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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獨寵-誘歡【33】以身犯險
更新時間:2013-07-15  作者: 葉嫵色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葉嫵色 | 暴君的獨寵 
正文如下:
艷骨歡,誘歡33以身犯險

本書由摘書網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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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婠婠竭力冷靜,寒聲道:“我沒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劉公公若要將我定罪,還請提出人證、物證,證明是我親手下毒、親手割掉千惠的舌頭,我就跟你走。全本書庫”

劉喜的雙眼劇烈收縮,咬牙道:“好,本公公遲早會找到人證、物證!將尸首搬回去!丫”

她喝道:“且慢!你不能帶走千惠的尸首!”

他冷笑,“本公公身為大內總管,奉旨查案,不能帶走尸首嗎?”

蕭婠婠義正詞嚴地說道:“我擔心,明日一早,千惠的尸首就會運到宮外燒毀!上次竹梅被害,你未曾驗尸就燒毀尸首,之后查案又馬馬虎虎,查不到任何線索,只能不了了之。劉公公如此查案的高明手段,我會如實稟報陛下和皇后娘娘,讓陛下和皇后娘娘裁奪。”

劉喜疾言厲色道:“區區一個宮女,陛下與皇后娘娘不會放在心上,即使你上稟,也無濟于事。還不動手?”

“后宮連續發生兩宗命案,必定謠言四起,你以為皇后會置之不理嗎?”蕭婠婠冰冷一笑,“真兇肢解尸首,割舌下毒,手段如此殘忍,駭人聽聞。陛下為了皇貴妃能夠安心養胎、為了皇子安然出世,勢必不會讓真兇在后宮興風作浪,一定會下令徹查。你敷衍了事的馬虎功夫,想必隱瞞不了多久,你還是想想如何向陛下交代吧。”

“帶尸首走!”劉喜不再多費唇舌。

“要帶尸首走,就先問問我這塊金牌。”蕭婠婠攔在尸首前,從懷中掏出一枚流光溢彩的金牌。

劉喜看一眼御賜金牌,面色鐵青,立即下跪媲。

其他人也齊齊下跪,宋之軒略略彎身,看著她的目光頗為玩味。

御賜金牌護身,劉喜奈何她不得,憤憤離去。

翌日一早,六尚局女史千惠被人割舌下毒一案傳遍了整個皇宮。

宮人議論紛紛,浣衣所宮女竹梅和千惠死得這么慘,肯定是那些冤魂、邪靈又回來作惡。

一時之間,鬼神之說滿天飛。

中宮傳召,蕭婠婠來到坤寧宮稟奏千惠被殺一事。

聽了她的陳述,楊晚嵐緊緊皺眉,“兇徒竟然這般殘忍狠毒,不知兇徒是誰。”

“娘娘,眼下宮人議論頗多,宮中又興起鬼神之說。”她不知皇后是否已經傳召過劉喜,希望皇后下令徹查。

“本宮一早起來,就聽見宮女在墻角嘀嘀咕咕,這才傳你來問問。”

“娘娘有何吩咐?”

“割舌下毒,肢解尸首,這兩宗命案,不知兇徒是不是同一人。”楊晚嵐凝眉思索。

蕭婠婠猜測,皇后似乎不想鬼神之說在后宮流傳,“這兩宗命案是否同一人所為,還須徹查。”

楊晚嵐嚴肅地問道:“照你所說,應該徹查?”

蕭婠婠慎言道:“娘娘,死了兩個宮女,算不得多大的事,不過兇徒手段殘忍,尸首可怖,已在后宮引起恐慌,有膽小的宮人驚恐不安,將此事越傳越不像話。未免這兩宗命案在后宮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與風浪,奴婢以為,查出真相,還后宮安寧,是最穩妥的;而陛下也會覺得皇后治理后宮得心應手,無后顧之憂,專心朝政。”

楊晚嵐站起身,微微一笑,“還是你考慮周到。既然有人想在后宮興風作浪,本宮絕不能姑息,本宮一定要查出真相,擒獲真兇。”

“陛下駕到——”大殿外傳來一道尖細的宣稟聲。

“臣妾拜見陛下。”楊晚嵐立即來到大殿門前迎駕。

“奴婢叩見陛下。”蕭婠婠站在皇后的斜后側行禮。

楚連玨踏進大殿,從容走向北首首座,未曾看過皇后一眼,也不看蕭婠婠。

坐下來,他接過宮娥呈上的茶盞,“皇后也坐吧。”

楊晚嵐展露歡顏,“陛下怎的這個時辰來坤寧宮?”

他掀開青瓷茶蓋,吹了吹熱氣,“數日不來坤寧宮,就來看看皇后。”

然后,飲了一口熱茶。

楊晚嵐平素端莊溫雅,此時卻笑得嬌媚,“臣妾備有幾樣精致的糕點,陛下可有興致嘗嘗?”

楚連玨頷首,她立即吩咐宮娥呈上糕點,嬌顏如花。

蕭婠婠站在一側,悄然抬眼,但見皇后歡喜于陛下的突然駕到與共進糕點,無心留意到別的。

她看見,陛下擱下茶盞之際,那清淡的目光不經意地滑過來。

看似不經意,實則有意。

四道目光交匯,蕭婠婠立即低垂了眸光。

自從那次陛下與鳳王拉傷她之后,陛下未曾單獨傳召過她,只是偶爾在慈寧宮與永壽宮碰面。

每次碰面,他從未看過她一眼。

她以為,他刻意避開自己,以免招人閑話。

宮娥端上糕點,皇后介紹著每樣糕點的口味,陛下吃著,贊了幾句。

蕭婠婠瞧得出來,皇后很開心,大概是因為陛下的到來。

陛下駕臨,哪個妃嬪不是歡天喜地的?

