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我一命。”
生死關頭,龔月悼口不擇言,滿頭大汗,哭喪著臉朝向唐嫣兒苦苦乞求。
唐嫣兒曾經見過一次龔月悼,那是在前年的天南大比,那也是唐嫣兒第一次參加天南大比,并且進入前一百二十強。
能打進前一百二十強,無論在空虛山界,還是放在七大宗,都是一件極為光榮的事情。身為前一百二十強中為數不多的三名女修之一,唐嫣兒也是備受關注,不少年輕修士前來結交,其中就包括那年的十小公子。
可當龔月悼代表天華宮一方出現時,即便是十小公子也都對龔月悼畢恭畢敬。唐嫣兒至今還記得,龔月悼現身時云淡風輕、高山仰止的氣度,令那時的她心生敬仰,暗暗期待何時能達到他的境地。
一眨眼的功夫,短短兩年后,昔日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天華宮一殿首座,淪落到在唐嫣兒面前搖尾乞憐的地步。
看著那張再無絲毫仙家公子風范的面龐,唐嫣兒只覺有些恍惚。
唐嫣兒的目光掠過龔月悼,落向半空中盤坐雷火的修士,心中有了底氣,搖頭冷笑:“你現在求我也沒用。”
龔月悼面露絕望,還想說什么,轉眼在音攻氣機中四分五裂,尸骨真丹碎裂成渣。
一道道目光投向唐嫣兒,六宗弟子將唐嫣兒的身形相貌記入腦海,眼神中有驚疑也有忌憚。
其余六名首座弟子哪敢再上前。灰頭土臉的停在半空,臉色發白,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流淌下來。
羅川口吐二言,當場喝得天華宮首座弟子灰飛煙,震駭全場。可從始至終,羅川的目光都不曾在白骨天牢殿中停留。
他頭頂身下的兩團雷火已經燃燒過巔峰,即將開始回落,一旦雷火湮滅,羅川的這一場劫也將就此告終。
沒有丹破嬰生,沒能洗煉出法力。羅川的化嬰之劫難逃失敗的下場。
“九死一生功。你和我到底哪里得罪了老天。”
羅川仰起頭,任憑長發在雷火中翻騰,目光似已穿透嶙峋白骨,射向天穹高處。
“不過一區區化嬰之劫便不肯讓我渡過。好啊。你不渡我。我自渡!”
羅川話音剛落。盤踞在黃庭和靈臺中的那兩條靈氣聞聲而動!
黃庭之中,是那先天之水,靈臺之上。是那先天之火!
一水一火盤旋咆哮,似乎也在發泄內心的不甘!
“既然雷火之劫渡不了我!那就來一場大的!”
“雷火之劫上,還有風雷地火劫!”
“我就不信,等我引來風雷地火,還渡不了我!”
羅川掌心一翻,南海仙葫落入掌心:“琴魔,取出那顆道力念頭!”
南海仙葫一陣搖晃,轉眼間,一顆四色光點出現在羅川掌心。
真丹境,只有功力,可修意念,意念能探察周身。化嬰境到歸虛境,洗煉化法力,能修法力念頭,法念能飛游四野。只有歸虛天劫,返入真道,才可煉化道力念頭。
相比意念和法力念頭,道念可謂是脫胎換骨,不僅能夠游走天地,穿梭虛空,隨著修為道力的提升,甚至還能逾越陰陽,游走古今,瀏覽時間長河!
那日在圣佛域外,羅川收了四面古佛一顆道力念頭后,便已一直放在南海仙葫中洗煉,洗去原本屬于四面佛的道性,煉成了一顆純粹無主的道力念頭。
四面佛,普世圣佛座下弟子!
修為深厚,道行更是莫測,若非南海仙葫也是大千域界有數的法寶,并且擁有六星源泉,否則也無法將四面佛的道力念頭洗煉干凈。
“好葫蘆!收!”
羅川睜開眉心豎眼,將四面佛的道力念頭收入天門。
天門之下,念海之水潮起潮涌。
道力念頭如白日降海,撲通一聲,摔入羅川的天門念海中。
也虧得羅川是天門修士,否則以道力念頭的品級,又豈會愿意在一個真丹境修士的念海中停留。
從念海之中,蹦起一道人影,手執生死玄紋,一遍遍的刻畫入道力念頭,催動念海之水不斷洗煉。
天門之下時間流逝,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日月。
可在現實之中,也不過剛剛過去兩三彈指剎那。
兩三彈指剎那后,羅川的身體劇烈顫抖,像是承受著無邊無際的痛苦。可他的眼睛卻越來越亮,仿佛被仙靈之水洗濯過一樣,充滿著一股看穿世故的靈性,無情又慈悲。
“四道念!破!”
羅川身體一震,揚起頭!
