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坐下聽水珠、明珠說話,不時的問上一兩句,很是關心的樣子;卻聽得床上的四少奶奶火大:她有幾次都差一點忍不住要掀被起來罵人―――鄭紅袖分明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只是四少奶奶就算不想忍,她也沒有多余的力氣跳起來罵人:病,的確是有些重;她的頭暈暈的,想睡卻又被紅袖的話氣得根本睡不著。
紅袖卻并不是問完就走,她聽到四少奶奶的病一直不見好,醫生天天都來卻也不能讓四少奶奶有什么大的起色,很是擔心的看向四少奶奶。
“唉,這可是如何是好?四嫂的身體要緊,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你們可要好好的伺候?”紅袖又看向了水珠等丫頭。
水珠和明珠被紅袖的目光一掃,中了一跳以為她要遷怒自己這些人,急忙跪下道:“王少奶奶,婢子們不敢稍有大意的;我們奶奶身邊也一直沒有離開人。”
紅袖聞言又伸手探了探四少奶奶的額頭:有些燙手。
她深深嘆氣,十分擔憂的和水珠等人又說了一陣子的話,三夫人便聞訊趕來了。
紅袖和三夫人兩個人重新坐下說話,她們都很擔心四少奶奶的身體;而三夫人的話中有幾絲暗示,四少奶奶如此和當日紅袖的丫頭救人不力有關。
紅袖卻假裝沒有聽出來,又說了一會子話她站起來:“四嫂總這樣可不好,嗯,丫頭們雖然盡心盡力卻并不懂醫,也許是哪里大意了、或是哪里沒有注意到;我看,讓靈禾留下來好好的照料著,應該對四嫂的身體多少有些助益。♀”
聽到紅袖的話,三夫人立時便高興至極的答應了:靈禾的醫術可是很不錯,有她來照顧兒媳婦,她真是放心了三分。
水珠等人雖然不想答應,可是三夫人在跟前沒有她們說話的余地;而床上的四少奶奶正在“昏睡”中,當然也不能開口說不同意。
靈禾和兩個丫頭便這樣留在了四少奶奶的院子里。
三夫人在紅袖走后,又叮囑了一番水珠等人,并且和靈禾說了幾句辛苦這類的話,這才回房。
她原本還打著讓四少奶奶死掉,便用些手段得到她的家財的主意;可是后來沈四爺告訴她,萱丫頭曾經立下文書--只要她死了,沒有子嗣的情形下,她的家財便全部歸沈家長房所有;如果有子嗣便全部留給她的兒子。
所以三夫人想要四少奶奶的家財,便服只能希望她早日為自己生下孫子了;而在這之前她是死不得的。
水珠和明珠送走了三夫人后,便十分客氣請靈禾到廂房去休息;但是靈禾去搖頭拒絕了,她坐下給四少奶奶診了脈,又看了大夫開得方子及抓來的藥材,然后便讓兩個丫頭其中一個親自看著一熬藥。
吩咐完這些,水珠以為靈禾會到一旁去歇著,但是她依然想錯了;靈禾卻坐在床頭的腳踏上,并且對水珠不好意思的道:“麻煩水珠姑娘給我在那邊安個地鋪,我晚上也是要守著少奶奶的”
水珠和明珠的頭立時便大了起來,她們想盡了理由、借口,無論怎么勸,靈禾就是一句:“我是來照顧四少奶奶的,一定要官運亨通在少奶奶身邊才行。♀”
水珠掃了一眼床上的主子,只得任由靈禾留下:她們淫蕩也不敢對靈禾用強萬一被人懷疑什么,更是糟糕。
她們認為靈禾總要吃飯、大小解什么的,吃飯的時候讓人拖上一拖,也足夠主子浸冰水了;可是她們沒有想到靈禾除了大小解,根本就不離開四少奶奶半步:吃飯也不出去,好壞不論,只要有吃的就成。
無計可施的水珠、明珠只能希望自家姑娘能想出好法子,打發掉這個討人嫌的靈禾。
床上的四少奶奶不是不想打發靈禾走,只是她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她也有清醒的時候,好言相勸也勸過了,借著病蠻不講理的罵也罵過了,打人?她剛一伸手,但會被靈禾身旁的那丫頭捉住。
那丫頭還會笑瞇瞇的問一問:“少奶奶要什么東西,婢子給您取過來。”
氣得四少奶奶只能多半時間“暈睡”,對靈禾是一點法子也沒有:那個該死的丫頭是軟硬不吃。
次日,三夫人來到四少奶奶屋里,聽到大夫說四夫人已經有了好轉,她高興立時便賞了一個玉鐲給靈禾:幸虧有個懂醫術的,不然一般的丫頭還真是照顧不好。
四少奶奶自然是氣悶無比,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弄得什么病痛在自己身上,然后賴靈禾想對她下毒手:可是靈禾這丫頭不止是醫術不錯,心思也很細密——不管是四少奶奶的藥,還是她讓四少奶奶進補的湯水,一律都要細細驗過藥材、食材,然后才交給她帶來的丫頭去煮。♀
根本就讓水珠等人無從下手:那兩個丫頭的厲害,她們在當天便領教過了——手下的功夫很硬的。
四少奶奶的病一天好過一天,三天過去她的臉色已經有了些許的紅潤:不過,四少奶奶的神色卻不好看,很不好看。
又到了晚上,水珠和明珠好說歹說,以四少奶奶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為由把靈禾請到了廂房去睡;靈禾這次沒有多過堅持,她這三天也的確是累得不輕。
靈禾屋里的燈熄滅之后,水珠和明珠又等了好一陣子,認定她已經睡熟;又打發人去看那兩個會武的丫頭是不是睡熟。
四少奶奶已經在床上坐了起來,披著一件外裳正在屋里走來走去:這三天,她真得受夠了!她幾乎要被那個叫靈禾的丫頭氣死。
她現在斷定,自己不是和鄭紅袖犯沖,就是鄭紅袖的丫頭們,也和她的命相相沖。
聽到水珠說靈禾三個人都睡熟了,她冷冷的道:“還快些備水?明天我就讓鄭紅袖她們主仆好看!”
