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嫡秀_聽潮閣
“早先收到來信,說你不日將會來建水,沒想到竟然今日才到。”這是外公的聲音,聽他話中的意思,果然不知道之前王良受傷的事情。
“是,來的路上耽擱了些日子。”聽王良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中氣十足,看來傷養得不錯。
過了會兒,王良的聲音再次響起,只聽他道:“此次影衛統領居然親自前來,恐怕皇上是……”話遲疑著,沒有說完。
謝朝華心道,那個藏在書架之后的人,竟然是影衛統領
影衛,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不過只是一個傳聞,世間一直是眾說紛紜的,換句話說,影衛是一個十分隱秘的機構,只聽命于皇帝,而她也是在前世一次特殊情況下才得知影衛真實存在的。
只是外公郗道函此時還是戴罪之身,之前也是因為皇上的緣故而獲罪,可影衛統領卻為什么這時候來找外公?那外公偷逃出獄的事情,皇上之前是知曉還是這次偶然被影衛統領發現了呢?
謝朝華此時一連串的疑問冒出來,可卻無法問出口,她突然發現,前世,自己其實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只能屏氣凝神繼續細聽。
屋內一片靜默。
過了一會兒,才聽郗道函嘆了口氣,道:“皇上怕早就下了決心的,只是如今時局瞬息萬變,怕只怕……”
“大人如今有何打算?”王良問。
又是一陣靜默。
“為臣為民者,自是以忠君愛國為先。老夫此志不改,只是……”郗道函嘆了口氣,這嘆氣中包含了無盡的不舍與為難,“我如今只希望她們母女能一生無憂無患地生活下去,此愿足矣。”
“眼下雖然形勢緊迫,不過建水此地一時半會兒尚屬安全之所,期間,大人可想一個妥善的辦法。”王良又補了一句,“若有需要良出力的地方,請大人務必告之,良定竭力。”
“孟,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如今局勢,你自己才剛剛勉強自保,我又如何能再給你增添負擔。”
“大人”王良沉聲喊了一聲,“若是因為此事讓大人親人受到牽連,讓良還有何面目去見王家先人門。良在此懇請大人了。”
“老夫明白了。”郗道函停頓了一下,才又接著道:“今日不早了,你一路奔波勞累,也該乏了,去休息吧。”
“大人”王良好像還想說什么,卻不知為何又停住了。又是一陣靜默,“那,良先告退了。”
謝朝華聽了連忙轉身躲到房屋一側,隱入黑夜之中。
不一會兒聽見一陣腳步聲,應該是王良離去的聲音。
整個書房變得寂靜異常,只有屋內蠟燭的燭花偶爾爆出的輕微噼啪聲,在寂靜黑夜里顯得格外突兀。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屋內郗道函長長嘆了口氣,走出了屋子,腳步聲漸漸遠去,也離開了。
如今雖然已經入春,可晚上夜風依然帶著寒意,站了這許久,又吹了這么長時間的風,謝朝華只覺得整個身體僵硬得都仿佛不是自己得了。
“人都走了,還不出來?”忽然,母親郗茂嫻的聲音傳入耳中,謝朝華一驚,那聲音竟然是來自身后。她轉過身放眼望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
然后,借著微弱的星光,謝朝華隱約好像感覺有個人影從暗處朝自己走來,待到近前,這才看清,果然是母親郗茂嫻。
謝朝華一怔,照此看來,母親應該比自己還要早來許久,那外公與王良的那番對話她也是該聽見了?她偷偷瞟了眼母親,太暗看不清神色,只從兩汪深邃澄碧般的眼眸中讀到了溫柔深沉的愛意。
“怎么這么涼快回去”郗茂嫻雙手撫上謝朝華的小臉,驚道。也不管謝朝華的反應,徑直就拉著謝朝華往她的屋里快步走去。
涼么?謝朝華卻只感覺觸摸到自己臉上的手才是冰冷無比……
回到屋里,郗茂嫻忙吩咐丫鬟去準備姜茶,自己則雙手忙著給謝朝華渾身揉搓著,還時不時摸一摸謝朝華的臉,然后又緊緊握住她的手,有些埋怨道:“你這孩子,難道為了偷聽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了嗎?這執拗的性子真不知道像誰”
謝朝華慢慢感到僵硬的身子終于舒緩過來了,聽母親這樣說,咬了咬嘴唇,心道,她自己也不是如此?抬眼見郗茂嫻一臉的擔憂之色,目光里滿是溫柔之意,知道她并未因為偷聽的事情生氣,嘟囔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郗茂嫻伸出手作勢打了謝朝華的手幾下,“讓你外公知道,看怎么罰你”
“還要罰?我整個人都站得僵掉了”看母親眸中偶露的一絲憂慮,謝朝華故意用有些無賴的口氣,撒嬌道。
“那你這丫頭還站在外面偷聽?”
