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把這個留給我吧!”齊懋生的注意力全放在顧夕顏身上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下趙嬤嬤輕聲地道。
趙嬤嬤不解地道:“什么?”
齊懋生就又說了一遍:“我不知道原來是用這個上藥的嬤嬤把這溫玉做的玉勢留給我吧!”
趙嬤嬤就有些猶豫。這個玉勢是臨別前高姑姑特意送給她的。因是專為上藥用的還有些與眾不同她也只有一個。
念頭閃過之間趙嬤嬤不禁道:“爺太太身體很好……”
她的話音剛起齊懋生就很凌厲地瞪了她一眼:“這個時候不說這些小心她聽到了……”
趙嬤嬤心神俱凝。
她原是高姑姑的一個族侄五歲時父母雙亡就投靠了當時在齊府后院當總管的高姑姑。高姑姑也對這個族侄抱有很大的期望七歲啟蒙九歲就跟在身邊調教。齊灝她并不陌生他的的性格她也是有所了解的。可現在……不僅愿意哄著顧氏而且還處處維護著她……
趙嬤嬤低垂下眼瞼怕泄透了自己的心緒。她語氣極其恭謙地道:“爺不用擔心我們說話太太聽在耳朵里只是嗡嗡的一片是聽不清楚的。”
齊懋生就望著她挑了挑眉。
“這屋子里熏香品階不高象是給小姐們用的。”趙嬤嬤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齊懋生的表情“吸了這種香氣感覺比平常更敏銳聽覺卻比平常更遲鈍些。你不貼著太太的耳朵說話。太太根本就聽不清楚您在說些什么!”
齊懋生臉上就閃過一絲不自在。
趙嬤嬤心中一動就試探道:“不過……”然后語氣就頓了頓。
齊懋生竟然追問到:“不過什么……”
趙嬤嬤只覺得透心地涼。
七情六欲不動于色的齊灝竟然已經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語調放緩語氣更加輕柔了:“不過這香有點傷身體以后爺還是少用為妙!”
齊懋生沒說話。只是低頭去看夕顏。
夕顏眼角還掛著幾滴晶瑩剔透如水晶般的淚珠兒嘟著嘴歪在他的臂彎里又沉沉睡過去。
趙嬤嬤就想到了她來時高姑姑一番語重心長的囑咐:“我年紀大了你不能總這樣跟著我。這是一次機會你還是回去吧。我知道你不愿意再趟進齊府地那攤渾水里了可這世上哪里有真正的清凈地啊!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膝下的這一雙兒女想她們沒了父親你要是再不能頂起來。過幾年談婚論嫁的誰看得上眼……為了孩子們你也要去奔這個前程。”
她抿了抿唇頭低得更卑微了:“說起來別是熙照了就是整個夏國包括棲霞觀的那些所謂的醫姑也沒有比得上高姑姑的。爺又何必舍近求遠呢?臨來的時候我從春里帶了一些小物件事爺也許用得上……”
齊懋生就輕輕地“哼”了一聲。
高姑姑關于齊灝的叮囑在她地腦海里響起:“……他到目前唯一遇到的不順大概就是床第之間的事了。所以最忌諱別人從這方面窺視他的心思他之所以和魏夫人翻臉也與這有很大的關系所以你務必要小心別摸了他的逆鱗……”
趙嬤嬤背脊涼忙機敏地住了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齊懋生。
齊懋生看她的目光如刀鋒般的清冷。
可至少沒有直接叫人把她給拖出去。這算不算是一種變相的同意呢!
她壓住內心地恐懼笑道:“爺也不必太過擔憂太太只是剛剛承歡。不適應而已。如今上了藥如果能休息這一晚當然好些如果不能也沒什么太要緊的事后上點藥就是了。”說完想起自己來這的目的。她又從衣袖里掏出了一張紙遞了過去。道:“這是我根據段姑娘說的情況擬的幾個日子。你看看!”齊懋生接過來瞟了一眼道:“怎么日子這么亂!”
“我先也不敢肯定。給太太把過脈后才敢將這單子拿出來。”趙嬤嬤笑道:“看得出太太做姑娘的時候也是掌上的珠心頭地肉打小就精心調理過的底子打得極好。只是她身子骨太溫和了些抵不住這寒氣所以到了冬季小日子就有些亂。”
齊懋生的眉頭就蹙了蹙。
有人精心調理過?她從小玩劣被顧寶璋丟在舒州長大……難道是她的那個乳母端娘不成?
趙嬤嬤一直觀察著齊懋生地神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意外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話就語氣婉約地道:“爺既然準備啟用府里的老人就應該信任我們才是。”
齊懋生就望著那單子起怔來。
他的目光幽黑亮表情看上去很是僵硬。
趙嬤嬤靜立一旁屋外呼呼的北風就聽得更清楚了。
不知為什么她突然覺得身上一陣寒意。
良久齊懋生才放下手中的單子目光黯然地道:“到了這日子地時候你記得提醒我一聲。”
趙嬤嬤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齊懋生好象怕她不明白似地強調:“你別跟太太說提醒我一聲就是。”
趙嬤嬤眸中含意口氣也變得輕松起來道:“爺放心一定讓您心想事成!”
