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分分合合知幾許
張小寶和王鵑跟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似的閑扯,有的人則是愁緒滿腹。
竹下純一郎雇傭的人得手了,得手的有點太過輕松,讓竹下純一郎幾乎不敢相信,在雇傭的時候他其實沒有報過太多的希望,那畢竟是張小寶和王鵑。
沒想到的是,居然真的從兩個人那里把重要的東西給丟了出來,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難道冥冥中自有天意?
一時想不清楚張小寶和王鵑為何會被人丟東西的竹下純一郎干脆不去想,把信展開來又看一遍。
信上的字不多,寫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具體,只是一個大概的框架,可就是這個框架,讓竹下純一郎感受到了壓力,以及大唐對本國日本的態度。
信中的事情只寫了…,第一點,寫新羅如今國力不強,可以扶持與合作,日本離大唐過遠,需要警惕,所以,把蒸汽機船和炮艦要在同等價格的情況下租賃給新羅,好讓新羅在海上與日本沖突的時候占據優勢。
第二點,海外新發現的一處鐵礦要抓緊時間派人過去采挖,那種鐵礦可以煉成更好的鋼材,用來制作更先進的武器。
第…,利用旅游行業,開放新羅市場,并在新羅建立一個長期的旅游‘局’,幫助新羅的百姓獲得更多的民生物資,方便將來利用新羅的地理位置去攻打日本。
就這么…,真正寫的字更少,意思表達的卻非常清楚。
里面沒有涉及到更具體的步驟,但就算是這樣,也讓竹下純一郎的心難以平靜了。
‘原來海外有一個地方可以出產更好的鐵礦,原來他們要利用旅游業幫助新羅發展市場,原來他們一直看不慣我x本,把我x本當成敵人。’
竹下純一郎總結出了這么一系列事情。
一陣風吹來,把關閉的窗戶吹的咧咧作響,擔心被人發現的竹下純一郎一驚,見窗戶依舊關閉著,才松了口氣,略作由于,把手上的紙一點點撕掉,慢慢地送到口中咀嚼又咽下,直到最后一片紙被吃進肚子,竹下純一郎伸出被墨染成了黑色的舌頭在嘴唇的周圍舔了舔,喃喃道: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蒸汽機和炮艦是我x本的,海外的礦也是我x本的,得想辦法,讓大唐改變主意,哎……。”
嘟囔到后來,竹下純一郎嘆息一聲,有點后悔,當初張小寶可是自己等人喝花酒的時候痛快地答應下來,要把蒸汽機船和炮艦租賃給日本。
是自己考慮的太多,怕上當受騙,結果一直拖到了現在,難道就因為如此,張小寶才準備換一個國家扶植?
想不清楚的竹下純一郎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把窗戶重新打開,迎面吹來的風讓他精神了不少,抬頭看看天上掛著的太陽,轉身走出房間,朝著發電報的地方而去。
伴隨著滴滴答答的聲音,一封家信被竹下純一郎送了出去,家信寫的不是那么流暢,有的地方甚至是詞不達意,發電報的人根本沒有多作詢問,按照原文一字不差地打出去,最后一聲停止,旁邊的竹下純一郎一顆心才算落地。
同時心中也不得不感慨,電報這個新出現的事物確實非常方便,不僅僅方便了大唐的各地官府及時傳遞消息,也方便了自己,雖然明白自己這樣的人所發的電報一定會被對方在另一邊知道,但那又如何?難道他們還能把自己的密報給破解了?那可是需要用一套書才行的。
他們大唐又怎么會知道自己聯系的時候翻譯過程中用哪一本書?要破解?累死他們。
竹下純一郎如是想著,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破解?大唐傳遞情報的時候或許不用再多一層密寫了吧?如果那樣的話,弄來一臺電報機,是不是就能夠得到大唐更多的情報?’
竹下純一郎的眼睛比剛才亮了,似乎找到了一條新的道路,可隨之又變得沮喪起來,上哪弄電報機?凡是有電報機的地方,想來保護的一定很嚴。
“弄不來,就算花再多的錢也弄不來,大唐不會放松在這方面的管制,電報,電報,竟然有如此快速傳遞消息的東西,實在是蒼天無眼,誒?那能不能讓人去偷一份電報機的制作方法?”
