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安王醒來,總算明白夢里香氣索繞不散、一張網罩住自己是怎么回事了——明珠把他的頭當抱枕,不由分說摟在懷里,睡得香甜!
他睡下時沒有和明珠合蓋一床棉被,但此時兩人的身體如此緊密無間地貼在一起!
棉被?一床堆在腳下,還有一床不見,大概掉到床下去了!
還算好,雖然時值深秋,這屋子坐南朝北,冬暖夏涼,又在帳子里,沒感覺到冷,否則,兩個人非得著涼。
根據前兩次經驗,他想到會有這個結果:在睡夢中被她吸引。有了這個心理準備,他潛意識里,夢里都在督促自己快醒,趕在明珠之前醒來,免得太難堪。
他紅著臉,輕輕拿開她的手,將自己的腦袋從她少女柔軟的懷抱里移出來,他的身體和明珠挨得太緊,此時不得不急忙離開,爬起來就往內室跑。
也不拿帕巾,直接捧起冷水往臉上澆淋,身上自然的生理反映令他懊惱——也許不能這樣下去,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這是怎么了?他不是自控能力很強的嗎?
對了,練功的口訣!
跳上靠墻邊的硬榻,盤腿而坐,閉目,將一口氣運至丹田,使之凝聚不散,默誦口訣,少時,氣息漸平,身體逐漸恢復寧靜。
床上,明珠醒來,從枕上抬起身子,一眼找見自己縫的小圓抱枕,躺在腳下一個角落里,爬起來探身過去,一把揪了過來,抱進懷里:
“跑哪里去了?沒有你我怎么睡得好!”
摟了抱枕扯過棉被蓋好,想繼續睡一個回籠覺,猛然看見透明紗帳外,安王背著手站在床前,一張臉微帶潮紅,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吃了一驚,一下坐起身來:“你……王爺你怎么還在這里?你不回去休息的嗎?”
“我就歇在這里!”
安王平靜地說道,抬起一只手捺開紗帳,再看一眼她懷抱的那個圓抱枕:真是豈有此理!她竟然把他的頭當成那個圓滾滾的丑東西!
明珠咬唇:“不要再開這種玩笑!說了我不能……”
安王微笑:“我們什么也不做,就是一張床上歇息而已!”
他走去把床前帷幔拉開,讓更多些亮光透進來:“天已大亮,王妃還不起床嗎?”
明珠呆呆地看著他:“你是說,你昨晚真的睡在這里了?那你,那你……”
她忽然閉了眼,緊握雙拳:“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沒在這張床上睡!”
想起來了:迷糊中她抱住了她的抱枕,覺得不同以往,有點硬,有點重,還有溫度,冒著熱氣,但她當時沒有多想!
如果他真的同自己睡在一張床上,敢情她夢里抱住的是他那顆項上人頭!
天哪!要瘋了!這算什么回事?
明珠的臉紅艷如朝霞:“你可以去書房睡!”
安王看了看房門,他知道此時侍女們早已守候在門外,就等著一聲傳喚便進來服侍主人起床。他坐到床沿上來,與明珠對視著,強自打消難為情的想法,認真道:“我們是夫妻,總要住在一起!”
明珠甩頭:“不能夠!我不行!”
安王說:“我說了會尊重你!”
“誰知道?你說話向來不算話!”明珠說。
這么大個男人躺在身邊,身型比她粗壯很多,力氣也比她大了很多,雖然覺著他不至于對她用強,可萬一……世間變數誰也說不清,還是小心為妙。
“你……放心!若非你情我愿,便毫無樂趣,我不是沒有情趣的人!”
你廢話!
明珠低頭,手上用力,狠掐了一下小抱枕,安王不禁皺眉。
董明珠雖然年方十五,卻早已情竇初開,現在換了二十二歲趙明珠的靈魂作主,智商高,情商不弱,還稍帶點花癡,放著個大美男同床共枕,保不定日久濫情,哪天把持不住自己咋辦?
明珠想著還是撇清了,把話說得清楚透徹,一了百了,不留遺患:
“我不愿意這樣!我討厭與人共夫——王爺侍妾眾多,今日在這個房里,明日在那個房里,你不嫌煩,我還嫌臟,惡心!”
安王臉色微變,抿起薄唇:“王妃又冒犯本王了!日后說話要三思再出口,免得出錯,惹禍事!平民男子尚可有三妻四妾,何況我這等身份?難道你家里父兄沒有妾室?”
