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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這些事都是撫琴決策,如今撫琴不在了,她唯有請示惜柔。.沒想到云惜柔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吐出一句:“誰讓你進來的?”
婦人被她神色中的陰冷怵了一下,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撫琴是主人悉心培養的,在仇恨中長大,對云家有著滿腔的憤怒,只盼著云家能家破人亡。當初她被選來輔助撫琴時,撫琴也不過十三四歲,可她絕沒有眼前的六姑娘這么駭人。
云惜柔見婦人并沒馬上離開,怒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你還敢輕舉妄動,難道你想讓我落得與撫琴一樣的下場?”
一聽這話,婦人急忙告罪。她正欲離開,忽聽云惜柔又說:“你最好好自為之,就算要死,也給我死得干干凈凈的,別連累其他人,否則……”她冷笑一聲,低頭繼續練字。
婦人因她的話嚇了一跳,額頭冷汗涔涔。廚房的事眼看就要壓不住了,她也是怕自身難保,才想用沈君昊打亂云居雁的腳步。她臉色慘白地避出了屋子,走到無人的角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心肝一陣亂顫。
主子多年的布局,眼看著快成事了,云居雁與沈君昊的婚事即將告吹,卻因為云居雁的突然反口而功虧一簣,其后更是不斷損兵折將,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力,全無還手的機會。假的程大本就是個無用之人,死了固然不可惜,但撫琴兩兄妹是主人培育多年的,而許弘文好不容易才入了局,如今他們死的死,殘的殘。現在的許弘文分分鐘都有被滅口的可能。
一陣冷風吹過,婦人坐在地上不住地顫抖。如今她只有一個想法,她不想像洪嬤嬤那樣無聲無息地被殺,更不愿與柳易那般,被人滅了口還要暴尸荒野。她攛掇著龔媽媽在這個當口自首,只是希望許氏顧忌沈倫父子的到來·不再往下追查,不曾想她和云居雁根本沒有任何收手的跡象。她硬著頭皮去請示云惜柔,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結果卻得了一句:死也要死得干干凈凈的。
婦人驚恐地蜷縮身體。她知道·一旦云輔那邊頂不住,很快就會查到她身上了,而許氏雖然無腦,但她若是仗著縣主的身份與云輔硬碰硬,云輔就猶如秀才遇到兵,根本拿她沒撤。
婦人越想越害怕,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逃!她若不想被滅口·只有逃跑一途。可一旦邁出了這一步,被云家抓到最多送官,可一旦被主子找到,那結局只有一個:生不如死。
“許嬤嬤,你怎么坐在這里?”
婦人被一個年輕的聲音驚醒,看到是之前在云惜柔身份服侍,最近被云居雁調去針線房的丫鬟,勉強笑了笑·答道:“我年紀大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枇杷姑娘這是去哪里?”
枇杷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壓低聲音說:“姑娘讓我告訴你,一定要沉住氣。”說著,她慢慢向前走去。
許嬤嬤立馬知道她是云惜柔的心腹,此刻有話對自己說。
她急忙跟了上去。兩人走到一個藤蔓架子下,在水井邊站定。枇杷說道:“姑娘那邊都是大姑娘安排的眼線,你以后可不能隨便過去。如果讓大姑娘起了疑心,姑娘恐怕保不住你。”
一聽這話,許嬤嬤以為云惜柔有辦法保住自己,輕輕吁了一口氣,連聲說自己以后不會這么魯莽·接著又急巴巴問枇杷:“枇杷姑娘找我,可是六姑娘有什么吩咐。”
“據你所知,夫人那邊情形如何了?”枇杷壓著聲音問,又低聲補充:“六姑娘行事多有不便,消息也閉塞。既然撫琴已經不在了,以后你有什么話·可以悄悄來找我。若不是了不得的大事,我會替姑娘拿主意的。”
許嬤嬤聽她這么說,徹底放下了戒心,答道:“夫人去了泰清居,如今應該是大姑娘正在審問她們,也不知道問出了多少。”
“之前那些人呢?都說了些什么?”
“夫人能放過她們,也是因為她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現在最怕的,若是留在屋子里的那幾個人招了,夫人去找二太太對質,那事情就遭了。”許嬤嬤一臉急色。
枇杷若有所思,低頭沉吟,很自然的踱了幾步,抬頭問:“依嬤嬤想來,最壞的結局,她們能招出些什么?”