楊晚嵐含笑道:“陛下政務繁忙,但也要保重龍體。”

楚連玨點點頭,喝完茶,道:“對了,朕聽聞近日后宮不太平,是怎么回事?”

“臣妾正想與陛下說呢,是這樣的,浣衣所宮女和六尚局女史被人殺害,手段殘忍,駭人聽聞。先前劉喜負責查案,不過沒查到什么,今日一早臣妾傳凌尚宮來問問這兩宗命案的情況,正巧陛下就來了。”

“這么說,是劉喜查案不力?”他的嗓音冷沉三分。

“劉喜身為大內總管,貴人事忙,服侍陛下是頭等大事,查案嘛,想來是有心無力。”楊晚嵐巧言解釋。

“劉喜確實忙。”楚連玨眉宇微挑,“凌尚宮也在?對了,前些日子聽劉喜說,皇后讓凌尚宮協助查案。”

“是,命案發生在內宮,凌尚宮又是六尚局女官之首,臣妾便讓她協助劉喜查案。”

“凌尚宮,你查到什么蛛絲馬跡?”楚連玨沉沉問道,“依你之見,浣衣所宮女的尸首被人肢解,兇徒為何這么做?”

蕭婠婠不知陛下為什么忽然來到坤寧宮,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命案,道:“浣衣所宮女竹梅的尸首被兇徒肢解,未曾驗尸,劉喜便命人運至宮外燒毀,奴婢以為,查案之前必須驗尸,劉喜這么做,委實不妥。而兇徒之所以肢解尸首,想必是想以斷肢殘腿讓人害怕,繼而不敢驗尸,真相便不會大白。”

聞言,楊晚嵐瞟了一眼,示意她莫多嘴。

楚連玨似笑非笑,“皇后有眼光,凌尚宮的見解有獨到之處,晉她為尚宮,沒有錯。”

楊晚嵐隨之一笑,“陛下謬贊。”

他沉思片刻,道:“另一宗命案的死者是六尚局女史,那就讓凌尚宮查吧,朕讓劉喜協助她。”

“凌尚宮,還不謝恩?”楊晚嵐愣了須臾才道。

“謝陛下,謝娘娘。”

蕭婠婠料不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楚連玨為什么讓自己查案?

翌日上午,處理完六尚局的事,蕭婠婠便開始查案。

恰巧,慕雅公主回宮,來找她,聽聞她在查兩宗命案,立即來了興致,揚言要幫她查案。

竹梅的尸首已被燒毀,那就從千惠查起。楚君婥命近身侍婢帶來尚宮局中與千惠比較要好的姊妹問話。

通過問話得知,幾個女史并無發覺千惠近來有什么不妥,如常做事,如常起居,也沒說過比較特殊的話。還有,千惠心地善良,勤勉肯學,在六局中人緣挺好,沒有與人結怨。

不過,其中一個女史說,千惠認了一位義兄,好像是御膳房的路公公。

當即,她們派人找來路公公問話。

據路公公說,一年之前,他與千惠偶然相識,知道彼此是同鄉,便結拜成為義兄義妹。

他們擔心被人誤會男女私相授受,就隱瞞著身邊人。大半年后,御膳房與尚宮局有人發現他們結拜,這個秘密便不再是秘密,不過也沒有人懷疑他們行不軌之事。

最近兩月,有兩三次,路公公發現千惠氣色不好、魂不守舍,說話前言不搭后語,就問她是不是病了,或是被責罰了。千惠說沒有,夜里沒睡好、有點頭暈而已。

她這么說,路公公也就沒往心里去。

最后一次見面,是在三日前。那日,路公公覺得千惠神色有異,就問她發生了什么事。

她不肯說,還說近來尚宮局很忙,他們暫時不要見面,待以后再說。

路公公問,是不是有人懷疑他們暗通款曲。

她說不是,只是近來真的很忙。

路公公發現她的脖子、手臂皆有瘀傷,像是被人打的,就追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她死也不說,讓他不要問。

他問得急了,千惠撲在他肩膀上,哭道:“我不想活了……我想回家……”

碰巧的是,御膳房有人找路公公,他只能先回御膳房,安慰她兩句就走了。

沒想到,那次見面竟然是最后一面。

“公主,凌尚宮,奴才知道的就這么多了。”路公公的眼眶紅紅的,“假如奴才多關心千惠,也許她就不會被人害死了。全本書庫”

“千惠真的沒有提起其他事嗎?比如被誰打、被誰欺負。”楚君婥問道。

“沒有,千惠一向開朗活潑,從來不會有輕生的念頭,一定是被人折磨得受不了才會說不想活了。公主,凌尚宮,千惠死得這么慘,你們一定要抓到真兇。”路公公哭道。

“你先回去,若你想到什么特別的事,立即告訴我。”蕭婠婠道。

楚君婥托腮沉思,卷翹的長睫輕輕地眨動。

蕭婠婠笑道:“時辰不早,公主還不回府嗎?”

楚君婥笑睨著她,“你敢管本公主?我想何時回府就何時回府。”

蕭婠婠打趣道:“奴婢只是擔心駙馬回府見不到人著急。”

“宮里發生了命案,而且手段如此殘忍,案情如此撲朔迷離,我怎能讓那兩個宮女死得不明不白?好歹本公主也跟著提刑大人查案一年,此時正是本公主大展手腳的好機會。”

“公主,是不是與駙馬……”

“才沒有,我們好得很。只是……天天待在府里,不是賞花就是賞魚,無聊死了。”

“因此,公主這才回宮?”蕭婠婠苦口婆心地勸道,“公主已嫁入林家,是林家人了,不能再像以往那樣隨意回宮了,畢竟……宮里有宮里的規矩,公主莫任性。”

“我高興回宮就回宮,皇兄能奈我何?那些宮規,我不放在眼里。”楚君婥撅唇,不樂意道。

蕭婠婠點到即止,不再多說。倘若陛下當真不讓公主隨意出入皇宮,自會對公主說。

楚君婥蹦起來,“凌尚宮,我相信,我一定能破了這兩宗命案。眼下,我要去一個地方看看。”

蕭婠婠一笑,“奴婢也正想去,千惠的廂房。”

六尚局女史,三人共居一間廂房。

可惜,她們在千惠的廂房與床上沒找到什么線索。

不過,同房的女史忽然想起一件事。千惠身亡的前一日,傍晚之前出去,夜里很晚才回來。

同房的女史聽到開門的聲音,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哭聲,很有可能是千惠躲在被窩里哭。

楚君婥問:“以你們所知,千惠是否因為辦事不力或是沒做完事而被打罵?”