竹下純一郎離開發電報的地方,邊走邊嘀咕,突然想到了得手的那個被他雇傭的組織,既然可以從張小寶的身上偷來情報,想是偷個制作方法應該也不難吧?
有了想法的竹下純一郎加快了腳下的速度,走到前面一個岔路口的時候朝著南面轉去,等著又路過兩個岔路口,再次改變方向,連續地幾次變向,這才來到了一處店鋪的門前,店鋪的招牌顯示這是一家賣文房四寶的地方。
竹下純一郎左右看看,見沒有人跟著自己,裝著隨便溜達的模樣走進去,沒有先到賣東西的人那里去說話,而是在里面觀看了起來。
在進門左手邊的地方又一排架子,上面每隔一段距離擺放著一方硯臺,一步一步地走,一個一個看,等看到第十二個硯臺的時候,竹下純一郎停下了腳步,把面前的硯臺擰動一下,換個方向,這才回頭問道:“這方雕刻山貍的硯臺怎么賣?”
“六十文。”在柜臺后面站著的人掃了眼那個硯臺,說出一個數字。
按雕刻的功底和硯臺的品質來看,六十文的價錢不僅僅不貴,反而是便宜到讓人吃驚,如果真想買,那么買到手會覺得占了便宜。
但竹下純一郎卻一點高興的樣子也沒有,因為這個錢數不對,對方應該回答‘這不是山貍硯臺,而是花貍硯臺,要比山貍更聰明。’
然后竹下純一郎就要繼續對切口‘花貍能進長安嗎?’
對方再回‘無所不能’。
接著就是竹下純一郎拿著硯臺跟伙計進到里面去商量事情。
可現在為什么給出價錢了?
竹下純一郎疑惑不解,莫非自己進錯地方了?張個嘴,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們這里……這里不是……。”
“客官一看就是常來的,本店剛剛易手,想要做別的買賣,故此價錢才會低,若是客官覺得還貴的話,可以再便宜一點,等著把剩下的貨物都賣出去,好做別的。”那個伙計笑著說了一句。
“轟”一句話聽在竹下純一郎的耳朵中就好象天雷滾滾,不死心地又問道:“那,那原來的人呢?”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莫非客官想要找原來的東家?那只能找小的現在的東家問了。”伙計搖搖頭,露出一副遺憾的樣子。
竹下純一郎也跟著搖搖頭“不,不是,就是隨便問問。”
說完話的竹下純一郎再也沒有心情在店里多呆,沮喪地轉身離去。
等著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柜臺后面的伙計微微一笑,自語道:“原來的自然是死掉了,明明知道你是日本人,明明知道去偷張家的公子,竟然還敢接活,哼叛徒比敵人更可恨。”
伏天的節氣里,即使是天上被烏云遮擋,人也會不停地出汗,相比起大人來說,小孩子的汗并不是那么多。
小貝一幫小家伙們額頭上就沒有出現太多的汗水,走在萬年縣的道路上,四下里觀看,似乎瞧著任何一個人或者是一樣東西都好奇。
“真熱呀,哥哥和姐姐怎么說來著?”小貝路邊呆在樹陰下的大人不停擦汗,也跟著擦了擦,一面說一面看小遠。
小遠就像個秘書似的,凡是別人說過的話,他都需要記下來,凡是小貝要了解的東西,他也同樣得背好,誰讓他過目不忘呢,天生就是做秘書的料。
已經適應秘書角色的小遠想都沒想就回道:“說是,三九天不冷也打顫,三伏天不熱也冒汗。”
“對,我在陸州的時候一定是凍到了,三九天凍的,不然我怎么那么怕冷呢。”小貝說了一句。
“陸州沒有三九天,就算是有,哥哥姐姐也不能讓咱們凍到,沒良心的。”小遠反駁道。
“隨便說說嘛,不然光想著熱了,看看,我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小貝四下里尋摸,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條小河,河邊的柳樹下坐著一個老頭在那里垂釣,又往那里走去。
小遠自己搖了兩下頭,也跟在后面。
其他人自然也不會離太遠。
很快,小貝來到了老頭的旁邊,看看老頭,又看看垂到水里的釣竿,蹲在那里,用手托著臉也不出聲,只是默默地看著。
張強張芳幾個人同樣蹲在樹下,眼睛看看這又瞧瞧那,各自想著事情,小遠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本,在那里研究學問,小海則是找來一根木棍,于地上寫公式,小珠把身后背著的畫板拿下來,找個好點的位置,開始畫素描。
九個小家伙就這樣各有分工安靜地呆著,顯得非常和諧。
他們現在是放假的時間,張小寶覺得最近一段日子教給他們的東西太多,不好理解,正好天熱,讓他們出來玩一玩,離著京城不遠。
當然,沒給他們留什么作業,這么大點的孩子,該玩還是要玩的,至于他們自己要做什么,那就不管了。
小貝看了一會兒,從身上挎著的包包中拿出來一瓶穩熱的水,慢慢地喝上一口,等著老頭把一條魚釣上來,重新換餌的時候,笑瞇瞇的朝老頭的身前挪動了兩下,問道:“老爺爺是釣來魚去賣么?”
