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笑了一下,心情也輕松了下來,不過李家就好像一陽府開始到現在一直扎在他喉嚨上,讓他極不舒服,實是不愿再與李家的人多有瓜葛,對于慶陽府的事情也不愿在人前多談什么,于是淡淡道:“當年我便與李樹說清楚了的,恩怨兩清,再無瓜葛,所以四哥也不必如此,馬呢,兄弟收下了,但銀錢得付清,至于說什么見官不見官的,兄弟管不著,所以四哥請便吧。”
李斐聽了這話心里不是滋味兒,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于他來說不是什么讓人愉快的事情,但人家現在官居要職,不愿與他這樣的人相交也屬正常,再一個當年對人家不起,這次相見,人家冷淡疏遠也在情理之中,沒喊打喊殺的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他也是有決斷之人,臉上笑容一直不變,微微抱拳,“既然如此,李斐就不打擾了。”說完轉身便走了出去。
“這人到是有些豪氣,雖是盜匪之流,但不失為一條好漢子。”見李斐離去,楊勝喃喃說了一句,本待想問問這人與趙石是個什么關系,之前又有什么糾葛,但最后還是將話咽了回去,三年前的慶陽府,再加上李將軍,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慶陽府兵變一案至今余波未平,這里面的水可深著呢,知道了也沒什么好處,再看其他人也都閉緊了嘴巴,估計是心里打的主意和他一般無二,哪里還問的出口?
“今日只談。不說那些惹人厭煩地正事。”見氣氛有些僵冷,鄭遜有意緩和了一句。
“你們說的那位李將軍就是來府里找你的那個女將軍嗎?我可看見了,她可真威風,不過父……像有些情意的……沒怎么明白情意是什么東西的小王爺順嘴便問出了自己感興趣的話來,不過旁邊的吳應又是拉衣角又是擠眉弄眼的,他也察覺出了眾人聽完他的話后臉上神色精彩之極,立馬住了口。無辜地看向臉色已經陰沉下來的趙石。
楊勝幾個心里都是暗自咂舌,所謂童言無忌,這消息八成是真是,聽說那位李將軍至今還沒有婚配。不會是在等眼前這位大人吧?不過三年前這位大人才多大的年紀?就有這等的風流手段?讓一位大名鼎鼎地女將軍念念不忘的,這可真是有些駭人聽聞。
不過還好,門簾一掀,一群花枝招展的妙齡女子在一個穿著曳地長裙的婦人帶領之下魚貫而入。立時這間雅閣之內,香氣隱隱,嬉笑之聲不絕于耳,別地不說。這氣氛一下便緩和了下來,可要比千言萬語好的多了。
領頭那女子三十歲上下年紀,薄施脂粉。身姿婀娜。眼睛彎彎的。眼波流轉之間,媚態橫生。未語先笑,聲音婉轉。
不過這嘴巴更是靈巧,“奴家蕊娘見過幾位公子,讓諸位公子等的久了,還望恕罪則個。”說到這里蹲身一禮,接著便讓她身后地女子排成一列,“知道諸位公子眼界高,所以樓里頂尖的姐妹都在這里了,諸位公子可不要挑花了眼睛……
說到這里,捂嘴咯咯一笑,這才接著說道:“不過今晚來的貴人可不只幾位公子地,所以一人只能挑一個,幾位公子不會由此對奴家發脾氣吧?”
嘴上雖然如此說著,但心中也覺詫異,在座地幾個人看上去年紀都不算大,也正應是血氣方剛地時候,但面對著這些姿容姣好,搔首弄姿的妙齡女子,這時卻都沒一個露出什么熱切之色,心里立即便已經知道這幾人別看歲數不大,但不是見慣,便是身份不同常人,這氣度可是騙不了人地,想到這些,之前又得那王二提醒,心中也是有些惴惴,生怕這幾個不滿意鬧將起來,弄得樓里難做。
這等場面還是鄭遜來應付,他也是在這些女子身上微微掃了幾眼,便也知道這蕊娘到也沒說假話,更沒拿出通常的手段來應付他們,一般來說應是先讓平常的來亮亮相,客人若是不滿意,再抬高身價,往往便能多從客人那里榨出銀錢,這些都是妓家常用的手段,他自然是清楚的很的。
但這些女子姿容雖算不得絕麗,但環肥燕瘦,也各有各的特點,算的上上等了,心中微覺滿意,不過也是知道,這樓里最好的姑娘還是沒有見到的,所幸看這位指揮使大人的樣子,也是頭一次來這里,不然還真是讓人為難的,再一個這次來也不為尋歡而來,便也沒那么多的挑剔,瞅了趙石一眼,才微微擺手道:“成了,不用你啰嗦。”
這才轉頭看向趙石,“大人看哪個合你眼緣,先挑一個伺候著,李壽……
李全壽站起來便要仔細看看,吳應臉色慘白,心說壞了,這事要是讓王爺知道了還能有他的好了?還好趙石也有分寸,一把將他拉坐在那里,順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他年紀還小,見識一下到是無妨,但若想放肆卻是不行。”
其他幾個人都是好笑,這是哪門子的規矩?這么大一點就來這里見識,長大了還見識什么去?不過心中好笑,卻都沒表現出來,裝作沒看見便也罷了。
趙石隨便指了指中間一個穿綠色褶裙,水紋對襟短襦,身材嬌小的女子,那女子立即出列,來到趙石面前微微一福,和人一樣,聲音很是溫婉,“綠桃見過公子。”
這時氣氛才又熱烈了起來,幾個人也毫不客氣的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選了中意的,待得那個蕊娘帶著余下的女子退出去,酒水吃食便流水價地送了上來。吃了兩口,李全壽微微撇嘴,這里的吃食自然是趕不上府內的,甚至于照著上次去聚仙樓吃的東西都要差上一些,他自然也沒什么胃口,只是好奇的盯著這些女子看個不停,吳應在那里更是尷尬,只是埋頭
連眼睛都不抬一下的。
這些女子大多都是有些自己的本事的。不然找個木訥寡言的來,客人也不會高興不是?這個時代地妓家女子都是從小訓練,有些懂詩書,有些會琴舞。并不只是靠相貌吃飯,而那些只靠身體賺取銀子的大多都是暗娼,若非如此,那文人雅士也不會將逛青樓當作一件雅事來評說。