女史說沒有聽千惠提起過,也沒有見過她被人責罵、杖責。

次日一早,有兩個女史說,御膳房的路公公死了。

蕭婠婠震驚,問女史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史道:“奴婢聽御膳房的宮女說,今日天剛亮,一個公公上茅房,看見路公公死在茅房。”

另一個女史道:“御膳房的人立即上報,不久就有幾個侍衛抬走尸首,此時應該運往宮外了。”

她斷定,一定是害死千惠的兇徒殺死路公公,殺人滅口。

路公公的尸首被人帶走,是劉喜的命令嗎?

假若真是劉喜的命令,為什么劉喜三番兩次急著帶走尸首?這三起命案是否與他有關?或者,他就是殺人真兇?

她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早在陛下還是王爺的時候,劉喜就是王府的總管。陛下即位,他也順理成章地成為大內總管,深受陛下寵信,在宮里有頭有臉,哪個宮人不敬他、不怕他?位分低的妃嬪都要看他臉色行事,給他賞銀籠絡他,希望他在陛下面前說兩句好話。

地位、權勢都有了,他何必殺人?有何理由殺人?

慕雅公主又進宮了,蕭婠婠問她為何進宮,她揚起臉道:“本公主是來查案的。”

蕭婠婠無奈地笑,附在她耳畔道:“公主,路公公被人殺害,尸首已運至宮外燒毀,公主可暗中查查是不是劉喜命人運尸的。”

楚君婥雙眸一亮,爽快道:“好。”

不到兩個時辰,路公公被人殺害一事傳遍了整個皇宮,宮中人心惶惶,冤魂索命的說法甚囂塵上。

蕭婠婠本想整理一下三宗命案的總體案情,咸福宮的宮娥突然來到六尚局,說和嬪和德嬪吵起來了。宮人不敢上稟中宮,便想著來找凌尚宮,讓凌尚宮去勸勸。

她一邊趕往咸福宮,一邊聽宮娥說事情的起因。

半個時辰前,和嬪突然回原來的宮苑咸福宮,說是要取兩襲夏衫和脂粉妝盒。

和嬪正要離開的時候,德嬪突然沖出來,說和嬪悄無聲息地回來,偷了陛下賞賜給她的玉鐲。

德嬪一大早就去御花園賞花,回來后找不到玉鐲,聽宮人說和嬪回來過,就怒氣沖沖地質問和嬪,要她交出玉鐲。

和嬪說沒有去過她的寢殿,沒有偷玉鐲。

于是,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吵了過來,幾個宮人勸著也拉不開她們。

蕭婠婠知道,德嬪連映容不是個善主,頗有心計,尖酸刻薄,時常在背后貶損別的妃嬪。

而和嬪冷香并非那種沖動的人,為什么會和德嬪吵起來?

趕到咸福宮,卻沒有看見有人吵架,宮苑一片寧靜。

一個宮娥迎上來道:“凌尚宮,讓您白跑一趟了,奴婢已經勸開兩位娘娘,沒事了。”

“和嬪娘娘回永壽宮了嗎?”

“還沒,娘娘在寢殿。”

“我去寢殿看看娘娘。”

蕭婠婠前往和嬪的宮苑,那兩個宮娥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在和嬪所居宮苑的苑門口,她聽見有人低聲說著什么,好像在說德嬪。

她往右走了幾步,聽得更清楚,便躲在墻角探頭望過去。

低聲說話的兩個宮娥好像是伺候德嬪的。

“你說真的還是假的?”一個宮娥驚訝道,“德嬪娘娘已經三月不來月信?”

“這還有假?每日都是我取娘娘的衫裙去浣衣所,我怎會不知?”另一個宮娥篤定道。

“莫不是懷上皇嗣了吧,娘娘沒有察覺嗎?”

“陛下已有四月不來咸福宮,也未曾召娘娘侍寢,娘娘如何懷孕?”

那宮娥嚇得瞪大眼睛,“那……娘娘……懷的是孽種?”

宮娥聳肩道:“是不是有喜,要太醫號脈才能確定。假若娘娘真的懷孕了,肯定不是皇嗣。”

飽受驚嚇的宮娥道:“娘娘竟然與別的男人暗通款曲,這可是死罪。”

蕭婠婠心驚肉跳,捂著胸口片刻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德嬪與人私通,并且懷上孽種,這可是皇室丑聞。

她應該告訴陛下嗎?還是告訴皇后?

不,她必須冷靜,稍后再想想應該怎么辦。

然而,又一個疑問蹦出腦海:德嬪與誰私通?

