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派出的人很快就回報了結果。那個老王家本身確實是沒有什么歹意的,送蝦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討好雍親王府,但他之所以會想到這么做,則是緣于有心人的提醒,當然了,給王府送的東西他們也不敢大意,雖然是主意是別人出的,但這蝦卻是他們自己進的,并沒有經過外人之手,而且他們也已經親身嘗試過了,確定沒有問題才敢送進來的,本來是想著能借此與王府拉近些關系的,可沒想到小心來小心去還是出了事兒,老王家這下可是嚇得不輕,沒等怎么問,就忙不迭的把所知道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絲毫的細節都沒有漏掉,力圖能摘清自己的嫌疑。
因為蝦本身是沒有問題的,所以查的重點就在這個提醒老王家的有心人身上了,也很快就將他找到了,只可惜找到的卻是一具尸體。不過。查探的人并沒有因此而放棄,上次王安的事兒,他們到現在都沒查出來,已經夠丟臉了,這次可不能再這么不明不白的就算了,他們是下定了決心,挖地三尺也要將暮后之人找出來,或許是皇天不負苦心人,也或許是因為此次下毒手法太過隱秘,所以暮后之人的善后工作做的也不是那么完備,反正最終,還是讓這些人找到了蛛絲馬跡,雖然是經過了七折八拐,還是著落在年府人的身上,而且這個人不止是與送蝦之事兒有關,與年羹堯派回來的人也有過接觸。
“行了,你下去吧,”四阿哥淡淡的吩咐來回報的人,“記著,把所有這些東西整理好,人證也看好了,過陣子也許就要用到了。”
這些四阿哥早就已經猜想到了,現在只是證實了而已,所以他對此雖然還是惱怒之極,但也不是很意外。
“嗻。”那個人答應一聲,但并沒有馬上退下去,而是一臉的猶豫。
“怎么?”四阿哥盯著他看。“你還有什么事兒嗎?”
“回主子話,”那個人跪在地上,“這次的事兒查到年府之后,奴才現他們跟八爺他們那邊時些聯系。”
“你是說,”四阿哥皺了下眉問道,“這事兒老八那邊也有份兒了?”
“回主子話,”那個人恭敬的話,“奴才不敢說八爺是否參與了這次的事兒,但年家的人與那邊有接觸卻是不假,就是那個從四川回來的人,也是先去了八爺的府上,然后才到咱們府里來的。”
“我知道了,”四阿哥淡淡的說道,“這事兒你盯好了,有什么再來回稟。”
“奴才謹遵主子之命。”那個人磕了個頭。
“好了,”四阿哥揮揮手,“沒什么事兒你就下去吧。”
“嗻。”那個人這才下去了。
“好奴才!”十三阿哥一直坐在一邊,臉上充滿著憤恨之情,但卻沒有馬上任,一直等那個人走遠了,才一拍桌子。“眼里當真是沒有主子了。”
“他這是看我這些年總是與世無爭的,這才起了別的心思,”四阿哥眼里一片冰霜,冷笑一聲,“擁立之功,他所圖的可是不小哇。”
“這等眼皮子淺的奴才,”十三阿哥恨恨的說道,“哪里會知道四哥的志向。”
“這種人,就算是再有才能,也是不堪大用的,”四阿哥冷冷的說道,“老十三,岳鐘琪那邊怎么樣了?”
