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下藥
再一次面對木喬,佟麗萍的心情復雜無比。
眼前的女子,披一件銀鼠斗篷,袖口處微露著一抹玉色灑金桃錦衣袖,下面是蜜合色的織金緞裙,清新雅麗。已然及笈的女子,身形逐漸發育豐滿,穿什么都好看。
她頭上挽一支通體透潤的琥珀簪子,旁邊點墜著兩三只蟲草壓發,雖然不大,但皆是以上等翡翠寶石精心制成,于低調中透著一番華麗風致,更襯得她膚色白皙,眉目如畫。
尤其是從她眼神里那一股子從內而外透出來的淡定從容,越發顯得人安逸祥和,甚有大家風范。
反觀自己,就算身下擁著的仍是錦帳緞被,衣飾也算不得太差,但畢竟里子已空,處處透著一股勉強為之的富貴之意,平素不見人還好,一旦有了比較,頓覺自慚形穢,無地自容了。
掩飾性的伸手捋捋鬢發,佟麗萍不敢直視木喬,刻意抬高了下巴,強撐著往日架式道,“索二小姐,請坐。”
木喬不置可否,依舊站著,“佟小姐素來是個爽快人,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佟麗萍咬一咬牙,吩咐左右丫鬟,“你們全都出去,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和索小姐說。”
她的丫鬟自然聽命,但青槐紫桐卻有些猶豫,木喬沖她們使個眼色,二人才依言退下。卻是守在門口,寸步不離。
沒了外人,佟麗萍勉強一笑,卸下不少的防備,“索小姐,現在可以坐下了吧?我知道自己倒霉,處處不受人待見。但我這兒的椅子倒是干凈的,玷污不了人。”
聽她如此一說,木喬才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也不詢問,就這么等著她自己開口。
佟麗萍鼓起勇氣,又看了她一眼。卻很快的移開,黯然挑起了話題。“索小姐,你的眼睛,其實很象一個人。”
木喬心中一動,且聽她終于說到了正題,“是我的嫂嫂。不是城陽郡主,而是我二哥的結發妻子岑氏。”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要認真理論起來,她對你也有救命之恩,當日你在京城郊外的山間與親人失散,是我這位嫂嫂救了你。”
她驀地抬眼,直視著木喬,“現在我有一樁天大的秘密可以告訴你,但是我現在的境況你也看到了,簡直是比喪家之犬還不如!我若是說了那樣的一個秘密,就非得要有一筆銀子遠走高飛不可。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沒甚本事。若沒有筆銀子安身立命,將來的日子可怎么過?”
半天得不到木喬的回應,她越說越忐忑,越說心里越沒底。兩手絞著被角,眼神四處閃爍。
良久,木喬才淡淡的應了一聲,“你要多少?”
這是同意了么?佟麗萍喜出望外,“我要的不多,只要一千兩,一千兩就足夠了!”
見那雙琉璃眼里似有些不屑,她到底是心虛,忙忙解釋,“我知道這筆銀子對于旁人來說,不是小數目。但我聽說,你過生日那回,柳家的七公子送了不少價值連城的寶物,想來,想來你還是拿得出來的。若是不行,八百也可以……”
“我可以答應你,一千兩。”木喬的爽快讓佟麗萍又驚又喜,但她接下來的話卻讓佟麗萍陷入兩難,“但這么大一筆錢我可不能白花,佟小姐,你應該知道我接手過岑記銀樓,對于那家人的死也略知一二。既然你說岑小姐救過我,那我就要知道個清楚明白,斷然容不得一知半解,含糊其詞。你若肯坦誠相告,我便會如數付上這筆銀兩。若是你不能做到,那咱們也不必多談。”
“好,我說!”佟麗萍確實是下了決心,反正口出無憑,便是日后要查證起來,旁人又奈她何?
木喬瞧著她的神色,琉璃眼里浮上淺淺一抹嘲笑,“佟小姐,你不會以為光憑幾句話就值一千兩銀子吧?萬一你要是編個故事講給我聽,我也給錢,那豈不是太傻了些?”
“那你待怎樣?”
“我要一份白紙黑字,簽名畫押的字據!”木喬的神色凝重起來,“雖說有些話只應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既然要付出這么大筆的銀錢,我也總得留點真憑實據才是。你若是同意,我現在就命人去取銀子來,待你書寫完畢,咱們就人財兩訖,如何?”
這……佟麗萍猶豫了,紅口白牙說一番話和落下字據是有本質區別的。木喬也并不是個好糊弄的人,要是隨意亂寫一氣,只怕她很快就能尋出破綻,到時于已更加不利了。
見她遲遲做不了決定,木喬起身欲走,“若是佟小姐不愿意,那也不便勉強。說來這一千兩銀子買個好奇,也委實是我虧得太多了些。”
她自嘲的搖頭一笑,便要離開了。
想想方才丫鬟所說,上佟府求助,卻四處遭人白眼給驅逐出來的境況,佟麗萍情急之中,下了決心,“好!你讓人去取錢,我說,我寫!”
