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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四更鼓不知哪家叫了起來院墻后升起一彎新月清輝白亮堂堂漸漸月光變得朦朧有清涼、白色霧彌漫四處像輕紗罩子籠罩著鹽店街宅院
六福堂院子里頭原有個小壩子喝多了來不及回鹽灶伙計們大多躺在屋檐下呼呼大睡院子正中支起大帷帳放全是各處送來賀禮
戚大年這一晚上累得夠嗆一面和幾個會計一起清點各鹽號送來禮金一面把賀禮分類登記收好忙到半夜方鄭重地打開孟家禮單從大紅信封里抽出另一個薄一些信封上面寫著：
《香雪井并無雙等七井火灶股份契》
戚大年打開契約一看愣了半晌
靜淵走進來時候把他嚇了好一跳眼睛瞅向墻上掛鐘也不過剛過五點房花燭夜這東家竟這般辜負香裘戚大年心中訝異卻也不好明說只迎上前去笑：“東家今兒起得夠早”
靜淵隨意穿著件月白長衫已不是新郎官裝扮往四周看了看眉頭微皺戚大年見他臉露不悅以為他不滿伙計們滿地亂睡忙：“兄弟們昨天為東家高興壞了個個喝得臉紅青脹就讓他們在這兒先睡會子天一亮就催他們走”
靜淵：“都立秋了夜里上晚露就那么敞著睡著了涼怎么辦？”
戚大年松了氣笑：“都是粗人哪里就那么嬌嫩了？喝了酒火氣大吹吹風好降火不礙事！”
靜淵：“讓廚房做些粥飯讓他們別餓著肚子回去吃點熱食散寒醒酒”
“哎！”
靜淵徑自走到自己辦公里屋戚大年跟了去靜淵在桌旁坐下低頭思忖面色沉靜戚大年知這個少東家格雖安靜如深潭但論行事周密城府之深絕對算得上是個頂尖兒人物只在一旁靜靜候著等他吩咐
靜淵：“如果沒有想錯那岳父送來香雪井契約是一張空票子？”戚大年躊躇半晌吞吞吐吐：“也不算是空票子連公證人簽名都是有
孟老爺也在一旁簽了字只是……”
靜淵把手伸向桌上放著一把算盤修長白皙手指一顆顆緩緩撥弄著算
珠冷冷地：“只是什么？”
戚大年聽著算珠碰撞聲音一顆又一顆再一顆在這寂靜清晨清脆空靈他只覺得背脊微微有些發涼
靜淵不待他回答：“無非就是多了一項說明說他運豐號最近由于市息愈大賬戶冗多這七個鹽井股份雖早擬轉讓然涉及賬目繁多且牽涉官方稅利所以先從名義上劃歸待一切理清之后兩方便正式移”
他一項項說來就似早已將那空頭契約看過只把戚大年聽得心中驚佩只有一項戚大年嘴皮略動了動思忖著不知是否說明
靜淵嘴角微微一沉問：“怎么了？”
戚大年：“契票上倒是沒有說現下不移只說這周轉時期先將股份全部付給一個人這樣大家都說得過去”
兩顆算珠忽然相扣啪嗒一聲
戚大年正要說出那個人名字卻見靜淵臉越來越白目光越來越冷忙住不言
靜淵笑容從臉上漾開宛若冰面子上劃痕“好好好得不得了！”他笑“覺得好不好笑？”
戚大年心里發麻臉上卻強自露出點笑來接：“好笑東家覺得好笑就好笑！”
靜淵還笑著：“他把股份給他女兒讓天天看著這些鹽井像套著脖子狗那離它也不過幾寸可它就是吃不著！哈哈哈！”
戚大年不敢吭聲
靜淵笑聲忽然頓住把那算盤往右側一擲算盤飛起砸碎了放在書柜旁青花瓷瓶算珠四下濺開噼噼啪啪滾了一地
清河規矩成親第二天新婦回門
七七醒來時候像頭天坐了一夜船上了岸還兀自起起伏伏晃晃悠悠有好一會兒她覺得自己仍在娘家睜大眼睛看著頭頂那紅色羅帳回不過神手臂一動只覺得渾身酸疼電光火石一瞬才猛然憶起昨夜一切