垂釣的老頭從小貝等人來的時候就發現他們了,看他們穿的衣服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故此也沒出聲。
此時聽到旁邊那個可愛的娃娃問,先是扭頭朝別處看看,見附近沒有其他人,這才慈祥地笑著說道:“不賣,能釣上來就釣上來,釣不上來也無妨,釣的多,回去煎著吃,釣的少熬湯。”
“哦,老爺爺家中幾口人呢?”小貝說話的時候從包包中拿出來一個小本和一支鉛筆,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寫了幾個別人看不懂,只有她自己明白的字。
“算上我,一共九個人,有我那老伴兒,有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婦,還有兩個孫子和一個孫女,我那孫女比你能打兩歲,有十歲。”
老頭也不管旁邊的小丫頭為什么要問,順嘴就把家里的事情說出來。
“十歲不是比我大兩歲,我才六歲多,比我大三歲多呢,我是長的大,嘻嘻。”小貝又在自己的本子上寫了幾下,再問“那老爺爺家里的錢夠用嗎?能不能頓頓吃肉?每次做菜放多少油?”
這一回老頭吃驚了,吃驚于旁邊的小丫頭問的問題,也吃驚于小丫頭那副小大人的模樣,遂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做調查嘛,放假啦,出來呆一個月,等回去,萬一有人問起來,我要說說自己做了什么,百姓的日子是否好過,好過到哪個樣子,有多少人家吃不上肉,吃不上哪個樣子。”
小貝盡量模仿大人的方式說話,說快了思路跟不上,自然詞語方面就有點欠缺。
老頭一愣,他從旁邊小丫頭的話中聽出來一絲不同的味道,那就是‘百姓’二字,平常的人說話時,怎么也不會在說起自己等人的時候說百姓,除非這個小丫頭經常聽到這般話,跟著學來,那么也就是說,她是生在官宦人家。
老頭不由得再次扭頭朝別的地方看看,他不相信官宦人家的孩子出來玩,會沒有大人在旁邊,又不是自己這樣‘百姓’,小娃子可以在村中四處亂跑。
這一看,還真讓他看到不同的地方了,在身后那條路上,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地方,有一個挑著擔子賣貨的貨郎,在貨郎的周圍站了幾個似乎要買東西的人,有大人也有孩子,孩子都是十幾歲。
如果說僅僅有大人的話,還沒什么,但那幾個孩子卻是村子里從沒見過的?本應是一幅自然的樣子,反而不自然了。
老頭轉回頭,看著旁邊的小丫頭,問道:“那后面路上的人是保護你們的?”
