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身材雄壯,長相粗豪,聲音洪亮,不過渾身上下那股桀驁不馴的氣息誰都看的出來,躬身抱拳為禮之際,這些人都能看見,此人左手只剩下了三根指頭,聽這人說話,顯是與趙石是舊識的,不過看趙石的臉色,也沒什么故人相見的歡欣,反而眉頭皺了起來,在座的都是眉眼通挑之輩,只一眼便也看出,這兩人雖然相識,但這人并不受人歡迎的。
楊勝此時已經以趙石下屬自居,立時便站了起來,沉聲道:“你是什么人,我們好友相聚,哪容你這等人在此呱噪,趕緊給老子滾出去。”
他這話說的很是不客氣,那漢子身后的幾個人都是怒形于色,有兩個粗黑的順手從腰中已經拔出了尖刀,那架勢竟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樣子。
見他們如此,折沐和楊風兩個也噌的站了起來,不過今日便裝,所以隨身兵刃也是沒帶的了,不過他們也是不懼,橫著脖子就看了過去。
李全壽這里可就歡喜了,經過那晚的驚險后,他的膽子卻是大了不少,又有趙石在他身邊坐著,心中更是安定,小眼睛一頓亂轉,看那興奮勁,恨不能這些人馬上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才好。
那漢子皺了皺眉頭,斜楞了楊勝一眼,轉身卻道:“你們幾個先去安坐,我一會兒就來。”
“李老大,還說什么說,上去干翻了他們,咱們立馬出京,誰能攔得住咱們?幾個王八蛋毛都沒長全。。。。。。。。。”
啪的一聲,滿臉都是兇光的這位立時挨了個嘴巴,一愣神間,卻是蔫了下來,廢話再也不得出口,轉身和其他幾個人便離了開去。
這邊上趙石也站了起來,擺手讓幾個人坐下,自己微微一抱拳,“李四哥不在李將軍帳下聽令,怎么到這里來了?”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當年李金花四個親衛中的老四——李斐,趙石并不知道此人之后的經歷,還道他也是隨李金花一起回的京,所以才有此一說。
李斐也不在意對方話里的譏諷之意,隨意掃了一眼趙石身旁的眾人,心中卻暗自有些詫異,這些人年紀都不算大,但氣派卻都不小,以他的閱歷,一看便知道這幾個人都是出自大族,他怎么也想不到三年不見,這個少年不但出現在京師,還和這樣的能混在一起,這變化未免有些大了。
他本不想來京師的,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有些尷尬,但這次生意不小,他又在京師呆過,比起其他弟兄來,他是最適合的人選,再一個他也怕手下這些人在長安鬧出不可收拾的亂子,所以還是來了。
不過他也剛到京師,還沒聽說趙石的名聲,若不是和那人見面的地方就在雪月樓,他也不會和趙石照面。
“趙兄弟,三年未曾見面,兄弟可是還記恨著當年的事情?”說到這里,舉起自己的左手晃了晃,這才接著說道:“當年的事情是咱們不對,你救了大伙兒的性命,大家心里只有感激,后來。。。。。。。。我李斐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做不出昧良心的事情來,這兩根指頭權當是咱向你賠禮了,當時覺得沒臉見你,所以便直接離了慶陽,哥哥這里作的不對,要打要罰李斐沒有話說,誰讓咱們欠你個天大的人情呢。。。。。。。。。”
說到這里,這位李斐李四爺順手拉了一把椅子,大大咧咧便坐了下來,趙石坐在桌子對面,他這里卻是伸長了脖子,神神秘秘的道:“兄弟在戰陣上那是沒話說,李斐生平沒佩服過幾個人,但兄弟算是一個,當年小姐瞎了眼,但咱李斐眼睛不瞎。。。。。。。。能再遇到兄弟哥哥這里可別提多高興了,沒別的,哥哥的見面禮你得收下。
城外有哥哥十匹好馬,都是上得戰陣的良駒,兄弟說個地方,過后哥哥就給你送過去,不過話可說回來了,你可不能再記著哥哥的不是。”
說完這些,心里有些得意,看趙石的樣子他便知道,此時的趙石和三年前的那個少年已經有了天壤之別,估計是遇到了貴人,不過這樣的人發達也是早晚的事兒,沒什么好奇怪的,銀錢這個時候估計人家還真未必看在眼里,但這人怎么說也是戰陣上下來的,就不信對好馬良駒一點心思也不動。
趙石這個時候也在動著念頭,看對方神色不似作偽,當年李金花的幾個親衛給他的印象都很深刻,尤其是這個李斐一身的匪氣,但性情豪爽,絲毫不以他的身份為異,稱兄道弟很是熟絡的,聽他說話,莫非已經不是官身了?還送馬?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難道李四哥不在李將軍麾下效力了?”