楠竹輕輕敲門問：“可醒了？”
她慌忙答應了一聲手忙腳亂把散落床邊床下衣服撿來穿了可胸前兩排扣子卻不知怎么掉了她沒辦法只兩手把衣服攏著從里屋出去給楠竹開了門
楠竹見到她狼狽模樣只微微一笑手里捧著一摞疊好新衣笑：“來伺候換衣服等洗好收拾好同東家還得趕緊一起去給太太請安”
七七聽她說到東家方想起靜淵不知什么時候起床更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楠竹見她神色笑：“東家去六福堂了吩咐說一會兒就回請完安陪用早飯”
七七有些失望輕聲：“他倒真是個勤勉人”
楠竹走向前幫七七換衣服七七脫了衣服一彎腰方看見身上痕跡不由得大窘楠竹扶著七七手只作不見
洗臉時候黃嬢進來同楠竹一起收拾臥床，撲撲有聲地拍打著，再換上干凈的床單被套，斑駁的印記在眼中一晃，七七的臉紅到耳根，忙拿毛巾子捂著。
靜淵從外頭走進來七七正好在梳頭黃嬢給他送上一套嶄新imgsrc/data/images/rp/1/2cgfb.png路蒼ń庸路謔嶙碧ㄇ暗鈉咂嚦戳艘謊郟咂嘰贗罰茨米乓路嚼鏤莼蝗チ耍湔餉匆凰駁墓Ψ潁咂呷捶⑾炙成輝ィ閎灘蛔∮窒牖贗罰袂崆嵐閹販⒁蛔ィ蛻潰骸澳棠蹋胱昧恕！br七七心里莫名有些難過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什么她格自來爽朗直率可奇怪是進了到了這林家像是有滿身力氣卻使不出來
靜淵換了衣服出來黑色袍子襯得臉色溫潤如玉他靜靜看著七七梳頭纖細背影巧發髻耳上是極小耳環墜子用珍珠攢成酸漿草花瓣形狀發出淡淡光暈
七七看著鏡子里自己卻覺得似乎在一夜之間長大了眉間稚嫩之氣大減宛然就是一個小婦人回過頭與靜淵眼神一接他便朝她露出溫和笑意她只好也笑了
倆人先去大堂拜了祖先再跪下給林夫人請安林夫人接過七七遞上茶微笑：“自明日起這茶可要新媳婦來煮了”
七七笑：“是”
新婦過門后每日第一件事是侍奉丈夫起床第二件便是給婆婆沏茶請安這規矩在林家百十年來都不曾變過七七早已知曉
林夫人對靜淵：“縱是親家那邊熱鬧也不要貪玩酒也少喝些晚飯前必須回來常言新婚一月不空房別忘了”
靜淵：“孩兒不會忘”
林夫人點點頭：“去吧”
司機還是小蠻腰腆著個胖胖肚子局促地坐在駕駛室里東家新婚他應景穿了件少有亮色衫子倒是顯得喜氣
靜淵湊到七七耳邊低聲問：“昨晚可睡得好？”
七七臉上發熱忽然呀一聲挺直了背
靜淵一驚：“怎么了？”
七七看著他很認真地說：“們忘了吃早飯！怎么辦呀！”
靜淵輕輕撫了撫她臉蛋正色：“可不是忘了怎么辦呀？”語氣中卻大帶調笑之意
七七便知他早有安排小蠻腰回過頭笑：“大東家安排好了去灶上用早膳”
七七又驚又喜：“哪個灶上？天海井嗎？”
靜淵緩緩地：“倒是比還惦記著那里”
七七聽著這話不對勁忙歪著頭細看他臉色兩人離得很近他深黑眼睛如一汪沒有波瀾深潭分辨不出一絲情緒來靜淵笑了笑兩手握著她臉直擠得她小嘴嘟起笑：“給坐好都嫁了人了還是小姑娘樣子”
清秋天氣光線顯得靜穆而愉快路在干殘梗田地與閃耀露水丘陵之間像一條蜿蜒綢緞在路旁有打著旋飛翔點水雀叫聲鹽井里酸味與蒸汽味被早晨清芬香氣蓋住
他們來到天海井七七看著那高高井架贊嘆連聲
