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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登枝-第一0三章 父子相殘
更新時間:2010-09-19  作者: 小喜   本書關鍵詞: 古代言情 | 小喜 | 喜登枝 
正文如下:
第一0三章父子相殘

第一0三章父子相殘

行曄十六歲那年的夏天。有一日,他進宮去探望他的母妃。

因為預備著要與白璇子“偶遇”,他將茂春留在了內宮門之外。

他獨自己一人去給韋貴妃請了安,陪著她小坐片刻,說了一會兒話,便告退出去,沿著他慣走的那條路,慢慢地溜達著。

白璇子在內宮門那里培植了自己的眼線,通常行曄從那里進宮來,過不了多大一會兒,白璇子就會得到消息。她估摸著時辰,便會等在行曄出宮必經的路上。

可是那一天,行曄一步一步地閑踱著,都快走出內宮去了,也沒有見到白璇子。因為朝上的事,他有一段日子沒有進宮了,那一天便特別地想見到白璇子。

他不知道,那一天不光是他閑,光熙帝也閑。下了朝之后,光熙帝便帶上白璇子游園去了。宮門官雖然打發人去向白璇子稟報,但事實上那傳信之人并沒有見到白璇子。

行曄眼看著內宮門在眼前。站了一會兒,轉過身又往回走。

他也不好直接往白璇子的摘星宮去,就在內苑之中狀似悠閑地散著步。有人上前跟他打招呼,他便說自己有日子沒有進宮了,想去逛一逛御花園。

六月天,孩兒臉。

本來炎炎的日頭明晃晃地掛在中天之上,當行曄走近荷塘的時候,突然烏云遮頂,急雨驟然從天上潑了下來。行曄躲避不急,瞬間便被兜頭澆了個半濕。

他扯開袖子護住頭部,四下一瞧,看到了荷塘邊上一處亭屋。他撒腿跑過去,來到亭屋的外廊上,總算是躲過了被這夏日的驟雨淋個透濕的命運。

他一邊抖著一身的水珠子,一邊往外面望去,白茫茫一片水簾,兩丈開外就看不清景物了。

本來就心緒不佳,偏偏趕上這樣的暴雨,他覺得非常沮喪。輕輕地嘆一口氣,他準備進亭屋里去避過這場雨,然后出宮回他的太子府。

剛剛被突降的大雨澆得不辨方向,他就近沖到了亭屋的后頭。眼下他要進去,當然要繞到前頭。

他邊看著漫天水瀑邊往前頭走,還沒等拐彎,眼角余光看到前門有兩個人。他本能地一縮身子,藏在了拐角處。

然后他悄悄地探頭,便看到前門一左一右守著兩個人。一位是先帝身邊的總管太監馬清貴。另一位是內宮侍衛副統領卓茂。

若是平日里,依卓茂的功力,必然會聽到亭屋后頭的動靜。但是今天天氣幫助了行曄,“嘩嘩”的大雨聲掩護了他的行跡。

既然有卓茂和馬清貴守在門口,那么光熙帝必然在亭屋之內。按理行曄應該進屋去見駕,不知道怎么的,那一天行曄特別不愿意見到他的父皇。

他正猶豫之時,突然聽到耳邊鋪天蓋地的大雨聲中,夾雜著一個女人的聲音。他專注地分辨了一下,聽出來那聲音來自亭屋之內。

他的心一沉,輕手輕腳地靠近亭屋的后窗子,將耳朵貼在那窗格上,凝神靜聽。

沒錯!果然是白璇子那噬骨的聲音:“皇上……皇上……”

行曄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呼”地全涌到頭上去了。他氣血沖頂,難以理智,伸手從腰間摸出一把短刀,沿著窗格將那綠色的窗紗劃開了一條縫隙,向亭內探看去。

