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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乃六部之首,十三阿哥所謂的變動,自然不可能是曹鵬左遷吏部。畢竟他的年歲資歷都在這里擺著,若為吏部尚書則太兒戲些。
這變動,自是指的是張廷玉。
張廷玉已經是大學士,六部尚書中,只有他最有資格接管吏部。
是兼吏部尚書,還是調吏部尚書,兩者之間不同,就是十三阿哥所謂的變動。
要是張廷玉兼吏部愚書,曹頗留不留在戶部無所謂;要是調吏部的話,戶部也要留個人看守。
曹頤行事細心謹慎,正是留守戶部的好人選。
雖說干系到自己的仕途,可曹颙并沒有患得患失之心。
以他這今年歲,即便不去鉆營,熬上幾任尚書也能再升一步。
到了那時,天估與恒生也漸大,他退下來榮養也不無可能。沒必要顯得面面俱到,那樣的話要是小乾隆不放人,豈不是冤枉。
十三阿哥最欣賞的,就是曹頗的榮辱不驚。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有管事來報,有人過來給十三阿哥請安。
曹頤起身告辭,謝絕了十三阿哥留飯的好意,出了怡親王府。
不知何時,天色漸陰,等曹颙回到家時,已經洋洋灑灑地下起小雪來。
直到夜半,雪還沒有停,雪勢漸長。
次日,雪雖停了,天色依舊沒有轉晴。
連著三、四天的陰天,夾雜兩場小雪,使得京城的氣溫一下子降了下來。
瑞雪兆豐年,曹颙這戶部總督,是盼著下雪的。
直隸京畿實是太缺雨水,今冬多下幾場雪,明年春天旱災的可能性就降低幾分。
唐執玉署直隸巡撫,日子過得并不輕松。
說起來”根源還是在曹颙身上。
曹靦到真隸只有兩年,可又是修路,又是清淤增田,又是推行冬小
麥,別管成績如何,弄出的動靜正經不少。
唐執玉向來穩健踏實”只兢兢業業地繼續前任之路。
如此一來,即便有成績”也只是給曹颙添彩,唐執玉則顯得有些平庸。
雍正看來頗為失望,雖在去年給唐執玉去了那個“署”字,使其正式巡撫的直隸”可卻沒有像對李衛、田文鏡、鄂爾泰那樣加封喜督。
今年五旬萬壽,各地督撫都早早地遞了折子請求入京朝賀”唐執玉、
也不例外。
可是等恩典進京朝賀的督撫名單下來,卻沒有離京最近的唐執玉。
多年同僚,曹颙對唐執玉的人品向來敬佩,不愿其仕途受挫,自是盼著他能更好的經營直隸。
而每年春夏的旱情,對直隸巡撫衙門來說,就是一道坎。
不僅僅是地方衙門求雨,鬧到最后,要是還旱情嚴重,就要天子祈雨。
今年剛漫天花雨地出了無數“祥瑞”人人都要頌圣天子臨朝,
要是轉年老天就不開眼,使得京畿大旱,那可就是大笑話。
初瑜是內宅婦人,自不會因陰天下雪就想到社稷民生上。
她擔心的”是十二日那天,天色會不會轉晴。
是兩家聯姻的喜慶之日,要是天色也這么陰沉,難免掃興。
同初瑜這般擔心的,還有簡親王府邸繼福晉完顏永佳。
這一日,已經是十一月初十,天色還沒有放晴。
完顏永佳早早就醒過來,簡單梳洗了,卻是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發呆。
她心里想的,與初瑜擔憂的一般。
雖說比起出閣,放小定似乎并沒有那么隆重,可世人多愚昧,在兩姓結親時,不管發生什么,多會歸罪到女子頭上。
當年她出閣那天,天色就不好,過門后夫妻兩個“相敬如冰”,多年,早就有人在背后嘀嘀咕咕。
她只是懶得去爭論計較。
可女兒是她的身上肉、骨中血,她實不愿女兒受一點點委屈。
這時,就聽豐人道:“還在想后日定禮之事?”是雅爾江阿起來,披著衣服,走到永佳身后。
“爺……”,永佳見狀,要站起身來,卻被雅爾江阿按住肩膀。
“瞧瞧你,好幾晚沒歇好,眼底都發青了。”雅爾江阿帶著幾分嗔怪道:“知道你舍不得真兒,可這從小定到大婚還有一年多的功夫,你這樣擔心下去,身子還要不要了……”,聽著丈夫嗔怪中帶了親昵,永佳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許走到了知天命之年,雅爾江阿得玩心也淡下來。
人人都以為他得了名伶春哥兒會“金屋藏嬌”,他卻是連戲班子也不往王府里叫。班主帶著春哥兒過來給雅爾江阿請安,他見也沒見,使人賞了幾百兩銀子打發走。
沒過多久,便傳出有另一個宗室貝勒看上春哥兒的消息,雅爾江阿這邊也沒有什么反應。