“呀啊不是,他們大人不是保護我們的,小的也不是給我們從小培養的護衛。”小貝先是驚訝地發出一聲,接著又連連擺手,解釋的非常清楚。
“是呀,我看著也不像。”老頭點點頭,表示認同,小貝露出高興的神色,旁邊的小遠停下翻書的動作,抬起頭看看小貝,無奈地嘆息一聲,自己未來的這個笨媳婦,還總認為她自己很聰明,真愁人。
老頭猜出來旁邊小丫頭的大概身份,也不去揭破,開始回答先前的問題“我家中就個人,三個娃娃都在學堂念書,大孫子還成,二孫子就笨了,總也學不會,每次考試的時候都排在后面,最好的就是那最小的丫頭,已經連續四次第一了,光是得到的獎品就不少,看看我這個釣竿,就是她用‘分’換來的。
家里的日子過的還行,想要頓頓吃肉,那得看吃什么肉,如果是牛羊肉吃不起,換成豬肉和雞肉,總吃也膩味,一天有一頓是葷的就行了,多攢錢給孫子大了后娶媳婦兒,油也不缺,葷油、素油,擺在那里想吃哪個吃哪個,家里的衣服……。”
“慢一點,慢一點,我,我記不下來啦,小遠,過來。”小貝那手速明顯跟不上老頭的語速,急的滿頭大汗,最后干脆放棄,朝小遠招手。
小遠也有自己的事情,當作沒聽到,繼續看書。
“遠哥哥,我記不住啦。”小貝無奈之下,只好撒嬌,她發現最近一段時間,自己的權威似乎受到了挑戰,說出來的話不怎么好用了,或許是大了的小遠不再害怕絆馬索了,這是個問題。
小遠果然吃這一套,合上書,蹲到小貝旁邊,作傾聽狀,小貝滿足地笑了。
老頭也跟著慈祥地笑了,他看出來,這一個男娃子和一個女娃子并不是一家的,長的不像,小丫頭的稱呼也不是正常稱呼兄長的樣子,不用多想,就能知道這一對兒是兩家人安排好的,心下又祝福了兩個娃子一番,從小一起長大,比大了以后不知道對方長什么樣就成親強多了。
接下來老頭繼續說“家中的衣服是買來布自己做,雖說成衣店的衣服也不貴,但總比不過自己家做的合身。
家里養了十二口豬,還有六十多只雞,大兒子在京城干活,工部的一個小斯,賺的不少,二兒子離家近,在縣中當一個小吏,如今的官員待遇好了,尤其是離著京城近,逢年過節能分不少東西,給的俸祿也多。”
“有三水縣多嗎?”小貝插話問了一下。
“呵呵,丫頭,三水縣可不是別的地方能比的,那個地方給的東西更多,俸祿想是也不少,聽說是一旦離開那個位置,就會給很多錢。”老頭朝著三水縣的方向看了眼,話語中充滿了羨慕。
“是呀是呀,三水縣一旦離任,就會得到一大筆錢,足夠一輩子花了,要是當官當的更好,可能幾輩子花不掉,三水縣的官不好當,態度要端……端莊,本事也……。”
“那叫端正。”小遠在旁邊糾正。
“好吧,小遠,請先端正你的態度,老爺爺,我還說,本事也好大,老爺爺,您繼續說。”
小貝的臉紅了一下,又瞪了小遠一眼。
老頭這下終于是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好,我繼續說,家里的孩子都有事情做,家中的生活就好,比不上富貴人家,吃穿住卻是不愁,哪怕是受了災也不擔心。”
“真好,小遠,記下來,百姓過的很好,老爺爺,那地呢?”小貝終于是恢復正常了,又問道。
“地?地自然就沒空種了,賣了,賣個縣里的方東家了,他在村子中買了不少地,連成一片,農忙的時候,去幫幫工,還能多賺不少錢。”
老頭隨意地說道。
小貝也點頭“那就太好啦,還能多賺錢,等您的孫子大了,也會賺很多錢,然后蓋房子,娶媳婦。”
“不用他們賺了,等他們到了歲數,家里會給準備好。”老頭也想到了以后的事情,臉上的笑容更盛。
“啊?為什么要家里給準備?讓他們自己賺不是更好?是不是小遠?等我們大了,我也多多賺錢,你也多多賺錢,咱倆合在一起,也要像哥哥姐姐那樣,連續遮住長安十日天。”
小貝非常不解,眨著眼睛看向小遠。
“你不是說你不嫁給我嗎?”小遠問道。
“哦,對,那沒你事了。”小貝這才想起來,自己得用這個來威脅小遠。
老頭聽著兩個小家伙的話,跟著笑,笑著笑著突然反應過來,吃驚地站了起來,在小貝九個人的身上打量一番,再也不復剛才那平靜的樣子,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們是三水縣張王兩家的娃子?那路上的大人和孩子是茁壯護苗隊?你是張小貝,你是王小遠?”