靜淵摸摸她腦袋：“又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驚小怪”
七七飛快地在腦子里琢磨他意思不知他是不是已經知曉小蠻腰上次帶她來事情忙朝小蠻腰看了一眼小蠻腰極慢極慢搖了搖頭七七便笑：“家雖也有鹽井卻沒有天海井這么高也是第一次離井架這么近”又問：“這鹽灶棚子里是什么樣？”
靜淵拉著她手把她帶到距井架幾十米一個大棚里一股濃烈熱氣襲來幾十個光膀子鹽工每人肩上挎根“搭背”（牽引絞汲鹵繩輥筒繩索長半丈許）搭背尾端拴在身后轆筒杠子上一齊大吼轉動轆筒將鹵水從鹽井中汲出推汲鹽鹵時另有數十位工人在一側大鍋負責煎鹽熱氣騰騰揮汗如雨
眾人見靜淵來了都高聲叫：“東家！！”
靜淵拱手：“兄弟們辛苦！”
七七四處看了看走到一旁盯著巨大鹽鍋好奇地張望旁邊工人一面趕著車一面笑：“小心地上滑”
七七笑：“不怕！”
見工人們骨瘦如柴渾身是汗她頓起憐意大聲問：“們可曾吃過飯？”
工人們笑著：“們是夜班一會兒來人換們就可以吃了”
工人們換班之際靜淵笑：“昨天們沒來喝喜酒今天早飯們一起吃”鹽工們大喜都轟然叫好七七也很高興把笑得眼睛彎彎
靜淵帶著七七到鹽灶外頭一個小房子里這原是修來給掌柜們休息查賬地方用大木板搭在一個小桌上擺了好些菜地上另有三個大木桶兩桶盛滿了熱騰騰稀飯和面湯另有一個木桶蓋著蓋子不知裝什么
鹽工們早就餓了見東家夫婦還沒動都規規矩矩站在外頭監工另外捧著兩副碗筷來笑：“東家這是從六福堂拿來新碗干凈”
靜淵接過來遞給七七一副碗筷：“咱們趕緊們不動其他人不敢吃”
七七忙拿著碗去盛粥靜淵指著那蓋著木桶：“倒嘗嘗那豆腐腦”
她揭開木桶蓋子一陣撲鼻清香白汪汪一桶羊脂玉般豆腐腦兒聞那味兒定是天海井鹽鹵點她盛了一碗靜淵走過來她又給他也盛了一碗
七七大聲對鹽工們：“大家快來吃吧！”
眾人只看靜淵臉色靜淵笑著點頭監工便：“還不趕快！”鹽工們便各自拿了自己碗一窩蜂地過來
靜淵見七七端著碗滿臉喜滋滋笑：“發什么愣呢？”
七七只覺得此刻靜淵方把自己當做一家人心里歡喜無盡聞著碗中豆腐腦兒清香覺得幸福無比只笑著不說話靜淵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奪了她碗給她從桌上舀了一勺新熬紅油又灑了蔥花：“快吃！”
七七應了接過碗剛想坐下忽又騰地站起
靜淵：“又怎么了？”
鹽工們均各自夾了菜拿了饅頭端著粥飯站在外頭鬧哄哄吃著七七看著他們對靜淵笑：“站著吃才香呢！”
靜淵嗔：“真是不像話！”
話雖這么說見七七端著碗站著自己也不自覺地站起倆人像趕廟會吃小吃一樣就那么站著吃了起來七七吃了兩悄悄瞅了一眼靜淵見他仍是斯斯文文樣子但神態里也帶著鬧著玩意思
她嘴上浮著紅紅辣椒油一雙烏溜溜眼睛不住往他瞟他吃一她看一下見他看過來忙又躲開他又吃一她再看一下然后再躲可終找了機會把她目光抓住目光相接七七一急被辣椒油嗆了“噗”一聲咳了出來靜淵再也忍不住給她拍著背放聲大笑
路上經過一個小高地密密紫杉樹林有一塊空地俯瞰清河正大修土木造著房子
七七不禁：“那地方倒是好這么多樹木又背山面水看得好風景”
小蠻腰嘴：“眼力真好這正是們東家地”
七七轉過頭看向靜淵靜淵卻只淡淡一笑