慕雅公主查探的結果是,下令搬走路公公尸首的,不是劉喜,而是御膳房的掌事公公。

之所以命人搬走尸首,是因為這位掌事公公不想御膳房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在皇宮,死一兩個公公、宮女,太平常了。

奴才命賤如螻蟻,沒有人會在意。

路公公死得蹊蹺,蕭婠婠本想問問御膳房的公公,希望能查到一些有用的線索,但是那個掌事公公卻說,御膳房不屬內宮,理應由劉喜來查,六尚局無須插手。

她只得作罷。

連續查了兩日,毫無頭緒,好像所有的線索都被兇徒毀了。

楚君婥累得躺在她的床榻上,“累死了,曉曉,給我捶腿。”

曉曉也跟著四處奔波,但只能服侍公主。

“凌尚宮,路公公的死一定與千惠有關,我覺得,路公公發現了什么,被兇徒發覺,兇徒就殺人滅口。”楚君婥猜測道。

“這只是推測而已,并無真憑實據。”蕭婠婠靠坐在床頭,有氣無力地說道。

靜默半晌,楚君婥突然坐起來,“當案情進入死胡同時,就應該從頭開始,再梳理一遍案情,也許會發現一些我們忽略了的疑點或線索。”

于是,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陳述案情。

蕭婠婠蹙眉道:“慢著。竹梅被害前兩月,浣衣所的宮女也說她神色有異,時常無緣無故地掉淚,還說不想活了,千惠被害前兩月也是這樣的,面色蒼白,神色恍惚,也說不想活了。”

楚君婥拊掌道:“對哦,為什么她們不約而同地說不想活了?為什么她們都是魂不守舍的模樣?難道她們被人欺負?或者被人折磨得半死不活?”

“千惠的臉上和脖子上有瘀傷,只是不知竹梅的身上有沒有瘀傷,可惜她的尸首被燒毀了。”

“我記得了,浣衣所的一個宮女說,曾經看見過是竹梅的脖子和手臂紫紅紫紅的,應該是被人打的。”

“換言之,竹梅和千惠在這兩三月都被人責打,被害的日子相隔不遠,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為。”蕭婠婠總結道。

“這是連環兇殺案。”楚君婥激動道,“兇徒是誰呢?為什么要責打宮女?還殘忍地肢解尸首、割舌?”

蕭婠婠嘆氣,“可是一點線索都無。全本書庫”

楚君婥拍拍她的肩膀,“查案最忌急躁,要循序漸進,凌尚宮,我先回去了,明日再進宮。”

接下來,她全力查案,六尚局的事務交代下去后,便不去費心了。

四日后,三宗命案沒有任何進展,她只能先處理六尚局積壓的事。

巡視時,她聽見兩個女史在說阮小翠,說這兩日都沒見阮小翠,不知被凌尚宮派去何處。

阮小翠?

她仔細一想,這幾日忙于查案,確實沒有見到阮小翠,可是她沒有派阮小翠去別的地方呀。

不祥之感驟然而升,她立即喚來一人,去找阮小翠。

果不其然,找遍整個六尚局,沒有阮小翠的影子。

很多人都說,已經兩日沒有看見阮小翠了。

可以斷定的是,阮小翠憑空消失了。

蕭婠婠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自己忙于查案,忽略了阮小翠,就連她失蹤了也毫無察覺。

派去各個宮殿問話的人回來稟報說,不曾見過阮小翠。

她的腦中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阮小翠已被害死。

對了,不久前,她發覺阮小翠神色有異、精神恍惚,不是丟三落四就是做錯事,她以為阮小翠病了,也就沒有多問。還有,阮小翠也說過:我不想活了。

又是這句話,難道,阮小翠已遭人殺害?

次日,蕭婠婠剛用過午膳,一個女史闖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尚宮……找到小翠了……可是小翠死了……在英華殿附近的廢井中發現的……”

心神一震,她呆了片刻,急忙奔出去。

趕到英華殿附近的廢井,劉喜已經在這里,正命人抬走尸首。

“且慢!”她揚聲喝道,“劉公公,你不能抬走尸首。”

“凌尚宮,你沒有資格教本公公做事。”劉喜手指著她的眉心,眉宇間布滿厲色。

“阮小翠是六尚局的人,此案應由我查。再者,我奉旨查案,你協助我便可,抬尸首這類粗重活,還是不勞煩尊貴的總管大人。”蕭婠婠義正辭嚴。

“本公公也是奉旨查案,協助凌尚宮,本公公先趕到這里,自然由本公公帶走尸首。”

蕭婠婠道:“公主說過,一旦發現尸首,任何人不能移動尸首,也不能讓閑雜人等靠近發現尸首的地方,以免有人故意破壞,阻礙查案。”

劉喜不屑道:“公主金枝玉葉,只知驕縱刁蠻,怎懂得查案?這幾日你與公主查案,查到了什么?本公公見過的場面比你多、比任何人都多,查案這類小事,有何難?”

她譏笑道:“既然你覺得緝拿真兇不難,為何遲遲捉不到殺害竹梅的真兇?”

他怒哼,命令手下抬走尸首。

蕭婠婠怒聲喝道:“誰敢動手,我便上稟陛下,依法治罪。”

一時之間,幾個侍衛懾于她冷肅的面色與冰寒的眸光而不敢動手。

劉喜陰惻地斜著眼,怒吼:“抬走!”

“劉喜,你急著抬走尸首,是不是做賊心虛,擔心本公主查到你頭上?”楚君婥急步走來,嘲諷地笑道。

“奴才參見公主。”劉喜屈身拜見,其手下也下跪行禮。

蕭婠婠松了一口氣,公主還真是趕得及時。

離開六尚局時,她吩咐一個女史去春禧殿稟報公主,讓公主速速來到發現阮小翠的廢井。

楚君婥指著劉喜的額頭,怒火直噴他的臉,“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膽敢辱罵本公主,本公主賜你死罪。”

劉喜裝出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樣子,賠笑道:“公主息怒,公主聽錯了,奴才并無辱罵公主。”

“公主金枝玉葉,只知驕縱刁蠻,怎懂得查案?”楚君婥氣憤道,“這句話是誰說的?本公主的耳力很好,誰辱罵本公主,本公主聽得一清二楚。”

“公主息怒,奴才這不是一時口快嘛,其實奴才并不是這樣的意思,奴才就是嘴笨,不會說話。”劉喜揚掌抽著自己的臉,“奴才這張臭嘴,真該縫上。”

“本公主不想看到你,還不滾?”

