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相似
云居雁見張泰在回話期間兩次朝錦繡看去,知他有話與她這才讓錦繡送了十兩銀子出去。前世她對兩人不熟,卻知道張泰是個會辦事的。兩夫妻雖然稱不上忠心耿耿,但從未背叛她。看錦繡心事重重地回屋,她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錦繡轉身關上門,回道:“姑娘,府中的下人們對姑娘處罰玉瑤、撫琴議論紛紛。”她一邊說,一邊上前。見云居雁想找首飾,幫她打開了首飾盒。
錦繡的動作極為嫻熟,說話也是不疾不徐的,似在陳述極平常的事,但云居雁知道,她一向不多話,因著剛剛才到她身邊,所以處事說話都比較小心。能讓她關上門回稟,也就是說,事實絕非“議論紛紛”四字可以概括。
“他們都在議論什么?”云居雁問,拿起了一支點翠簪子,照著鏡子比了比。
“回姑娘,應該是其他院子的人不明白玉瑤、撫琴受罰的緣由,因此說起了青杏和玉鎖。”
云居雁立馬明白了,沉吟著放下了手中的簪子。
云家丫鬟,婆子,管事一大堆,閑了的時候,聚在一起難免會說說主人的是非,但說是非不過是消遣,艄夠由此及彼,讓全府的人都在議論的,恐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她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因為打算去泰清居見云輔,所以她剛剛化了妝,但最好的胭脂都遮不住眼下的青影。重生至今,她每時每刻都在疲于應付各種事情。如今外面的事尚未有結果,府里又出了新的事端。
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錦繡看云居雁神情恍惚,心生不忍。她日日都在主子身邊,知道她有多艱難。她本想說,只要讓玉瑤、撫琴回來伺候,流言就會不攻自破。可想想她們犯的錯,她還是咽下了已到嘴邊的話。
云居過神·隨手拿了一支如意云紋嵌藍寶石掐絲簪子讓錦繡幫忙插上,什么都沒說,便往泰清居而去。
行至泰清居門口,她遠遠看到沈襄疾步走來·行色匆匆,駐足稍等,至他走近,她問道:“沈管事,發生了什么事?”
“大姑娘。”沈襄行過禮,避重就輕地說:“在下正要去向老太爺稟告。”
“沈管事,沈公子應該交待過·我若是有為難的事,可以找你。”
“是,沈公子確實交待過。”沈襄點頭,續而又說:“不過沈公子只是讓在下在大姑娘需要的時候幫著姑娘。”話畢,不待云居雁反應過來,他對著她拱拱手,言道:“姑娘恕罪,老太爺正等著在下。在下不敢違抗老太爺的吩咐。”說完朝云居雁點點頭·轉身跨入了院門。
作為云家的下人,就算再有體面,也不能越過主子·尊卑不分。沈襄在云家多年,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云居雁意識到,這是云輔叮囑他不要向她透露。而沈襄故意先行,應該是引她去聽他與云輔的對話。
行至云輔的書房門口,云居雁攔住了欲進門稟告的丫鬟,止步而立,就聽到沈襄朗聲說:“老太爺,縣令大人命人傳來消息,說是早前有份攔著夫人和大姑娘馬車的一個地痞死在了自己家中。官差門去抓人的時候·尸體還是暖的。”
聽到這,云居雁的心重重一沉。這事和豆兒父親之死很像,都是官差上門抓人之前,人就死了,死無對證。而這么巧的,殺了豆兒父親的疑兇在不久前出現在知府衙門。
難道事情和知府衙門中的某人有關?
云居雁馬上想到了齊元祥態度突變之事。縱觀整件事·他不該選擇同時得罪云沈兩家,除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其他。
云居雁尚未理清頭緒,就聽沈襄又說:“經陳四的指認,被殺的人確實和他是一起的。他們在商議的時候,他還出了不少主意,說是銀子也他拿得最多。那天早上,他原本一直在陳四身邊的,直至沈公子到了,他才突然間不見了。老太爺,在下口中的陳四就是當天早上被沈公子送去衙門的人。”
不知是沈襄表現得太刻意,還是云輔看到了云居雁的身影,沈襄的話音剛落,就聽云輔說:“站在外面干什么?這是誰教你的規矩?”
