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都是一成不變的面孔,破舊的地方,疲憊的臉孔;早早起來開始日常的競爭,無處可去,無處可逃;他們的淚水盈滿了眼睛,面無表情,面無表情;把頭深埋,想把我的憂愁忘卻,沒有未來,沒有未來。”
顧洛北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一些,那種淡淡的沙啞聲隱藏到了歌聲之中,反而多了一種醇厚的質感。他的聲音緩慢而沉重,彷佛在敘述一個遙遠而悲傷的故事。雖然顧洛北沒有刻意去煽情,也沒有加重聲音的重量,可是從旋律、從歌詞、從演唱中,卻有一種打動人心的力量。
“感到有些可笑,感到有些悲傷,那些我曾沉醉于其中的夢,是我有過的最美妙的。我發現很難向你說明,因為這很難接受,當人們的日子就這樣循環往復,這真是一個非常非常,瘋狂的世界,瘋狂的世界。”
顧洛北演唱來,自己也感覺鼻頭有些發酸,這首“瘋狂的世界”讓他想起了出車禍的那一刻,這的確是一個瘋狂的世界,有些可笑有些悲傷的世界。很多時候,觸摸到心底最深處的聲音,并不是那些絢爛的技巧和花樣,反而是這種最淳樸最直接的情感表達。
無疑,“瘋狂的世界”這首歌,旋律和歌詞本身就有一種沉重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能量,再加上顧洛北那動人的嗓音,效果是驚人的。幾乎在所有人面前都鋪展開來一副歷盡滄桑的畫面,這個可笑而悲傷的瘋狂世界,讓人潸然淚下。
當顧洛北清唱完這首歌時,片場一片沉默,所有人都若有所思。而“死亡幻覺”的編劇兼導演理查德-凱利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無法自拔。這首“瘋狂的世界”,演唱出的就是理查德-凱琳內心深處最直白的想法,是東尼-達克對這個世界的無奈和控訴,也是“死亡幻覺”這個故事真正發人深省的內涵。
所有藝術形式都是相通的,因為它都能夠震撼人的內心、人的情感、人的靈魂,那種感動,在精神層面上是一致的。無論是電影是畫作是音樂,還是其他藝術形式,都能夠達成這種效果。
這首歌是顧洛北截止到目前為止,演繹得最為精彩最為傳神的一首歌,比之“海闊天空”還更能打動人心,看看現場大家沉默的表情就知道了。
由于當年對于“死亡幻覺”的記憶并沒有那么深刻,所以顧洛北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理查德-凱利,自然也不記得電影原來的配樂是什么,但現在劇組成員的直接表現,證明了顧洛北全新的編曲對于電影來說,絕對是錦上添花的。這也是對顧洛北音樂道路上的又一次肯定!
理查德-凱利是導演系畢業的,他對于音樂可是一竅不通,甚至連識譜都成問題。所以,拿到了新編曲之后,他只看了歌詞,就焦急地跑了過來,非要纏著顧洛北唱一遍給他聽。
重新編曲之后,用的是鋼琴和大提琴,以敘事詩的方式徐徐闡述,用清唱的方式,固然氛圍還是略遜一籌,但只要投入情感,也還是可以聽出這首歌的奇妙之處。顧洛北也就沒有推辭,拿著曲譜就清聲演唱起來。
原本只有理查德-凱利一個人在聽,漸漸的,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停下了手中的事,靜靜地聽著顧洛北的歌聲,進入由一把宛若天鵝絨般嗓音構成的瘋狂世界之中。結果,就出現了剛才所有人沉默一片的場景。
“貝爾,我愛你,這首曲子真的是太棒了,太棒了!”理查德-凱利從自己思緒中走出來之后,他一邊擦著眼角的淚珠,一邊興奮地抱著顧洛北,不能自已。
顧洛北卻是翻了一個白眼,“凱利,你的愛還是留給各位可愛的美女吧,至于我,我覺得版權費比較得我的心。”這番調侃的話成功地讓理查德-凱利面部發窘,而其他工作人員則是哄笑起來。
沒有疑問,顧洛北版本的“瘋狂的世界”成為了“死亡幻覺”的主題曲,這首改編歌曲也讓顧洛北收獲良多,在編曲上又有了心得體會。不過在電影上映之前,電影還需要取得“瘋狂的世界”的改編權和使用權,新改編好的曲子也需要注冊版權,之后才能投入電影中使用。不過這些事都是理查德-凱利和德魯-巴里摩爾需要煩惱的問題了。
“死亡幻覺”的殺青比預計中快了一天,速度已經算很快了。這對于理查德-凱利來說,再好不過了,他可以盡快進行后期制作,還能趕上明年一月份的圣丹斯國際電影節。
