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不知恥。
看到方燾竟然還追了出來,華灼眼中煞氣閃現,現在就在自家的地盤上,如果不教訓教訓這個無恥的家伙,她就不姓華。
“四表姐,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眼珠子一轉,她已經計上心來,仗著熟悉地形,帶著方懷柔一頭鉆進了假山洞里。
“啊,表妹,這里面太黑,我害怕。”
方懷柔嚇了一跳,想要回頭,卻被華灼拉得緊。
“別怕,四表姐,這里我常來的,閉著眼睛也能走出去。”
這座假山其實是經過改造的,在假山底下,就有一座冰窖,不過山洞里卻有一條岔道,比較隱秘,她拉著方懷柔從岔道竄出去,仗著里面比較暗,方懷柔又不知道地形,拉著她轉來轉去,看似跑了好遠,其實根本就沒有走遠,不一會兒突然感覺到腳下傳來沉悶的震動,就知道方燾肯定直接跑到冰窖的地下入口,那里有一塊木板擋著,平時是蓋著的,但有一個凸起的搭扣,很容易就會摸到,一拉就開,進去就是一段往地下延伸的臺階,走過去就是冰窖大門。
為了保證冰窖內不會氣悶,因此臺階上方掛著一盞長明燈,如果打開木板發現長明燈滅了,就證明冰窖里暫時不能進去,要打開木板透一陣子氣才能進去。眼下夏天才過去沒兩個月,冰窖也經常打開,所以這個時候長明燈一定是亮的,以方燾的集合了方家所有的劣性根的性子,看到這么一個隱秘的地方,肯定想不到是冰窖,只會以為是什么藏寶室,一定會進去一探究竟的。
果然,華灼聽到了震動聲。這震動聲就是冰窖大門被推開的聲音,為了防止冷氣跑掉,冰窖的大門造得很厚實,每次打開,都會發出沉重的悶聲,傳到地面上,會變成震動。
“啊……腳、腳下在動……”
方懷柔也感覺到了,眼前一片黑暗,她只能隱約看到華灼的身影,腳下卻在震動,頓時嚇到了。
“啊,不會是地震了吧……”華灼也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咱們快出去,可別被埋在假山底下了。”
說著,就又拖著方懷柔往回走,經過冰窖的地下入口時,看到木板被打開,里面的長明燈的燈光透出來,就故意驚訝道:“啊,冰窖的入口怎么打開了,我知道了,肯定是下人粗心,幸虧有光透出來,不然咱們兩個就要失足掉下去了。不知道里面會不會有人,四表姐你等著,我下去看看。”
方懷柔只被她剛才說的地震給嚇得臉色發白,扯著她的手道:“別看了,沒人的,咱們快走吧,萬一被埋了可怎么辦?”
“可是……”
“表妹,我求你了,快走吧……”方懷柔幾乎要嚇哭了,冰窖里有沒有人關她什么事,只要自己不被埋在假山里就好了。
華灼只好一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道:“那好吧,等我把木板放下去,不然再有人來,一腳踩空了不好。”
說著,她若無其事地把木板扣到入口,搭槽一嵌,從里面就打不開了。然后就拉著方懷柔跑出了假山洞。
外面很平靜。
“好像沒有地震啊……大概剛才弄錯了,四表姐,真對不起,嚇到你了吧。”華灼一臉的不好意思,從脖子上摘下一串珍珠,塞進方懷柔手里,“這個算賠禮,四表姐你可不要怪我啊。”
方懷柔本來確實有些生氣,可是一看到這串珍珠,個頭雖然只有米粒大,可是顆顆渾圓,卻是極難得的,她一見就十分喜歡,心里那點子氣頓時就都沒了。
“不怪,不怪……表妹你又不是故意的……”
華灼擰過頭去,舅家的人果然都是一個性子。至于方燾,讓他在冰窖里凍一陣子吧,等開了宴再放他出來。
開宴,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后,天色全黑,宴廳里,十八盞精美的琉璃燈點了起來,華頊和方孝和一前一后地走進宴廳,入席落座,準備開宴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一個人。
方孝和臉色難看起來,輕咳一聲,對華頊道:“這孩子自小活潑,就愛瞎跑。”
主人宴客,客人卻跑沒了影兒,明明是十分失禮的一件事,但到了他的口中,就變成活潑,嗯,活潑雖然不是什么太好的詞匯,但至少,還停留在褒義的層面上。
華灼冷笑,低頭不語,冰窖雖然冷,但半個時辰還凍不死人,不過臉發青,全身發抖是肯定的,她不用開口,只等著看舅家人怎么丟臉就行。
方氏不忍看兄長尷尬,連忙打圓場,笑道:“找個人去尋就是了,燾兒人小,又不熟悉地形,肯定跑不遠的。”
說著,便把獨善叫了來,讓她帶人去尋。
方懷柔這時才“啊”了一聲,道:“三哥之前是追著我和表妹去的,后來我們鉆進山洞,就不見了三哥,他會不會迷路了啊,那山洞好嚇人的。”
不怪她現在才想起來,先是在山洞里被華灼有意無意地嚇了一下,后來又得到一串珍珠項鏈,她愛不釋手,只顧著向兩個庶姐炫耀了,哪里還記得她的三哥。
等方懷柔這一開口,華灼才裝出吃驚的模樣,也“啊”了一聲,道:“爹爹,娘,女兒和四表姐從山洞出來的時候,看到冰窖入口打開了,三表哥他不會是跑到冰窖里去了吧。”
姚氏大驚,差點沒跳起來,道:“快,快去找。”
獨善連忙領著人去了,不多久,把方燾從冰窖里放出來,小臉兒都凍成了青紫色,身上披了兩層厚厚的大氅,站在宴廳里,還在瑟瑟發抖,一個噴嚏又一個噴嚏打個不停。
一看他這個樣子,方氏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好端端的,這孩子跑到冰窖里去做什么?