只見在并不寬敞的亭屋之內,光熙帝與白璇子裸裎相對,衣衫裙袍丟得滿地都是。

光熙帝那中年微微發福的身軀,被白璇子摁躺在亭正中的那張老船木大茶幾上。而白璇子那曼妙玲瓏的身子,如靈蛇一般攀附在光熙帝的身體上。

白璇子媚若無骨。沿著光熙帝的身體游爬著,用舌頭一路從他的肩頭舔向他的腳踝,惹得光熙帝面色潮紅,呼吸不穩,挺著他昂起的欲望,心肝寶貝地亂喊著白璇子。

白璇子欲眼迷離,沖著光熙帝王迷蒙一笑,一邊撫摸著他的身體,一邊爬到他的腰間,如一條美女蛇感應到了獵物一般,櫻口一張,一下子就將光熙帝的陽物吸入口中,貪婪地吮吸著。

光熙帝被她逗弄得氣喘吁吁,口中“哦哦”地怪叫。白璇子覺得自己已經成功勾起了光熙帝的心火,身體如水波一般向上漫爬,嘴巴含住光熙帝的唇舌,輾轉親吻,下身對準光熙帝那剛被她含吮得愈加腫脹起的欲望之根,腰肢一沉,就坐了下去。

窗外的行曄,親眼看到了他父皇那粗大的陽物沒入了白璇子那白生生的俏臀之中,親耳聽到了他父皇發出一聲歡暢舒坦的呻吟之聲。

隨后白璇子便如一條捕捉獵物的美女蛇,柔軟地纏繞著光熙帝的身體,肆意地折騰著那具有點兒發福的身軀。

行曄站在窗外,血脈賁張!

雖然他比誰都清楚白璇子勾纏男人的功力,雖然他一直就知道白璇子被人稱作寵妃,意味著什么。可是他親眼看到他威武莊嚴的父皇,被白璇子騎跨在身下,兩具白花花的身體糾纏廝磨。他的精神在一瞬間就崩潰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吼出聲音來,反正當他再次恢復神智的時候,他正如落湯雞一般站在茂春的面前,而茂春正一臉訝異地看著他:“殿下……這是怎么了?”

他臉色蒼白,神情木訥,胸口亂箭穿心一般地痛。

好在滿臉的雨水與淚水混合在了一處,掩飾了他的悲傷。他沒有回答茂春的問話,只是邁開千斤重的步子,出了皇宮,上了馬,在一片水天相連的混沌世界里漫無目的地奔跑著。

當雨過天晴之后,茂春終于在昂州城外的一座山上找到了行曄。他四仰巴叉地倒在一大片草地上,緊緊地閉著眼睛,衣袍頭發沾著雨水,凌亂地貼在他的身上,而那匹馬兒無奈地站在他的身側,打著響鼻拱他,也不見他動一下。

茂春上前輕喚“太子”,仍不見行曄有反應。于是他只好守在行曄的身邊,任由他靜靜地,一直躺到日暮西山。

當太陽被西山吞掉半邊的時候,行曄突然跳了起來,就如同他中午沒命地從皇宮門口沖向大雨中一樣。跳上了他的馬,風馳電掣地沖下山去,沖進城內,直奔皇宮而去。

茂春從來不曾見到太子像那天那樣失常,他根本就阻止不了行曄的沖動行為。

行曄趕在皇城閉門之前,急奔而入。他沒有去他的母妃那里,也沒有去光熙帝那里,當暮色四合的時候,他來到了荷塘邊上那處亭屋內。

沒有掌燈,亭屋內黑洞洞的,空空如也。那個老船木的大茶幾靜靜地橫臥在亭屋的正中央。上面平坦干凈,什么也沒有。

可是行曄手扶門框站在那里,盯著那闊大的茶幾臺面,仿佛又看到他的父皇與他心愛的女人在那里糾纏。他心口噴血,目眥欲裂,一拳將亭屋的門砸歪之后,轉身出了亭屋,如一頭發了怒的小獅子,往白璇子的摘星宮直奔而去。

