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蝠人也發現了異常。
它的神慧雖被九龍君壓低了許多,可仍保留著一些基本的修行常識。
“這是……假劫?竟然惹上了假劫!十萬個修士里,也難找到一個這樣的倒霉鬼。”白骨蝠人癲狂大笑。
五百多名正在廝殺的真丹境弟子也吃了一驚。
“假劫?”
“這是怎么回事?”
“修行界中離奇之事數不勝數。在天南域的歷史上,也曾有過一兩次修士準備渡劫卻遇上假劫,從此再沒能等來真劫的先例。這樣的修士,十萬個里面都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倒霉鬼!”
一傳十十傳百,五百多名真丹修士都知道了什么是假劫。
空虛山界一方憂心忡忡,天華宮三宗的弟子則有些得意。可很快,當他們想到即便羅川無法突破化嬰境,光憑真丹境的修為便能將他們攆成喪家之犬,他們的笑容不由變得苦澀。
“怎么辦!”
天雷地火中央,羅川雙盤而坐,思索著有可能奏效的解決方法。
眼下的情形,便是九龍君也未曾遇到過。事不過三,一旦這第二次天雷地火之劫失效,羅川再想突破化嬰境,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甚至再無法突破化嬰。
自從修煉了《九死一生功》,羅川的修行道路,就已偏離常規的修行方式。
九死一生功,越往后。越艱險。沒有宗門,沒有師承,沒有完整詳細的功法秘籍,羅川只憑寥寥幾句口訣修煉到第四轉。后面的五轉,羅川尚沒有頭緒。
道路既已選定,羅川也只能沿著這條不尋常的路,一直走下去。
直至上道盡頭,或是毀滅,或是超然。
“化嬰之劫,天雷地火。淬而成嬰。洗煉法力……這些天雷地火對我來說,發揮不了半點淬煉的效果,無法破丹成嬰,也無法洗煉出法力……這該如何是好?”
時間仿佛停止下來。
天雷地火之中。靜謐無聲。
羅川懸浮盤坐。沒有緊張。沒有慌亂,甚至連一絲壓力都沒有。
他沉靜下心意,任由萬千念頭隨波逐流。神游物外,追蹤那飄渺高遠,玄而又玄,不知藏身何處的突破道機。
就連羅川自己也沒有發現,三年多來,經歷生死成敗,重重殺機,種種挫折,一次又一次的化險為夷。他的內心深處,已經沒有了屬于弱者的負面情緒,充滿自信,再大的艱難挫折,也無法讓他的心境重起波瀾。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不經意間,羅川的心境已經磨煉到極高水準,從此落定,就好似一面永遠無法沾染塵埃的明鏡。
這般心境,正是九天界之中,人人追求的九重圓滿心境界第一層:心鏡無垢。
尋常修士想要達到這一心境,起碼需到歸虛四階,并且擁有專門的心境法門。羅川雖只有真丹四階,可所修行得功法法門,如九死一生功、龍犼體術、七法遁術、妙法魔拳……無不是在練功的同時,暗中錘煉了心境。再加上種種人生際遇,成倍的錘煉心境,使得他的心境,在今時今日,一只腳踏上圓滿。
心境通意境,意境不同,所釋放法門的威力也不一樣。
羅川雖沒有施展什么法門,可此時靜坐雷火,一念悟天機,不免引動了意境。
瑩白色的氣機從天雷地火中沖起,氣機跌宕,震開一條食指粗的縫隙,縫隙中,羅川的身影若隱若現,飄渺寫意。
氣機矗立在雷火之間,包圍住羅川,仿佛一圈水鏡。
“水鏡”之中,羅川合手盤坐,寧靜之中透著一股舍我其誰的彪悍氣息,絲毫不受渡劫失敗的困擾。
相比較之下,白骨蝠人一次又一次的法力攻勢,看似勢大力沉,在羅川面前卻顯得軟弱無力。
白骨蝠人咬牙切齒,它不知道如何才能破開天雷地火,殺死羅川,這讓化嬰二階的它急得哇哇直叫。
更讓白骨蝠人心慌意亂的,是羅川的平靜。面對一場失敗的渡劫,他竟然如此鎮定,仿佛篤定自己能夠反敗為勝,成功渡劫。
在場五百多名真丹境修士也都感覺到了這種沒有根源,卻顯得強大而真實的自信。
空虛山界一方倍受鼓舞,羅川沒有放棄,他們又怎會選在放棄。
天華宮一方則是人心惶惶,即便看這情形,半空中那人注定要渡劫失敗,他們也不敢有絲毫大意。因他們知道,對面那個不是別人,而是羅川。
也不知從何時起,羅川取代了青仙榜上那些個恐怖名號,超越六部道藏,幾乎在一夜之間,成為天南域年輕一代心目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多少出身寒門的年輕修士,將羅川視為他們學習效仿的楷模,而許多名門大派的名家子弟,更是將羅川視為他們此生趕超的對象。
面對這樣一個人,即便眼看著他要失敗,誰也無法輕松。
就在這時,兩名天華宮首座弟子手腕上閃過一道白光,卻是他們傳信玉鐲亮了。幾乎同一時間,南幽教和昆庭山首座弟子的傳信玉鐲也跟著亮了。越來越多的弟子傳信玉鐲閃爍亮光,到最后五百名真丹境弟子,無一人例外。
白骨天牢殿中,氣氛略有些詭異。
在好奇心的作俑下,年輕修士們紛紛打開傳信玉鐲,查看宗門傳來的消息。
幾乎一模一樣的消息,出現在每一個人的傳信玉鐲中。當看到這個消息時,所有人都呆住——大周國師贏無君,欺君罔上,謀朝篡位,被羅上師識破,當眾擊殺!
