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該來的終歸來了
轉眼就是三月中。
呆在武功縣侯氏田莊的侯君集。就如同一只困獸,他不停在的屋里走來走去。遠離朝堂,遠離權勢,讓他的心有一種惶惶不安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他得不到外界一絲一毫的消息,這讓他有一種睜眼瞎的感覺。想到這里,不由的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
就在這時,門吱呀的一聲開了,侯岳拿著酒壺,帶著棋盤進來。
“老子哪里時間跟你下棋,這里我不待了,我要回長安。”侯君集的情緒有些失控。
侯岳不理他,自顧自的擺酒,擺棋,然后道:“你這時候回去干什么?一切等塵埃落定在說,來,下棋。”
“什么塵埃落定?”侯君集覺得侯老三話里有話,便狐疑的轉過身,坐在侯老三面前。
“齊王反了,李世績奉命平叛。”侯岳輕描淡寫的道,拿了一個棋子落在棋盤中間。
但這話聽到侯君集耳里。不亞于晴天霹靂,齊王跟太子來往一向是比較密的,不由的壓低聲音:“齊王怎么反了?”
“齊王殺了權萬紀,然后自建朝廷。”侯岳道,卻是咪了一口酒,又指了指棋盤:“來,下呀。”
侯君集焦燥的搖搖頭,他這時哪有下棋的心思,而且對于他來說,打獵,喝酒什么的比下棋好玩多了,下棋一向是他不屑的東西,只是他看侯老三那篤定的樣子,也只得胡亂的拿了棋子,看都沒看棋盤,直接將棋子隨便放了個位置。
然后問道:“那這事跟太子有什么牽連?”
侯岳搖搖頭:“目前還看不出來。”侯岳說著又落子了,又催著侯君集快下。侯君集又看都不看的落子,侯岳笑道:“看不出,你還是快棋手。”
侯君集一陣無語,只得岔開話題,追問太子和齊王的事,只是侯岳卻是左右他言,弄了侯君集一陣頭大,最后火起,掀了棋盤,將侯岳趕了出屋。
侯岳呵呵笑的出屋。
小淘從一邊過來,沒好氣的道:“你盡惹他干什么?”
“老子這些年。受他氣受的夠多了,這小子一肚子陰招,當年,我我為他出了多少力,又指明追隨李二的路,沒想,他最后卻在李二身邊給我下綁子,還當我不知道呢?”說到這些,侯岳就一肚子的氣。
“這都陳年爛芝麻的事情了,你還記它干什么?”小淘肚子有些好笑。
“我哪有工夫記這些,不過,這回,他落在我手下,那總得出一口氣的。”侯岳道。
“爺爺,爺爺。我們玩碰碰車。”這時,兩歲的小冬瓜踉蹌著腳步沖過來,手里還抱著兩輛小木車,這是梁少天那呆子幫小冬瓜特制的。
“爺爺,爺爺,木車不好玩,我們玩下棋。”身后。同樣兩歲的弟弟小西瓜也跟著小跑過來。
侯岳看著這兩兄弟,那臉上笑得象朵花,孝寶和夜歌硬是爭氣,要么沒有,這一來就來了個雙胞胎。
侯岳一手抱著一個,在小淘耳邊道:“老了,咱也到了含飴弄孫的年紀了,等太子這事一了,我就辭官,咱們也學霍飛白那小子,乘著腿腳還利索,咱們也倒處走動走動,當當驢友,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現在可沒門票那回事,省了一大筆。”
小淘看了看侯岳,感覺到了那股子歲月蒼桑,當年,兩白領小夫妻一頭扎進歷史的長河,本著小投機的心理,啥也不顧的就一頭扎進了宦海沉浮之中,而隨著時間推移,兩夫妻就很有一種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覺。如今,感覺累了,厭倦了。
對于侯岳的打算,小淘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轉眼就是三月底,而齊王還沒等李世績的兵到,就被駐地的人抓了送到京里。接下來自然是三司會審,而這一審就審出了條大魚,紇干承基不知怎么牽進了齊王案,他為了保命,便想了一招以功抵罪之法,于是,就將太子出賣了。
李二接到太子謀反的消息,那真個叫晴天霹靂,于是命令長孫無忌,房玄齡,李世績會中同書,門下的官員審理此案。
最后的結果,自然是證實了太子謀反之事,牽連進去的官員很多,漢王首當其沖,接下來是洛州都督張亮,還有禁衛將軍李安儼,再就是一干東宮官員,李二看著這些不由的心驚啊,若是太子成功的話,那么,他就將是第二個李淵。
于是有關人等,速度被關進大牢。就連侯君集也不例外,畢竟之前,他跟太子互通款曲,也是有嫌疑的,好在,他因為被侯岳中途綁了,沒參和進謀反里面,只能算是朋黨,終將命保住了。