“是是是,奴才這就滾。”

劉喜帶著一班手下灰溜溜地離去。

蕭婠婠蹲在阮小翠的尸首旁,仔細觀察著,竭力克制著心中的難過,“公主,來看看。”

楚君婥蹲在她身邊,“阮小翠的身上有瘀傷和傷痕,是怎么死的呢?為什么會在廢井中呢?”

那個報信的女史道:“公主,凌尚宮,奴婢經過附近,聽一個宮女說廢井中發現有人,就跑來瞧瞧。接著聽另一個宮女說,她昨日從這里經過,不小心丟了簪子,今日就來這里找。她沒找到簪子,卻看見廢井邊上有一對銀耳環,接著就看見廢井中好像有一個人。然后,她喚人來將井中的人救上來。奴婢看見救上來的是失蹤的阮小翠,就立即回去稟報凌尚宮。”

蕭婠婠鎖眉道:“加上今日,小翠失蹤了三日,這么說,小翠前日就遭人殺害。那兇徒殺了小翠,就將小翠扔進廢井,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不會被人發現。”

楚君婥點點頭,“必須讓宋大人來一趟。”

“公主,奴婢從六尚局趕來時,已經派人去請宋大人了。”

“公主,凌尚宮。”適時,她們的身后傳來一道男子溫和的聲音。

“宋大人,本公主封你為皇宮御用仵作。”楚君婥笑瞇瞇道。

蕭婠婠拉著公主蹲在另一側看太醫院院判驗尸,宋之軒戴上白色套子,仔細檢查著尸首。

楚君婥問道:“宋大人,小翠怎么死的?”

他平和的目光始終落在尸首上,“死者是阮小翠,額上、臉上有擦傷,脖子上有瘀痕,是不是致命傷,身上有無傷痕,還需進一步檢驗;死者并無中毒的跡象,應該不是中毒身亡。”

蕭婠婠問道:“那就是驗不出真正的死因?”

楚君婥站起身,道:“宋大人,本公主命人將尸首抬到春禧殿北邊無人居住的宮室,半個時辰后再詳細驗尸,本公主與凌尚宮在這里找找有沒有線索。”

宋之軒解下套子,“微臣會在半個時辰后到春禧殿。”

尸首被抬走之后,她們在廢井四周仔細搜尋了一圈,卻毫無發現。

回到春禧殿,宋之軒已經來了。

“死者阮小翠額上、臉上的擦傷應該是被人投入廢井時擦傷的,脖子上的瘀痕是被人用力掐而導致的,可能是致死的原因。”他的嗓音溫潤多于低沉,接著,他拿起阮小翠的雙手細心看著,“死者的指甲完好無損,死前應該沒有與人糾纏,或者是毫無反擊之力。”

“阮小翠被人掐死,千惠的脖子上有瘀痕,竹梅生前手臂上、脖子上也有瘀痕,看來,這三個死者是被同一人害死的。”楚君婥推斷道。

“阮小翠應該是前天遇害的。”宋之軒解開死者的衣襟,查看著身上的傷痕,并以手輕輕按壓,“不對,阮小翠不是被掐死的,她的胸部與腹部四周有一大片紫紅的瘀痕,兩邊肋骨斷裂成碎,應該是被人以腳踩踏,直至斷氣。”

“小翠是被人踹死的?”蕭婠婠驚道。

“是的。”他答道。

“還有什么發現?”楚君婥挑眉問道,“比如尸首上有沒有兇徒遺落的物件?”

“有發現。”宋之軒驚道,微微抬起的目光一變。

“什么發現?”蕭婠婠緊張道。

他輕輕按壓著阮小翠的小腹,“阮小翠小腹脹實,很有可能懷有胎兒。”

蕭婠婠心魂一震,“阮小翠懷孕?”

楚君婥雙眸晶亮,“宋大人,這可是查案最關鍵之處,千萬要謹慎。”

宋之軒結束了驗尸,道:“微臣行醫多年,怎會不知懷孕女子的腹部是什么樣子的?公主可請一個懂得驗身的宮女來瞧瞧阮小翠是否被侵犯過。”

當即,楚君婥命人去找一個年紀稍大的宮女來驗身。

不多時,年老宮女看過阮小翠的下身后,道:“稟公主,阮小翠確實不是處子之身。”

蕭婠婠突然道:“公主,奴婢以為,應該驗一下千惠是否被侵犯過。”

楚君婥深以為然,恰好,早前已將千惠的尸首停放于此處,就讓年老宮女一道驗了。

果不其然,千惠也不再是處子之身,只不過沒有懷孕。

回到正殿,宮娥拿著香爐在二人身上熏來熏去,那尸臭味才淡了一些。

“假如竹梅也被侵犯過,那這四宗命案便有跡可循了,可惜竹梅的尸首已被燒毀。”楚君婥吃著新鮮的西瓜。

“是啊,假若竹梅、千惠和阮小翠三人被同一個男子欺負,那么,這個男子一定是擔心她們告發他,才殺人滅口。”蕭婠婠緩緩道,“在皇宮,除了陛下之外,就是公公、侍衛和太醫院的太醫,公公可以排除在外,那么,就剩下侍衛和太醫了。”

“殺人兇徒不是侍衛就是太醫。”楚君婥瞇起雙眸,握拳氣憤道,“這個臭男人真是色膽包天,竟敢在后宮玩弄、欺負宮女,甚至殺人,真是禽獸不如!讓我擒獲,我一定將他碎尸萬段!”

“公主,接下來應該如何?”

“太醫院的太醫就那么幾人,侍衛那么多,不好查,我們不能打草驚蛇,先暗中查探,進一步縮小范圍,再鎖定疑兇。”

蕭婠婠頷首,忽然想起德嬪那件事。

德嬪一事,與這四宗命案有關聯嗎?