平淡的語句,簡單的文字,沒有過多渲染,卻讓五百多名真丹弟子的心臟頓時狂跳起來,難以形容的壓抑將他們淹沒。
若說前一刻。羅川還只是讓眾人仰望、追尋的對象。當周京的消息傳來。半空中那個正在渡劫的年輕修士,已然變成了一座大山,攜帶無邊無際的陰影,壓在眾人頭頂。不見天日。沉重得無法喘息。
“快殺了他啊!他若不死!等他回過神!便是我等葬命之時!你們還等什么啊!你們真想死嗎!”平日里風度翩翩的南幽教子發出一聲低吼。握緊拳頭,雙眼通紅,青筋暴露。
“是啊!諸位快、快想想辦法!再想不出辦法。我們都、都要完蛋!”昆庭山的院首咬緊牙關,求助地望向天華宮的首座弟子。
另一名昆庭山院首也急得團團轉。
天華宮的首座弟子嘴唇發青,臉色蒼白,他強迫自己不去看羅川,轉過頭,陰冷的目光投向空虛山界一方:“還剩最后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道友快說啊!”
“他正在渡劫,無論成功與否,都需守住心境。若能破了他的心境,輕則的走火入魔,重則……受傷?”
天華宮首座弟子一臉苦澀,艱難的說道。羅川死而復生,更是擊殺贏無君,相比較之下,誰也沒有把握,心境受損會對羅川造成多大傷害。
“受傷?只是受傷!”另一名天華宮首座弟子愣了愣,隨后連連點頭:“受傷也好!受傷也好啊!若能讓他受傷,我們或許還能逃走。”
“好辦法!可是怎樣才能讓他心境受損?”南幽教教子急聲問道。
“你們看那邊幾個空虛山界弟子,羅川現身時,他們反應最激烈,尤其是那個女弟子。”天華宮首座弟子望向空虛山界一方,陰冷的目光定格在唐嫣兒身上,低聲道:“殺了她!殺了他們!讓羅川只能眼睜睜看著卻救不了!他的心境自然會破!”
“好主意!”
“廢話什么!動手吧!”
天華宮三宗最后七名首座弟子忽然飛起來,各施身法,快如閃電,彈射向空虛山界方向。
半空中,天華宮的那名首座弟子已經祭出飛劍,催動丹罡,對準了唐嫣兒。
空虛山界眾弟子正沉浸在羅川擊殺大周國師的驚喜中,尤其是和羅川有過交往的幾人,如呂伯牙、華辛、殷塵,此時既激動又自豪。
唐嫣兒雙手合十,望向半空中盤坐雷火之中的羅川,口中念念有詞,默默祈禱。
嗖嗖嗖……
直到破空聲響起,唐嫣兒、呂伯牙等人方才發現,死亡的氣息已經近在咫尺。
唐嫣兒慌亂地抬起頭,額前青絲在劍風中碎裂成兩段,清秀的面頰邊也被印出一條血絲。
天華宮首座弟子不知何時越過重重防衛,出現在她頭頂二十丈,催吐丹罡,一劍劈下。
盯著唐嫣兒蒼白的臉蛋,天華首座弟子龔月悼暗松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偷襲進展得比他想象中要順利,身下的女修,十有和羅川有過交往,只要能將她斬成兩半,羅川勢必心境大損。
就在這時,龔月悼忽然生出一絲不對勁,只見身下的女修臉色變得平靜,此前的慌亂一掃而空,望向他身后遠處,臉上甚至露出笑容。
透過女修的眸瞳,龔月悼看到了天雷地火中,一雙緩緩睜開的眼睛。
“誰敢。”
羅川的聲音并不響亮,毫無波瀾,平靜得仿佛一碗端平的水。
宛如天河的音攻二重氣機奔涌而來,將龔月悼籠罩。
龔月悼臉上寫滿絕望,他怎么也沒想到,即便在渡劫時候,羅川也能出手殺人。
面向唐嫣兒,高高在上的天華宮首座弟子臉上露出討好、祈求、哀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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