霍梓斐不明白木喬突然要他上松濤閣去取一千兩銀子來是何用意,但甘泰卻比他鎮定得多,“去吧,沒事。阿喬讓你去取,肯定有她的用意。拿了現銀,讓顧松派幾個伙計跟你回來,小心路上出事。”
原來此事他早就知道了?霍梓斐有點無語,他還算是霍家人么?怎么這樣大事都不曉得?
甘泰憨笑中帶著幾分精明,“你那時還小,所以有些事就沒告訴你,現在知道了,也不算晚,可別以為咱們是故意瞞你的。”
那阿喬呢?她比我還小,怎么就偷偷摸摸干這樣大事了?霍梓斐在心內翻了個白眼,去跑腿了。
沈亦儒不湊巧的也知道了此事,嘴巴張得老大,半天回不過神來。原來京城那家極出名的松濤閣竟是姐姐的產業?怪不得她張口就說要每月供他二十兩銀子。
一時想起自己千辛萬苦從牙縫里摳銀子給她攢錢買地,就覺得有些過于灰心了。姐姐都這么財大氣粗了,難道還在乎他那一點子東西?
“當然是在乎的。”木喬從佟麗萍那兒收了文書,心情大好的安慰著弟弟,“姐姐掙的錢是自己辛苦換來的,但弟弟給我攢的錢卻是你的用心,這兩者可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論的。”
沈亦儒聽得這才好過起來,覺得自己多少還有點利用價值了,“那姐姐拿一千兩銀子給她干嘛?”
木喬微笑著搖了搖頭,“這可不是白給的,日后你自會明白。”
順著她的目光,沈亦儒也瞧見了正遠遠趕過來的桑柔,于是把話題揭過,留待日后再說。
回家的時候,桑柔顯然心情極好。說是收了木喬的禮物,要回報一番,于是迫不及待的進廚房做點心了。
木喬連連說她客氣,阮氏姑母卻指著琳瑯滿目一屋子東西嘆道,“是阿喬你太客氣了,不拘給我們什么買些東西便是,怎么這樣破費?真是讓表姑婆都不好意思了。”
木喬一笑,“這也并不是我一人的心意,是我們兄妹幾人孝敬您的。三哥出了大頭,只求表姑婆您別嫌棄我這小孩兒家不會買東西才好。”
這番話,很給阮玉竹長臉,子女懂事,就是父母教導有方。她知道兒子跟著玉衡廝混,恐怕手上確實有幾個錢,便也不問木喬,只力勸姑母收下。
到了晚間霍梓文回來,聽說木喬拿他扯幌子,也不動氣,反而一力承擔,讓爹娘更無疑慮。
晚間就寢之前,桑柔特地煮了湯團去分贈諸人。
她的理由很充分,“表妹明日就要回去,索家又有喜事,想來元宵節也未必有時間回來團圓,到時我們也要走了,打點行李,諸事繁雜,恐怕再沒時間做這些事情,不如今日就提前做了,算是盡到咱們一點小小心意。”
阮氏姑母聽了,老懷寬慰,以為她終于想通了,只囑咐她親自送去,連沈亦儒也不要拉下。
桑柔喜滋滋捧著湯圓去了,表面上半點痕跡不露。
只待她走了,木喬把霍梓文碗里的湯團一只只拿銀針探過,收起一只,特別挑出另外兩只,送到他面前,虎視眈眈,“快吃!”
霍梓文苦笑,“何必一定要如此?”
木喬挑眉冷笑,“人家好心好意,一番心血,你若是不吃,對得起誰?”
霍梓文知道她又使小性子了,不忿自己那日如此待她,所以伺機報復。可是能有什么法子呢?在兇巴巴的琉璃眸子前,別說春藥了,就是毒藥他也只能含笑服下。
“怎么樣?味道不錯吧?”琉璃眼看他吃了,還在一旁促狹的問。
霍梓文卻一面吃一面搖頭,“這手法也太差了些!藥研得不夠細,糖霜放得太多,味道根本掩蓋不住,便是傻子也知道這種東西有問題了。不若改天你親自下一碗,我保證吃不出半點問題。”
做夢!木喬眼見他吃過了,轉身就走,剩下的爛攤子,她自然已經安排了人收拾。
霍梓文卻將她拉住,擁在懷中,清冷的眉眼里此刻盡是笑意,“那藥性似乎不夠,怎么辦呢?”
想怎么辦就怎么辦,問我作甚?木喬不欲搭理,一個熾熱的吻卻已經落下。
良久,霍梓文才撫著她紅腫的櫻唇,點頭,“這下子,藥性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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