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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閨記事-第246節病因
更新時間:2013-11-30  作者: 15端木景晨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家宅情仇 | 春閨記事 | 15端木景晨 | 15端木景晨 | 春閨記事 
正文如下:
正文

第六,求粉紅票。

姜夫人沒想到顧瑾之會來。

她看了眼秦申四。

秦申四連忙解釋道:“我去了顧家,和七小姐說了說二小姐病。七小姐便說,既是生病,夫人和二小姐自然等得心焦,便急忙來了……”

“是。”顧瑾之道,“我不請自來,唐突了些。”

姜夫人忙道:“哪里話?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然后又道,“小女此處,顧小姐請挪步。”

顧瑾之道是。

姜夫人便親自領了她,出了上房院門口。

門口停了幾輛青幃小油車,顧瑾之和姜夫人上了馬車,去了二小姐院子。

二小姐院子,叫濯蓮院,元平侯府東南角。

院子門口有一泓池塘,修建了小小涼亭。此刻已經到了初冬,敗荷早已修剪,池面光潔如鏡。

進了院子,一株粗大老槐樹盤根錯節,聳入云霄。樹下擺了石桌石椅,纖塵不染,足見平日里二小姐喜歡這里閑坐。

而石桌上,放了盞青石棋枰。

老槐樹葉子早已枯黃掉落,虬枝伸延,添了殘冬時節寂寥。

姜夫人見顧瑾之打量這院子,又想到這院子里單調,不似其他姑娘們院子里種滿花花草草。

單單一株古槐樹,確叫人看著奇怪。

姜夫人便輕聲說了句:“我們家昕姐兒,性格怪得很……”

原來姜家二小姐叫姜昕。

怪說不上,孤僻應該是有。

顧瑾之笑了笑,沒接話。

進了屋子,陳設也是素凈簡單。

案幾上只擺了兩只白瓷花瓶,瓶中插了枯枝。這樣。真顯得怪異了。

秦申四給這位二小姐看病已經一個月多,他是見怪不怪。

可姜夫人怕顧瑾之多心。姜夫人不喜歡女孩子太過于離經叛道,她喜歡中規中矩女孩子。

看到這瓶中枯枝,她臉色變了變,給身邊同來大丫鬟使眼色,讓她暗中將那白瓷瓶拿下去。

而姜夫人自己,面上恢復了笑容,帶著顧瑾之和秦申四,直徑進了姜昕閨房內室。

姜昕病成這樣。早已不再隔簾問診了。

秦申四這一個多月幾乎都這里,姜夫人也不用他避嫌,只求他能看得加仔細,治好女兒病。

二小姐里屋,陳設同樣素凈。清一色湖色帳幔;東次間臨窗有小炕,炕上擺放炕幾、被褥、引枕,也是素色;窗臺上也擺了兩只花瓶,同樣插了枯枝……

這讓姜夫人心里大怒。

姜昕是病了,這些丫鬟們居然任由她這般胡鬧。

平日里她好紅,喜歡弄這些亂七八糟東西,姜夫人也由著她。如今病成這樣。這般不吉利,還弄這些……

姜夫人心里憋著火,又不能當著顧瑾之和秦申四教訓女兒和女兒丫鬟。

她面上依舊笑著,問前來行禮丫鬟:“姑娘醒了嗎?”

丫鬟忙點頭。親自幫忙打起帳幔。

帳子里床上,月白色被單、診金,裹著一個蒼白人兒。她滿臉膿瘡,臉有點變形了。甚至恐怖;頭發稀稀疏疏,斜落枕席之間。

見女兒這樣。姜夫人心又揪了起來。

姜昕那些怪癖,頓時就丟到了腦后,滿心滿眼都只有女兒。

她坐到了女兒床前,低聲喊了聲闔眼打盹女兒:“昕姐兒,大夫來瞧你了……”

姜昕慢慢睜開眼。

眼睛很大,卻空洞,眼神無精打采。

她已經看不清了,眼前人對于她,都只是個模糊影子。娘親聲音,她還是能聽得出來。

她低低喊了聲娘,道:“是秦太醫來了嗎?”

