也偷偷地多看幾眼。不過也只是多看幾眼罷了,生不出折花的心思。
能夠在御前留名,韓江氏這商賈,是不是也算做得成功?
安定門內,雍親王府。
四阿哥臉色多了幾分慈愛,看著眼前坐著的少年,道:“已經給你補了督察院的差事,你再調理些時日,覺得身子好些,就過去當差。”
那少年聽了,忙起身道:“侄兒謝過王爺。”
四阿哥擺擺手,道:“都是自家人,坐下說話。我曉得你心高氣傲,想要考進士,今科沒讓你參加會試你難受。只是你當愛惜自己個兒的身子,是熬不得神的。一個進士考下來,熬壞了身子,使得親長們操心,才是不孝。”
那少年正是年羹堯長子年熙,聽了四阿哥這般話,低下頭,道:“王爺不必為侄兒擔心,侄兒已經想開了。”
四阿哥點點頭,道:“想開了就好,下去吧。給你阿瑪寫封信,你正式出仕,你阿瑪聽了也會歡喜。”
年熙應聲出去,四阿哥緘默了一會兒,喚小廝傳戴錦過來。
“銀行的事兒,三阿哥府與五阿哥府上有動靜沒有?”四阿哥問道。
“回爺的話,聽說三爺府上再籌銀子,五爺府上倒是沒有動靜。”戴錦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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