其他幾人這時也是凝神傾聽,并無人搭話,兩人的關系到也不算難猜,其間細節處雖是不太明了,中間的恩怨他們更不清楚,但眼前這個漢子能為了義氣而自殘肢體,這份血性卻不能不讓人佩服的,再加上對這位少年新貴的過去很感興趣,這個時候都支起了耳朵,靜心傾聽。
李全壽聽這些人講話卻沒什么意思,既然打不起來,聽了幾句他便也有些不耐煩了,只是歪著腦袋打量這雅閣的布置,心里也有些期待那些陪酒的女子到底是個什么模樣,比府里的女人又能如何。。。。。。。。
李斐哈哈一笑,“看來李樹是沒告訴你了,我和大哥都覺小姐作的不對,早就不是官家的人了,大哥那里咱不知道,但我卻落了個自由自在,比以前可要快活的多了,和一群老兄弟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閑來再和西賊對上幾場。。。。。。。。”
說到這兒,眼睛一掃楊勝等人,便住口不提這些事情,接著話鋒一轉,“跟兄弟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如今哥哥販馬為生,川馬,西河馬,吐蕃良駒,應有盡有,風險雖是不小,但大伙兒就圖個痛快。
今天遇到兄弟,本來想著求兄弟入個伙兒,以兄弟的智計才干,這老大的位子讓兄弟來作也是無妨,但現在看來嘛。。。。。。。。兄弟在京師應還算得意吧?”
諸人臉色都是一變,心中暗道,好嘛,這位原來是個馬匪頭子來的,他說的雖多有隱晦,但楊勝等人都是軍旅出身,雖都沒見過真章,但對秦夏邊境上那些游蕩來去的兇悍馬匪還是有所耳聞的,這些馬匪并不都是以搶掠為生,多數時候是以販馬商人的身份來去兩國的,聽他說的,好像這人生意作的還不小,幾個人對望了一眼,臉色都有些古怪,對于這些馬匪,兩隊也都無可奈何,一般都是碰上了便打殺上一場,碰不上也就相安無事。
而且邊鎮上的將領大多還和這些人有些關系交易,這樣一來,便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共生關系,再加上這些馬匪來去如風,兇猛悍狠,大多時候邊兵也不愿隨便招惹他們,除非這些馬匪到境內搶掠犯案,不然兩國邊兵誰也不會理睬他們的。
折沐這時卻是插進了話來,“我們大人已經貴為羽林衛副都指揮使,自不會跟人去販什么馬,請這位兄弟自重。”
他還不清楚趙石和這人到底是個什么關系,說話也便謹慎,并沒有喊打喊殺的叫出口來,不過這話里還是提醒了趙石一下,意思嘛,只要是個聰明人就會明白,別和這人沾上什么關系為好。
聽了這話,李斐也是一驚,羽林衛副都指揮使,他奶奶的,心里不由罵了一句,這官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當得上的,三年不見,這個少年還真是飛黃騰達了,看這樣子,別說跟他一起販馬了,不立即翻臉將他抓起來就是不錯不錯的。
他到是誠心相邀,這少年旁的不說,就那份心智可是讓他印象深刻之極,慶陽府那等險惡的局面,這個少年奇計迭出,硬是讓一支護糧軍建了頭功,只這一條,就不是他手下那些只知道殺人拼命的家伙們能比得了的,若是有這么個人在身旁,那才叫讓人安心呢。
不過他這人向來拿得起放得下,立即便改變了心意,隨即站起身來一抱拳,“不管怎么說,見到兄弟哥哥心中高興,但兄弟既為官身,哥哥這里便不打擾了,若兄弟想抓哥哥去見官,兄弟這里也束手就縛就是,若是還念著當年并肩殺敵之義,便收下哥哥的見面禮,之后大家還是好兄弟,有個什么事情只需往西北邊境上走一轉,問一聲匪老四,便能找到哥哥,哥哥是無有不從的,哥哥這里只等兄弟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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