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媒婆上門
“妙姐兒模樣是姊妹當中最俏的,年齡也是最恰當的時候,再上去嫌大,再下來嫌小,可不正是當嫁時候嗎?”
二太太又唉聲嘆氣起來:“可是千不該萬不該,這丫頭身子骨薄,怕是沒什么好福氣哪像姀姐兒,上得廳堂出得門廊,真正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嗨……”三太太心里美滋滋的,不過卻不好露出這個臉來。只道,“倘或真正是個好人家,還會養不起妙姐兒么?她正是那模樣,才能惹人心疼呢”
二太太便道:“不如同舒公府商量商量看?總不能把那兩個給耽擱了吧?”
三太太輕拍一聲桌,心道原來拐著彎兒在這里邊兒等著套她的脖子呢微微不屑,可臉上還是堆滿了笑:“盛京這么大,二嫂也說過,這盛京的地盤兒大,一個招牌砸到十個人,也有七八個是達官貴人的。咱們幫兩個丫頭物色物色長長眼,再不嫁,可也真是遲老了。”
二太太眼皮一跳,皮笑肉不笑。心里直罵,好個三房的,如今是越來越會打馬虎眼兒了,這屁大點兒的事情竟也不肯應承下來。
可照丁姀這根頂梁柱在,她如今也不想去開罪三太太,反正得罪了自己也撈不到好處,白白惹丁姀及舒公府的人厭煩就不好了。
這二人便正正式式為家里這余下的當嫁女兒開始了各方打聽。
吃過午飯,丁姀就得了消息。屋子里兩個丫頭就似暴走似地,丁姈直嚷著要喝喜酒了,被夏枝捂住嘴直取笑,要她別大聲聲張,讓人誤會像是丁姀再呆不牢這閨閣似地。
丁姈吐舌,這才乖乖地與丁姀一道研究起了嫁衣花樣,翻著那本《芳華集》不亦樂乎。
夏枝與春草又被二太太三太太招了去,聽些余下日子該做些什么的吩咐。回來時神神秘秘地道:“三太太沒吩咐了咱們幾句,府里又來客人了。”
丁姀正坐炕上把那些雨花石都拿了出來,聽是如此,不免有些好奇。照理說,二伯父官拜都水司郎中,官場聯系上常有人來府拜訪是正常的。可這兩個丫頭忽然間這么個語氣說出來,倒讓她覺得不簡單了。于是抓了一把雨花石給貪玩的丁姈,開玩笑地道:“總不會是呂三太太又轉回來了吧?”
夏枝捂著嘴笑:“不是,小姐,此人與小姐還有些淵源呢?”
丁姀一愣:“我在這盛京還有認識別人?”她支腮認真想了起來。
“小姐可還記得當初在揚州停泊前與咱們的船擦撞的柳解元?”
“他?”丁姀眉頭一皺,腦海里忽然之間撞入一團白影。正是漆黑的夜與揚州岸上的不夜天,那兩種極端的顏色之間偏偏唯他一個異鄉狼狽的背影撞入她的眼。她頓時瞇起眼睛,不大理解,“他來拜會二伯父?”
夏枝搖頭:“與他同來的,還有個太太,據說是這盛京南鸞書院院主的夫人。”
丁姀更加迷惑起來:“這……他難道是想?”
夏枝點頭:“小姐猜到了吧?”
丁姀臉孔一紅:“……他央那夫人說的是誰?”
夏枝含腮,搖頭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今早上喜兒回來過,替五小姐拿了幾身衣裳就又走了。”
“嗯?”丁姀越來越聽不明白,“此事,莫非與五姐有關?”
夏枝點點頭:“喜兒說,昨日她們去侯府的路上撞到了一個人,此人正是柳解元。不知后來又發生了何事,她緘口不說,奴婢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奴婢猜想,這柳解元昨兒才被撞,今日就找上門來了,那不是來討個說法的,就是其中另有事情發生。倘或是來討說法的,邀個什么書院先生的夫人來作何用?小姐您說是嗎?”
“……是嗬……”丁姀不由與二太太三太太都想到了一出去。自己這婚事已是成了鐵錚錚的事實,舒公府家大權貴根基牢,不會再有變故了。可丁婠與丁妙比自己年長卻仍待字閨中,未免教人焦急。倘或自己真在她們前頭,那將來這二人可能鮮少有人問津了。這個時候柳解元倘或真的是來提親的,那勝算可是大大提高了呀。
再一想,丁妙是二太太的嫡親閨女,丁妘又是嫁到了侯府,區區一省解元,將來能不能在會試拔得頭籌也是未知之數,二太太必不肯冒此險。倒是丁婠,此行隨她上京來,無父母可依,那生死大權可都落在了二太太手上。柳解元雖說無品無階,可好歹解元的名頭是響當當的,若與丁婠相配,想還是丁婠高攀了幾分。
丁婠畢竟是自己的五姐,丁姀也不想看到她往不知名的火坑里跳。就這柳解元究竟是如何的品性學識,她們都從無知曉,希望二太太不要太過急于將丁婠脫手,造了孽緣。
看她陷入沉思,屋子里的幾個人便也不再茍笑。個個拿眼睛瞧著她,似乎過一會兒丁姀會有什么決定似地。
半晌,丁姀才失笑:“你們都瞧著我做什么?”
