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葦渡過
四合院里有專門的書房,唐安卿還是習慣的在書房臨窗的地方放了一個軟榻。
書房文房四寶俱全,旁邊地上還支著熏籠,里頭燃了百合香,整個屋子也是暖香暖香的。唐安卿哄著幾個小到客廳玩,客廳里鋪著厚厚的氈毯也燃著暖爐,也有丫鬟們看著自是不會有什么事情的。
“瑾哥可有什么事情?”唐安卿一面說,一面從一旁的小丫鬟手里的荷葉蓮藕雕繪小茶盤上端過一個帶纏枝蓮花樣的小蓋盅遞了過來,道:“這湯可是由上好的一年烏雞加了不少的補身的藥材熬得,從早晨開始熬到了這會兒,嘗嘗味怎么樣?”
給書房里的每人都倒了一小杯,唐安卿坐在唐白宇旁邊,將湯匙放到蜿沿兒上,嘗嘗倒是鮮美可口。司徒玨搬過來暖杌子坐在司徒瑾旁邊,撇了撇嘴,真是差別待遇。他在的時候卿姐怎么沒將這鮮美可口的烏雞湯拿過來喝。
司徒瑾拍拍司徒玨的頭,把茶盞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沉默了一會兒將之前他跟司徒笙商量的事情跟唐安卿說了,沉默了下道:“玥兒可有什么想法?”
“我說瑾哥啊,你這般說可就是矛盾了。既然是承認了我不姓司徒,自然是不能叫以往的名字了,瑾哥說是不是?”唐安卿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這唐玥自然是不如唐安卿來的好聽,再說唐安卿這個名字陪了自己兩世,暫時還不打算換就是了。
司徒瑾摸著鼻子訕笑了一下,“這不是沒習慣么?既是如此,不如正式見見父親罷。”
唐安卿怔了一下,看向司徒瑾的表情見他表情如常,看樣子也不是說假的,摸著茶盞邊緣沉默下來。一時間書房安靜了下來。唐白宇慣常是守在唐安卿跟前,默默守護不說話,如今他倒是明白幾分唐安卿的心里所想。握住唐安卿的手,司徒瑾看到這一幕額頭上的青筋暴了出來,手握成拳擱在唇邊咳嗽了兩下,真是在我面前還敢吃
的豆腐,真是太不像話了!不過司徒瑾看著唐安卿那俏似母親的臉,心里自然是愧疚更甚。道:“哥哥也不會勉強你,父親還能等,哥哥之前并沒有跟父親說過見面的事兒。”
唐安卿聞言嗯了一聲,“容我想想吧。”
“那就好,那就好。”司徒瑾心情頗為不錯的喝了一盅烏雞湯,將茶盅放到桌邊。湊向司徒玨說道:“你是在你卿姐這兒呆著,還是跟我回去?”
“我還是跟著哥哥回去罷。”唐安卿送兩個人出門,回到書房見唐白宇還坐在椅子上,唐安卿將手放在熏籠上熏了一下手,嘆息了一聲,“阿宇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唐白宇走過來攬住唐安卿的肩,唐安卿倚靠在唐白宇寬闊帶著些暖香的胸膛上,低聲道:“我小時候,還在想為何父母會丟下我一個人,那時候還羨慕旁的孩童有父母疼愛。即使后來不再抱有奢望,不過依然會想起那模模糊糊的影像。即便是后來成了殺手,并沒有放棄要找到父母。現在我依然是幸運有你們在身邊,有個家。”真好
難得平時寡言的人能一下子說這么些話,唐安卿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只不過她并不是原主,只不過占了人家的身子罷。但是就像是阿宇說的,就算是沒了奢望但是內心深處依然會渴望得到父母的關愛,依然是想想站在他們的面前問問是何原因。“我懂的,只是一時轉不過彎而已。放心吧,我知道他是有苦衷的。”
唐白宇默笑了一下,如此便好。
璞玉探出腦袋來,哎沒什么爹爹抱著娘啊?娘和爹爹在做什么呢?懵懵懂懂的小孩兒趴在書房門口疑惑了。唐白宇自然是注意到小孩兒過來了,心里頗有些窘迫,不過面上不顯很是自然的把唐安卿放開唐安卿,轉過身來看向唐小玉,“玉兒怎么了?”