“我又不是故意的,白天外公說好晚上來看我的,可等了半天,人都沒過來,我這才去書房的。誰知道里面有人呢。”謝朝華越發有些插科打諢起來,“若是外公問起來,我只說是跟著母親一起過去的。”
郗茂嫻理了理謝朝華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頭發,收了笑容,說:“小丫頭就會強詞奪理,看來真是太寵著你了”
謝朝華一怔,只見母親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連忙道:“母親,你別生氣了,是朝華不對。以后我再也不隨便去外公的書房了,可好?”她又補了一句,“其實剛才好些話我都聽不太懂,而且只聽見幾句罷了。“
“唉,”郗茂嫻卻是嘆了口氣,“娘不生氣,娘怎么會生你的氣呢。”說完,定定地出神,平日里舒展的眉頭多了份凝重。
謝朝華靜靜地望著郗茂嫻,母親應該是比自己還要早到,她是不是聽到什么了呢?
她伸出右手,緩緩撫上郗茂嫻的臉頰,“母親不要煩心,朝華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郗茂嫻回過了神,抬起左手握住了謝朝華的手,雙目閃爍,“娘沒事……沒事。”
謝朝華順勢依偎入郗茂嫻的懷中,郗茂嫻伸出另一只手,輕柔的環上謝朝華。
良久,謝朝華才輕聲道:“母親,今日來的那個影衛統領,應該是與皇上派他過來的吧。可為什么來找外公?是不是皇上有什么密旨讓外公辦?”
“朝華”郗茂嫻猛地將謝朝華拉離她的懷抱,雙手緊緊地抓住謝朝華的肩膀,臉色凝重,表情嚴肅無比,沉聲道:“這話再不許說”
自重逢以來,郗茂嫻從未用這么重的口氣同謝朝華說過話。
燭光下,郗茂嫻臉上的表情異常嚴肅,一雙眼睛灼灼的盯著謝朝華,眼里有驚訝,有悲傷,更多的是恐慌。
母親這樣一個處變不驚,淡定若素的人居然會流露出如此驚恐之色來,可見這事情絕對不簡單,或者說太過復雜而危險了。
郗茂嫻見謝朝華不說話,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控,于是連忙伸手輕撫謝朝華的臉,柔聲說:“娘不是責怪你,只是……”
謝朝華當然明白母親不是責怪自己,而是擔憂。她暗暗深吸口氣,展顏笑道:“母親,女兒明白你是擔心女兒。你放寬心,今日之事,朝華已經忘了,發生些什么事情記不得了。”
郗茂嫻先是怔了怔,接著嘆了口氣,雙臂輕柔的,但又緊密的將謝朝華摟在懷里。謝朝華聽見母親在自己的頭頂上低低地,好似自言自語地道:“我的女兒啊,你何時竟已經長大了呢,又怎會如此聰明,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
謝朝華依偎在母親懷里卻仿佛聞到了一種味道,山雨欲來的味道。
第二天,謝朝華睜開眼,外面已經大亮了。
她趕緊梳洗好,急匆匆往外公郗道函的屋子走去,還沒走到果然見郗道函真打算離開,謝朝華幾步走到跟前,喊了聲:“外公”后,心里卻是有些緊張。
昨夜她已經知道白天藏在書房的是什么人,她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急忙忙過來尋外公,是想從他嘴里再次確認?還是為了其它。可總之她覺得若不見外公一面,心神不定的。
郗道函看著謝朝華,目光平靜慈祥,“朝華,你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應該都明白了,可有些事情這輩子都不該明白的。外公只希望你能開開心心活著。”
謝朝華看著眼前頭發花白的外公,咬了咬唇,點點頭,道:“朝華明白了。”側身讓郗道函離去。
秘密,不是誰都有命可以知道的。
這個道理她一直都懂。
前世的她就是知道太多的秘密,只是如今看來,她那時覺得自己知道的事情如今看來卻是另有隱情。
事情怎么會變得越來越復雜?
她當日知道的隱秘,現在發現這背后還不知道藏著多少事情。
謝朝華越想越亂,她決定干脆什么都不想,就如昨晚王良提到的那樣,就她自己的記憶,這段時間建水還是十分太平的。
她的好奇不能幫她帶來任何好處,她應該趁此時機為將來準備,不管今后局勢如何,如果有足夠資產,她絕對可以帶外公母親原理是非。
之后,謝朝華如她自己答應過的那樣,再也沒有提及過那晚的事情。
每個人都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這幾天堯應該到了情感曲線的低谷了。
寫第一卷的時候,越寫堯越覺得壓抑,可是那時女主所處的環境,心境都不可能放松起來。
而堯每次寫文就好像自演自導,還分飾許多角色,真怕哪一天就突然人格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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