那天晚上,摘星宮當值的宮人們都萬分驚訝地看著太子著了火般地沖進來,將正在吃冰鎮荔枝的白妃一把拎起來,提著就往臥房里去了。

行曄將白璇子丟到她那華麗而寬廣的大臥榻上,幾把就撕光了她身上的衣服,將她光溜溜地摁倒在榻上。

白璇子再瘋,也知道這是要命的事情。她一邊哀求著行曄,一邊掙扎著。行曄卻將她的掙扎當做是對他的拒絕,發狠地抽了白璇子兩個耳光,將她的兩條腿拎起來,直接就沖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那一天,一向在男女之事上占盡主動的白璇子,頭一次嘗到了被男人欺凌的滋味。

當行曄丟下渾身瘀傷咬傷掐傷的白璇子,悲憤地離開之后,白璇子稍稍緩過一口氣來,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喚來心腹,將那晚當值的宮人全部找個理由杖斃了。

雖然活口沒有了,但是摘星宮中突然死了那么多的宮人,理由卻十分牽強,機敏的光熙帝當然會起疑心。他經過一番暗查,隱約知道了那晚發生的事情。

據說當光熙帝知道這件事之后,拍著龍案怒吼道:“違倫逆孝的賊子!朕真是錯看了他!”

他命人將白璇子抓到面前,上前掐住那個女人的脖子,直到白璇子臉色由紅變白,眼看著沒有呼吸了,他卻突然想到,掐死了這個女人,他的人生豈不是少了大半的樂趣。

于是。光熙帝終究舍不得這個妖精一樣的女人,放過了她。

白璇子在生死關口溜達了一趟,待她緩過一口氣來,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對重生的慶幸,令她痛哭流涕。她跪在光熙帝的面前,大聲呼喊著冤枉,泣不成聲地控訴著行曄對她的野蠻行徑。

為了博得光熙帝的同情與相信,她甚至添油加醋地構陷行曄,說他對她早有垂涎,經常借故調戲云云。

從那以后,行氏父子之間便生了嫌隙。

光熙帝舍不得白璇子的柔媚之功給他帶來的樂趣,可是他每見到白璇子,都會想起他的太子曾經玷污過他的女人。

于是他越來越痛恨行曄,終于起了廢儲另立的心思。

他將一直在外東征西討的威定王行曜召回京中,集齊了一班大臣,開始為廢太子尋找理由這個理由必須是堂而皇之的,奸宿宮妃這樣的皇家丑事,不能拿來向臣工百姓交待。

他們這邊緊鑼密鼓地籌劃廢儲,行曄那邊也及時地得到了消息。

行曄做了八年的太子,又在各部掛職歷練幾年,再加上韋氏一族的鼎力支持,太子一黨的勢力并不弱。兩方僵持之下,廢儲一事便暫時擱置了下來。

行曄雖然得以繼續占據東宮,但是因為這一次的廢儲斗爭,暴露他一直隱匿的強勢的太子一黨,也使父子二人的矛盾激化到不可調和地步。

年近半百的光熙帝開始對行曄忌憚深重,擔心有朝一日太子一黨等不及他駕崩,逼宮起事。

于是,他開始明里暗里架空行曄,冷待他,并想方設法分化太子黨內部的團結,準備逐步弱化太子的勢力之后,再行另立。

而韋氏一族以及太子死黨針鋒相對,數次化解光熙帝的計謀。光熙帝不但沒能抓到行曄的把柄,反而被太子黨翻出當年威定王行曜兵敗梁國的一件事,大做文章,逼得光熙帝不得不暫時將威定王遣出京去,以避風頭。

隨著父子二人越來越勢同水火,光熙帝的心思也逐漸發生了變化。最初他還有一些父子情誼,只想廢行曄另立太子。隨著他越來越忌恨韋氏與太子黨,他下定決心要鏟除行曄及他的黨羽。

這一場由一個女人引起的父子爭斗,終于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在那僵持的幾年時間里,行曄的生命時時危如累卵,隨時面臨著來自他生身父親指示的暗殺行為。雖然茂春和他的侍衛個個頂尖高手,一次一次保護了他的安全。但是這種父子相殘的局面,還是將行曄折磨得身心俱疲,性情大變。

