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五十八節萌芽與迷茫
正文第一百五十八節萌芽與迷茫
1992年5月26日一大清早廖婧文就已經開始忙碌,雖然剛剛才從省會城市進貨回來,雖然她的身體異常疲憊,但發自精神意識深初的亢奮讓她如同一臺不知疲憊的機器。
三十多歲的她還處在人生的顛峰氣,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有使不完的力氣。這樣的自己絕對是女兒的一大助力,她滿意地笑著。
這次的省會之行可謂是驚險完分,自古道商人多奸詐,一輩子從未離開過l市的她一下車就險些被拐。幸好自己姐姐的幾個兒女就在那省會做旅游生意,聽說自己要去,硬是去車站接她這才躲過一劫。
社會就是這般險惡,她心有余悸地想道。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以后不論如何絕對不能讓自家丫頭脫離了她的視線,象她這樣的半老徐娘也有人拐,更別說女兒這樣的黃花大閨女。
車站的遭遇只不過是她省會城市的第一步,在與無數商家交涉的過程中,那些另人眼花繚亂的騙術才真正另她膽顫心驚。即便是最細微的細節也透露著彌天大慌,還好姐姐那名精明能干的小女兒一直陪伴著自己,那雙毒辣的眼睛永遠能識破這些詭計。
不過這次的省會城市之行并不全是壞消息,至少她受益良多,學到了不少,也成長了不少。
古人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她這個即為進過學堂又從未離開過家庭的婦人,在這次出行中學到的,見到的足夠她一生享用。
而影響最深的竟然是小侄女的那頓當頭棒喝。
原本她去省會城市的目的并不是進貨,而是為了求人。
姐姐的幾個兒女所開的旅行社主要經營省會到l市等區域的旅游路線。l市屬下無數縣級城市里,其中有一處非常有名的古跡,他們就專跑這躺線路。
從省會城市去那處古跡正好要經過l市,因此她去求那幾個侄子侄女將女兒冒失頂下的賓館收了去。
世人多險惡,就連她這個年紀的人也有被騙的時候,以女兒的年齡怎么可能不被欺騙。若不是被騙,她又怎么會打下那家爛得要死的賓館。
這家賓館她曾經工作過,那些爛進骨髓里的氣氛又豈是換一個老板,換一個領班能夠挽回的。
還好她記得那些由她簽單的假煙假酒,她認定女兒是因為自己才上當受騙的。心生歉疚的同時,也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給女兒找該妥善的處理方法。于是她放下長輩的身段前去求人。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被人欺騙。
這里又有她的一些顧忌,她不相信女兒的描述以及報紙上的那些報道,一個小小的丫頭居然能從股市賺到這么多錢。既然股市有這么多錢,l市的那些大人們怎么不去賺,這樣的餡餅怎么有可能落到自家丫頭手里。
她認定女兒撒了謊,這錢絕對來路不明,她必須掌著這些現錢,以便有朝一日拿去拯救女兒。
她這些蛋疼的想法自然引怒了脾氣比火山更加火暴的小侄女,一怒暴怒的辯論,她清醒了不少,也慚愧得要命。
“真受不了你,怎么又這樣猜疑自己女兒的娘,你是親娘還是后娘?”
“別人說?別人說你就信了,你比后娘還不如什么?別人是大學生,大學生又如何,大學生又不是天王老子,天王老子也有錯的時候,一個區區大學生能算啥”
“你也是個過來人,你因當知道在家庭和婚姻里什么對一個女人最重要,面對實際生活時男人和他們的承諾就是屁,只有女人自己的才是真的你別忘了當初李風梅百般你時,他耿向國是什么態度”
“他是長輩必須孝從,我呸站著說話腰不疼,受害的又不是他,他當然可以閉著眼睛說瞎話了。”
“在家庭中沒有自己能力的女人,永遠沒地位,你女兒可是在為你好。她這個年紀的丫頭,要那些物資做什么,還不是為了給你長臉。你因該記得當初你在離開h鄉時發過什么誓。”
“以云嫣的年紀,她大可以舒舒服服的過自己的校園生活,天天找你要求即可,她為了你什么都做了,到頭來你卻在懷疑她,暗地地拆她的臺,你比后娘還要不如。”
廖婧文的婆婆,耿向國的母親李風梅是一位遠近聞名的惡婆婆,在當時的h鄉不少人離她屋子子近百米就遠遠的離離開拐彎,寧可繞遠路也不愿意見著她。她就是那樣一是個連路人也不放過的惡人。
廖婧文是個愚孝的人,父母命莫敢不從。
因此當父母要她嫁時,就算明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義無返顧地跳了進去。
70年代的h鄉封閉而且盛行古風,古代婚姻制度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然是大眾的主要規范,就算她想要反抗也無路可走。
