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紅衫惡狠狠的盯著那人施展雷遁術,瞬間遠遁,心中的憋悶無以復加。
身下的海水翻滾著,一如她此時的心情。
無數道暴虐的狂風卷著海水一沖上天,密集的龍卷風,無情的收割著被海水帶到天際的水中靈獸的生命,一時間,濃重的血腥味滿布,被風刃切割的殘肢碎片四處飛散。
龍卷風的最中心,那道人影終于隨著暴風離去,海面才漸漸平靜下來,留下一片殘亂。
此時的水一派一片狼藉,之前布置的大紅絲綢團花和木制的桌椅化成了一灘灘的膿水,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青石地面被毒雨洞穿,留下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孔洞,破碎的瓷片玉片滿地,不慎被毒雨沾到的低階修士聲聲呻吟痛叫,還有幾個倒霉鬼直接被天空肆虐的雷電劈中,頭發根根乍起,像一根根豎起來的麻花,相信在之后的日子里都會成為各方同道的笑柄。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郭紅衫,今日將所有的臉面都丟盡了,之前吞并了隱仙派的意氣風發,躊躇滿志準備接任水一派之后,將師門發揚光大的心思,儼然成了笑話。
被人如此戲弄,對心高氣傲的她來說,絕對是有生以來最嚴重的打擊
攥緊的拳頭,青筋暴露,指甲剜進掌心,鮮血流出,卻連一絲的疼痛的都感覺不到。
是的,她已然被氣瘋了
哪里能注意得到這種細枝末節。
看著面前的一切,郭紅衫不由心頭火氣,當時那種情況,實在讓他們措手不及,誰能想到在水藍大陸上,還會有人如此落水一派的面子,當眾打臉
充當煙花的符咒一經釋放,水一派上方的天空便開始陰云密布,初時,所有人還以為是水一派的即興節目,饒有興趣的等待著,烏云聚集的時間實在是快,當有人發覺其中不妥的時候,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紫色的雷光伴隨著烏黑的毒雨,水一派千萬年傳承下來的門派駐地,被摧殘的一塌糊涂。
“你看剛才那人像不像……”一個中年修士拉扯著和他一樣,身穿外門弟子服飾的修士走到一邊,悄悄的說道。
“什么像,我說就是,方師兄一定是不滿咱們隱仙派歸于水一派,才弄了這么一出讓他們丟臉。”被拉過來的修士一臉忿忿,對于隱仙派歸并到水一派,門下弟子大多是不樂意的,寧為雞頭不為鳳尾,他們在隱仙派好好的,到了水一派卻要看人家原本弟子的臉色,個中滋味,不足外人道也。
“噓,小點聲”中年修士快速的朝四周看了看,埋怨道:“你也不看看咱們現在是在什么地方,說話怎么還像以前似的,毫無顧忌”
“哼讓人聽見我也不怕,大不了也將我趕出宗門去。”話雖然這么說,聲音卻是放低了不少。
“以后也別喊方師兄了,被人聽到,也是一件禍事,我看那人來是為天機門的……,大抵是為她出氣來的,那天在颶風海域,兩個人據說是兩敗俱傷”語氣頗為感慨。
“若是當年……沒有離開師門,咱們也許也不用落得被人吞并的下場,看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自嘲的笑笑,“外門弟子,咱們還真是越混越混回去了”
如他們這些人天資有限,修為難以再進一步,對門派中的的大小事情反而知之甚詳,消息靈通,隱仙派一力主張并入水一派的不是別人,正是執法堂的武長老,可誰又不知道武長老對其弟子韓長老寵愛有加,言聽計從,說是武長老的意思,還不如直接說是韓長老的主意。
還有外事長老陸長老,這兩個人完全將宗主架空,手握隱仙派大權,呼風喚雨……
有的時候,他們也會想,若是當年那人沒有離開,他們那樣一對夫妻,變異冰靈根、變異雷靈根,又背景驚人,是不是能帶領隱仙派走出一條不同的路,若他們在的話,哪里還有韓長老和陸長老的“用武之地”。
郭紅衫固然驚才絕艷,隱仙派也不是沒有能與之匹敵的人物,可惜,時過境遷,終究再回不到過去
中年修士忍不住嘆氣,“也許師門長輩有他們的考量也說不定。”這話只是安慰之言罷了,不管從哪里看,隱仙派此舉都讓人難以理解。
明明已經是水藍大陸的六大門派之一,只要時間足夠用心經營,門派光大指日可待,又有著其他門派無可比擬的優勢——門下弟子中火系靈根者眾多,好好培養,在煉丹煉器上都會有所建樹,可偏偏,門派沒有這么做。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隱仙派再也沒有,一切的一切,都歸了水一派,他們如同貨物一樣被轉手。
水一派的野心不止于此,還在不斷擴張,沒人在意他們這些人會怎樣,從大局上看,他們無足輕重的很。
妙心宗也慢慢被蠶食,下一個又會是誰?
