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千塵，她可以為了千塵委屈自己，可是她也同樣愛她跟千塵的孩子，要他們的孩子承受跟她一樣甚至比她重的多的痛苦，她做不到。

這也是她今天為什么來這里的原因。

她從小就生活在姬家，可是卻絲毫都沒有融入姬家，對他們家來說，只有血脈這一種東西是值得他們去在意的，他們照顧她，栽培她，供她上最好的學校，給她最優渥的生存環境，都不過是因為千塵而已，正因為如此，在姬千塵一口咬定想要慕小悠的時候，他們甚至連提出反對的意見都沒有，想也不想的便開始幫他想辦法轢。

她再難過，再委屈，他們都是看不到的，因此她此刻在姬家，也是最最孤立無援的時候。

這個男人，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從心底里期盼他能幫一幫她。

“放心……糨”

斯君謙起身，難得的神十一回，為她添茶倒水：“我知道你忍氣吞聲這么久是為了什么，不就是擔心一個不小心，得不償失，連陪在姬千塵身邊的機會都沒有了么？”

榮姍姍抿唇：“我不想聽你這些亂七八糟的話，直接說重點！！！”

男人微微抬首，手中茶壺啪的一聲放下，微微側身直接坐到了桌子上：“凡事，都求個正好，過多過少都是不好的，你不需要怎樣對付小悠，只要想辦法讓讓她知道，你肚子里懷的是姬千塵的孩子，就好，剩下的我來做。”

榮姍姍抬頭，臉色微白：“你以為我不想啊？如果她知道了，千塵眼里還能容得下我們嗎？”

“如果是你泄露給小悠的，后果我們當然要斟酌一下，但是如果是他自己泄露出去的呢？”

“你當他是傻子嗎？”

榮姍姍忍不住冷笑：“他花費了這么多心思才把慕小悠弄到手里，會輕易的讓她知道嗎？！！”

“事在人為。”

斯君謙斂眉：“你們在一起這么長時間，總是會留下在一起的證據的，找個合適的機會讓小悠自己看到，姬千塵就算再生氣，也怪不到你頭上了……”

榮姍姍抿唇：“這不是一樣需要冒險嗎？”

“怎么？你打算一點險都不冒的就把姬千塵收回去嗎？”

斯君謙看著她，唇角是冷冷的嘲諷：“小悠現在心不在我這里，我就算強迫把她帶回去了，她還是會跑回去的，我需要一點時間，至于這段時間里，你首先要做的，就是阻止小悠跟姬千塵在一起，然后盡快讓她知道你跟姬千塵之間的關系……”

榮姍姍咬唇，頓了頓，才抬頭看他：“千塵從國外請來了一個心理醫生……”

“伊莎？”

“……對。”

“我知道，但是關于她的信息，能調查到的很少。”

榮姍姍抿唇，頓了頓，抬頭看他：“我只知道，她在幫助慕小悠改變記憶，聽說，再兩三個月就可以完成了，到時候，她會完全忘記關于你們的事情。”

斯君謙瞇了瞇眼，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改變……記憶？她是女巫還是什么？人的記憶還是……”

話還沒說完，又驀地頓住。

怪不得小悠的大腦會有被異物入侵過的痕跡，怪不得她一直喊頭痛，還流鼻血，還心心念念的記掛著那個伊莎……

“我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

他站起身來，頓了頓，又轉身看她：“再叮囑你一次，不要讓小悠跟他單獨在一起，先做這個對你來說不算困難，只要不出大問題，他不會對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提出什么過分的處理意見來！”

榮姍姍似乎還有些不太愿意，這跟她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他要她做的，太危險了，她稍稍走錯一步，就極有可能會徹底失去千塵……

“查到了查到了……”

童佳佳捧著一份文件，盯著兩個黑眼圈兔子似的竄進了男人辦公室：“這女的，居然是克洛菲勒家族的人！！！”

斯君謙起身，從他手中接過文件來翻看：“可是據我所知，克洛菲勒家族里并沒有這么個人物！！！尤其是做心理醫生這個行業的……”

