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靠在門外，整整吸了半包香煙，腳下全都是被捏碎的煙頭。

他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末世剛爆發的那個時候，內心惶恐不安，日子都是數著秒過的。周圍的人群越來越少，變異獸卻越來越多。最初看見滿大街的血跡和碎肉，還會有一種心悸感，會想象有沒有其中一根骨頭是屬于自己熟識的人的，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會被變異獸撕裂然后吞食。

但當這一切變成了整個世界的主基調的時候，他開始對死人這件事感到麻木了。

每一個從末世爆發開始，掙扎著活到現在的人，都失去了太多東西，唯一收獲到的，也許就只有強大了。與其說是末世，不如說是對人類精神和物資財富的一次全面性剝奪，在這些損失面前，有時候，生命還不是第一位的。

陳默也一樣，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到現在的能力者，他收獲了強大，但也失去了許多……

此時聽著蒼穹在里面因極度痛苦發出的嘶吼聲，陳默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剛從學院逃跑時，自己身邊一個個倒下的同學。在變異獸快速迅猛的攻擊下，他們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陳默甚至親眼看見學院里一只平時溫順乖巧的小狗，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用暴漲的利爪和獠牙直接撕開了他一名同學的胸腹，拖出了他的腸子，搗碎了他的內臟。

而在這個過程中，那位同學還一直沒有斷氣，身體本能地抽搐著，側向陳默的臉龐已經完全扭曲了，只有那雙如死灰般的眼睛里，透出深深的絕望，一直緊盯著陳默……

然而剛學習了能力的陳默，除了自保，對其他的一切根本無能為力。

那是剛剛開始末世的時候，一切的道德觀念還停留在和平時代，而不是現在這樣，一切以自己的生存為前提。那個同學的眼神，帶著強烈的譴責意味，讓陳默的心如遭重擊。

在和同學們一起往外逃的過程中，陳默經歷的，是那種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被撕裂，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深深無力感。從最早的內疚，自責，到后來的習以為常，甚至是明哲保身，這個過程的轉變并不是人力可以扭轉的，而是由環境所造就。陳默所能做的，只是保留自己的最后一分底線。

但此時站在蒼穹的房門外，陳默又一次體會到了那種無力感。

變強，需要付出的代價，其實遠比表面上看見的更多……

足足三個小時后，蒼穹的房門才終于打開了，不過當陳默回頭看見蒼穹時，還是愣了一下。

此時的蒼穹，整個人臉色蒼白如紙，渾身還在制止不住的顫抖，不過眼神已經恢復了平淡，精神狀態似乎也已經恢復了正常。

“我……”待陳默進門之后，蒼穹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后猛地捏起了拳頭，身子往前一動，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出現在了陳默跟前，一拳朝著陳默砸了過來。

作為以速度和高超的殺人技巧取勝的蒼穹，實際上并不是這種靠力量肉搏的類型，但此刻這一拳往面門擊來時，陳默卻驟然感覺到了一絲危機，和一股強大的壓力。

他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地施展開了神羅天征力場，百分之二十的神羅天征力場，實際上在施展出的一瞬間就可以將蒼穹彈開。但讓陳默驚訝的是，當神羅天征的力場張開時，蒼穹不僅沒有被彈開，反而低聲怒吼著加快了拳頭的速度。

“嘭！”這一拳直接砸在了神羅天征的無形力場上，隨即蒼穹便被強大的斥力直接彈出，不過卻憑借著極佳的身手安全輕巧地落了地。

陳默頓時露出了極為驚訝的神情，要知道他雖然并未反擊，但神羅天征的強大斥力以攻為防，力度是不容小覷的。但這一拳砸到陳默面門前，雖然沒有傷到陳默，卻讓陳默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力場的一絲波動。

“只有一拳。”蒼穹緩緩站直了身體，聲音有些虛弱，“我現在只有能力打出這一拳，血珠帶來的實際改變，還要明天才能看見。”

陳默的神情逐漸恢復了平靜，隨即露出了一絲微笑：“恭喜你。”

“只是血珠都耗在我身上了。”待陳默坐下后，蒼穹笑了笑，說道，“照這個情形估算，大概每個人在三天內吞食五十顆血珠，體力和戰斗能力就能得到一次大范圍的提升。不過這種痛苦難以想象，而且我相信有一定失敗的幾率。如果剛才……我扛不住的話，大概就會徹底迷失神智了。而且，血珠吃得越多，危險性越大，但扛過了以后，提升卻也越大。我想，我愿意冒這個險，他們一定也愿意，唯一不確定的只有宋靈了。”

陳默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有蘇語辰在，血珠只需要備用個十來顆就可以了，其他的全部交給你們用。至于宋靈，如果她不愿意，其實可以將她留在中京，這里畢竟是幸存者營地，秩序也非常好。”見蒼穹點頭，陳默又說道，“只是可惜，不知道有沒有將你們也變為能力者的方法……”

“不用強求，其實我現在雖然沒有能力，但靠著血珠的提升，加上我自身的戰斗技巧，未必會拖你的后腿。”蒼穹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一拳砸在了陳默的肩膀上，“話說回來，宋靈長得倒是挺不錯，你確定不感興趣？我看她，倒是對你挺有意思的。”

一聽蒼穹這話，陳默頓時啞然無語，好半天才說道：“什么時候，蒼穹哥也學會開這種玩笑了……”

“哈哈哈，沒事，我心情好，你別在意……”

在和蒼穹閑聊的過程中，陳默也在腦海中詢問著生存法則系統虛彩，然而得到的答案卻很是令他失望。能力者的誕生是基于變異獸的出現，在變異獸的數量或者說戰斗力沒有超過生存法則系統虛彩的臨界值時，新的能力者是不會被選擇出來的。

但隨后系統虛彩的一句話，卻讓陳默的眼前微微一亮。

“不排除一個普通人類的戰斗力達到生存法則系統的期望值，從而獲得系統認證識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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