水珠等人急忙出去,帶著幾個丫頭輕手輕腳的把冰水打進了四少奶奶的屋里;熱水這個時候也燒好,同樣悄悄的送進了四少奶奶的屋里。
四少奶奶看著兩桶水,臉上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笑容:鄭紅袖,你想為你的丫頭脫罪?想得美!看明天我病得重了之后,你要如何解釋?
你讓你的人來照顧我,真是好啊,太好了!我可是被你的人照顧的好了三天,然后一下子就病重的要死?哼,這一次,不死也要叫你們讓仆脫層皮.
想著,她把外裳脫掉,也不脫中衣便進入了冰水桶中。
那冰水的涼意把她凍得牙齒上下抖動發出輕微的響聲,但她還是抱著自己的身體在水桶里一動不動。
水珠和明珠在一旁點燃了一炷香:“姑娘,半柱香就換熱水吧。”
四少奶奶冷的顫聲道:“不,要一炷香!明天我一定要讓紅袖那jian人好看。記得早早讓錢掌柜他們尋最好的大夫來。”
她雖然舍得自己受些皮肉之苦,卻不舍得自己的性命。
水珠和明珠勸了她幾次,她就是要一炷香的時間,而且如果能堅持,她還想時間能更久一些。水珠無奈,只得依了她。
他們主仆在屋里爭論時間長短時,卻不知道窗外有兩個倒掛在屋檐下把他們做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把他們的話也聽的清清楚楚。
其中一個丫頭無聲的翻身上了房,然后自另一邊無聲地溜到地上,悄聲無息地消失在四少奶奶的院子里。
而不久之后,紅袖和三夫人、六夫人,還有沈太夫人都坐著車子趕向了四少奶奶的院里,都不約而同的在院子不遠處停下車子,下來輕手輕腳、又很快地奔到了院子后門處。
后門是打開的,先到的人是紅袖,她立在那里等到沈太夫人到了之后,便轉身向院子里走去,沈太夫人雖然有很多要問,但看到紅袖的示意,她還是硬忍下了。
她要看看紅袖如此大張旗鼓的想要干什么,如果沒有什么大的事,她今天晚上一定要問她一個錯處————侯門世家最忌諱的便是深夜時分興師動眾。
緊隨沈太夫人身后的是三夫人,然后是六夫人。
一行人魚貫,無聲的向前行去,直到被紅袖帶到了四少奶奶的房前;三夫人的心一緊,難道說兒媳有什么不測?她還沒有開口,便被一個丫頭扯了扯,她一看正是靈禾。
心下雖然疑惑,不過這兩天她對靈禾這丫頭極為信任,也就聽她的悄聲走到窗下,借著小孔向內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就連沈太夫人的臉都變得鐵青!
沈太夫人離開窗子,便向屋內行去;而紅袖等人沒有一個阻止她,反而都跟在了太夫人身后;只有三夫人傻傻呆呆的還在看:她有些不明白,兒媳為什么要這么做。
而她反應過來,立時便想到要如何才能保住兒媳婦,便出言提醒屋里的人一聲,卻被靈禾拉開了窗前。
屋里,四少奶奶正全身凍得抖成落葉一般自冰桶里爬出來,她在明珠和水珠的攙扶下,正想要進熱水桶時,便聽到屋里“咣”一聲巨響。
四少奶奶主仆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浴室的簾子被人打開,她們主仆看到了一臉盛怒的沈太夫人,以及鄭紅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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