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航那一聲高亢而堅決地喊出來之后，不僅老甘夫婦，還有也在場眼睜睜觀看著這一幕情形的老憨大吃一驚，就連追債的高利貸老板小伍子和他的同伴也是十分驚詫似的回頭注視著周志航。

“周老弟，我們萍水相逢，怎么要你來給我們墊錢呢？！”

當周志航大義凜然一般說自己愿意為甘家支付那八萬多塊錢的債務時，那一刻，首當其沖的當事者老甘詫異之余自是非常地激動，只見他霍地拔起了身來，臉色大變地注視著周志航說道。

他聲音微微顫抖，很明顯此時他的心情激蕩，平靜不下來。

周志航朝他瞇了瞇眼，微微一笑道：“甘先生，你別客氣。基本上我是有必要這么做的。我覺得你們還是早點還錢給人家吧。這樣催來催去，擾亂你們家里正常的生活啊。”

“可是……”老甘疑惑道，“這不關你的事啊，要還也得我們自己來想辦法，你今天只是我家的客人，不是來替我們還債的。所以，周老弟，謝謝你的好意了，我們不能隨便要你的錢。”

看得出來，他老甘是一個很講究原則的人，他不想因為這事情麻煩周志航，說來也是了，他們畢竟才有過一面之緣，彼此之間的關系還很生疏，哪能動不動就拿對方的錢來用，再說了八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便更加地使不得了。

周志航卻搖搖頭，不慌不忙地說道：“甘先生，就當是我預付給你的一筆錢，今天我跟老憨來你這兒是為了購買東西的，你收藏了那么多珍品，我想隨隨便便的一件就抵得十來萬了吧？”

他這番話語堅定不移地說了出來，聽后老甘臉上緊張的神色似乎有所緩和，但依然有些不解地說道：“可你根本還沒有看中我哪樣東西啊？那只瓶子你說不要的，而我房里收藏的其他古玩只怕檔次太低，都入不得你的法眼。”

“入得的，入得的！”周志航連忙搖了搖頭說道，“甘先生，你是大藏家了，收到的東西當中肯定有我喜歡的，等下看好貨之后我們就可以交易，這樣還不是要付給你買金？如果我看中的東西價格高過八萬，那我再補上就是了啊。”

“那好啊！小伙子，你就去看吧，他的東西都在那房里頭，你喜歡哪一件挑哪一件就是了，大娘給你做主，一定會給你優惠的！”

老甘還沒來得及答話，他的妻子就笑意盈盈一臉熱情地搶著說了。

聽到她那一點兒都不講客氣的話，老甘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但是他終究是忍住了沒敢開口辯駁些什么，當下便只好順著老婆的意思對周志航說道：“周老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得等你看好東西定下來價錢之后再收你的錢，這樣我心里也就踏實了，否則我是萬萬不能收你錢的了！”

“嗯，好吧。”周志航點頭應著他的話，說道，“既然甘先生這么客氣，那我也只有按照你的意思來了。”

“哎，那位兄弟，你什么時候替他們付我錢啊？”

站在一旁對周志航察言觀色的小伍子突然揚聲詢問了一句道。

周志航淡淡地回答道：“盡快。”

他簡而言之，掉過頭去沒再理會小伍子他們。

小伍子見周志航沒多加理睬自己，表情頓時陰沉了下來，灰頭灰臉的，儼然表現出一副很無趣的樣子。

不過見有錢可拿，他們才不會這么快就走掉了，好好等一等再說了。

隨后，老甘特別熱忱地引領著周志航與老憨走入了他的房間，也就是他藏放古董玩物的地方。

走進老甘那比較簡陋的藏室之后，周志航和老甘紛紛贊嘆，直說老甘的藏品可真豐富，從先秦戰國到明清乃至近現代的珍奇物品，應有盡有，井井有條地擺放在那里。

瓷器漆器，金銀玉器，看上去其中不乏精品，雖然低廉的小件物品或者仿制工藝品居多。

“周老弟，我的收藏全在這里，你要是看上了哪一件就直接跟我說好了，至于價格一切都好商量的。”詳詳細細地介紹完一遍自己心愛的珍藏之后，老甘忽而鄭重其辭地說道。

周志航含糊其辭地說道：“甘先生，你這藏室里的寶貝品質還真是豐富，也有很多高品質的藏品，只是——甘先生，你以前在搞收藏的時候，有沒有收到過宋代五大名窯的東西，尤其是鈞瓷，我格外地喜愛啊！”

“鈞窯的瓷器？”老甘驚疑道。

周志航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回答道：“正是！我以前在逛古玩城的時候，在一地攤上發現一個鈞瓷筆洗，但可惜啊，我回頭去取錢準備買的時候，卻早被人家淘走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他煞有介事地解說起個中情由，老憨聽了別有意味地笑了笑道：“小周，你說鈞窯的瓷器？得了吧，市面上有幾樣真品啊？那都是贗品而已，最多高仿！真真的宋代五大官窯所產的完整無缺的珍品瓷器那可是鳳毛麟角的，收藏在寥寥幾家博物館里面和國內外收藏家手上，就算有，那也極其昂貴的，沒個幾百萬連個殘次品都拿不到啊！”

“老甘，我又沒說是非真品不要，只要做得很精致的高仿品那就行了啊，我拿來玩玩而已。”周志航笑吟吟地說道。

“那還差不多了啊！”老憨恍然大悟地說道。

“哦，對了！”老甘猛地一拍大腿，霎時想起來了什么一樣，說道，“周老弟，我記起來了，我以前是收到過一件鈞瓷樣式的筆洗，但現在不是在這兒，倒是被我那老婆子當廢品拿去亂用了！因為她硬說是‘一只患有紅斑狼瘡癥狀的爛碗’，我怎么都覺得他一個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

“哦，是么？！”周志航故作大驚地說道，“那那東西現在還能找到嗎？！甘先生，勞煩了啊！我相信你的眼力，你撿回來的東西應該不會差了，我想收藏！”

“這個……”老甘忙道，“那我得好好問一下我老婆了啊，這事都好久了，我都忘記地一干二凈了，不知道她扔沒扔掉呢！”

周志航順水推舟地說道：“甘先生，那我們這就去問問大娘吧。”

“哎！”老甘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著。

而后他們三個人就走出了老甘的藏室，回到了甘家廳房里。

當老甘向他妻子說明情況之后，甘夫人就二話不說地走到了洗手間里，她將洗衣粉倒開，并將那筆洗好生刷洗了一遍。

“小周啊，我拿走的就是這一只碗，我現在洗好了，你要是要就帶走吧。”

甘夫人走回來后，她不假思索地就將那個洗得差不多的筆洗子遞到了周志航的手上。

“對，就是這一件，做得還挺不錯的啊！”他嘴上語氣比較鎮靜地說道。

而實際上，此刻他心下里是波濤翻騰的一片，又驚又喜。

真沒想到啊，這么輕易地就拿到了這只可能蘊含著巨大潛在收藏價值的重器。

“小周，這是天藍釉色的筆洗啊！”見狀，老憨湊過來說道，“瞧品相是真有點兒看頭。”

“對，東西不錯，我挺喜歡！”周志航雙手端著那個筆洗翻來覆去地察看了一遍。

爾后，他掉過頭去直截了當地對老甘說道：“甘先生，那這個筆洗就讓給我了吧。我出八萬買下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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