“嘻嘻,娘我聽說外面賣的驢肉火燒可好吃了!”唐小玉蹭到唐安卿跟前,拉著唐安卿的手就要往外面走,雖然不大懂爹爹和娘在做什么,不過璞玉歪了歪小腦袋想想他也經常抱弟弟起來玩呢,那是說自己喜歡弟弟!爹爹一定是喜歡娘才這么做的。
唐安卿回頭看了唐白宇一眼,朝他調皮的眨了下眼睛,才任由自家兒子拉著自己走了。“玉兒你慢點,你倒是聽誰說的?”
璞玉吐了吐舌頭,扭過頭去不去看自家娘親,吭吭哧哧的半天才說道:“娘,昨天聽說的。可便宜了呢,一個驢肉火燒才五個銅板!”
“不是才吃過飯,剛才的烏雞湯喝了嗎?弟弟呢?”唐安卿拿著自家兒子壓根是沒辦法,任由他拉著往客廳走去。掀開簾子二寶圓滾滾的身子猛的撞過來撲到唐安卿的懷里,“娘”
唐安卿把二寶抱起來,璞玉瞪了二寶一下,不甘愿的走到一邊把小全給拉起來拉到唐安卿跟前,“娘,咱們走吧,不遠的!”
“璞玉哥哥,哪兒去,我們。”全兒肉拳頭里還攥著一塊積木,說話間還一頓一頓的。
“好了玉兒,你若是想吃就讓下人去買好了。”唐小玉扁扁嘴,不大情愿的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唐安卿點點他的額頭,笑道:“若是明個天晴,娘就帶你們出去玩,行了吧?”
唐小玉嗯嗯的點點頭,這才算是高興的接著玩去了。唐安卿懷里的二寶揉揉眼睛,肉爪子抓著唐安卿的衣領,小小的打了個阿欠。唐安卿親親他肥嘟嘟的臉頰,“寶兒困了?咱們去睡覺覺嘍!”
這邊唐安卿哄睡了帶了睡意的二寶,拉過一旁的杏花綾被蓋在二寶身上,手輕輕的怕打著棉被,等到二寶呼吸綿長了之后才停止了輕輕的怕打。捻了捻被子,看著自己兒子四仰八叉頗為可愛的樣子嘴角掛了暖意。算了,車道上前必有路,關于父親的事兒想必不會有什么壞處吧,是吧?
唐安卿想著脫了衣裳上了炕把二寶攬在懷里,聞著兒子身上濃郁的奶香味漸漸的進入夢鄉。唐白宇過來的時候見著娘倆正睡著,也沒有打擾,坐在一邊的書案旁邊。
即便是有了專門的書房,唐安卿也習慣的在臥房靠窗的地方放了張書案,案桌上文房四寶都是齊全的,還有一家四口愛看的書,也整齊的放在案桌上。
期間,夏家嫂子來過一趟將全兒抱回去了,璞玉有些無聊的把手上玩的東西歸攏到一塊兒屁顛屁顛的跑到臥房里,看到娘和弟弟一塊兒睡的正香,嘟嘟嘴把東西放到一邊吭哧吭哧的脫了鞋把衣裳扯了就爬到被窩里。
“爹爹,玉兒睡啦!”還探出小腦袋來跟唐白宇說了聲,嗖的一聲又鉆到被窩里還小心的避過去不壓著二寶瞇瞇眼睛聞著被子上的暖香味打了個阿欠揉揉自個的肚子扯呼去了。
不過誰都沒有看到戴在唐安卿凝脂手腕上的佛珠在暖暖的被窩里發出盈盈的暖光,盈綠色的光帶著盈盈的生機,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睡在被窩里的兩個小的砸吧砸吧嘴,舒服的摟到一塊兒,暖洋洋的感覺舒服極了。
唐安卿過了兩個時辰才醒過來,揉揉眉心嘴角還有些顫抖,額頭上還暴出兩個井字,晃動著手上的鐲子發出清脆的聲音。回想著夢中的事兒,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馬后炮?算了,唐安卿在心里舒了一口氣,妖孽就是妖孽,不過她也就不用擔心什么了。看看旁邊,兩個小的都起來了,正在軟榻上打滾嬉鬧呢。
