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蜻蜓沒有嫌棄巧云臉上的胎記,決意要她留下,但巧云卻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欣喜得意,或是對她的感恩戴德,只是沖張蜻蜓正正常常的行了一禮,便仍舊退到了隊伍里。
銀子小聲解釋,“姑娘您這兒定了,我們五姨奶奶自然沒有話說,只是還得送去給夫人瞧瞧,才能作數的。要不,您再挑一個預備著?”
嘁!張蜻蜓差點就當著眾人的面嗤之以鼻了。既是如此,還讓她來選個屁呀?
到底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們既是按著母親大人的吩咐把人領來的,她若是不同意,那可不逗人玩么?我倒是無所謂,不過看幾眼的工夫。只是可憐這些丫頭們,平白折騰一場。你去母親那兒,替我請個安。就說我相中這丫頭了,她要是覺得不好,就看她喜歡誰,愛指誰過來就是誰吧!”
張蜻蜓欲待拂袖而去,銀子卻忙不迭地補了一句,“姑娘,我們姨奶奶請您有空的時候過去坐坐。有些您嫁妝上的事情,要跟您商量一聲。”
行啊!張蜻蜓閑著也是閑著,“那我現在過去方便么?”
“瞧您說的!”銀子很是殷勤,“姑娘您只要有空,隨時歡迎!我們姨奶奶就是再忙,也得先把您的事放在頭一位!”
張蜻蜓嘿嘿一笑,不置可否。馮嬤嬤說,無事不登三寶殿,登來必有所求。那五姨娘是看上自己什么了?且會會她去!
掬芳齋內,胡姨娘其實也不忙,明義上說是她管家,實際上卻不過是林夫人的傳聲筒而已。不過,她也看準了一條路子,想要把手插進去。只這樁事,還得讓人幫忙搭個臺,她才好唱戲。
“三姑娘來了?那些小丫鬟可有中意的?原本我的意思是讓他們在外頭買幾個出挑的進來,可處處都跟我抱怨,說節下使費大,哪里都勻不開。姑娘若是相不中,也只好先揀一兩個回去打雜,等秋后家里寬裕了,再給你換好的也不遲。你看可使得么?”
胡姨娘這一番話,張蜻蜓現在經過學習,也能聽出些言下之意了,知道她不想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因此事多生事端,便笑回道,“姨娘說得很是。可縱然家生子們粗笨一些,畢竟靠得住。我那兒其實也不過是缺些干活的丫頭,要那些好門臉的干什么?倒是本分的更好。也不用換了,家里既有人,免得又破費!”
胡姨娘聽完很是滿意,揮手讓丫頭們都出去了,才小聲道,“其實這也不是想委屈姑娘,咱們說句推心置腹的話,姑娘身邊的人都是要帶出去的。太扎眼了雖然體面,但也有扎眼的壞處在里面。”
張蜻蜓知道她指的是納妾收房等事,“還是姨娘顧慮得周全,我竟沒有想到這一層。”
胡姨娘正好有話可接,“雖然老爺和夫人都在,但畢竟周姨娘不在,沒個親娘在身邊的孩子總是難的。唉!若是她能親眼看到姑娘出閣……”
她語帶哽咽,瞬間淚珠就在眼眶里開始打轉了,卻硬撐著不掉下來,就等著人來勸。
“人都走了這么這多年了,姨娘也別再提了。”張蜻蜓沒她好本事,實在是哭不出來,趕緊把話題岔開。
“是我不該提起姑娘的傷心事!”胡姨娘瞬間就把眼淚收了回去,作一副掏心挖肺狀,“我雖人微言輕,但能幫姑娘的,一定幫忙。”
她故作神秘的掏出份單子,“姑娘你瞧,這也不是我說,夫人在這事上面,實在有些過分了!”
糟糕!張大姑娘有點犯窘,她不識字啊!
接都沒接就先嘆氣,找句話搪塞著,“不用看,我也知道我跟二姐不能比,可是爭又有什么用?誰叫她是當家的!”