“在修什么房子？”七七看著那幾個扛著大楠木農民另有幾人端著碗坐在石坎上喝水
靜淵往窗外看了看嘴邊笑漾了開來低聲：“給們倆房子”
七七又驚又喜忍不住抓住他手他把她拉得近來柔聲：“連名字都想好了天之將明是為晗叫晗園”
七七貼著他胸膛只覺柔情無限輕聲：“對真好”
靜淵輕輕攬著她內心安寧平和可那心中暗流卻總在這樣時刻悄悄涌來眉間心上無從回避
到了孟家靜淵送上禮物和七七恭恭敬敬地謁拜善存夫婦善存見女兒容色端麗、行止清明有方靜淵俊眉修目謙和溫雅正是一對璧人心下甚喜孟夫人滿臉喜容笑吟吟連聲：“快起來快起來！”
孟家幾個公子與靜淵年齡相當幾個人湊到一塊兒談笑風生七七被母親和幾位嫂子拉著問長問短少不了又掉了幾滴眼淚過了好一會兒三妹走了過來笑：“們心也太狠七姐今兒回門好好一個標致小娘子非要讓她演花臉才好？”
孟夫人拭淚笑：“那還不陪著七姐去收拾收拾”三妹拉著七七手笑：“早想陪七姐說幾句體己話兒們又是哭又是笑倒讓不去嘴”七七推了推她笑：“別貧了！”
倆人進了七七臥室屋子里陳設絲毫沒有變七七卻覺得恍如隔世三妹從衣兜里取出金黃色小紙盒送到七七面前：“給！”
七七早聞到一股極香馥味打開一看是一瓶香水瓶頸系著藍色緞帶琉璃瓶身晶瑩剔透刻著一行金色字母：Creed七七以前有過一個英國女教師教她英文和音樂就曾送過一瓶這樣香水給她她愛不釋手一直舍不得用從揚州帶回成都又從成都帶回清河十五歲生日那天終打開用了一點卻在之后不小心打破了心疼了好久清河地處川南這樣洋貨即便是在成都也是少有她立時知是誰送一時癡癡怔住
三妹：“哥說他也想不出送什么好就隨便買了一瓶昨天亂糟糟想著就沒給”
七七低下頭：“隨便買？這倒還真像他說話”
三妹走過來握住七七手“七姐知哥這個人人前跟人似就只對著像個悶葫蘆像個傻子”
七七嘆了氣把香水用手絹裹好放進隨身小包里問：“他現在揚州怎么樣？”
“也不太清楚聽爹爹說他跟那傅家少爺集了點錢開了個店說學著做運鹽生意也不定是不是在揚州有可能又去別地方了”
七七黯然：“都是害得他四處顛簸”
三妹：“男兒志在四方他出去歷練歷練才有出息呢難不成讓他當一輩子司機啊？”見七七神情苦澀柔聲：“七姐姐姐命不好不到三歲就死了在心中就是親姐姐原以為在家里是掌上明珠老爺必舍不得讓早早嫁人可沒想到還這么小就嫁到那么大一個家里去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她眉間現出一絲憂慮：“七姐人人都說只有林家少爺才配得上連老爺也這么說那不爭氣哥哥之所以下決心走只怕也是因為這樣可怎么看著林姑爺有時候樣子好好一個人總讓人心里害怕也不知為什么會害怕可能是多想了吧”
七七淡淡一笑：“他子有時候是過于沉靜了難免讓人覺得摸不透放心吧他對很好”
三妹仔細瞅瞅七七見她眼神里全無一絲勉強方微微放下心來點頭：“也是老爺這么疼怎舍得讓嫁得委屈”
酒席上秉忠帶著三妹及孟家仆婦傭人前來敬酒靜淵忙端起酒杯站起秉忠笑：“孟家下人們大多和一樣是看著七小姐從小長大不怕這兒坐幾位少爺生氣斗膽說一句六位少爺合在一起還沒七小姐一人得老爺心疼多呢七小姐是孟家上下最為珍視之人如今得有姑爺這般佳婿們打心眼里為七小姐高興！如今唯有衷心祝愿姑爺和七小姐白首同心還望姑爺以后大度寬宏多多讓小姐回家看看們才是”