拉過一旁的衣裳穿了起來,穿著大紅妝花通袖襖兒,粉紫綾紗挑線鑲邊裙,頭上珠翠環繞。“娘,你醒啦!火燒可好吃了,玉兒給娘留了兩個呢。”璞玉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二寶努力的蹭到璞玉身上,倒是像個紅彤彤的球壓在另外一個大些的球上面,兩個小豆丁。
“玉兒真乖!爹爹呢?”唐安卿穿好衣裳,稍微的梳理了一下頭發,坐到軟榻邊。
“舅舅把爹爹叫走啦!哼,神神秘秘的也不跟玉兒說。”唐小玉把二寶從自個身上扯了下來,小球兒也不惱蹭到娘親香香軟軟的懷抱里趴著,“娘睡覺覺,不起起”
“娘睡得有些沉了,才起來。你倆怎么就睡這么一會兒?餓了嗎?”。唐安卿看了看天才發覺自己著實睡了不短的時間,摸摸二寶的卷毛笑道。
“娘,玉兒吃了一個火燒,現在不餓呢。剛才弟弟餓了,我讓奶娘喂了他羊奶,玉兒是不是很厲害?”二寶依舊不吃除了自家娘親以外人的奶,不過奶娘也是請的,是經驗老道的奶娘了。如今就連四合院里也養了奶羊,按照唐安卿說的法子燒出來的帶著茶香的奶二寶也是喜歡吃的。有時候唐安卿也會樂意弄些蛋羹、芝麻糊還有核桃奶粥這些給二寶當輔食,順便也給爭搶的璞玉弄一些。如今唐安卿雖奶水充足,但是再喂二寶其他輔食也是吃的很歡的。唐安卿聽了,著實夸獎了璞玉一番,樂得小孩兒圓潤的下巴都快要翹上天了。
且不說這邊,司徒瑾把唐白宇叫過去也沒有別的事情,主要是司徒笙想要見見唐白宇。司徒家的人都是護短的很,尤其是父子兩人心里都是覺得虧欠唐安卿良多的,尤其司徒笙為甚。對于以往宋妮的事兒閉口不提,這世界上大多知道宋妮那段過往的直接關系的人要么死的死,要么生不如死,其中大多是司徒瑾出面辦妥的,其他的要么是明面上暗地里司徒笙也是出了不少的力。不過不是如此,許是絕大部分認識宋妮的人,若是再見到唐安卿,怕是也不會認出來罷。
以往的宋妮跟現在的唐安卿除了相貌像,其他的都是大不相同。唐安卿自然是知道,若是司徒瑾去探查宋妮的多往,定然是知道以往現在的同一個人變化良多,但是到如今司徒瑾都沒有疑問的原因大部分便是包子這個萬能外掛了,若不然的話其中的漏洞實在是太多了。再加上若是受了刺激,生死之間性格大變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司徒笙沒有司徒瑾那般的張揚不羈,但是單是他看你一眼,無論你偽裝的多深,總有一種要被看穿的感覺。這種歷練是現在的司徒瑾如何都達不到的,而且司徒笙是那般清冷的人,好像不食人家煙火的謫仙般,常人若不是知道司徒笙的身份,很難想象他就是當今的相爺呢。司徒兩父子坐在一塊兒,倒有些三堂會審的意味。
唐白宇不卑不亢的態度倒是讓司徒笙滿意了些,從一開始他也是知道唐白宇以往身份的,即便是護短但是也得尊重女兒()的選擇。
司徒瑾送唐白宇出來,上下打量了唐白宇一眼,瞧見唐白宇腰間懸掛的鴛鴦同心荷包,冷哼了一聲道:“
倒是繡工好!”
