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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侍衛們已經找到了晴鳶,但要設法讓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貴女子爬上那座懸崖還是很有些棘手的,侍衛們想了許多法子,卻都無法在不觸碰晴鳶的身體的情況下解決問題。
禛卻是等不得了。
他自身也是文武雙全的人物,當下便不顧侍衛們的反對,縱身沿著繩索下到了崖底。
“晴鳶”一看見令自己擔驚受怕了半天的人兒,他再也顧不得什么故作鎮定,一把便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直到軟玉溫香入懷的那一刻,他才真真切切有了重新擁有她的實感仿佛心頭被剜去的一塊肉又長了回來,又仿佛靈魂缺失的那一片碎片得以補全,他用力抱著她,恨不得將她揉進他的身體里,如此才能朝朝暮暮、永不分離
晴鳶有些呆愕地站著,直到身體傳來陣陣擠壓的痛感才回過神來,心思復雜地任由他抱著,難以想象以他高貴的身份竟然會親自下到崖底來找她。
心底涌起淡淡的暖意,不是不感動的,但這又能說明什么呢?
暖流過后,便是深深的酸澀,她閉上眼,淚水緩緩溢出了眼眶。
禛有些慌亂的心跳慢慢穩定下來。
當找到她之后,他那不翼而飛的理智又無聲無息地回到了腦海,終于找回些自制,緩緩放開了她。
然而一眼便看到她臉頰的淚水,他頓時又是一陣心慌。
他并不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只當她飛來橫禍,怕是不知哪里摔著磕著了,又或是受了什么委屈,令一向堅強的她竟然無法掩飾脆弱,不禁大為心疼。
“是哪里疼么?還是心里不舒服?別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給如何是好了”他手忙腳亂,對于這樣的晴鳶有些束手無策。
晴鳶卻也慢慢找回了理智,搖了搖頭,擦干了淚水道:“沒事,貝勒爺,只是乍一見到爺,心頭有些激動罷了。妾身沒事,倒是年大人,為了救妾身卻受了重傷。”
禛眼光一閃,很是有些愧疚,訥訥地說道:“抱歉……晴鳶,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你的身邊……”
晴鳶笑了笑,伸手掩住他的唇,柔聲說道:“是妾身不好,沒看清楚腳下,以至于讓貝勒爺為妾身擔心。貝勒爺沒有錯,是妾身的錯。”
“晴鳶……”禛心頭堵堵的,沒想到這么大的事,她竟然將全部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卻對他扔下她自個兒在后山,自己在前面聽經之事不置一詞。
她越是如此,他便越發覺得心虛。
愧疚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這才挪到已經被侍衛們抬上了擔架的年羹堯。看著昏迷不醒的他,禛眼中又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然后便皺起了眉頭。
年羹堯的情形比晴鳶還要麻煩。一身是傷的他要如何才能弄回懸崖上去?
晴鳶看出了他的煩惱,于是趕緊說道:“爺,年大人的傷勢有些重,怕是經不得顛簸。依妾身看,最好還是先在這里做一下最基本的救治,以免在營救的過程中再造成二次傷害。”
說完之后她才想起,貌似這已經不是二次傷害了,應該是三次傷害才對。上次他們兩個一起摔到地上的時候,怕就已經造成了二次傷害了吧?不少字
于是又想起了兩人摔做一團的尷尬,她的神色不由微微變了一下。
禛一直注意著她,見狀頓時眸光一閃。
他想了想,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這山中并沒有大夫,還要特意派人下山去找,一來一回怕是要耽誤不少事情。”
這時,一直唯唯諾諾等在一旁的寺中僧人終于找到了插嘴的機會,急忙說道:“貝勒爺,敝寺長老雖然不是大夫,但經年研究醫書,卻也有些心得。平日寺中師兄弟若是有點什么病痛,都是找他老人家幫忙醫治的,或者可以請他先來為這位大人診治一番?”
禛的眉頭散了開來,點點頭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大師了。”
那僧人連道不敢,急忙派了個小沙彌爬上懸崖,找那位長老去了。
禛便轉頭對晴鳶說道:“如此,你留在這兒也沒什么意義了。你看看你,自己都全身濕透了,還有心思去管別人。我先送你上去,趕緊換身衣服才是真的”
不說不感覺,一說晴鳶還就真的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于是乖乖地點了點頭,卻有些發愁地說道:“可是……妾身怎么才能上去呢?”
禛不由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難得地佯怒道:“為夫這么大個人站在這里,你難道就看不到么?”
晴鳶一愣,頓時驚道:“爺要親自帶妾身上去?這怎么可以?”