靜淵也如春風和煦般笑著：“羅伯伯說哪里話！七七是孟家寶貝也是林家寶貝定是要兩家一同呵護才好”
他一席話說得眾人都開懷而笑秉忠敬了酒正要下去靜淵忽然笑：“羅伯伯七七自幼逢您照顧她香雪井您怕是也要常來幫她料理才是”
秉忠正要下去聽他這么一說頓住腳步
“什么叫香雪井？”七七滿腹疑竇原本坐在父親對面突覺得父親從來不曾有過凜冽目光從那溫和眼里劍一樣向她身旁丈夫
善存微微一笑：“七七這件事情還沒有來得及跟說”
孟家三少爺至誠子直率忍不住問：“爹這香雪井不是說給老七陪嫁嗎？她一個小姑娘家怎么管得來鹽灶不圖個省事給妹夫？”
至聰咳了一聲朝弟弟看了一眼再朝靜淵一瞥至誠自知失言當即住
七七不解：“這是怎么一回事？”見靜淵神色平靜面帶微笑她心中卻只隱隱覺得不安
善存呵呵一笑：“傻孩子這么多鹽井要順利過到夫家去不把一些爛賬舊賬清算好了豈不給家姑爺找麻煩？就一香雪井要緊趕慢趕理順也得花個兩三個月功夫更何況是七井？”
七七兀自茫然：“那為什么說是呢？怎么可能會管鹽井？連鹽灶棚子里是什么樣子都不清楚”
秉忠：“七小姐這七鹽井雖說是嫁妝但實際上是會將名分股息全給姑爺家這在成親之前兩家人便商議好了一來婚事辦太快二來確實有些淤積舊賬如果不處理好若有不好弄債務別家只會認準鹽井主人那給姑爺家定會帶來負擔老爺想了個兩全其美法子就是暫時將所有股份全部托在名下如果有麻煩人家只會來找孟家而不是找林家等們把所有賬目、債務理清了將鹽井再干干凈凈地托在姑爺手上這不甚好？”
孟夫人笑：“們這些做生意那么簡單一些事情非得想來想去繞來繞去搞得那么復雜”
靜淵笑：“這也是爹真心疼愛小輩凡事都為們考慮得周全年紀輕資歷淺好多事情都還沒有摸著門有爹和羅伯伯在一旁照應真是求之不得還在為七七擔心呢忽然間當上個女東家了又對香雪井業務一竅不通要真遇到問題還真不怕她不害怕”
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七七見靜淵滿面笑容心里便松了氣也跟著笑了起來
善存看似開玩笑又看似提醒對七七笑：“七七呀現在可有全清河最好七鹽井為撐腰了別說嫁了個這么謙和有禮斯文姑爺即便嫁了個拿軍爺他若要給委屈受只怕也得想一想呢”
大家都哈哈大笑
七七滿臉通紅慢慢低下頭去她看到靜淵放在桌下左手那只手修長白皙光滑男人手難得長得如此秀美只是這只秀美手卻慢慢、慢慢攥成了一個拳頭手臂上青色血管突了出來猙獰可怖
她盯著那只手心里一絲涼意慢慢透了上來
回去路上靜淵一言不發行到紫云山下山路西邊天色黯然濃云漸漸堆積在一起山影投下地面上樹木似乎都失去了光澤
七七看看車窗外對靜淵：“要下雨了”
他沒有應聲側影極是冷漠
七七試探地問：“有哪里不舒服嗎？”
她其實想問：“不高興嗎？”看了看靜淵神色傻子都知那明顯就是不高興她覺得自己略微有些知他不高興原因便把話改了改
他還是沒有理她
她總不想讓兩個人這么僵著沒有話說便故意找些不著邊際話來講他卻把頭靠在后座上把眼睛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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