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兩番言談情理交錯
“你所言所語,我卻不信。”就在李幼蘭一番話談,說得賈氏并李幼蓉心神為之所動的時候,李元茂也是開口了。他神色冷淡,看著自己這個女兒,仿若是看著一個陌生人,很是淡漠:“這私下相處,卻不是一個人做得來的。那江文瀚固然是斯文敗類,可你也并非是無所意動的。不說旁人,就是幼蓉,遇到這樣的事,哪怕不說出口,卻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聯系。你卻不然,素來膽大包天,自以為是。旁人不敢的,你便是做了也不以為意,甚至為此洋洋自得。”
說到這里,李元茂神色越發的冷漠,言辭也是一發得激切:“那江文瀚,與之有些牽扯的女子不少。若是旁人知道了,必定會厭憎此人。然而,你卻不會如此。說不得想著那些敗下陣來的女子,反倒得意自詡。你這樣的性子……”
“父親”李幼蘭聽的這些話,又是心事被戳破后有些狼狽,又是因為李元茂這般不留情面的話而憤怒,當下便喊出聲來,道:“您這般說,難道還不是因為那個女人的緣故何必扯到的頭上去若非她與文翰先前有些瓜葛,至今戀戀不舍,您何必理會這些?您素來不管女兒的事,平日里都是阿母教養,如今卻是換了一副模樣,做出這樣的臉來,又有什么意思”
此話一說,賈氏心底又是一變,原本她的確是看不起那江文瀚的,說著雖不是平民百姓,好歹也是高中進士之后得了官的。可是那么一個小官,能值當什么去?李元茂這做父親的是朝中大官,兩個兒子也是讀書極好的,日后只有越發富貴的份兒,女兒更是該高嫁的。
江文瀚不過一個小小的芝麻官,如何匹配女兒。先前她說了那么一通話,也就是說了他該如何敬重女兒,并沒有嫁女兒的半分心思。自家女兒這般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這求不求得到,那是另外一樁事。
然而,這一點心思,在李幼蓉曲解李元茂的意思,說得好像要奪了江文瀚以匹配李馨予的時候,那就是轉了兩轉了。這一者,她對李馨予著實厭憎,如何能看著自己受委屈,平白為人奪了東西去;其二,以李元茂看重馨予,他又是官場上的,極有眼光見地,莫非,這江文瀚卻是個百里挑一,日后有大前程的?
也是,不然如何有那么多的女子都是看重他?
因想到了這些,賈氏的神色不免又是變了,看向李元茂的眼神里透出些憤怒來。李元茂原是在官場沉浮之中仍舊四平八穩的人物,對于李幼蘭的話,如何不明白?對于賈氏的神色,怎么會看不出來?
自然是心知肚明,心底有數的。
也是如此,他對這個繼室賈氏,次女幼蘭,更生出了幾分厭煩之心,并不欲再與其多說什么話,神色冷淡著道:“你縱然說得天花亂墜,這心底的意思是如何,我能看不出來?我也不欲與你再多說什么,只是一樣,你日后不許再近那江文瀚半步,也不能再近馨予半步。”
說完這話,他轉過頭看向賈氏,警告道:“不論你是怎么想的,只要你還想要自己女兒的聲譽,就不要再讓她鬧出什么來什么有情無情,什么要死要活,我李家的女孩兒,什么風流韻事都不能傳出來,什么風聲也不能漏出去她是怎么想的,我不理會,你若是真要嫁了她與那江家,我不理會,但事卻是要辦的妥當。不能出一點紕漏。馨予、幼蓉、致安、致遠俱是要嫁娶的,可不能為著這一個,牽累了他們日后的婚事”
說到這里,看著賈氏也是為之所動,李元茂便揮了揮手,冷聲道:“這內宅里頭,誰個通風報信,誰個隱瞞事端,你自是知道該怎么查。我這里亦是有所安排。你將事情辦妥當,那是最好,若是再讓我使得人抓到了,便沒有今日這般輕松過去了。”
這話放下去,賈氏雖然心底仍舊有各種情緒,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但口中卻還只能應下。她也是知道,不論如何說,幼蘭這樁事是不能這么做的。且那江文瀚,著實家底太薄了。幼蘭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如何能匹配這樣的人家且若這件事兒鬧出來了,她還有幼蓉、致遠、致安三個兒女,婚事必定都會被牽累的……
如此一想,她便也點了點頭,道:“我自會好生管束的。但那個……”
