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師已為小姐備好了銀兩,曲山,你將家師給予的錢囊交給小姐。”曲巖兮及時為徐青綾解了圍。
“是,主子。”曲山從衣襟中取出了一個錢囊,樣子極為簡單,遞給了徐青綾。
徐青綾示意琉璃上前接過,“勞煩曲公子了。”
“無須如此多禮,這也是家師的吩咐,他交代在下為他沒能出來相陪,代他說聲見諒。”曲巖兮極為客氣地轉述佟掌柜的意思。
“錢囊中是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和十張一百兩的,家師則是留下了一百兩,作為這幾天的代賣費,就不按那取糖所售賣的一成來收了,家師交代,小姐勿要推脫,家師畢竟是小姐的干爺爺。”曲巖兮將錢囊中的銀票仔細說與徐青綾知道,并在徐青綾接話茬前將事情說了極為明了。
十五斤晶糖,一斤晶糖按一百兩計算,共一千五百兩,糖售出三十二斤,每斤五十兩,共計一千六百兩,按一成抽算的話,應是一百六十兩,而佟掌柜只要了個一百兩,只拿了不到三分之二,算是意思一下,才拿的吧!
琉璃聽了后將錢囊遞給徐青綾,徐青綾伸手一推,阻擋了她遞過來的手,道:“不必再看了。”這話是對琉璃說的,卻是看著曲巖兮說的。
“多謝公子替爺爺將此物交給我!”徐青綾站起身,向著曲巖兮盈盈行了一禮。
曲巖兮虛扶了徐青綾一把,“小姐,何必如此客氣。怎么說你我也不是陌生人。”微笑著說出此話,后面那句卻是稍稍有些逾越了兩人的身份,雖說徐青綾的年齡還小,但畢竟也是未出嫁的姑娘家。
徐青綾只是微微一怔,便含蓄地道:“雖說曲公子是爺爺的徒兒,但是該有的禮節還是不能少的。”徐青綾的沉穩超出了她這個身子的實際年齡,話中她也并為對曲巖兮后一句話有任何的微詞。
曲巖兮望了眼徐青綾,一笑而過,并為揪著這個話題繼續說道些什么,而是問起徐青綾,“小姐,今日來得甚早,可是有什么要緊之事要辦?”
正好徐青綾準備離去,眨了眼明眸,識趣地道:“確如公子所言,青綾確實是有事要辦,也不便在此久留,正打算離去。”她不可能將她的去向告訴曲巖兮,曲巖兮也不過是禮節性地一問。
從徐青綾的眉角、眼角均能看出笑意來,“還有勞公子向爺爺問聲好。”
“在下會將小姐的問候帶給師父的。”曲巖兮笑著回道,也不作挽留,“讓在下送小姐出去。”說完,便準備起身。
未待曲巖兮將身子站直了,而徐青綾的身子也剛剛離了杌子,門外便傳來一聲,“佟掌柜,可是在?”中氣十足。
“請小姐稍等會兒,在下去去就來。”曲巖兮征求著徐青綾的意見。
徐青綾一想此時也不方便離去,便朝著曲巖兮微微頷首,打算等那人走了后再行離去,便重又坐了下來。
曲巖兮待徐青綾坐在杌子上后才抬步繞過架子,迎了這雜貨鋪今日的第一位客人。
徐青綾坐的位置比較獨到,她能清楚地看見鋪子外的情形,而琉璃能否看見她就不得而知了,她的視力應是較普通人要好。而鋪子外面的人,甚至于鋪子里的人都是看不見的她的,屋內的人只能看見一個模糊地身影,因她被好幾個架子勘堪擋住。
只見一個身穿棕黑色深衣的中年男子跨過門檻走了進來,外表看起來頗為能干,身后跟著幾個小廝。看他的一身穿著,雖說質量不錯,但決不是哪家的大老爺,應是官宦人家或是大戶人家得權的管事或是總管。