幸喜胡姨娘倒沒有多心,直接將那單子撂桌上了,替張蜻蜓抱不平,“我就不服這口氣!若是大姑奶奶,那也倒罷了。畢竟她當年嫁的不過是個窮書生,雖然是個探花,畢竟門楣有限。但姑娘你就不一樣了,潘老爺好歹是一品大員,就算是武官之家,怎么也不能比二姑奶奶差太遠的不是?說起來,二姑奶奶家的老爺也才三品呢!不過拖賴著祖上的名聲,掙下一個國公的名頭。不過也就能襲三代,到了二姑爺這代就沒了。還不如潘老爺,說不定過幾年掙個國公,那可正旺著你們呢!”
她噼里啪啦說這么多,張蜻蜓消化得還有點困難。不過有一點她卻是知道的,“就算是潘老爺掙回國公來,那也是該大哥襲的,可輪不到別人頭上。”
胡姨娘一哽,卻隨即又道,“就算是潘家大少爺襲了職,但他那么疼愛弟弟,還能不照顧著你們?再有,你們身后還有謝家呢!這陳郡謝氏可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雖然謝老爺從兵部尚書的位置退下來了,但你們幾個舅爺都還在朝中,哪里還用擔心往后的功名?”
這些消息倒是張蜻蜓沒有聽說過的,不免要費神琢磨一番。她當然知道馮嬤嬤不會將潘家的消息那么詳盡的告訴她,只別人倒無所謂了,這潘云豹卻不能不打聽打聽。
“只聽說潘二少爺很是不爭氣,縱是有家人扶持,想來也難以成材吧?”
胡姨娘少不得只好耐心的解釋,“其實潘二少爺雖然有些名聲在外,卻不是很差。不過是年少任性,有些脾氣而已。聽說他在京城那些公子哥之中人緣卻是極好!象武烈侯、昌平王,還有好些王侯家的子弟全是他的好友呢!”
喲!還挺會拉幫結派的,該不會是些狐朋狗友吧?那些名字張蜻蜓一個沒記住,只心里有個數,且看胡姨娘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所以啊,夫人這嫁妝委實有些寒酸了!尤其是這些衣裳布匹,和二姑娘那時根本就不能比!還說什么針線上的人手少,不夠使,這種大事怎么能耽誤呢?”
胡姨娘終于說出自己的目的,“我就很看不慣針線房那邊磨磨蹭蹭的樣兒,一個正經管事的都沒有,看著就讓人生氣!前兒你屋里的綠枝來打聽節下的新衣裳,我都沒好意思說。你說這大節下的,別的倒沒什么,連件新衣裳也不給,這就太過分了!若說咱們倒也罷了,只姑娘可是嬌客,又快出閣了,還這么著,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你要真替我抱不平,怎么不找她去,跟我有什么說頭?
張蜻蜓長嘆一聲,“我知道姨娘疼我,只這可怎么辦呢?歷來都是如此,象姨娘所說,橫豎在家還能過幾個節呢,就這么著吧!”
胡姨娘沒想到費這么多的唇舌,張蜻蜓還是不上套,不由得臉色就有些難看了。她一心想謀的就是針線房的管事之職,這個表面上看起來事不大,但全府上上下下幾百口子加起來,就很是嚇人了。
“不過嘛!”張蜻蜓忽然又補了一句,“姨娘,咱們在這兒說什么都沒用,就是要說,也得在爹面前說去,您說是不是?”
胡姨娘臉上一僵,莫非這丫頭還想反過來讓自己去當那只出頭鳥?
錯!張蜻蜓另有個主意,“當然啦,爹也忙,拿這些小事去煩他也太不懂事了。不就是過個中秋么?咱們揀件干凈衣裳去就行了,還顯得節儉。您說,是不是?”
胡姨娘長長的眼睫毛抖了兩下,當即就明白過來了,和張蜻蜓對一對眼,笑得心領神會,“到底是三姑娘體恤人,可不是這個理兒?”
張蜻蜓也不久留,“那我就先告辭了,對了姨娘,這個單子能讓我帶回去瞧瞧么?”
她還惦記著自己的嫁妝呢!
胡姨娘微怔,你在這看完不就得了,還非帶回去做什么?不過卻還是點了點頭,親自送她到門口,“有空來坐啊!”
張蜻蜓聽得好笑,還真當我是來串門子的了。這大戶人家是一個姓,可出了個門就不是一條心了。
正要回去,卻迎頭撞見最不想撞見的人了。
張大姑娘心中哀怨,今兒真是流年不利么,怎么會這么冤家路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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