她這個樣子,家里應該是寧愿她死了,也不愿意讓別人看到她。她自己也是這么想。

萬一被人看到,她也不想多活了。

“是,秦太醫,還有顧家七小姐。”姜夫人道,“你知道顧家七小姐嗎?”

姜昕想了想,問道:“可是那個治好了宜延侯中風顧家小姐?”

“正是。”姜夫人笑著道。

姜昕微微咧嘴,露出一個似哭微笑:“我知道她……她很了不起,醫學好,祖母來信也說過,延陵府她也治好過祖母。延陵鄉下還給她立了生祠。”

她語氣里,既羨慕又驚訝,甚至想努力睜開眼,看清楚顧瑾之樣子。

結果,也只是徒勞。

生病讓她眼睛上蒙了層白紗。

這層白紗,越來越重了。她如今連貼臉上人都看不清了。

“我聽了顧小姐事,是佩服她。”姜昕聲音弱弱,那長滿膿瘡、眉毛掉光臉上,浮動了幾縷笑容,“能看看她長什么樣子就好了。只可惜,以后怕是看不見了。”

姜夫人眼底頓時就浮動了水光。

顧瑾之上前,叫了聲二小姐。

“不必如此悲觀。”顧瑾之道,“這世間百病,都有個起因。既有起因,就是對癥藥。只是二小姐病因,可能潛伏較深。我替你把脈,看看脈象如何?”

姜昕聽到了顧瑾之聲音。

她愣了愣,道:“你聲音……真年輕。你幾歲?”

“十四。”顧瑾之笑著答道。

“哦,我也十四。”姜昕道,“你都能救死扶傷了?我卻像個廢人……”

姜夫人忙道:“別說話了,讓顧小姐給你把把脈。”

姜昕道是。

姜夫人便起身,把床邊位置讓給了顧瑾之。

顧瑾之坐下來,拉過姜昕手,認真替她號脈。

她身上要長滿了膿瘡。

而脈象,正如秦申四所言,數而細。跳得甚,這無疑是大火大熱之證。

秦申四表述無誤,那么用藥應該也不會錯。

顧瑾之診脈完畢,便對秦申四道:“秦叔叔,能不能將你開藥方,都拿來我瞧瞧?”

秦申四說好。

他給姜昕開方子,隨身藥箱里都帶了,不需要姜夫人另外去找。

一共有十八張方子。

顧瑾之一張張看,都是清熱消毒方子。用了各種方法去火……

她看得很仔細,眉頭越來越重。

姜夫人看眼里,心有點沉。

屋子里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這些藥方,都很對癥。”顧瑾之后抬頭道。“二小姐這病,便是火邪入體,熱毒深伏所致。秦太醫開方子,用都是去火清泄之藥。這樣都不見效……”

姜夫人一顆心,頓時就沉淪了下去。

姜昕聽了,倒是輕輕笑了笑,問道:“我這病。是好不了吧?”

沒有人回答她。

顧瑾之也沒有開口。

姜昕病,就是毒火熱邪。毒火上襲頭面,所以眉毛脫落,鼻梁歪斜。上擾頭頂,則頭發掉落。

至于眼睛看不見,也是因為體內毒火上了陰血,而眼睛得血才能看得出。陰血被毒火內熾而傷。就無法上走到達眼睛,故而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

滿身膿瘡。是毒火發于外,損害了肌膚。血腐肉爛,便生膿瘡。

這毒火,居然無法下去……

也不知她這熱邪是從何處染得……

盛夏過后,有人可能染了熱毒伏體,到了深秋或者明年春上發出來。當年胡婕,也是秋上染了熱毒,后得了喉痹證。

可是像姜家二小姐這么頑固熱毒,顧瑾之也是頭一回見。

“顧小姐,您還有其他法子嗎?”姜夫人沉了沉一顆亂跳如鼓心,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問顧瑾之,“昕姐兒這病,就拜托您和秦太醫了。”