“讓你見笑了,我董家男子,均為一夫一妻,沒有誰納妾!”明珠頗為驕傲地說。
安王哼了一聲:“也不奇怪!若家有悍妻妒婦,這種事情是很難為的!”
明珠笑了笑:“也許吧,我愿意做悍婦,可以名正言順地管住丈夫,不讓他納妾!”
安王看看她:“側妃先你進門,這你怨不得,那幾個侍妾可是你答應了太子,給留下來的!”
明珠張嘴想說話,又打住了,默不作聲:你這個夫君我才懶得管,以后爭取另找一個好的,那個我得管住,非管不可!
安王見她欲言又止,忍不住問道:“王妃想說什么?”
“沒,沒什么!”明珠沖他笑了一笑,“我該起床了,叫她們進來吧!”
安王卻在猜測她內心所想,沉默了一會:“你很介意我有妾室?”
明珠眨了眨眼:“不介意!”
安王垂了眸:“若你屬意的男子也有妾室,怎么辦?”
明珠脫口而出:“這算什么問題!有妾室的男子即是有婦之夫,我當他是透明人,怎還會屬意于他!”
“何為透明人?”安王十分不解。
“透明人就是,”明珠笑著伸手在空氣里一抓:“不存在的人,可忽略不計的人!”
忽然覺察到什么,看安王一眼:“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要起床,我要去凈室!”
不厚道的家伙,設個圈套讓我鉆!等會不合他意,又說冒犯他了。
安王只好站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快步走去拉開房門,聽琴等侍女早已候在廊下,見王爺出來,齊齊福下身請安:
“王爺早!”
安王嗯了一聲,從她們中間走過,福至早已候在一叢矮樹下,等王爺一走過去,便相隨其后。
樹上的兩個侍衛,已不見了人影。
房內,明珠把那抱枕一拋,準確地落在聽琴懷里:“收起來吧,另給我換一個四方形的!”
翻身下床,一邊咬牙切齒,無聲念咒:
“死安王,臭安王,變態的安王!發什么神經往我床上爬?天下男人那么多,美男也不止你一個,哪里舒服你上哪里去,本王妃不稀罕你了!”
聽琴和觀棋服侍著她洗漱,再坐到梳妝臺前打扮的時候,從鏡子里看到了秋痕和雪兒,兩人臉上帶了些落寞神情,雙雙侍立一旁。
心里不由一顫:秋痕和雪兒慣常服侍自己,只不過離去幾天,琴棋書畫四侍上了手,好像現在的情形是——自己竟然習慣了王妃四侍?
天哪,這又是一個令人跳腳的問題:喜新厭舊啊,怎么處?
為了安慰一下舊人,明珠笑著對聽琴和觀棋說:“讓秋痕和雪兒上來吧,梳一個我往日在相府時的發髻給你們瞧瞧,很可愛的呢!”
聽琴觀棋聽話地退到一邊,秋痕和雪兒上來,笑盈盈地為明珠梳頭,秋痕眼里含了淚,輕聲說:
“小姐,秋痕這幾天日夜都在想你!”
明珠心里酸酸的,說不出話來,不是太難過說不出,而是,她不能說:我沒能日夜想你,我除了貪睡,還有別的很多事在煩著!
她說出口的那句話是:“秋痕雪兒,我一直在努力,非得把你們找回來不可!”
秋痕點頭,淚珠滴落下來:“我們知道!小姐一定不會放任我們不管的!”
明珠拿了帕子遞給秋痕:“好孩子,別哭了!你五歲就跟了我,你在我心里的份量,是無可替代的!”
她飛快地看了一眼雪兒:“你也一樣!”
雪兒莞爾一笑:“我知道!”
“你們被帶走以后,琴棋書畫給了我最大的依靠,沒有她們,我也好不得這么快。所以以后,你們倆和琴棋書畫一起在我身邊,和睦相處,要像姐妹一樣團結友愛,有事大家一起擔當,歡樂大家一起分享,好不好?”
“好!”秋痕和雪兒如是答。
“謹遵王妃訓示!”這是琴棋書畫在齊聲回答,還配著動作,行了屈膝禮,一板一眼,官腔十足。
明珠暗嘆:貼身服侍的人太多,也是個麻煩事。
還得動用前世的人才管理學,把她們糊弄好。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