這種局面在行曄二十歲那年,光熙帝心疾突發駕崩之后,終于結束了。

行曄在他的父皇去逝之后,久久地跪在床前,看著眼前這位與兒子爭斗了幾年時間,對兒子痛下殺手的父親,神情變幻莫測。

他勝利了,可是他并不高興。

在一片舉哀聲中,他拔出寶劍,沖向了摘星宮。

在那里,剛剛得知先帝駕崩的白璇子,正如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在宮殿內打著轉,思考著如何面對行曄,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生存危機。

行曄進入摘星宮之后,也不多言,直接將劍尖抵在了白璇子的脖子上。

白璇子后宮爭寵多年,也練得越發沉穩老成。她淡然地看著行曄,嗤笑道:“太子好威風,終于等到了揚眉吐氣這一天。我知道太子恨我至深,明年的今日,便是我的忌日。但是在太子手中的劍刺入我的喉嚨之前,可否容我說幾句話?”

行曄的手沒有動,沉著臉看她。

白璇子抓緊時間說道:“我本來自由快活地生活在苗疆,如果不是你的舅舅將我劫到昂州來,也許現在我正在山間湖畔,與英俊的少年郎快樂地對著山歌……”

“正是你們這些自詡禮儀之邦的大國君臣,偷搶我來,為了各自的權勢富貴,將我一個弱質女子輾轉易手。就算是一件衣服,你們也不能這樣換著穿,偏偏我一個女人,被你們幾度轉手……”

“我能怎么樣?我不過是為了生存。你們一個一個圖謀江山社稷,而我不過是為了活命。誰在意我的心思?如若我自己不為自己謀算,恐怕現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是你冒冒實實地闖進我宮里來,將事情鬧大。你們父子斗得死去活來,又關我何事?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到如今,你贏了這場戰爭,便跑來向一個女人炫耀,舉劍向一個女人報復這些年經歷的痛苦。當你的劍指到我的脖子上時,你有沒有想過我這些年忍下了多少屈辱與悲傷?”

“你要做皇帝了,你得償所愿了,總算沒有白熬。而我……萬般掙扎,終究逃不過一死……罷罷罷!我命乖戾,賴不得別人,這一生休矣,但愿來世我與太子殿下有緣,能夠郎情妾意,以償這一生的情債……”

白璇子聲情并茂,說著說著,沉著的臉上,靜靜地流下幾行淚來。

行曄手中的劍越來越低,終于垂了下去,劍尖撐在了地上。

不管白璇子是不是在狡辯,她有一句說得對了,他與他父皇之間的爭斗,責任不全在白璇子。是他將她從韋府接手過來,又獻給了他的父皇。

而她一個女子,不過是為了活命罷了。

他心一軟,手就垂了下去。而白璇子見第一步取得了勝利,馬上采取進一步的舉動,趨前攀上行曄的肩膀,星眸閃淚,可憐兮兮地仰望著行曄:“太子殿下難道真的不知?璇子的心中一直只裝著殿下一個人。這么多年來,璇子午夜夢回之時,每每思及與太子殿下的短暫相守,都是淚如雨下……如今太子即將登基蒞位,若太子殿下不嫌棄璇子殘花敗柳,璇子不求任何名分,只希望此生能再侍奉太子殿下,哪怕只給璇子幾日,死也無憾了。”

她呵氣如蘭,撲到了行曄的臉上。而行曄面對著自己這么多年既愛且恨的女人,一時之間有些迷茫。

正在他猶豫之時,白璇子搭在他肩上的手突然抓緊了,指甲嵌進他的肉中。刺痛之下,他錯愕地看向白璇子,發現她面色突然之間泛了紅。

“你怎么了?”行曄吃驚地問。

白璇子咬著牙,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卻沒有說出話來。

然后,她的臉由紅轉白,即而變青,由青及黑。

行曄大駭,沖外頭喊叫著找大夫。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白璇子在渾身都發了黑之后,從四肢末端開始化開。行曄眼看著她像一個雪人見了炎熱的太陽,一點一點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直到最后,剛剛還對著他淚泣情腸的白璇子,變成了一癱黃綠的膿水,在地上漫延開來,流到了他的靴子尖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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