顧瑾之沒有開口。

她看了眼床上躺著姜昕,已經面無全非,心里也有種無能為力痛苦感。

從醫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病例。

沒有了從前駕輕就熟,看著家屬茫然又無措,用一種抓住浮木般眼神望著大夫,顧瑾之心猛然揪了下。

年輕時心態,居然回來了……

她咬了咬唇,沒有回答姜夫人話。

秦申四見顧瑾之也為難,心里大驚。

他看了眼姜夫人,對她道:“夫人,您讓二小姐和顧小姐說說話吧,咱們出去……”

姜夫人知道,這是有話要單獨和她說。

她便和秦申四出了里屋。

姜夫人頗受打擊,姜昕倒是意料之中。

她對顧瑾之道:“我近總是做夢,夢里家里院子里,到處都是枯枝敗葉……我想著,我怕是看到了自己鬼魂,那些枯敗枝葉,就是我自己了。果然,這幾日連夜做夢,夢里枯枝漸漸干了,腐朽了。我怕是活不成了……”

屋子里服侍丫鬟,倏然掩面哭泣。

姜昕看不見是誰,還是目光茫然掃了掃。

顧瑾之便道:“我小時候,也經常夢到奇怪東西……”

“是什么?”

“一個破舊房子,到處都是灰塵,屋子里是披著喪服厲鬼,她們爪子鮮紅帶著血,要吃了我……”顧瑾之慢慢道。

姜昕噗嗤一笑,有了興趣,問:“然后呢?”

“然后我就跑啊跑,跑得太累了,實出不去。”顧瑾之道,“可是那些鬼又要撲上來。我想,算了,死不過是一件很簡單事。閉上了眼睛,就不知道了。死了,也不過是一坯黃土。后來,我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什么聲音?”

“我娘聲音。”顧瑾之笑著道,“她說瑾姐兒,你要是去了,娘也不活了……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實受不了了,只得起來重跑,重和那些女鬼斗。后活下來了。才知道我高燒,燒了三天三夜,差點死了……”

姜昕倏然愣了愣。

她耳邊,也有母親哭聲。

那哭聲,凄厲絕望,叫人心里發酸。

她也不想死,也舍不得爹娘。

可是她對這個世界,沒什么希望,她沒有喜歡東西。從小到大,她從來就沒愛過任何東西。

姐姐哥哥們或喜歡吃食、衣裳、玩物、朋友,她都不喜歡。

所以生病了,她也覺得死了不錯。

雖然她知道,爹娘會舍不得她……

可是爹娘愛,不足以讓她鼓起勇氣去和病魔戰斗。她覺得無趣,活著,死了,對于她姜昕,是一回事。

聽到顧瑾之這話,她才猛然感覺有點驚心。

不知道為什么,心突然被什么撩撥了下,有點難過。娘親哭聲,爹爹出征前坐她床前嘆氣聲,一下子就涌入了心田。

她微微闔眼,不再說話了。

而秦申四,正和姜夫人說他想法。

“顧小姐對待病人,素來是熱心,竭全力。”秦申四道,“我還從沒見過她有為難時候。這次她如此猶豫,只怕她也拿捏不準。夫人,您要不要再另外聘請高明?”

姜夫人沉默了下。

終,她點點頭,道:“好吧,再請人來看看。”

正說著,顧瑾之已經從里屋出來了。

她對姜夫人道:“要不,我試試吧?用劑可能有點危險。但是二小姐這病,普通藥已經不能起到起效了。若是夫人害怕,不如再請其他大夫瞧瞧,看看可有良方。”

姜夫人又是猶豫。

她看了眼秦申四。

秦申四則連連點頭。

他對顧瑾之很有信心。

姜夫人也不想把女兒生病事,鬧得天下皆知,況且姜昕這病很不雅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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