楚連玨傳召,不是在御書房,而是上次見面的那處偏僻的宮苑、那間特意準備的宮室。

楚連玨一手拿著書冊一手端著茶盞,看見她來,目光只是動了一下,便又繼續閱書。

蕭婠婠行禮后,站在一側,靜候他開口。

他想問什么?四宗命案的進展,還是關于嘉元皇后的事?

他一派閑適的樣兒,頗有清涼山那個白衣男子的玉潤灑逸,她情不自禁地心神一蕩。

動情,好一陣子未曾有過了。

他擱下茶盞,指了指茶杯。

她會意,為他添滿茶,只聽他道:“伺候朕飲茶。”

她更疑惑了,端著茶盞小心翼翼地遞在他的唇邊,他稍微低首,就著她的手飲茶。

然后,她后退兩步,等候吩咐。

心中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能再對他動心、動情,否則,萬劫不復的是自己。

“公主每日進宮與你一起查案?”楚連玨問道,聲音冷涼。

“是,陛下。”

“為何不勸她待在林府?”

“奴婢勸過幾回,不過公主不聽勸。”蕭婠婠柔聲回道。

“看著公主,不能讓她亂來。”

“是,奴婢知道該怎么做。”

楚連玨擱下書冊,毫無熱度的褐眸一眨,“死的人越來越多,你如何查案的?追查多日,毫無進展嗎?”

她回道:“已有進展,請陛下再寬限幾日。”

他盯住她,面無表情地問:“你可知,朕為何命你查案?”

蕭婠婠低垂著頭,“奴婢愚鈍,請陛下明示。”

他語氣加重,“一,朕以為你能盡快緝拿真兇,二,朕想讓你歷練歷練,卻沒想到,你這般不濟事。”

她也沒料到,他竟然要歷練她,“奴婢一定盡快查出真相,緝拿真兇。”

“連續死了三個宮女、一個公公,那些冤魂索命的鬼神之說傳遍每個宮殿,人心惶惶,再不遏止,就會波及慈寧宮和永壽宮。”楚連玨面目陰冷,“尤其是慈寧宮,朕不想嘉元皇后受到任何影響。”

“奴婢知罪。”

“五日后,朕要看到真兇落網。”

“是,奴婢盡力。”

“若你無法破案,便怨不得朕。”他突然站起身,抬起她的下巴,“朕會好好懲罰你,讓你生不如死。”

蕭婠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看懂了他的目光。

那是野狼的目光,吞噬一切,嗜血,嗜肉。

他不會讓自己好過。

不止楚連玨逼她盡快破案,皇后也傳召她,問命案的進展。

楊晚嵐憂心忡忡道:“凌尚宮,陛下命你查案,為何越查、命案越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蕭婠婠已備好應對之詞,回道:“娘娘,這都是命,并非不查案她們就不會被兇徒殺害。奴婢竭盡全力查案,已有眉目。”

“那便好。”楊晚嵐點頭,美眸忽然變得陰肅,“如今鬼神之說充斥皇宮,山雨欲來風滿樓,本宮不希望后宮再有人死,明白嗎?”

“奴婢盡力。”

“你說已有眉目,那查到了什么?”楊晚嵐身子微傾,似乎很有興致。

“奴婢從死者身上找到一些線索,不過只是推測,未經證實,奴婢不敢妄言,請皇后見諒。”蕭婠婠心知隔墻有耳,更知道任何人皆不可信。

楊晚嵐冷道:“好,本宮不問,不過你記住,再不盡快破案,陛下怪罪下來,本宮也保不住你。”

蕭婠婠應道:“奴婢明白。”

這日,慕雅公主沒有進宮。

尚功局司珍要去咸福宮送兩副金釵,而永壽宮有兩支鳳簪要她趕工,蕭婠婠便說自己正要去咸福宮,可順便帶去給德嬪。司珍便將兩副金釵拿給她,讓她代勞。

來到咸福宮,午時未至,宮娥說德嬪去了欽安殿上香,待會兒就回來了。

蕭婠婠問宮娥,可否沏一杯茶,宮娥便去沏茶。

大殿無人,她疾步來到殿門處望一眼,接著轉身奔進寢殿。

德嬪的寢殿和其他妃嬪的寢殿差不多,都是六尚局負責布置鋪設的。

從床榻到妝臺,從案幾到宮裝,從香獸到青花瓷,她仔細地尋找著,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

突然,目光一閃,她看見墻角的案幾下似有光亮。

走過去一瞧,竟然是一只略微發黑的銀鐲。

這銀鐲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見過。但是,她無暇多想,將銀鐲塞進懷中。

突然覺得日光很刺眼,她瞇起眼,發現青花樽的后面似有一束光亮。

伸手摸了摸,她摸到一只鎏金耳環。

這只鎏金耳環樣式簡單,不是妃嬪所戴的飾物,應該是宮女所有。

“凌尚宮,你在這里做什么?”

蕭婠婠被這聲音嚇得劇烈一跳,所幸那只鎏金耳環已經握在掌中。

德嬪滿目疑惑地望著她,一抹異樣的光疾速閃過。

蕭婠婠站起身,從容道:“奴婢在大殿看見一只蟑螂,想著娘娘最怕的就是蟑螂,便想踩死蟑螂,沒想到那只蟑螂跑得快,奴婢就追到這里了。奴婢明明看見蟑螂爬到案幾后面的墻角,卻又找不到,不知蟑螂躲在哪里。娘娘,奴婢不該擅闖,奴婢知罪。”

“蟑螂?”德嬪嘲諷一笑,扭著腰轉身離去,“那兩副金釵怎的勞煩凌尚宮送來?”