“呀?老爺爺,難道您能掐會算?”小貝別老頭還吃驚,睜著可愛的大眼睛看向老頭,希望能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
小遠則是雙手捂著臉,一副不敢見人的模樣“你剛才說什么了你不知道?真不能娶你,太笨。”
“你敢,回去我告訴哥哥姐姐,說你欺負我。”小貝不愿意了。
聽著兩個人的話,老頭深吸幾口氣,咬咬牙又坐了下來,他已經確定旁邊幾個小家伙的身份了,怪不得說起話來與同齡的孩子不一樣,那可是張王兩家的娃子,尋常人怎么比?
小海這個時候不弄自己的公式了,站起身,用腳在地上蹭蹭,把剛才計算的痕跡抹掉,朝著老頭問道:“老爺爺是不是準備說說當地官員的事情?”
老頭先是一愣,接著明白過來,擺手道:“沒,當地官員雖說比不上三水縣,卻也不錯,離著京城近,官員不敢做錯事,更不敢欺壓我們,哦,是欺壓百姓。”
老頭不覺得小海問的話唐突,民間早就流傳出來張王兩家九個孩子的身份問題,別看小,官威可是一點也不差,據說整個大唐,除了當今的圣上之外,就沒有他們彈劾不了的官員,一彈一個準。
甭管對錯,即便是無罪也要錯三分,好在九個小家伙彈劾人的時候還沒有出過錯。
別看是九個小娃子,對于大唐的官員來說那就是閻王一般的存在,所到之處,說是翻天覆地也不為過。
“真的沒有?”小貝跟著問了一遍。
“沒有,即使有點小錯也無妨,真把這個弄下去,誰知道下一個會怎樣?”老頭現在怕了,真怕幾個小家伙把萬年縣給折騰一次。
“不彈劾,我們就是來玩的,真不彈劾,老爺爺不用擔心。”小貝也知道自己九個人的厲害,就像哥哥說的那樣,無論自己九個人到什么地方,馬上會被人家看成炸彈,威力很大很大的那種。
老頭長出口氣,又繼續跟著小貝說生活方面的事情,只不過再也沒有剛開始時候那樣隨意了。
當天晚上,小貝幾個人就一起朝著京城發電報,很長很長的電報,根本不像別人發電報的時候那樣簡潔,給他們發電報的人甚至把他們的口語直接給照搬了下來。
九個小娃子以為是很平常的一次發報,卻不知道讓京城中的張小寶和王鵑愁了半個晚上。
“小貝他們來電報了。”晚上的時候,剛剛吃過飯,王鵑對著張小寶說道。
“我知道,這回麻煩了。”張小寶點點頭。
“是呀,土地兼并越發厲害了,原本就是出現了這個情況,只不過現在出現了,和歷史上的不同,一切都掩蓋在了百姓日漸富裕的生活之下,在百姓能夠從其他方面得到生存物資的時候,土地的重要性變弱了,這不是個好現象。”
王鵑憂心憧憧,她不愿意讓大唐的土地變成現在的樣子,卻根本無法阻止,哪怕是用張小寶的身份和行政來壓也壓不住。
張小寶的眉頭皺起來,又舒展開,再皺起來,再舒展地來回變換,最后恢復到平淡“其實,這是一個必然的趨勢,在利益的規則下,集中資源永遠比分散資源符合時代的進步。
我現在擔心的事情是各個地方的土地一旦兼并完成,集中在少數人手里的時候,會不會出現糧食作物與經濟作物的比例不合理,油貴了,大家都去種大豆和油菜,那么誰來種大米與麥子?
一旦都集中種植同樣的東西,商人們會賺得更多,平常的百姓會發現需要的東西更貴,然后整個大唐的貨幣貶值,糧食貴了,飼料也會貴,成本增加,肉類產品的價錢跟著增加,麻煩,真麻煩。”
張小寶沒有單獨地看待一個土地兼并的問題,他其實害怕的不是土地集中使用,然后一部分人掌握了大唐的糧食價格,怕的是種植時候的沖突。
如果種植的東西不變,僅僅是價格受到了控制,很簡單,增加農業稅,然后用這部分錢來補貼百姓,在種植的環節和第一道販賣的環節加稅,在銷售的時候補貼,這樣價格還是穩定的。
他擔心大家同時發現某一樣東西賺錢,然后一起去種,那樣會出現兩極分化問題,賠的賠,貴的貴。
王鵑站起身,找來茶具,開始在那里泡工夫茶,邊泡邊問“那你有什么辦法?”