晉王宮。
李冶同侯岳喝著茶。一邊晉陽公主小兕子就乖乖的坐在一邊,這天氣暖和了,兕子的身體也稍稍好轉了些。只是人卻是越見的瘦弱了,瘦小的身子裹在厚厚大大的衣服里面,顯然可憐兮兮。一張小臉也滿是憂愁。
“王兄,父皇昨晚起,就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到現在都沒有出來,也不讓人進去,兕子很擔心。”晉陽公主一臉擔憂的道。
“兕子別擔心,大哥太傷父皇的心了,讓父皇靜靜吧。”李冶輕輕的拍著兕子的小腦袋,那蒼白的小臉讓他揪心似的疼。
幾個兄弟姐妹之間,他跟兕子感情最好。
“先生,你知道我父皇將自己關在書房里想什么嗎?”李冶問侯岳。
“太子已廢,皇上在想儲君之事吧。”侯岳似乎是不確定的道。
“這還用說,自然是四哥魏王了。”李冶道。
“未必吧,太子之事,魏王也是深陷其中呢。”侯岳有些莫測高深的道。
“先生……”李冶還要說什么,卻被侯岳阻止了:“一切靜觀其變吧。”
“那,我該怎么做?”李冶問。
“爭即是不爭,不爭亦是爭。”侯岳說道。
李冶喃喃的讀著這兩句,似乎在品味著里面的含義。
這時一個侍衛匆匆的過來。
“見過晉王,見過侯大人,見過公主。”那侍衛一溜子行了禮,然后又對侯岳道:“侯大人,皇上有請。”
皇上要見自己?侯岳有些疑惑了,皇上這時候見自己干什么。
于是起身,正了正衣服,然后跟著那侍衛。
到了御書房門口,自有太監進去稟報,過來了一會兒,太監出來,請侯岳進去。
進了御書房,侯岳一眼便看到李二背負著雙手,站在那里,兩眼就看著墻上掛的長孫皇后的畫像。
“朕對不起皇后啊,沒教導好太子。”李二的聲音有些啞,顯然是一夜未睡的結果。
侯岳不認為李二這話是對自己說的。這話他也不好接,于是干脆就做了個悶嘴葫蘆。
好一會兒,李二轉過身,緊緊的盯著侯岳。
“侯大人,你好大的膽子啊,綁架朝廷大將,又明知太子有不軌行為卻不上奏,眼睜睜的看著事態一發不可發拾,你罪不可恕。”李二沉著臉。
侯岳立時覺得自己如同處于暴風眼中。那背心不由的有些冒汗了。
李二是什么意思他還不清楚,此時,侯岳心里卻將侯君集咒了個狗血淋頭,這家伙什么都將他賣了。
侯岳干脆躬身垂頭,不言不語。你李二可以認為是默認,也可以認為是沉默的反抗。
“怎么不說話?”李二沉著聲道。
“皇子已經定了微臣的罪,微臣無話可說,也不能說。”侯岳仍是很恭敬的道。
“無話可說,也不能說?那朕是冤枉你了?朕要你說!”李二更加厲聲的道。
“臣綁侯大將軍是族內之事,是奉竇夫人遺言而行,至于太子之事,臣又不是神仙,亦不是太子肚子里的茴蟲,臣如何知道太子的事,再退一萬步,就算臣知道什么,但太子是一國儲君,沒有證據,又豈是臣能妄加斷言的。”侯岳挺著背道。
“是關國家社稷,又有什么不能言的?你們這些個臣子,一個個表面恭順,心里打什么小九九,以為朕就不知道嗎?就拿魏征來說,他推薦給朕的臣子杜正倫和侯君集,都于太子事件有牽連,這表明了什么,說的好聽點,他是識人不明,說的不好聽點,他就是結黨。”李二有了暴怒的跡象。
侯岳很郁悶的發現,他成了出氣筒。更可憐魏征,也成了李二暴怒下的犧生品。
“晉王那邊的課就先停了,你給我回到武功縣,好好閉門思過。”李二揮了揮手。想起今天在同長孫無忌商量儲君之事時,長孫無忌居然提出了晉王,這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的。他總覺得這里面有一個局,還是先將局里的人盡量清出,他才好看清點。
“臣遵旨。”侯岳躬身退出。
出來后,侯岳哪里也沒有停留,直接回到了武功縣田莊,也開始學李靖般關門閉客,反正侯君集反叛之事已了,他心中的大石也已落地,只可惜,李二這一旨下來,他注定當不成驢友了,只能在家含飴弄孫。
四月中,李承乾廢為庶人,幽禁于右領軍府,漢王賜自盡于家,張亮,李安儼,趙節,杜荷皆斬首。侯岳記得太子謀反事件里面,似乎沒有張亮這個人,李承乾謀反這么大的事,而張亮也是二十四功臣之一,沒道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的呀。
難道是因為他硬綁了侯君集而出現的小小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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