在婚后的時光里她為自己的愚孝買了足夠的帳單,由于沒能生出兒子,她的生活比地獄還要凄慘。對于李風梅,生不出兒子的媳婦永遠是外人。
廖婧文的孝順和忍耐完全無法改變她的處境,而丈夫對她的困境更是視而不見,完全不曾想過改變什么。
對他那樣從戰場的血雨腥風里走出來的人,李風梅的暴力行為不過是女人之間的爭執,是完全不足掛齒的小事。
因此當耿向國退役時,她以侍奉丈夫為名逃離了李風梅。
她永遠記得她在離開李風梅時發下了何等毒誓,她廖婧文絕對要讓她和她的女兒成為人上之人,然后風光返鄉。
也就是這樣,她對女兒的一切要求甚高,任何的言行舉止都必須合乎自己的心意,對她那樣的40后而言,女兒能夠風風光光地嫁得好人家就她最大的成就。
一個中國女人,離了婚姻,屁都不是。
但她不知道經營婚姻原本就比經營事業更加困難。
時代正在改變,人們也在改變,女人似乎有了更多的出路,但她只是不敢相信,不敢去看。那些叛經離道的理論,女人怎么能離了男人呢。
就象她不相信娘家小侄女的話那般,一個連大學生都不是的丫頭,她的話完全不能相信。
社會上的不良風氣只是小流,大多的女人依然滿心想著男人。
但她心里隱約有什么東西萌了芽正在茁壯成長。
罷了,那賓館就任她發展吧,而她也會全力配合,這賓館日后就是女兒的嫁妝了。
想到這里,她滿心歡心,一個有如此豐厚嫁妝的女人,必然不會被婆家欺負。
時間已經接近早上六點,四處傳來清潔工掃地的聲音,廖婧文騎著自行車正要去l市蔬菜批發市場。這是一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是耿云嫣給她買的,對她而言,這車遠遠不止是一個代步工具,更是她年輕時代求而不得的理想。
70年代初,一輛這樣的自行車是許多姑娘嫁人的首要條件,那個流行四轉一響的年代里,一輛鳳凰牌自行車就是身份的象征,就象后世的名牌跑車。
因為李風梅的關系,這鳳凰牌自行車她連想都不敢去想,沒想到今日居然是女兒趁了自己心愿。
難怪世人都說女兒好,女兒果然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這個連她都快要不記得的愿望。沒想到居然讓耿云嫣上了心,給予了滿足。
這份被牽掛的感動,又豈是一輛區區的自行車能形容的。
廖婧文加快了速度,蔬菜批發市場近在眼前,她看了看腳上全新的真皮小涼鞋,很漂亮很合腳,據說還是女兒親手設計的。原本的她由于沒有文化一直在后廚工作,后廚潮濕水氣大,她一直不敢穿塑料雨靴以外的鞋,就算腳氣會就慢慢嚴重也不敢。
但現在如今她可是老板了,怎么能還穿著那雙塑料雨靴讓人看輕了呢。
想到腳氣她動了動腳趾,在耿云嫣堅持治療下,那嚴重的腳氣已經緩解不少。想到女兒每夜為洗腳時的專心神態,她又覺得心里一熱。她知道許多家庭的孩子一旦有了錢,發了達,就連陪母親吃一頓飯也變得難能可貴,更別說什么為母親洗腳了。
新一代的年輕人能為母親洗腳的可不多呀,更別說自己有如此嚴重和惡心的腳氣。
愛,不當僅用言語表示,還應當用行動。
雖然她和女而偶爾會吵上那么一架,但牙齒和舌頭那么好的關系,牙齒也會咬了舌頭不是嗎。
蔬菜批發市場入口處有個很高的斜坡,廖婧文下了車推了進去,四處尋找著看守自行車的人。這部女兒給她買的車,她決不會讓別人盜了去。
推著車進了停車位,剛停穩就聽見身邊有一群婦人正在閑聊,仔細一看居然還全都是熟人。女人愛八卦,她擠了過去,卻聽見她們全在詆毀一人。
“可不是,誰沒被丈夫婆婆打過呀,家丑不可外揚,誰會沒臉沒皮地張揚出去呢。那賊婆子倒好,全天下就她最嬌氣,居然還敢將婆婆告上了法庭,真是個大逆不道的女人。居然想讓一名老人蹲大牢,還大學生呢,完全不知道禮儀。據說和丈夫的離婚也是她先提出的。”
“那賊婆子能不離嗎,那般不孝的媳婦有男人受得了嗎。不過那賊婆子倒好,惡人先告狀,將丈夫的錯事搶先捅了出來,自己落了個輕松。須知一夜夫妻百日恩,這賊婆子怎么能這么無恥。哪有媳婦告婆婆和丈夫的。”
“為啥,還不是為了外面那相好,你說一個都生了三個孩子的女人怎么還有人要啊。那男人是不是瞎了眼睛。不過那賊婆子倒也生得水嫩,一看就知道是狐媚子的料。”
“你以為那男人會真讓她過門嗎?玩玩而已。那可憐入了大牢的王師傅,他很快就能出來。那賊婆子的下場你我可都看得見。”
“俺要是有了女兒,才不讓她去接近那賊婆子呢,會給帶壞是不”
說到這里一群人齊刷刷地望著廖婧文,而她終于也知道了,那眾人口中的賊婆子指的就是英曉文。瞬間她的臉色變得慘白,自己的女兒可是和她走得很近,會被帶壞嗎?
一道驚雷在她心中響起,不不她不許女兒學壞,她廖婧文的女兒必須純潔完美。()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