丁姈道:“八姐剛才在想什么?”
丁姀莞爾:“不過是些沒有頭緒的事情,不值說出來。來,我教你珠繡。”
丁姈很是高興,好幾天前就開始央丁姀教了,只是一直不得空學。現下一聽丁姀要教,立馬挽起袖子,一副要大刀闊斧做些什么的模樣。
那柳常青正在前堂,受二太太三太太四只眼睛的灼灼審視,好不局促。
南鸞書院院長的夫人衣著樸素,面容秀氣,姿態端莊。雖無珠光寶氣的映襯,卻偏偏顯得氣質如蘭更在兩位太太之上。一瞧,她的出生必定也不會是尋常人家。
場面僵滯地久了一些,柳常青才將與丁姀的淵源說完,三太太就扯著嗓子叫:“莫非你是沖著我家姀姐兒來的?”
柳常青臉上一紅,急忙擺手:“太太誤會了,小生只是來向府上小姐道謝,絕無非分之想。”
三太太面上黑沉沉的,心中好不爽快。原本想他是沖著丁姀來的,心里頭準備了千百句回絕的話,被他這么一否認,就屁都打不出來了。好像是被拂了面子,臉上頓時無光,嘀咕道:“我家姀姐兒什么不好?一個小小解元竟這般不識抬舉哼……”
二太太暗自嗤笑。冷著臉又警覺:“不知柳解元此來真意?若是前來拜訪我家老爺的話,可來的不是時候了。”
這柳常青似乎極不善與人交際,急得額頭大汗,瞅著自己身旁的夫人皺眉用眼色央求。
那婦人正挺身子,提袖輕笑,自我介紹道:“妾身袁容氏,常聞父親大人提到已故丁大人,妾身夫君也常欽佩不已。”
“你姓容?”二太太愕然,“在朝容閣老與你是什么關系?”
袁容氏道:“正是妾身父親。”
二太太倏地瞳孔緊縮,十指緊抓衣裙,聲音更加冷了起來:“若是來拜訪我家老爺的,恕我慢待了。我家老爺如今還在外地,倘或回京,我再派人去通知袁夫人。”
袁容氏低頭嘆息,對著柳解元道:“哎……你瞧師娘已盡力了。師娘早就說過,郎中一家對我娘家誤會甚深,若由師娘來保這個媒是大大不妥的。你也瞧見了,此事不是師娘不肯幫,而是二太太連話也不讓師娘說出口便已下了逐客令。常青吶,咱們還是走吧……”
三太太心道,好個容閣老的女兒,當初容閣老與自己公公在朝堂上是人人知道的政見相背,只是自己公公一時不慎被擠兌下馬飲恨而終。如今的丁如平雖說不比其父敢于諫言,官位上也與容閣老懸殊太多,可也從不與容家有什么瓜葛。可這容閣老早已出嫁的女兒卻這般恬不知恥地前來郎中府保媒,豈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嗎?
神色上到底有了不屑,便連柳常青也再不拿正眼去瞧。
柳常青急了:“小生蒙府上小姐搭救一命,小姐對小生有如再生父母。倘或太太答應小生,小生此生定不負小姐垂愛。皇天后土在上,小生今日之話絕無半點虛假,還請兩位太太成全。”
“笑話”二太太冷笑,“我家三位女兒自來循規蹈矩,在家中精心于女兒之事,哪里來的機緣巧合救你一命?你若再yin言穢語侮辱我家女兒清白,我頭一個饒不過你”
柳常青臉色醬紅,被二太太這話嗆了個死。眨了眨眼睛反駁道:“小生原以為丁閣老賢名在外,其家人定也是明事理之人。卻沒想到二太太這般蠻橫無禮……”
“啪”二太太捶桌:“你算個什么東西?我丁家人如何,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芳菲,送客”
袁容氏立馬道:“且慢”
二太太惱火,一雙眼睛憤懣尤甚:“此人品性低劣,看來袁夫人與你家先生看走眼了”
“嗬……”袁容氏低笑,“二太太莫氣。若是常青言語不當惹二太太不快,我代她賠個不是。不過凡事都講求個證據,若是常青所言虛假,二太太肯饒了他,我也斷然不會。”
二太太瞇起眼:“要什么證據?”()}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