“不是我有什么辦法,而是這個辦法能不能很好地執行下去,就怕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張小寶有很多辦法,他知道,別說是他,就是他和王鵑那個時候,隨便拿出來一個有點基本功的人都能想出辦法,可誰去執行才是最重要的。
王鵑手上的動作還是那么輕柔,抬頭看看張小寶,笑著說道:“小寶,別忘了,現在是帝國時代,帝國時代的弊端先不說,只說好處,那就是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誰不執行誰死。”
“對,帝國時代,我頭一次發現,帝國時代好啊,那么就好辦了,一個是加快信息的傳播速度,可以通過報紙來完成,現在有了電報,能夠隨時把消息傳到各個地方。
另一個是科學統籌,讓每一個地方的當地官府去負責,要把當地的土地種植情況即時地傳到京城,然后由京城一個部門來安排各個地方種植什么,這樣就行了。”
張小寶的眼睛盯在王鵑的動作上,那優美的姿勢,讓張小寶覺得喝茶已經不重要,或許先跑到床上做點什么才對。
忙了一會兒,王鵑終于是把茶葉泡上了,茶葉也洗過了,接著張小寶的話說道:“統籌可以,統一安排也可以,但是,官員的考評是與經濟掛鉤還是與執行命令的程度掛鉤?
與執行命令的程度掛鉤,那么很多地方明明可以再種植別的作物的時候增加大量的收入,卻不得不按照京城的規定只可種植糧食作物,那么收入就會減少,如果以經濟掛鉤,你覺得官員會怎么辦?”
“嗯這問題還真多,政治與經濟之間的關系不得不去考慮,人性啊,我從來不相信什么,那時叫什么來著?哦,對,叫按需分配,我就不明白怎么可以實現按需分配,生活物資可以按需分配,男人和女人也可以嗎?
愛情莫非也可以實現按需分配?每一個人都可以隨便喜歡上一個異性?不需要挑選,公的看到母的,在精神境界上實現了無差別的結合?那整個世界就只有一個人的思想便足夠了,其他人不要有個性與思想。
有利益就有紛爭,so,我無法解決這個問題,要是非讓我說出來一個辦法,那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句話誰說的來著?實在是太經典了。”
張小寶進行了一下自我的心理剖析,結果卻是沒有辦法。
王鵑把茶倒好,對張小寶甜甜一笑,說道:“你說的是一個小說的作者,寫三國演義的,是不是覺得非常感慨,一個作者竟然有這么深的哲學境界?”
“是,確實如此,還有一句來著,叫,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達練即文章,這個也不錯。”
張小寶點頭承認。
“那是人情練達即文章。”
“我還是覺得達練的好,平仄能對上。”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會繼續管了?想要隨波逐流?”王鵑把茶碗推到張小寶面前問道。
“誰說的?至少我可以影響一下,其實一切都是要按照事物的發展規律還弄,就算是我們估計的事情發生了,又怎么能知道長久之后是錯的?或許發展發展就更厲害了。”
張小寶雙手捂著茶碗,卻不喝,在那里眼睛看向一個地方,愣神般地說道。
王鵑呼呼吹著氣,小抿了一口又問:“那你有什么辦法?”
“很簡單啊,提高生產力,也就是生產技術,如果一畝地可以一年種出來一百萬斤的糧食,其他的愿意怎么種都沒問題,如果一畝地可以種出一千萬斤的棉花,你覺得還會出現賣不出去的問題嗎?其他的地自然就變成花園了。
現在我們無法達到我說的那種程度,但我可以擴張啊,咱們所在的地方叫亞歐大陸,你知道它有多大嗎?咱都占下來,到時候使勁種東西去,就不信還會出現糧食作物不夠的事情。”
張小寶想來想去,最后想到的是把其他的地方占下來。
王鵑覺得茶碗中的溫度差不多了,一口喝盡,說道:“我明白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擴張,反正大唐的人口比不上我們那個時候,真擴張之后,就會出現地有,而人不夠的情況,那以后呢?”