大家這才曉得,雅爾江阿是真的對春哥兒放手。
隨后兩年,雅爾江阿居家不出,鮮少出府。
就有人揣測他是不是因皇上不待見的緣故,才添了那么多小心。
其實,雅爾江阿哪里想那么多。
不過是厭了、倦了,吃酒聽戲捧角兒幾十年,早就有些膩,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
等回到王府,發現妻子賢惠,兒女也懂事,雅爾江阿的心終于留在王府。
妻子雖清冷,可雅爾江阿能看出她對女兒真兒的疼愛。在這一點上,永佳毫不掩飾。
她不像其他王府的福晉那樣,為了賢惠的名聲,別管心里如何,在人前對親生、非親生兒女都差不多。
簡親王府的情況,比其他王府更復雜。身后繼室福晉,她還要面對前邊留下的嫡子,還有得寵側福晉的庶子。到后來,陪嫁丫鬟難產留下的庶女,外室之女,做了妾室的丈夫表妹的兒子。
她只盡自己嫡母之責,在飲食用度、規矩教養上半點也沒有委屈這些阿哥格格們。
她從不擺出“慈愛”,的嘴臉去拉攏這些兒女與自己的關系,也不掩飾自己對真兒的慈母心腸這般的真性情,卻意外地得到眾人敬重。
畢竟同那些口腹蜜劍、巧言令色的婦人比起來,永佳的“刻板耿直”顯得那么純良無害。
幾位年長的阿哥早到了知好歹的年紀,十多年看下來,對嫡母還真挑不出半點不是。
幾位少夫人進門,都經丈夫再三告誡對完顏永佳甚是恭敬。
為了這個,還引起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的不忿。自先頭福晉病故便由她接掌王府內務,即便永佳進門,也只是收回賬冊與鑰匙,依舊是委了她打理內務。直到三阿哥夫人進門她才將家務交出去。
可三阿哥夫人年輕,王府事務又繁重多有依仗伊爾根覺羅氏之處。
伊爾根覺羅氏待三阿哥、五阿哥甚好,幾乎要蓋過自己親生的六阿哥。可多年下來,還趕不上永佳的冷清疏離。
就連六阿哥,在生母抱怨時,也是替嫡母說話:“大額娘只是話不多,對兒子們亦是真心疼愛。阿瑪早年不愛回王府,額娘性子又善,若非大額娘處處重規矩,將府中奴婢下人管束得服帖,府里也不會得了這些多年太平日子。”
伊爾根覺羅氏只覺得委屈得不行自己操勞了十幾年反而不如完顏永佳這個撤手掌柜有人望,說到底還是因對方是嫡福晉的緣故:自己再攬權操心,也不過是個大管家的命。
為了這個,伊爾根覺羅氏抓權的心思越發淡借口調養身體,將內務都交給小一輩。
簡親王府的氣氛越發融洽。
除了西林覺羅氏偶爾小小的鬧騰一次,無非是八阿哥病了,八阿哥想念王爺等等之類的,眾人也多當看戲,沒有人樂意同她計較。
她雖是王府最年輕的妻妾,可自從有了小阿哥后,就沒了寵愛。
她只當自己不能討好表哥,得了表哥厭棄。
完顏永佳旁觀者清,卻明白雅爾江阿此舉是有意為之。
實在是西林覺羅氏身份特殊,是雅爾江阿嫡親表妹,連著雅爾江阿的母族。
現下西林覺羅氏又有了兒子,若是她生出旁的心思,拉過西林覺羅家那邊做靠山,那即便弄不出大動靜,也終是傷了兩家緣分。
雅爾江阿在還好,顧念母族情分,不會太計較;若是他不在,永謙、永煥兄弟兩個記仇的話,王府與西林覺羅氏的關系就保不住,連帶著西林覺羅氏母子,將來的日子也不好過。
外人都說雅爾江阿濫情,才會男女不忌,風流了好幾十年。
永佳卻是看出來,多情之人最是無情。
沒想到成親十數年,雅爾江阿反應開始溫存小意起來。
永佳雖有些不耐煩,覺得他饒了自己的清凈日子,可也沒有掃興地將其拒之門外。
如此淡然相處,雅爾江阿卻樂在其中。
如今一個月足有大半月留宿正房這邊,只有永佳身上不便,才去書房或者其他幾位妾室處。
等到真兒婚期定了,夫妻兩個要商議女兒嫁妝,他留宿上房的次數就越發多起來。
聽了丈夫的話,永佳只是笑笑。
能不擔心么?等下了小定,女兒出閣的日子就倒數。
她出嫁這些年,全部心思都放在教養女兒身上:若是女兒不在府中,都不曉得自己該怎么熬日子。
夫妻兩個閑話兩句,永佳喚了人,侍候雅爾江阿梳洗。
待夫妻兩個用了早飯,沒過多一會兒,便有內侍通報,怡親王府遣人來。
雅爾江阿去前面見了,過了好半晌才回來,卻是面帶喜色:“不只怡親王府遣人來,莊王府也的遣人來了,說是十二那日,這兩位爺過來吃酒……”都是眼淚,卡文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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