齊懋生卻苦澀地笑了笑望著在自己懷里睡著了的顧夕顏輕聲地道:“你提醒我那幾天千萬不要和太太同房……”
如晴天一聲霹靂打在趙嬤嬤地頭頂她睜大了眼睛。象看怪物似的望著齊懋生嘴角微翕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早上起床的時候顧夕顏覺得非常不舒服。
身體子軟綿綿地頭也昏沉沉的。
昨天一夜雨現在已經放晴。明亮的光線透過窗上掛著的白色煙羅紗簾子照來落在她的被褥上。暖暖的帶著陽光地干爽氣息讓人的心情都好了起來。
轉過頭去身邊已經沒了齊懋生的身影并排的枕頭上有一個深深的凹印。
昨天到底生了些什么?
她的記憶已經有點迷迷糊糊的了。
齊懋生好象……可身體卻沒有什么感覺又象什么也沒有生……
她伸出手去細細地摩挲著那個凹印心里就生出異樣來。
帷幄外卻響起幾聲輕盈的腳步聲還伴著齊懋生低沉醇厚的聲音:“太太還沒醒嗎?”
不知道是翠玉還是嫣紅。聲音清脆而婉轉回答道:“回爺地話太太還沒醒呢!”
就有的響聲。
顧夕顏循聲望去正好看見齊懋生撩開帷幄走了進來。
晨光中的齊懋生穿著一件鴉青色的武士服剛毅的面容深邃的目光神色安寧而祥和。
顧夕顏臉上就綻開了一個柔美的笑容她伸出手去喊了一聲“懋生”。想抓住那個因逆著光顯得如虛幻般的身影。
齊懋生望著白嫩嫩透著粉紅的手臂心里立刻變得柔軟起來。
他握住了顧夕顏的手坐到了炕頭低聲問道:“睡得還好吧!”
顧夕顏望著齊懋生額頭上一層密密地薄汗嬌嗔道:“你去運動了嗎?現在可還傷著呢?朝庭的那個欽差走了沒有?”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的!”齊懋生望著她的眼神充滿了笑意“昨天晚上叫不起來還是我喂著喝了兩口湯。今天可不能再這樣睡了。快起來吃早飯吃了早飯再睡嗯!”
顧夕顏臉色一紅。
她出嫁的時候可是準備當賢妻良母的現在到好。變成了閑妻涼母!
盡管如此她還是在床上賴了一會才起床。
給她梳頭的是一個叫秋實的小姑娘和翠玉嫣紅一般年紀長得也極出佻高高個子苗條地身段。皮膚雖然有點黑。但五官非常艷麗是個別具風情的小美女。她梳頭的手藝也好。三下兩下極利索地給她梳了一個云髻又配著她今天穿的一件春芽色地夾襖在髻間插了兩三朵梅花式樣的絨花即顯得喜慶又顯得活潑。
等她收拾得差不多了齊懋生已梳洗完畢換了一件深藍色的圓襟長袍進來衣襟里露出純白色的內襯清爽利落的樣子。
顧夕顏看見齊懋生嘴角就不由翹了起來面孔象花般的綻放開來。
齊懋生看著心里一滯面上卻不動山不動水地坐到了她的面前兩人開始吃早飯。
早飯是白米稀飯、大白饅頭一碟子咸菜一碟子青菜。
顧夕顏也不是不吃面食地人不知道為什么就覺得有些氣悶吃了大半個饅頭就吃不下去了。
齊懋生就問她:“不喜歡吃面食?”
顧夕顏搖了搖頭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覺得胸口悶。”
齊懋生一怔小心翼翼地問她:“還有哪里覺得不舒服地!”
顧夕顏就紅了臉看了他一眼:“那熏香不能再用了。我現在都覺得迷迷糊糊的身體沒有力氣。”
齊懋生輕輕地“嗯”了一聲臉上依舊是淡淡地心里卻一陣后悔。
沒想到那熏香那么厲害早知如此就應該用趙嬤嬤帶來的東西才是。
兩人剛吃完早飯還沒有來得及撤桌子齊瀟就來了。
他象秋后的茄子似的焉焉的。
顧夕顏見狀立刻下了炕把地方讓給他坐:“三叔吃早飯了沒有?要不在我們這里加一點。”
齊瀟不客氣地坐在了顧夕顏讓出來的位置上。他瞅了飯桌了一眼露出興趣跚然的表情來:“我什么都吃不下!昨天和崔慶出去板鎮喝花酒了剛才才散。這家伙看不出來就那身板酒量還挺大的玩女人的興致也不小……”
“繁生”齊懋生忙防止他還看了一眼顧夕顏“在你嫂子面前胡說些什么啊!”
齊瀟怏怏然地住了口歉意地看了顧夕顏一眼:“嫂子別怪我在二哥面前口無遮攔慣了的。”
昨天和崔慶去喝酒了剛散了場就找來了看樣子是有什么話要和齊懋生說。
顧夕顏笑著給齊瀟曲膝行了禮道:“三叔坐會我去給您沏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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