許嬤嬤想了想,臉色越發的白,白得如紙一般。她是借著錢氏的名義與她們接觸的,從頭到尾只有她一人與她們接觸過。她想求饒,還來不及開口,只覺得額頭一痛,一雙手在背后狠狠推了她一下。一眨眼的功夫,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緊接著著便是冰涼的井水涌入他的鼻子,耳朵,眼睛。她想呼救,井一下子灌入了她的嘴里。
水井旁,枇杷把手中的石頭扔下了水井,用井蓋蓋住井口,直至井下再無聲響,她從懷中拿出一本賬冊,扔在顯眼的地方,掀開井蓋放在一邊,悄然而去。
芷槐院的書房內,云居雁在椅子上坐穩,清了清喉嚨,突然說:“你們誰去幫我端一杯茶水過來。”
四人面面相覷。
云居雁的貼身丫鬟都在外面,她叫一聲就是。
“怎么,你們是府里的管事,有頭有臉,我使喚不得你們了?”
“姑娘息怒,奴婢這就去。”四人之中,年紀最輕的半夏對著云居雁曲了曲膝蓋,轉身去倒茶。發現桌上的茶壺已經空了,她跨出了房門。在她看來,許氏雖然知道了她和趙良之間的事,但她的祖父救過云輔,這就是她的免死金牌。她是拿了些銀子,萬不得已把銀子吐出來就是了。
不一會兒,半夏端著一壺茶折了回來,親手倒了一杯,放在云居雁手邊,然后默默退回了原來的位置。所有人心中都很清楚,雖是許氏喊著要徹查,實際上卻是云居雁在主導著所有的事情,不然怎么會許氏掌家這么多年,云居雁一看賬本,就出了這么多事。
云居雁笑著端起茶杯,聞了聞茶香,輕輕抿了兩口,溫和地說:“我知道你們都是府里的老人,幾代人都在家里當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說起來母親管家才五年多,我又快出嫁了。”她輕輕笑著,放下了茶杯,揭開茶壺的蓋子看了看,轉而問:“半夏姐姐,這個時辰,院子里很多人吧?大家應該都看到是你拿著茶壺進來的吧?”
四人被她說得莫名。半夏只能點頭稱是。
云居雁依然只是淡淡地笑著,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這次的事,我知道你們不是主謀,你們不過是拿了些不該拿的銀子罷了。”見她們欲喊冤,她給了她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你們聽我說完。”她一邊說,一邊從腰間拿出一個紙包,在眾目睽睽之下把白色的粉末倒入了茶壺內,輕輕搖晃了幾下。
“姑娘!”其中一人明白了云居雁的意圖,嚇得臉色泛白。
“你們仗著祖上的功績,想用祖父壓著母親。你們的算盤打得倒是不錯。只是不知道弒主的罪名你們那些有功績的家人擔待得起嗎?”
惡奴弒主可是大罪,輕則全家流放,重則一家人一起砍頭。四人齊齊跪下了。此時此刻她們終于明白,一切都是云居雁的計劃,包括她們的家人去求云輔,包括許氏被云輔叫走,包括屋內除了她們五個,再無其他人。
世上沒人會相信云居雁會為了幾個下人給自己下毒,在其他人眼中,許氏要把她們問責,她們懷恨在心,商量之后,給隨之而來的云居雁下毒。雖然這樣給主子下毒太過匪夷所思,根本不合常理,但她是主子,她們是奴婢,沒人會聽她們的解釋,她們的家人有再多的功績也是枉然。不過也有人覺得云居雁不過是虛張聲勢。
云居雁看也沒看跪在地上的四人。她專心致志地往自己的杯子內注上茶湯,小心翼翼地放下茶壺。茶壺落在桌子上的聲音很輕,卻重重打在了四人的心口。她端起茶杯,風輕云淡地說:“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有事的只會是你們和你們的家人。我是云家的大姑娘,犯不著施手段對付下人。”說著就把茶杯往嘴邊湊。
“大姑娘,奴婢們真心知道錯了。”年紀較長的婦人第一個醒悟,重重磕了一個頭,匍匐在地。云居雁做得如此狠絕,定然是有她的目的。而她自己也說了,她要對付的不是她們幾個下人。
其他人也紛紛回過神,連連說自己知道錯了,愿意為云居雁做任何事。
云居雁估量著許氏差不多回來了,沒有與她們兜圈子,直接說,她只要她們向許氏說出事實,并且讓她們的家人見好就收,那些不該在其位的人,趁著大家還有幾分臉面,早些退下來。
她們四人的家里人幾代都在云家,霸占著各處的肥缺,就這樣退下來,等同于把他們連根拔起,這種痛就像挖肉一般,但云居雁今日能做到這樣的地步,若是她們不依照她說的做,以后恐怕會落得更悲慘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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