聞言,云居雁只得進屋行禮。云輔深深看了沈襄一眼,命他退下,隨后對云居雁說:“我早說過,這些事不是你應該管的。”
“祖父,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只是擔心······”
“你擔心又有何用?”云輔冷哼,朝著門外的沈襄看了一眼。不管為了什么原因,剛才沈襄的意圖十分明顯。他又喈向云居雁。沈襄一直謹守下人的本分,但他一直只聽他的,就是兒子云平昭,也不一定使得動他,而他卻在暗中幫著云居雁。不止是當下,之前的幾次也是,只是那時候他做得并不明顯。
可惜她終究只是女孩兒。
云輔在心中嘆了一聲,沉聲說:“即便你第一個發現程大不懷好意,如今已牽扯上官場,就連你父親也無能為力。”
“祖父,您不覺得,剛剛沈管事所言,和豆兒父親之死很相似嗎?或許齊大人的微服并非偶然·……又或許,根結還是在云沈兩家的婚事。”云居雁說到這,見云輔低頭不語,知他不會與自己商議,只能轉而說道:“祖父,我很擔心沈公子……”
“再過兩日,淮安郡王府的人就會趕來永州。”
“祖父,我擔心的就是這兩天。”云居雁眼巴巴地看著云輔,哀聲說:“沈公子是郡王爺的嫡長孫,齊元大人再急功近利,也不敢令他受傷或者綃性命之虞。只不過,如果這次的事是想往他身上潑污水呢?‘德行有虧,四字,他受不起的。”
“難道我和你父親就受得起‘仗勢欺人,草菅人命,八個字?”
云居雁知道云輔已經生氣了,甚至在心理覺得,她還未出嫁,就已經只顧夫家,不顧娘家。可即便是如此,有些話她還是不得不說,因為她相信,沈君昊既然答應了她,就一定會不惜一切想把云家從所有的事情中摘出來。如今,通緝犯居然進出知府衙門,有些事不是他們想的那么簡單,而齊元祥也不一定會因為沈君昊的幾句試探而罷手,所以她必須防著些。
“祖父,公平地說,程大的事,是因父親而起。永州發生的一切,沈公子完全可以袖手旁觀,置之不理的。他前前后后做的一切,是為了兩家的情誼。眼下,我們怎么能把事情全推給他一個人?再說,那天早上,若不是他救了我和母親…···”
“行了,你不用說了。”云輔打斷了云居雁,揚聲讓沈襄把如意叫來,送云居屋。
云居雁不想就此放棄,可云輔已經轉身走了出去。云居雁只得跟著如意離開。剛走到泰清居門口,一個小丫鬟追上來說道:“如意姐姐,老太爺吩咐,一定要把大姑娘送回房間。”說著,朝云居雁福了福,脆生生地說:“大姑娘,老太爺說,老爺很忙,讓您不要去打擾。”
云居雁原本是想在如意離開后去見云平昭的。聽到云輔命人補上這句,便明白父親那邊肯定早已得了祖父的指示,是絕不會聽她的。
回到房間,她慢慢在屋子里踱著步。就差兩天而已,兩天后,即便張鐵槐或者沈子寒的手下不能從江南帶回消息,沈家的人也能從京城趕來了。到時不管齊元祥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得不罷手。可偏偏就是差了兩天,短短的兩天。
云居雁等到傍晚,都不見張泰傳回什么消息。
泰清居、芷槐院那邊也是靜悄悄的。眼見著天空越來越紅,鳥兒開始嘰嘰喳喳地回巢,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猛然起身,她行至自己的書房,找了一本《孝經》,用一塊上好的綢布包了,命人交給張泰,暗暗交代了幾句。
半個時辰后,沈君昊站在知府衙門的門口,齊元祥身邊的幕僚正滿臉笑容地與他說話。臺階下,一個五六歲的小孩不顧守衛的驅趕,睜著大眼睛看他們。待到沈君昊跨出大門,小孩高聲問:“你是齊大人呢?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齊大人。”
沈君昊駐足,只見小孩手中的綢布滑開了一個角,露出了書冊的一個角。正在他疑惑間,齊元祥的幕僚已經一把奪過,見是一本《孝經》,也顧不得與沈君昊打招呼,匆匆忙忙就折了回去。
知府衙門內,齊元祥立在廊下,滿臉凝重。見沈君昊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后,正欲轉身,就被自己的手下叫住了。接過手下遞上的包裹,他怒道:“還不快把送東西的人押進來問清楚!”又見四周都是衙差,收斂神色對手下揮揮手。
幕僚這才醒悟,匆匆折返大門口,哪里還有小孩的身影,只能進屋稟報。齊元祥聞知,臉色黑得堪比木炭,滿臉的肥肉一抖一抖的,許久才緩過氣。看到收下屏息靜氣立著,他深吸一口氣,問道:“依你看,是不是沈君昊或者云家的人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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