且不說這么做的危險性,便是跟他的身份也大為不符啊
禛卻不以為然道:“我的身手你還不相信么?況且,你是我的人,我可不愿讓其他什么人隨便就碰到你的身子”
他的眼睛瞇了起來,隱隱約約透出一抹寒光。晴鳶心頭一寒,難道他猜到了什么?
當下不敢再推辭,只得任他將自己背在背上,用繩子綁緊,然后便跟他一起拉著繩索向懸崖上方爬去。
待兩人都回到懸崖之上,晴鳶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都小看了禛。雖然這懸崖并不是十分陡峭,但背著一個人從崖底爬上來,卻還表現得如此氣定神閑,可見他的功夫一定很不一般
見他并未因此而有多么勞累,她便也放下了一顆心。一直守候在崖邊的貼身丫鬟漪歡急忙迎上前來,雙眼腫得像兩只桃子,也不知哭了多久了,看得晴鳶一陣無語。
漪歡乃是秋玲找來的她的接替人。秋玲的年紀漸漸大了,不愿離開晴鳶身邊的她早已經選定了禛手下的一個侍衛,定下了親事,這樣將來成親之后便能夠繼續留在晴鳶身邊做管事嬤嬤。只是嫁人之后就不能再貼身侍奉晴鳶,所以她便從身邊的小丫鬟中選出了一個聰明伶俐、又細心體貼的漪歡接自己的班。只是漪歡雖然聰明好學,但畢竟經驗還是少了些,尚需磨練,因此這次原本看來應該沒什么麻煩的出行,秋玲便沒有來,而是吩咐她貼身服侍。
沒想到她一不小心,竟然就出了紕漏。
本該寸步不離主子的她,卻一時疏忽跟丟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主子便已經失蹤了,當即她就慌了神,然后一直哭一直哭,哭到雙眼紅腫。
晴鳶此刻又累又冷,也顧不得斥責她,第一件事就是進屋去換衣服、取暖。好在漪歡雖然出了紕漏,但確實頭腦靈活,這會兒見主子無恙,心也就定了,往日的聰慧也回到了腦子里,急忙服侍著晴鳶前去休息,換衣服、送上暖爐、端上姜湯……一連串動作有條不紊做下來,分明是存了將功補過的心思。
晴鳶換上了干爽的衣服,屋子里點燃了暖暖的炭盆,手里捧著暖呼呼的手爐,一碗滾燙的姜湯喝下去,頓時便從身體內部散發出熱氣,整個人似乎都暖了過來。
她大大松了口氣,躺在炕上,蓋著厚厚的棉被,覺得好受了許多。
自個兒舒服了,她卻沒忘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對漪歡說道:“你去看看,年大人是否已經被營救上來了?他現在的情形如何?”
漪歡不敢怠慢,急忙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推門進來,躬身道:“回主子,年大人已經被救上來了,寺里的長老已經給他包扎過,也上了藥,這會兒正在熬藥給他喝呢”
晴鳶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閉上眼躺了一會兒,忽又睜眼問道:“貝勒爺可曾說過后續怎么安排?咱們什么時候回去?”
漪歡還沒說話,便聽到門開的聲音,禛大步走了進來,說道:“我已經跟住持說過了,先在這里休息一晚,明天看情況再說。”
晴鳶聞言點了點頭。
其實她雖然看上去無恙,精神卻緊張過了頭,如今放松下來,確實想好好休息一下再走。只是這佛門重地,又不是尼姑庵,怕是不好留女客,所以不曾說起罷了。沒想到禛心細,卻早已經想到了這點,而那住持也是個聰明人,知道不管是晴鳶還是年羹堯,在自己這寺廟里出事的話,他們都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事關自身利益,自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禛一說,便順水推舟應下了。
她看了看禛,歉然說道:“貝勒爺,都是妾身不好,給爺添麻煩了。”
禛卻有些氣惱,坐到炕邊,拉著她的手道:“你若真當我們是夫妻,就莫要再說這種話。沒能夠及時救你上來,害你擔驚受怕,我本已經很不安了,你卻偏生又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個兒身上,叫我怎么過意得去?我是你的丈夫,保護你、照顧你本就是應當的,哪里又說得上什么麻煩不麻煩?”
晴鳶聽著他明是斥責、暗含關心的話,暖暖一笑,眼中柔情似水,柔聲道:“是妾身不好,太過著意了。”
禛這才一笑,低下頭輕輕吻上她的唇,溫柔說道:“閉上眼,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就在這兒守著,不用擔心。”
她點了點頭,甜甜一笑,依言閉上了眼睛,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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