“司珍有要事在身,奴婢便送來了。”蕭婠婠迅速將耳環塞進懷中,呼了一口氣,“娘娘瞧瞧金釵,若有不滿意的地方,奴婢拿回去改。”

“司珍的手藝,本宮一向滿意。”德嬪掃了一眼金釵,“本宮有點乏了,就不送了。”

“奴婢告退。”蕭婠婠緩步后退。

回到六尚局,她將銀鐲和耳環放在案上,冥思苦想,卻想不起來曾在哪里見過銀鐲。

女史碧蓉端著午膳進來,“尚宮,該用膳了。”

蕭婠婠回過神,“嗯,擱下吧。”

碧蓉擱下午膳,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長案上的銀鐲和耳環,狐疑道:“尚宮,這銀鐲不是阮小翠的嗎?”

阮小翠?

對呀,是小翠的銀鐲,怪不得蕭婠婠總覺得如此眼熟,記得在哪里見過。

她問道:“你確定是小翠的鐲子?”

碧蓉點頭道:“是小翠的鐲子,我記得這兩月小翠一直戴在手上呢。兩月前,她說這鐲子是她母親的遺物,而她母親的生忌就快到了,她不能拜祭母親就戴上鐲子。”

蕭婠婠立時站起身,拿著鎏金耳環出了廂房。

派人找來三個與千惠相熟的女史,她問她們是否見過這只鎏金耳環。

一個女史道:“我見過這只耳環,與千惠戴的那對耳環一模一樣。”

回到廂房,蕭婠婠繼續看著銀鐲和耳環發呆。

有些事,似有聯系,又似毫無聯系,真相究竟如何,還需查證。

這夜,她披上一襲黑綢披風,避過巡守侍衛,來到咸福宮附近,四處看著,似乎在找什么。

素絹宮燈照亮一方黑暗,她沿著咸福宮的墻角慢慢走著,垂目于地上。

今夜無風,郁熱難當,走著走著后背就開始冒汗。

突然,她感覺到黑暗中有殺氣逼來。

極輕、極輕的細響。

黑影一閃,瞬息之間,她的面前站著一個蒙面黑衣人。

“你是什么人?”蕭婠婠步步后退,猶自從容。

“拿你命的人。”黑衣人以一種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

“你是殺人兇徒。”她轉身即跑,“救命啊……救命……”

黑衣人立即追上,出掌擊她的后背。

她感覺到身后襲來一股陰冷的風,發足狂奔。

可是,她的腳力怎比得上身懷武藝的黑衣人?很快的,黑衣人追上她,重重擊在她的右肩。

劇痛襲來,她的身子往前撲倒,跌得全身都痛。危急之際,無暇多想,她立即轉身,坐在地上一點點地后退,“竹梅、千惠和小翠都是你殺的,你為什么殺她們?”

黑衣人的眼睛殺氣騰騰,“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再不走,馬上就有侍衛來了,你就逃不掉了。”

“附近有無侍衛,我會不知嗎?”他冷哼。

“你以為我來這里是興之所至嗎?這是‘引蛇出洞’,我來這里就是為了引你現身。”蕭婠婠感到了害怕,為什么侍衛還不來?

“可惜,你這個誘餌,至死也不會知道是被誰殺死的。”黑衣人陰沉道。

她一邊揚聲大叫,一邊起身逃命。

蒙面黑衣人緊步追上,揚掌擊向她。

忽地,她陡然轉身,右臂一揚,灑出白粉,暗黑中仿佛細雪飛揚。

黑衣人立即后退,以臂揮散白粉。

蕭婠婠高聲道:“這是毒粉,只要沾上少許,或是吸入體內,若無解藥,就會中毒身亡。來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即便是死,我也要拉著你陪葬!”他冷酷道,瞬息之間出掌,決意一掌拍死她。

“有刺客……救命啊……”她大叫著,迅速逃奔。

黑衣人目齜欲裂,緊追不舍。就在即將了結她性命的驚險時刻,突有一股陰邪的冷風從斜后側襲來,他大驚,當即撤掌,往另一側閃開。

而暗地里襲擊黑衣人的蒙面人,接連出招,擊向黑衣人。

瞬息之間,兩個蒙面人激烈地過招,拳腿交加,騰挪跳躍,招招致命。

其實,蕭婠婠灑出的白粉并不是毒粉,只有令四肢、筋骨發軟的效用。蒙面黑衣人吸入一些軟筋散,出招漸漸緩慢,無法抵擋突然出現的蒙面人的狠辣攻擊。

黑衣人步步后退,蒙面人重掌擊中他的胸口,接著一把拽住蕭婠婠,消失于黑暗中。

黑衣人嘔出一口鮮血,聽見侍衛們朝這里趕來的腳步聲,迅速離去。

蒙面人拉著蕭婠婠的手,疾行于皇宮暗黑的地方,左彎右繞,曲曲折折。

以她對皇宮的熟悉,也被繞暈了,唯一知道的是,他們一直奔向皇宮西北。

終于停下來,他松開她的手。她一邊喘息一邊看著四周,認出這里是重華宮北面。

“你是什么人?”她謹慎地問,“為何救我?”

“救你一命,也不謝一聲。”蒙面人掀袍坐在一個略微平整的石墩上。

原來是他。

蕭婠婠心中已有計較,問道:“夜闖后宮,你可知是死罪一條?你為何夜闖后宮?有何企圖?”

他臉上的黑布沒有取下來,嗓音低悶,“無聊咯,企圖嘛,就是為了救你一命,本……我算準了你有性命之危,就夜闖后宮救你。”

“哦,原來恩公有卜卦測算的本事。”她抿唇一笑,“恩公能否告知尊姓大名?”