唐白宇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嘴角掛上一絲笑意,“這荷包是一對呢。卿兒給你做了荷包,只是今天忘了拿給你。不如司徒跟我去拿過來,約莫卿兒也該醒了。”
司徒瑾看了一眼掛在自己腰間的湖藍的繡蘭芝草的綢緞荷包,也是出自唐安卿的手筆,擺擺手:“我還有事兒明天再去瞧
,我就不送你了,好走!”說著不等唐白宇說話,徑自瀟灑的走了,把唐白宇晾在書房門口。好在唐白宇的記性好,一路上愣是沒見著一個仆人的從司徒府里走了出來。
心情倒是格外的輕松呢。剛從后門出來,走到街角蹙了蹙眉頗有些無奈的看向身后,低聲道:“師父。”
“啊呀真沒有意思,你小子這會兒傍的可真是一條大腿啊!嘖嘖,真是想不到原來我那徒兒
身份如此顯赫!你小子啥時候還有這般福氣!”老頭兒從一旁閃過來,若是一副酒樓小廝的打扮,巴拉巴拉的說了一通。
唐白宇頗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錦繡酒樓?”
“哎,你小子怎么知道?為師剛從那兒回來,你別說那兒做的辣子雞還真是夠味!不過你小子等我一會兒我先去辦點事再去找你和我那乖徒孫去!”說完就立馬閃了,唐白宇很是無奈的蹙了蹙眉,他對這個師傅完全是半點辦法都沒有,也不多問立馬轉身回四合院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下人們來報說是有位叫洪七的少年來找姑爺。唐安卿頗有些詫異的看向唐白宇,是你師父?
唐白宇無奈的點點頭,便讓仆人將那少年請進來。過了會兒只見一位身穿淡青色長袍,外罩天藍色緙絲馬甲,腰懸著一件羊脂玉佩和一件黛藍色的繡蘭花的綢緞荷包的俊俏少年走進來,通身的貴氣逼人。
唐白宇嘴角抽搐的看著站在眼前貴氣的少年,掃了一眼他腰間拳頭大的上上等羊脂玉做的玉佩,指間的鴿血石戒指,大拇指上的一個翠玉扳指,碧透清澈,馬甲上用的滾圓的瑪瑙扣子,腳上繡著蘭芝草的鹿皮短靴……
玉兒和寶兒見了估計會喜歡……
看來那偷盜的事兒是真的了……
以后出去了可別說是我師父……
唐安卿忍住笑意,招呼他坐,又讓丫鬟上茶來,也不開口。洪七大大咧咧的坐下來,喝茶如同牛嚼牡丹,但是耐不住他這次的扮相好,即便是如此這般粗魯的動作也會人覺得反感。也不知道這次做的是誰的皮相,倒是精致的很吶!
“師父最近過的好嗎?”。唐安卿見唐白宇也不開口說話,忍住笑意之后才開口問道。旁邊的丫鬟們聽唐安卿叫那貴氣的少年叫師父倒是有些吃驚和疑惑,但是畢竟是精挑細選的丫鬟很快面上酒恢復正常,各做各的事情,各司其職。
“自然是好的緊,為師吃得好睡得好,倒是想我那兩個徒孫了特地過來看看,看我還特意帶了禮物來,知道璞玉好這口!”說著從袖子里里掏出來兩個比拳頭還大些的鴿血寶石來,在手上扔了兩下,“可惜我出門匆忙了,不然的話還有比這還大些的玩意兒給兩個小的嬉玩罷。”
“玉兒和寶兒肯定喜歡的。”不喜歡才怪呢。唐安卿在心里腹誹到,不知道老頭兒拿出來的東西是不是偷盜出來的。只不過單憑老頭兒這番出神入化的易容術,別人逮著他可著實不容易吶!唐安卿想歸想,便讓一旁的丫鬟把在臥房里嬉鬧的璞玉和二寶叫過來。
唐白宇臉色終于恢復了正常,緊繃著一張臉,寒氣不要錢的往洪七坐的地方散發過去,不過洪七習以為常了不在意的揮揮手,“徒兒,為師好不容易來一趟咳咳不對以后若是你們一家子在上京長呆的話倒是不錯的。上次大玉玉不是說了要跟著為師學武功嘛,人家想好了還是答應了。”
唐安卿悶笑不語。
唐白宇無語的看著地板。
璞玉和二寶果然是歡喜洪七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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