“你說司徒師兄會去哪里?我聽說天機門會在今天公布始源星的空間坐標,他會不會……”后面的話,他沒說出口,話匯總的意思卻很明顯,司徒啟哲會不會去“投奔”天機門?
至于到天機門又去投奔誰,就不言而喻了。
“難說,司徒師兄的心思誰又能猜得透,當年在迷失島,司徒師兄可是帶著咱們算計過那位的,女子的心胸可不怎么寬和,那位大抵也是如此,我想,司徒師兄不會去自找沒趣吧。”咧了咧嘴,語氣不是十分肯定,畢竟這位司徒師兄,慣常喜歡反其道而行之,能找到一個不大不小剛剛好的錯處,讓自己被逐出師門,又是天機門正要離開之際,免不得讓人猜想。
他們兩人都是最早丹霞門的弟子,當年在地球,也曾和雪顏等人一道去迷失島歷練,后來到水藍大陸,隱仙派、多寶宗、丹霞門三派整合,成了隱仙派的一員,到底是地球一脈,改頭換面也就忍了,不想才過了百年多,又再次面對這種局面,從受宗門重視的內門弟子,到內門弟子,再到外門弟子,這一系列身份的轉變,委實讓人難以接受。
“你們說的方師兄,可是方亦儒?”一道旋風突現于二人身前,郭紅衫目光如刀,死死的盯著二人,冷冷的問道。
兩人忙行禮,“弟子拜見宗主。”
“回答我的問題”郭紅衫的語氣更加不耐,她周圍環繞的青色靈光張牙舞爪,似乎隨時都準備出擊讓人撕裂。
“是。”
“是。”
兩個人倒也光棍,既然被郭紅衫聽到,斷不能善了,與其伏低做小,唯唯諾諾,不若大大方方的承認,破罐子破摔了
“方亦儒”郭紅衫咬牙切齒的念道。
兩個人只覺得一陣讓人窒息的狂風呼嘯而來,生生的打在臉上,如刀割一般,抬眼望去,哪里還有郭紅衫的影子。
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的疑惑,以郭紅衫的性子,會如此輕易的放過他們?
難道是被刺激的精神失常?
魔煉城停滯在海中,還有零星的銀色海船箭一般的朝它開去,屬于天機門特有的印記迎著朝陽,襯著粼粼海波,冉冉生輝,一個連一個從底部開啟的通道進入。
如果只是為了給門下弟子充當座駕,雪顏根本就不用費那許多功夫煉制這些海船。
此時回航的銀色海船,每一艘都塞滿了驚慌失措的普通人,除了以前歸附于天機門的民眾,他們又抓住時機,在臨行之際,眾多修真者匯聚水一派齊賀之時,展開了一場雷厲風行的擄人戰,專挑內陸的城鎮下手,快速布置大陣覆蓋,快速控制整個城鎮,快速指揮民眾遷移,外加席卷城鎮中能帶走,好帶走的財物。
反正人都劫了,不差再多一條劫物的罪名。
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整座城鎮搬空,再悄無聲息的撤離,或許是他們運氣好,要不然就是水藍大陸的修真者太不拿普通人當回事,分出去的幾支人馬,竟然沒有遇到修士全力的阻截,城鎮內不多的修真者也不過是象征式的抵抗一下,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
入城的其中一艘海船中,男女老少安靜的抱著各自的東西,神情惶恐,身子忍不住輕顫。
他們都是本分過日子的普通人,從骨子里畏懼這些高來高去,有大神通的仙師,沒有反抗,只有順從,但這從未經歷過的未知讓他們十分不安,只能驚疑不定的四下偷偷打量。
每當那身下有兩個輪子的金屬大塊頭,經過身邊的時候,人群總是畏懼的給它讓出一條足夠三個它并排而行的通道,讓本就緊湊的船內空間,顯得更加狹小。
當魔偶雙目閃亮著,緩緩行來,一個小女孩被擠出人群,突兀的出現在雙輪魔偶的身前,一雙修長的大手快速將發愣的小女孩抱回來,交給她被嚇呆的母親。
小女孩的母親捂著嘴,不敢出聲,雙目泛紅,隱隱含淚,一個勁的作揖行禮。
司徒啟哲無奈的朝她擺擺手,他可不想引起注意,將小女孩拉回來不過是順手而為。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