圣丹斯國際電影節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獨立制片電影節,這里是專為沒有名氣的電影人和影片設立的獨立電影節,旨在鼓勵低成本、獨立制作的影片,對于“死亡幻覺“這樣的獨立電影來說,無疑就是天堂。這個電影節,是許多新銳導演走向成名的第一個跳板,也是好萊塢大制片公司尋找新秀的人力資源庫。
不管理查德-凱利對未來的規劃是如何,“死亡幻覺”是他第一部拍攝的影片,還是希望能夠拿出來給觀眾看。至于是希望得到專業人士的認可,還是得到觀眾的好評,亦或是二者兼有之,就是理查德-凱利個人的想法了。就顧洛北個人而言,作品拍出來好看,那就是最重要的了。
從弗吉尼亞州回到波士頓,十月份已經過半了。劇組解散之后,顧洛北和德魯-巴里摩爾一起開車往北面開,到九十三號州際公路的岔路口時,德魯-巴里摩爾前往紐約,而顧洛北則下車繼續往波士頓前行。輕松地搭上了便車,只花了不到兩個小時,顧洛北就順利抵達了波士頓。
波士頓的交通十分糟糕,市中心的街道沒有任何規則可循,作為美國歷史最悠久的城市之一,波士頓的道路在幾個世紀以前就開始形成,沒有嚴格的規劃,逐漸把這個搬到填滿了。現在遍布整個市中心的街道迂回曲折,每一段都有不同的名稱,忽而小時,忽而又隨意地分成數條小巷。因為這些雜亂無序的街道,波士頓也被評為美國最不適合騎自行車的城市之一。
顧洛北在劍橋鎮生活了兩年,對波士頓已經算有所了解了,但在街頭還是會經常性的迷茫,因為這里莫名其妙的小巷實在太多,即使是方向感再好的人,在這里都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不過還好,波士頓市政府也明白市里的交通混亂,為了旅游業的發展,專門建了一條自由之路,這條路的地面全部使用紅磚和紅游戲裝飾,把市內的主要景點都串聯了起來。而作為世界最著名的學院鎮劍橋鎮就在這條自由之路的途經之處。所以,顧洛北要回學校,倒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沿著自由之路前行就可以了。
從“死亡幻覺”劇組里離開了,顧洛北卻依舊沒有從東尼-達克這個角色中走出來。答應德魯-巴里摩爾一起駕車回來的邀請,顧洛北就是希望能夠發泄心中的黑暗情緒。可惜未果,一路上總是不在狀態,全然沒有游刃有余的感覺,畢竟東尼-達克可不是一個調情高手。結果,兩個人分道揚鑣,德魯-巴里摩爾就先去紐約了,顧洛北則自己回來波士頓了。
在自由之路上慢慢行走,吹著波士頓略帶腥味的海風,顧洛北的腦袋也清醒了不少。有很多優秀的演員,因為太過入戲,沉浸在角色中無法走出來,折騰幾個月的也是有的。不過顧洛北這輩子本就豁達了許多,思想也早就想開了,所以心中雖然有些沉重,但還不至于無法自拔。
不遠處的歡聲笑語,吸引了顧洛北的注意力,抬起頭,眼前聚集的人群顯然很熱鬧。波士頓也是著名的大學城,不僅有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還有伯克利音樂學院這樣執現代音樂之牛耳的世界頂級音樂學校。所以街頭經常都可以看見不俗的表演。
顧洛北走近一看,在表演的居然是熟人,憂郁心境的三名正滿臉笑容地擊打著手里的樂器,與民同樂。雅各布-提波坐在一張非洲鼓的上面,興奮地擊打著鼓點;布魯斯-斯特伍德背著隨身鍵盤玩搖滾;吉倫-哈斯抱著一把吉他正在和周圍的人群互動。
這樣的街頭表演,他們做過很多次了,不一定要演唱歌曲,更多是演奏音樂,讓人群一起舞動起來,僅僅是這個氣氛就讓人沉浸其中了。
顧洛北也不由一笑,他并沒有走到中間去和隊友們匯合,而是在外圍一邊鼓掌打著拍子,一邊和觀眾們一起邁動了步伐,時不時還低聲喝著節奏,儼然就是一個小型演唱會一般。
吉倫-哈斯一下就發現了顧洛北的身影,嘴角的笑容又更大了一些,抱著吉他就朝顧洛北這里走了過來。顧洛北也不膽怯,踩著節奏就迎了上去。兩個人匯合之后,顧洛北在吉倫-哈斯的身邊踩著簡單的點點舞步伐,立刻帶動周圍的人都一起跳了起來。
這周圍也不過就二三十人而已,但會駐足的都是對跳舞有興趣愛好的,所以都和顧洛北一起跳了起來。人數不多,場面也煞是壯觀,讓許多游客和市民都停下了匆忙的步伐。
雖然顧洛北手中沒有樂器,但他用手打著節奏,用腳踩著步伐,把所有人都代入了旋律之中。舞動著,歡笑著,喜悅著,午后波士頓略顯稀疏的陽光,一點一點把顧洛北心中的黑暗抽絲剝繭,笑聲開始在音樂聲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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