“對，她算是家族中的一個恥辱吧，是偷情來的產物，五歲東窗事發，就被丟棄了，被一家普通人家領養了，我是費了好大功夫才查到這層關系的。”

童佳佳接過秘書遞過來的咖啡，道了聲謝謝，咕咚咕咚跟喝水似的喝了好幾口。

斯君謙皺眉看著文件上寥寥可數的幾行字：“就這么點兒消息么？沒有其他的了么？她跟盛運娛樂總裁是什么關系？是按價錢做事的嗎？”

“不不不，她似乎不缺錢，跟姬千云的關系，倒是有些復雜，不過這里……”

童佳佳翻了一頁，點了點最下面的一張黑白照片：“這個，是她兒子。”

斯君謙挑眉，右手拇指若有似無的按上了那張照片中男孩兒小小的臉，薄唇微勾：“兒子……”

“不過，直接把那女的綁了就算了，干嘛還要調查這么多呢？”

童佳佳托了腮，微微不耐煩：“或者直接丟海里喂魚就是了，還蘿莉啰嗦的做什么呢？”

斯君謙抿唇，冷冷掃他一眼：“小悠現在很依賴她，被強行修改記憶雖然不是我所愿見到的，但是既然發生了，我就希望她這次的人生里面，沒有死亡，沒有殺戮。”

童佳佳嘟了嘴，有些幽怨的看他一眼。

“行了，這個女人的事情今天之內辦妥，小悠的大腦不能再受到任何傷害了。”

他將文件受到抽屜里，頓了頓：“把她比離這里就好，不要做其他的。”

“那玩意她不愿意呢？”

斯君謙斂眉，沉默了下，才冷冷開口：“我想以德報怨的次數，這輩子都沒幾次，她如果真那么冥頑不靈，就把她的近況通知克洛菲勒家族，看看她這個心理醫生的心理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強，我很好奇。”

童佳佳切了一聲：“剛剛不是還說慕小悠很依賴她，不想要傷害她的么？”

“那是在她在這件事情上看得開的前提下，我饒恕她這一次，可是如果她執意做我的絆腳石，我也總不能一直讓她把我絆倒，該一腳踢開的時候，就踢開，腳疼也不過是片刻的事情。”

童佳佳雙眼冒星星，雙手交疊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看他：“君謙，我們晚上一起吃晚餐吧？新開了一家法國餐廳，我猜你肯定喜歡……”

斯君謙翻看姬家大宅外的視頻錄像的手驀地頓住。

“一起去吧一起去吧？”

他以為他動心了，立刻扯出一抹笑來：“我請客！！”

“你看我現在有心情去吃法國餐么？”

男人看著他，并不是生氣的模樣，卻莫名的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童佳佳干咳一聲，悻悻然的站起來：“那……那就改天好了，我先出去了……”

斯君謙斂眉，頓了頓，忽然叫住他。

男人臉上的失望瞬間轉為希冀：“是不是又改主意了？”

斯君謙抿唇：“等小悠回來了，我們請你到家里來吃晚餐。”

小悠小悠小悠……

都是慕小悠！！！！！！！！

童佳佳抿抿唇，象征性的扯出一抹笑來：“好吧，你忙吧，我去辦事了……”

斯君謙搭放在桌子上的手一下下的敲著，頓了頓，忽然叫住他：“佳——”

童佳佳委委屈屈的轉身看他。

斯君謙斂眉，頓了頓：“謝謝你，愿意回來幫我。”

“你知道就好。”

童佳佳幽幽看他一眼，打開門走了出去。

斯君謙閉了閉眼，抬手按了按眉心，片刻后，終于忍不住，從抽屜里拿出許久不吃的止痛藥，倒出兩片來，連水也不用的，就那么直接吞了下去。

小悠小悠……

親自烤了一個蛋糕，雖然歪歪塌塌的，但到底是熟了。

慕小悠拿了刀叉，切了一小塊湊到他唇邊：“來，嘗嘗看……”

“這品相，我以為你見到后會羞愧的直接丟掉。”