一顆透明無色的念頭從他眉心飛出,在他頭頂開辟一條無色的虛空氣柱,高達百丈,直通三層殿頂!
“破!”
“破!”
“破!”
羅川每喝一聲,都會有一顆不同眼色的道力念頭從眉心飛出,在虛空中開辟一條不同的虛空氣柱!
紫色如雷,是雷道念頭。
黑色如地,是土道念頭。
紅色如火,是火道念頭。
四面佛的法相金身原本就有四面,羅川以四道劃分四面,雖沒能煉出自己的道力念頭,可也成功的將四面佛的道力念頭占為己有!
風雷地火,四道念頭從羅川眉心升起,引動四道氣波進入虛空,飛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九天之界,部洲為尊,部洲之下,便是域界。
大千域界的實力各不相同,其中最強大的域界。如十大域界上的修士,即便天辰部洲上的頂尖強者,也會前往拉攏結交。
在大千域界之北,有一座恢宏的玄土域界。域界上共有三界七朝十二宗這二十二方大型勢力,每一方勢力的領地,都堪比半個天南域中央區域。
在玄土域界的西北萬丈凍淵仙堡中,一名穿著玄土道袍、身高兩丈的中年修士,緩緩抬起頭,睜開雙眼。
他的眉心中央,刻畫著一道黑色玄紋。像是一個古老的“君”字。
“君”字平日隱沒。也只有每日陰陽分判的兩個時候能看見。
“距離域界大比還有二十多年,玄君大人醒的有些早了。”
聲音從中年人身下響起。
那是一頭大龜。
大龜的背上刻滿玄黑龜紋,背負萬丈凍淵,卻怡然自得。還有心思和城堡里的中年修士說笑:“聽說我玄土域東方陸朝。剛剛出了一名三十三歲的歸虛天才。這樣的天才我玄土域每三年都會出一個。距離大比還有二十多年,他們還有提升的機會,玄君不用擔心這次大比的排名會下降。”
“大龜。難道連你也沒發現他?”玄土域的玄君淡淡一笑。
“他?”老龜一愣,猛地拍了一下腦袋,它這一動讓凍淵西北的三座中型國家地震了三年。
玄君不滿地看了眼老龜,隨后目光落向城堡窗口,低聲道:“出來吧。”
從城堡石窗外,飛來一顆黑色的念頭。
那念頭在半空中搖身一變,化作一個模模糊的小人,也就只有拇指大小。
“這么弱!”老龜堪比巨湖的眼珠子一瞪,盯著羅川的土道念頭,又拍了一把腦袋:“真身化嬰境都不到,借助道力念頭飛越域界!可它也太弱了!這么弱老龜怎么能發現!”
它這一拍腦袋,又讓凍淵東南的兩座中型國家斷水大旱了八年。
玄君不理老龜,看向土道念頭,嘴角輕揚:“四面佛的道念頭嘛,有點意思。”
黑色的小人也不虛禮,朝向玄君拱手一拜,開門見山道:“閣下是玄土域的玄君,掌控玄土道義。本道受玄土之道所引,前來貴域,只為向玄君大人借一玄土之劫,助我突破。”
“借劫?”玄君也不多問,饒有興趣打量羅川:“有借必有還。本君若是借你,你用什么還我。”
黑色小人沉吟片刻,像是在思索。
“之前聽玄君大人和老龜大人談話,說起不日之后,下一屆的域界斗法大會。”
“玄君大人若肯借我一劫,助我突破,日后域界斗法大會上,若是遇上貴域修士,本道起手先讓三招。”
黑色小人不卑不亢道。
老龜眼睛再次瞪出來,仿佛兩顆黑色的枯日圍著羅川直轉。
“你一不知來路的小小真丹修士!竟敢放如此大話!好大的口氣!哈哈哈……”
說話間,老龜便要抬起爪子去拍自己腦袋。
它的爪子還沒來得及抬起,就被玄土域的玄君一巴掌打落。
“剛剛毀去的三十九萬八千六百二十一口生靈,本君還沒和你計較,你這頭老龜,越來越放肆了!”土域玄君狠狠瞪向老龜:“再不安分,本君就把你送去天辰部洲!聽說那座洪澤仙朝正在準備祭奠大禮,還差一龜甲燉湯祭天!”
“大人饒命!小龜不敢了!”老龜瞪圓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縮起四肢,不敢再亂動。
玄君轉過頭,再度看向化作小人的道力念頭。
“你的機緣,很不錯。潛質也堪比一流天才,甚至超一流天才。然則,我玄土域三萬年來穩居大千域界前十,從來不缺頂尖天才。”玄君笑道。
黑色小人抬起頭,迎向玄君哂玩的目光:“如此,我再讓一招。域界斗比大會,遇貴域修士,起手先讓四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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