“以后?我難道還要管一萬年不成?我活著我就管這些,以后太陽上可以住人,那就不用我來操心,趁著現在地球其他的地方還沒有出現比我們更厲害的問題,咱們就占了他們,都省掉了用他們當原材料基地的麻煩,咱直接擁有,不用政治和軍事手段。
然后就等著全球統一,接著分散成各個小的國家,繼續打,再統一,你扔我一個原子彈,我還你一個氫彈,世界最后沒了,新的生命開始。”
張小寶也一口把茶水喝掉,茶碗重新推到王鵑的面前。
王鵑又倒上兩碗“小寶,你在跟我說科幻故事么?我問的是現在怎么辦?是阻止土地兼并,還是尋找其他出路。”
“哦,好吧,我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可能出現的損失轉嫁到其他的國家身上,先從日本開始。”
張小寶認真地說道。
說是從日本開始,還真的是從日本開始。
竹下純一郎的電報發出去之后,沒用太多的時間,一晚上睡得不塌實的他,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就得到了沿海那里的電報,來自四海書院的日本留學生部。
現在日本已經不敢不決策權力繼續放在某一個人的手中了,竹下純一郎手中的權力稍微大點,但絕對不可以輕易地便決定整個日本的策略,因為日本的國內已經發現了,任何一個個人在面對張小寶的時候多是有輸無贏。
回來的電報內容很簡單,用密碼翻譯過來之后,就是支持竹下純一郎的判斷和計劃,想辦法先租賃到蒸汽機船只與炮艦,在海上對新羅人形成武力優勢,同時也可以躲過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海盜’。
竹下純一郎看到后很高興,但又有點郁悶,因為他的第二個提議沒有被通過,第二個提議是在日本弄出來幾個旅游的景點,然后派船過來接大唐愿意過去旅游的人。
最開始去的幾次可以免費,路費免了,到日本以后的其他各種花消也免了,甚至在離開的時候還會得到一份珍貴的禮物。
等著幾批的人去過了之后,相信有了他們的宣傳,以后愿意到日本旅游的人更多,那時開始收取少量的費用,接著逐步的增加,不僅僅是加強了與大唐的聯系,同時也增加了日本的收入。
結果這一個提議被否決掉,否決的理由是大唐已經有很多好的景點,大唐的人連大唐本土的地方都沒有走完,又怎么會厲害本土,來日本?萬一發生了危險怎么辦?
“這幫鼠目寸光的人,他們懂什么?難道大唐的地方不走完就不能去我們日本?江南東道和山南東道的人,到日本的時間比到他們隴右道短許多倍?哼,等著他們在新羅開始出現大量的旅游團的時候,我看看你們還怎么說?”
竹下純一郎手上拿著信匆匆趕到自己住的地方,把門窗關好之后,忿忿地罵道。
不等竹下純一郎想出來如何說服四海書院的人支持自己的計劃,門的地方響起了敲擊的聲音,三長兩短一長,非常的有規律。
竹下純一郎先是高興一下,接著有正正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副表情,來到門前問道:“誰啊?”
“我。”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竹下純一郎心中松了一下,打開門,看到外面站著的山本和山寺,又把腦袋探出去左右瞧瞧,見沒有人關注,這才把兩個人讓進來。
竹下純一郎不得不小心,哪怕是明明暗號對了,他也必須保持足夠的警惕,否則一句話說錯,就容易讓整個日本跟著遭殃。
山本到是能理解,坐下來之后,也是壓低聲音對竹下純一郎說道:“竹下君,我和山寺君都知道了你的計劃,很好,是四海書院的人被嚇怕了,他們不敢同時答應兩個計劃,怕同時失敗,我和山寺君是支持你的。”
竹下純一郎連忙站起來鞠了一躬,又激動地說道:“那有沒有辦法把第二個計劃實現?現在的大唐的人很富足,大唐的基礎也非常先進,萬一去旅游的人中有技術人員,又覺得我們那里好,從而留下來呢?”
山本和山寺今天過來其實是為了另一見事情,對竹下純一郎的支持就是嘴上說說,但聽到了竹下純一郎的話,卻發現還真的是一個好辦法。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由山本說道:“竹下君,確實如你所說,我和山寺會想辦法去說服四海書院里我們的人,今天來其實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
竹下純一郎沒有插話,做了一個聆聽的姿勢。
山本又看了眼山寺,說道:“我們想在大唐的幾個地方購買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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