姬千塵抽了紙巾擦去她手上沾的奶油，才伸手接過來，頓了頓，叉了一小塊湊到她唇邊：“你先嘗嘗，看會不會毒死人。”

慕小悠抿唇，忍不住瞪他，她知道這兩天自己有些反常，說的話時不時的就惹他生氣，才會費盡心思的給他做蛋糕吃，好歹是第一次做，做成這模樣已經很好了好嗎？！！

張口，憤憤然的咬住蛋糕，嚼了嚼，唔，味道還不錯。

于是自己也拿了個盤子給自己切了一小塊：“很好吃，不甜不膩的，很好吃的。”

“是嗎？”姬千塵狐疑的看她。

“真的真的，不信你嘗嘗。”

她又叉了一小塊放進口里：“底下的蛋糕也很柔軟，廚師想要幫我來著，但是他在旁邊一幫，就不是我自己做的了，我是按照說明書做的。”

見他一直沒吃，她抿抿唇，叉了一塊強行塞進他嘴里：“毒不死你啊！！”

男人薄唇勾著笑：“唔，比想象中的好吃很多。”

“那當然，改天我再做個給你吃。”

慕小悠吃了兩口，捏了捏自己肥肥的小肚子，猶豫了下，把盤子放下，側身攀上他肩頭：“千塵……”

男人捏著盤子的手微微收攏。

“我知道錯了，今天什么話都不說了，我們不要分床睡了好不好？”

她趴在他肩膀上，呼吸吐納近在咫尺，嬌俏可人的臉上因為不好意思染了一抹紅暈：“看姍姍姐孩子都快出生了，我們比大哥早結婚這么久，結果一直沒有，我有點著急了……”

姬千塵斂眉，口中奶油明明滑嫩香甜，可是吞咽下去，卻廢了好大的力氣。

他把盤子放下，沉默良久，才側首看她：“小悠……”

“嗯？”

慕小悠打起精神來，眼巴巴的看他：“什么什么？”

“你……”

他咬唇，一句話說的異常艱難，好一會兒，才靜靜凝視她：“你……愛我嗎？”

慕小悠眨眨眼，茫然的看他：“什么？”

“我想知道，你到底愛不愛我……”

他握了她的手，按上她的胸口：“摸著你的心，告訴我，你愛我嗎？”

對于這一點，他是過分的強求了。

這兩天，她跟自己說的話，做的事，一切的一切，都虛無縹緲的像是空氣中飄散的煙霧一般，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消失不見了……

總覺得，這一切都是虛幻的，都是不真實的，即便是伊莎反反復復告訴他，記憶一旦修改，她就再也記不起來了，想要重新讓她記起來，除了再重新修改，別無他法，可是她的大腦已經損壞了，不可能承受住第二次的修改了，所以他完全不必擔心。

因為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關于很私密的事情，伊莎便也沒著急知道，也沒有去修改，因此她對她丈夫脫下衣服后身體的記憶還是原本的，才會造成那天她在他身上找傷疤的現象。

還有太多沒有來得及修改的事情，她每在自己身邊一刻，他就提心吊膽一刻，生怕會做錯什么，讓她察覺出來。

可是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會不會愛自己。

他想知道她此刻真實的感受，而不是她被灌輸的記憶。

慕小悠摸了摸脖子，有些茫然的看他：“我……我是不是說了什么很糟糕的話？不然就是做了什么很過分的事情？你……為什么突然這么問呢？”

“不為什么，就是突然想確定一下。”

他握著她的手微微收攏，有些迫切的看著她：“小悠，好好感受一下，你到底愛不愛我？”

慕小悠眨眨眼，支支吾吾：“嗯，是你把我帶回姬家，給我吃給我住，對我還很好，我們十歲的時候，在泳池里玩，我差點淹死，是你救了我，嗯……后來上課，我學習不好，你也經常幫我寫……作業，老師體罰我的時候，你還站出來陪我一起受罰，他們都說我們是青梅竹馬的一對……而且，而且我們也已經結婚這么多年了，那……那大概就代表我愛你吧？不然我干嘛答應你的求……婚呢……”

她咧咧嘴，扯出一抹傻兮兮的笑：“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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