曲巖兮迎面上前,道:“不知這位客人是?找家師可有何事?”語氣甚為謙虛,不像第一次見她時待她那樣。
那人雙手抱拳,向著曲巖兮一禮,道:“原來是佟掌柜的高徒,久仰久仰,鄙人是徐府的總務管事劉中平,前幾日,來貴鋪買了一斤晶糖,夫人食之后,贊嘆不已,特命小人再來雜貨鋪采辦。”
那日夫人食用了加了晶糖的燕窩,便喊了廚房的大管事。當時,還把那管事嚇了一跳,以為是燕窩出了什么問題,夫人責怪還是輕的,就怕會處罰她或是將她貶了下去,或是趕出府。故而,惴惴不安地跟著夫人的三等丫鬟問雪來到了正屋。
當夫人告知她這燕窩比先前的燕窩味道獨特香甜,問及這燕窩與之前到底有何不同?那管事才算是安下了這顆心,如實相告。
夫人食的燕窩之前是加得極為難得的石蜜,不同于小姐們和姨娘食用的燕窩。
那管事稟了夫人,說是劉管事尋到了晶糖,這燕窩中是用了不同與以往的石蜜相比的晶糖,因此,才會與先前的不同,比先前更為濃稠香甜。
夫人聽了大為贊好,即可遣了問雪將劉管事喊過去,一聲吩咐,讓他盡可能多買些晶糖回來。
劉管事極為為難地告知,這晶糖極貴,需得一百兩銀子才得一斤。他剛說完,夫人就一眼瞟過他,當時的那一眼,極為深刻卻又如恍然如夢,他也無法確定夫人是否拿眼掃過他。當她再次看向他時,她已是恢復了以往的溫和。
并讓含秋取了一千銀兩出來,吩咐他再來買上個十來斤晶糖。
直至如今劉管事想起這事來,還是有些莫名其妙,更是將那眼深刻在心,當時被那一眼瞟過后,只能用膽戰心驚來形容當時他的心情。當然,他告訴曲巖兮時,則隱下了這一段。
曲巖兮聽劉管事說明了來由,回頭望了一眼架子,就是那遮擋了徐青綾的架子。只是一眼,并又回過頭,對著劉管事道:“原來如此,那請劉管事稍等,我吩咐下人將那十斤晶糖備好。”
說罷,便吩咐跟著曲巖兮一起出來的曲山,“快傳話下去,命人將晶糖備上十份,裝盒給劉管事送過來。你先下去沏壺茶水來。”
曲山點頭應諾,轉身往內院走去,中途路過徐青綾和琉璃所在之地,稍稍停頓了下步子,只幾息之間,便又邁開步子,向內院走去。
此時,曲巖兮引著劉管事一行人至靠門一側的柳木桌邊,“劉管事,請坐。”
劉管事行了一禮,“有勞公子了。”便也不客氣地先坐了下來,隨后,曲巖兮也坐在了一旁,間或閑聊一句,但是話并不多,多數是劉管事再說,曲巖兮再聽,偶爾“恩”一聲,偶爾“哦”一聲。
劉管事見曲巖兮并未想深聊,便識趣地作罷,閉上了嘴,安靜地坐在一旁。
這個位置,徐青綾仍是將劉管事他們看得清清楚楚,順道也聽全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暗自腹誹道,難道這劉管事莫是那個徐府的管事吧?一想到有此可能,便向立站一旁從架子的空隙中向外探頭張望的琉璃示意,讓其附耳過來。
琉璃見此,忙放下了原先踮起來的腳,轉個身,彎腰靠近徐青綾左耳,輕聲問道:“小姐,可有何事吩咐琉璃?”
徐青綾滿意地點點頭,琉璃善于察言觀色,知她并不想讓架子外面的人聽到,故而,才彎腰放低了聲音。
只聽得徐青綾略側過身,用極低地聲音問道:“你可認得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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