“什么那個那是我的女兒秀芝是我原配發妻,你在她的牌位前,猶自要行禮。她的女兒,自然能在這李家立足便不說這個,只是我的骨血,哪怕是個庶出的,也是李家的女兒,能在這李家正正經經過日子”李元茂冷笑一聲,看著賈氏猶自憤憤,便又道:“是我糊涂,卻是忘了女子賢惠,也是規矩禮數周正來的。不若正經納幾房妾侍,讓她們日夜立規矩,生兒育女,你瞧著,也就自然而然明白了。”
這話一說,不但賈氏大驚失色,就是幼蘭幼蓉也是變了顏色,只是前者多是憤恨惱怒,而后者卻是有些羞慚:這等事兒,著實不該是女孩兒聽的。由此,她忙垂下臉龐,低聲道:“父親”
聲音卻有幾分低微下來。
李元茂話說出口,也略有后悔,但看著賈氏等人的神色,自然不能再軟和半分,轉過身揮袖道:“好了,這些事,我也不欲多說了,你們去吧。且看日后。”
如此一說,賈氏動了動唇角,也沒有再說話,只是看了幼蘭一眼,又看了幼蓉一眼,拉著兩個女兒出去了。李元茂聽得耳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漸漸無所聽聞了,他才是轉過身來,深深嘆了一口氣,坐在那里想了半日,才是重頭起身往李馨予所在的院子走去。
他仍舊對馨予與江文瀚的事兒有些擔憂。先前張綺玉是那么一通說法,次女幼蘭雖然言辭之中有些旁的意思,可若沒有影子,只怕她也不能如此說。如此,這邊的事兒一完結,他便趕著去了馨予的院子。
起頭,自是問了丫鬟,說著馨予正在歇息,李元茂正略有三分猶疑,屋子里伺候馨予的青鶴便過來看院子里出了什么事兒,抬頭見著是李元茂,忙就是上前來行禮,又道:“老爺可是來看小娘子的?她也正醒著呢,只是瞇著眼歇息。”
這話一說,李元茂便是點頭,道:“如此正好。”一面往屋子里走,一面又問:“馨娘可都好?腳如何了?她可覺得疼痛?”
青鶴低著頭一一回了話,言辭十分恭謹。李元茂瞅著如此,神色也緩和了三分,又聽著都是好的,便點了點頭,跨入屋子里。抬頭就看見馨予正是微微睜開眼看向自己,雖然臉色略有些蒼白,雙眸含水,卻是透著些精神勁兒的,面上也有些微微的笑。
“馨娘……”李元茂心里一陣溫軟,上前來坐在邊上的圓凳之上,一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一面輕聲道:“你可好了些?”
“女兒并無大礙,原就是一點子扭傷罷了。偏生還喚了大夫過來,這般大張旗鼓,沒得也讓人瞧著笑話。”低聲輕輕地說著話,馨予神色柔和,仿若沒受傷一般。李元茂看著如此,心底越發的溫和,先前賈氏、幼蘭、幼蓉那里著實讓他失望,正是心里煩亂的時候,受了委屈的長女馨予卻是如春風般柔和,不免讓他更為憐惜。
由此,李元茂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道:“你這孩子,事事只在心底忍著,這可怎么是好?你是我的女兒,你的母親秀芝也是大家女子,三媒六聘,正經大紅花轎抬進來的原配嫡妻,原是這李家名正言順的子嗣,你母親不在了,還有我這做父親的。若是你遇到事兒總是忍耐著,受了委屈也半句話不提。還要我這做父親的做什么?況且,人善被人欺,素來如此,你忍耐著,旁人也不會退讓,反倒越發得欺壓上來。”
“父親……”馨予聽得猛然一怔,她自是聽出了李元茂知道了有些事,可還有些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腦中閃過幾個人人影,又是思量半晌,才是有了個猜測,低聲探問道:“您都知道了?”
“是那位張綺玉,張小娘子說的。”李元茂嘆了一口氣,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詢問來便是。卻不必這般探問。我是你父親,有什么不能說,不能問的呢?”
馨予慢慢地低下頭去,心里什么滋味都有,許久之后,她才是抬起頭,輕聲道:“是女兒糊涂了。”
“你以前寄托旁人家里,可不得如此?”聽得馨予低頭認錯,李元茂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道:“只日后慢慢地來,我們是嫡親的父女,骨血至親,不可分離,日后自能得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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