“怎么?想以身相許?”蒙面人調笑道。

“既然恩公不愿相告,我就不強人所難了。時辰不早,恩公還是離開吧,以免被人發現。”

“你擔心我?”他低聲問。

蕭婠婠含笑道:“恩公救我一命,我自然不想恩公出事。”

他笑嘻嘻道:“你幫我取下黑布,我就出宮。”

自己不是可以拿下來嗎?這還要我幫你取!

她在心中嘀咕著,走進他,摘他臉上的黑布。陡然間,在她碰到黑布之前,他伸臂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摟抱在懷。

她大驚失色,極力掙脫他,卻被他禁錮在懷。

“王爺,快放開奴婢。”蕭婠婠發急道,“倘若被人瞧見了……”

“原來你早已知道是本王。”楚連灃扣住她纖巧的下頜,取下黑布,以調戲的口吻道,“你故意不說出本王的身份,不就是想投懷送抱?”

夜闖后宮,論罪可不小,她心想,他夜闖后宮,應該是偷偷地去看望賢妃,因此就不拆穿他,沒想到他……她扭著身子,“王爺再不放開,奴婢喊人了。”

他嘆氣道:“真沒良心,方才是誰救你一命?”

她終于掙脫,整了整衣衫,垂首低睫,臉頰發熱。

楚連灃皺眉問道:“你當真以自己為餌,引真兇現身?”

蕭婠婠頷首,“奴婢的推斷沒有錯,四宗命案應該與咸福宮有關。”

“你以身犯險,不怕死?”他的嗓音冷涼三分。

“奴婢準備了軟筋散,只要兇徒吸入少量,奴婢就沒有性命之危。”

“方才那個黑衣人的身手不在本王之下,你那軟筋散對他不一定有用,若非本王及時趕到,你早已被他殺了。”楚連灃生硬道。

“謝王爺救命之恩。”她岔開話頭,“那黑衣人身手高強,王爺覺得他是什么人?是侍衛嗎?”

“普通的侍衛身手一般,假若方才那黑衣人是侍衛,職位應該比較高。”

“可惜沒能抓住他。”蕭婠婠眉心微蹙,“宮中侍衛八千,假如一個個地檢查傷勢,只怕會打草驚蛇。”

他瞪她一眼,“今夜你已打草驚蛇,下次不要再以自己引蛇出洞了。”

她點點頭,只是可惜,一招“引蛇出洞”還是不能知道真兇的身份,也抓不到真兇。

楚連灃落落一笑,“會武藝的,不一定只有侍衛,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她猜測道:“不是侍衛,難道是太醫?不會是公公吧。”

他略帶嘲諷地笑問:“你和婥兒查案多日,就查到這么一點線索?”

她尷尬道:“奴婢愚鈍,不善查案,王爺對這四宗命案有何高見?”

“本王沒有高見,也沒有低見,因為本王不關心命案。”

“哦。”蕭婠婠眼眸一轉,“王爺身手這么好,知道的人多嗎?”

“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人都不知道。”楚連灃漫不經心地說道,忽然站起來,“生在帝王家,要想保命,再多的侍衛也沒用,不如自己練就一身武藝。”

他說得對,無論是帝王家,還是喋血后宮,任何人皆不可信、不可依賴,忠誠于自己的,只有自己。她要為父親和蕭氏討回一個公道,不能依靠他人,而要靠自己。

他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婥兒說,那次婥兒離宮出走,是你與皇叔找到她的?”

她不太明白他為何提起此事,“是,王爺。”

“本王還聽說,你與皇叔在郊外獨處兩三日,還遇到黑衣刺客,據說是一個神秘人救了皇叔與你。”楚連灃望著她笑,暗夜中,他的微笑有一種輕松淡定的味道。

“王爺如何知道的?”

“本王想知道的事,都不是秘密。”他輕哼一聲,“皇叔怎會單獨與你尋人而不帶一個侍衛?”

“王爺的意思是……”蕭婠婠驚心,感覺他將會說出什么秘密。

他深深一笑,“皇兄很了解皇叔,本王也不差。皇叔一向知道皇兄忌憚他的兵權,那次奉旨出城尋找婥兒,皇叔故意單獨與你上路,不帶一個侍衛,是想借此機會以身涉險,試探一下。”

她約略猜到燕王的用意,“試探什么?燕王不擔心出意外嗎?”

楚連灃俊美的眼眸忽然變得深沉,“試探皇兄會不會狠下殺手,試探皇兄有沒有這個膽量。”

蕭婠婠驚得失語,心口“咚咚咚”地跳動。

他的目光恢復了先前的散漫,“事實證明,皇兄欲殺皇叔而后快。”

真相竟是如此,她道:“可是,假若沒有神秘人暗中襄助,燕王就死了,燕王不像是魯莽的人。”

“皇叔手握三十萬兵權,為人沉穩,城府極深,自然不會魯莽行事。皇叔與皇兄都心知肚明,互為忌憚,不會明著來,因此,皇叔就借此良機,試探一下皇兄是否冷酷嗜血。當然,皇叔不會做毫無把握的事,只是他沒想到皇兄的手段會那么絕,在飛鏢上喂毒。”

“那就是說,燕王棋差一著,若非神秘人,燕王便命喪南郊?”

楚連灃掀眉,頷首。

這些話,蕭婠婠心間冷徹。

燕王楚敬歡,無人不為他所利用,無事不為他所籌謀。

半晌,她又問:“王爺可知那個神秘人為何暗中救燕王?”

他冷嗤一笑,“至今,皇叔也沒查到那個神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鳳王出宮后,蕭婠婠回六尚局。

皇宮西北比較偏僻,巡衛較少,此時夜深人靜,黑魆魆的,挺嚇人的。

走著走著,她不禁心慌起來,擔心不久前要殺她滅口的黑衣人再次出現。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腳踝微微一痛,極輕的痛,卻有點尖銳。

糟糕!

她看見,一條小蛇咬她一口之后迅速鉆入宮道旁的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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