不過歡場女子。這討人歡喜的本事卻也自古如一,不一時,便與幾人熟絡了起來,勸酒的勸酒。說笑地說笑,一時間氣氛越加的熱烈了起來。
“趙大人,折沐先敬你一杯。”折沐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將酒杯端起。見趙石一飲而盡。道了一句,“大人果然豪爽。”自己也喝了下去。這才接著說道:“大人,折沐這里要問上一句,若我們羽林左衛出了京師,這以后……有。”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說起來羽林左衛過去地指揮使李嚴祿,對羽林左衛官兵并不算差,也很得軍心的,京師諸軍當前情勢也都如此,沒有仗打,只是護衛京師罷了,所以各軍或多或少都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只不過李嚴祿倒霉一些,被當成了一個出頭鳥罷了,他們這些將校哪個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別看其他各軍還沒有什么動靜,但整飭各軍地苗頭已然露了出來,這么說來,若是羽林左衛到了西山,以后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誰知道今后這京師得成為怎樣的是非之地不是?
不過這位大人方才說要練兵,怎么個練法兒?還只是想找個由頭安插親信?那他們這些舊人將何去何從?這些才是關乎他自身的大事。
趙石手扶酒饌,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他地問題,只是問道:“如今羽林左衛還剩下多少軍官?你跟我說說。”
折沐也不猶豫,立即便道:“沒有幾個了,五曹只剩下了冑曹何申,嗯,長史張籍倫也在,錄事參軍曹冠被關了起來,牽涉到不是太深,這些事情他最清楚,若大人能將其……
楊勝幾個聽地仔細,這個時候都是會心一笑,曹冠與折沐最是交好,這個時候也許只是折沐一句話就能將他救出來地,不過這話里也有試探的意思在。
趙石和這些人接觸不深,對這里面地彎彎繞也并無所覺,但他也知道,雖說皇帝那里已經暗示他可以挑些人弄出大理寺,但有些事情這個時候還言之過早,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并沒立即夸口說將誰誰誰放出來,不由讓折沐有些失望。
這之后趙石問起的都是羽林左衛現在的情形,一問之下,如果眼前這個折沐說的都是實情,情形卻是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至于里面有沒有貪腐,吃空餉之類的齷齪事兒,這還得他親自梳理,不過想來經過大理寺的訊問,便是有也早就清出來了,不用他再費事。
本來他還想著怎么在左衛中樹立自己的威權,如今有了眼前還有個熟悉內情的折沐,以及身邊的這個楊勝,以后估計他會輕松上許多的。
少了一件壓在心頭的石頭,趙石應付起這幾個人來也越顯輕松,話也多了許多,不過在這幾個人眼中,雖只是接觸不久,但這位少年大人不芶言笑的性子也就都清楚的很了,并不是這人有意如此,估計本性便是這樣,也都放下了心來,勸酒更是殷勤了許多,不一刻便將一壇酒喝了個精光,幾個人紅光上臉,形骸也便放浪了起來,和身邊的女子調笑不斷,間或逗弄李全壽幾句,幾個女子也是曲意逢迎,再行上幾個酒令,他們雖說都出身世家,但都是武人,席間也就沒文人那么多的花樣,由那鄭遜出上幾個題目,都是簡單易懂,幾輪下來,眾人誰也沒比誰少喝了,興致便高昂了起來。
正高興間,門簾一挑,李斐大步便走了進來,這時的他眉頭深鎖,也沒等眾人說話,一招手便道:“趙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趙石楞了楞,但看對方臉色凝重,還是站起身來,跟了出去。
走到一個稍微清靜些的地方,李斐才開了口,“兄弟,你沒什么仇人吧?”
聽了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趙石皺了皺眉頭,說起仇人來有些復雜,李家算不算仇人?太子那里算不算仇人?好像算,也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這里的事情也非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
見他沒有答話,李斐一笑道:“哥哥是個粗人,說話也不討喜,但哥哥自認是個恩怨分明之人,斷不會跟人害了兄弟你,你信不信哥哥的為人?”
趙石這次卻是毫不猶豫,立即便點了點頭,沒了旁人在身邊,趙石說話也便沒了許多的顧忌,便即說道:“四哥這里我是信得過的,如今京里是非多,以四哥這樣的身份,我看還是盡快離京為好,說起仇人來嘛,四哥也知道我現在已經是羽林衛副都指揮使了,官場上的人哪里沒有仇敵的道理?莫不是四哥得了什么消息?但說無妨,趙石承你這個情。”
李斐眉頭一展,用力的拍了一下趙石的肩膀,“哥哥沒看錯人,有你這一句話,哥哥這長安就沒白來,至于什么承情不承情的,兄弟說這話可就有些看不起哥哥了……
好了,不說這些,這次哥哥進京也是有人說要買馬,非要我們到長安來見,所以哥哥便冒險來了,方才見到正主,開始還談的好好的,但后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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