“獨善,快,去請大夫來。”
姚氏臉色難看,道:“我帶燾兒回房洗個熱水澡,再換身衣服,小姑,恕嫂嫂先走一步。”
兒子為什么會跑到冰窖去,做娘的最清楚不過了,這個孩子自小跟老鼠性子似的,最愛往洞里鉆,說什么寶貝大都藏在洞里,這次肯定是見到冰窖位于假山洞那么隱秘的地方,給當成藏寶室了。
娘家人出了丑,方氏也頗為尷尬,連忙又指揮著人去燒熱水,熬姜湯,通通送到了望山閣。
華頊坐在主位上,不動聲色地看著,最后目光卻落在女兒的身上。方燾跑進了冰窖,或還可說是誤入,但冰窖入口的木板蓋子,又是誰合上的?
華灼看著方家人面上都帶著尷尬,心里正偷著樂,忽然看到父親向她望來,她連忙正襟端坐,一副和我無關的模樣,只是眼珠子忍不住左右亂轉,心中暗暗咂舌,爹爹好敏銳啊。
華頊頓時就心中有數了,女兒心里有鬼的時候,表情比誰都正經,眼珠子轉得也比誰都快。
因為姚氏和方燾缺席,這一場接風宴最后了了而散,次日,華頊就把女兒叫到了書房,也不說話,只將一把戒尺放在她眼前。
華灼一看這副架勢,就知道父親看出了端倪,老老實實地跪下了,伸出掌心來。
“為父曾教過你怎么做人行事?”
華頊一戒尺用力打在她的掌心上,疼得入骨,華灼眼圈一紅,低聲道:“君子以自強不息,君子以立不易方。”
“那你又是如何做的?”華頊又一尺子打下來。
華灼咬住唇,不吭聲。她知道不該用陰暗手段害人,可是她忍不住,舅家人,沒有一個值得她去敬重,她沒起殺心,就已經是很善良了。讓方燾在冰窖凍半個時辰,只能算小懲。
“明知是錯,你為什么要去做?”
又是一尺子,她的掌心已經明顯泛起了紅印。
“爹爹,不是我讓三表兄進冰窖的,我只是關上了冰窖入口的木板。”她吸著氣,為自己辯解。
她沒有讓方燾進冰窖,是他自己貪婪,把冰窖當成了藏寶室,偷偷跑了進去,她做的,只是堵住了出口。雞蛋有縫,才有蒼蠅來叮,方燾咎由自取。
“絕人后路,比誘人犯錯更錯得厲害。他是你三表兄,你們是第一次見面,你為何要故意害他吃苦頭?”華頊放了下戒尺,開始追究原因。華家家法,三尺子就夠了,多打無用。
華灼抿著唇,一臉倔強無悔之色,道:“我討厭他,輕浮無德,你和娘不是想把我許給他嗎?我偏讓你和娘看清楚他是什么樣的人。爹爹,你想他為什么跑到冰窖去,冰窖又有什么好瞧的?”
華頊板著臉,舅兄是什么德性,他心中清楚,只是礙著妻子的臉面,平時不好說出口,現在看來,舅兄的幾個兒子,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俗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這樣的人,他怎么可能把女兒嫁過去,也幸虧妻子和方家人并不是一個性子,否則才令他頭疼呢。
“哪個說我和你娘要將你許到舅家去,道聽途說,胡思亂想,還盡瞎胡鬧。”
盡管對女兒的行為不是很贊同,但華頊還是緩下了顏色。
“以后有什么事,要跟爹娘說,你不愿意,爹娘也不會強逼你嫁過去。這次把你舅舅一家接過來,不過是你娘想念親人了,你再不喜歡他們,也別讓你娘難堪。”
華灼琢磨著幾分意思,面上一喜,連忙撲到華頊身邊,嘻嘻笑道:“爹爹,其實你也不喜歡舅舅一家吧。”
華頊的臉,便又板了起來。
華灼哪還怕他,又道:“爹爹,你總不能讓娘老蒙在鼓里,舅舅一家人我瞧著都是不好的,別讓他們裝好人騙了娘去。”
華頊瞪了她一眼,道:“總歸是親戚,他們又能騙你娘什么,不過是給些銀兩的事,這在咱們家又算什么,讓你娘高興高興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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