“放心吧,四哥,”十三阿哥說道,“他那邊肯定沒問題,他的才能不比年羹堯差,但忠心可是比他強多了。”
“這就好,”四阿哥點點頭,“告訴他,做好一切準備,防止年羹堯再有什么其他的動作。”
“四哥,”十三阿哥看著四阿哥,“你的意思是,年羹堯可能會反?不會吧,他應該沒這么大膽子。”
“凡事總還是小心些為好,”四阿哥對十三阿哥說道,“之前咱們不是也以為他沒這么大膽子敢對元壽下手嘛。”
“這倒是的,那個奴才也算是膽大包天了。”十三阿哥點了點頭,“不過,四哥,你說,這個事兒里頭兒,老八那邊做了什么沒有?這次的事兒,我總覺得有些問題,要說單純的只是年羹堯為他妹子出頭兒,我卻是不信有這么簡單的。”
“別說你不信了,我也是不信的,”四阿哥淡淡的說道,“年羹堯愛惜妹子是有的,但他絕不會為了妹子就做出這種事兒來,就算是下毒的法子再隱秘,總還是有風險的,謀害皇子,罪名可是非同小可,如果不是為了足夠吸引人的利益,他是絕對不會做的。而老八那邊,他們與云錦一向都不對付,現在元壽又讓皇阿瑪這么喜愛,難免不會讓他們有一些想法兒,就算是我表現的再淡然。再與世無爭,只要元壽在皇阿瑪心里是特別的,他們一樣會擔心的。”
“是啊,”十三阿哥點著頭,“再加上這一次太后為了云錦居然連皇阿瑪都作了,想來他們心里的想法就更多了,四哥,你多年來一直與世無爭的,云錦也比以前沉寂了好多,可他們還是不放過哪怕是一點點兒的苗頭兒,看來他們還真是著急了。這次幸虧是云錦聽說過這個法子。不然真就要出大事兒了,元壽小小的年紀,那砒霜之毒,怕不是他能禁受的住的。”
“不止是這樣,”四阿哥面容平靜,但聲音卻是冰冷,“元壽在宮里好好的都沒有事兒,偏回到我府里住了這么幾天就出事兒了,還查不出毒是從哪兒來的,就算是皇阿瑪體諒我的喪子之痛,也會對我的能力失望的,我連一個兒子也護不住,還能做什么呢?”
“而且,”十三阿哥也接著分析,“他們或者還想著,元壽一出事兒,云錦必然傷心之極,說不定肚子里的孩子也會跟著出點兒意外什么的,要知道,云錦不只是自己在宮中受寵,還很會教孩子,你看她能把元壽教得這么好,估計再生出來的孩子也差不到哪兒去,十之也是會得到皇阿瑪看重的。”
“沒錯兒,”四阿哥的聲音冰冷依舊,“云錦教養孩子自有她的一套,元壽比弘時和天申可是強出了一大截兒,這才能讓皇阿瑪如此的喜愛,他們肯定不希望她再生出象元壽這樣的孩子來,所以他們不會只在那兒干等著的,這次云錦沒出事兒,他們肯定還有后著。”
“四哥,”十三阿哥有些擔心的看著四阿哥,“那照你這么說,云錦和元壽以后豈不是還有危險?”
“那是肯定的,”四阿哥點了點頭,“這次不管怎么說。也要向皇阿瑪請旨,帶著他們去熱河。也正好趁此把府里好生清理一番,這些年我處罰的人少了,一個個的都不安分了,云錦再留在府里,也保不準再有什么人起了跟年氏一樣的心思,這次離府,我會讓人管得略微松點兒,讓那些個心懷鬼胎的人都顯顯形,也好一并收拾了。”
“帶云錦和元壽走也好,”十三阿哥也同意四阿哥的想法兒,“本來定的是你留京的,老八他們必然也是按照這個來安排,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畢竟還是吃虧的,現在你突然將云錦和元壽帶走,他們之前的布置就打亂了,如果他們想在熱河重新布置,哼!”十三阿哥冷哼一聲,“我就不相信,有咱們兩個在,還能讓他們得了逞。不過,四哥,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咱們也該想想辦法。”
“這是自然,這次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四阿哥眼睛里閃過一道寒光,“他們對我也就罷了,對我兒子出手,那就別怪我心狠。”
“四哥,你想要做什么?”十三阿哥看著四阿哥問道,“你這么多年的韜光養晦,可不能白費了,有什么就交給我去做吧,反正我現在連個爵位都沒有,也不怕什么處罰。”
“老十三,”四阿哥看著十三阿哥,眼神中閃爍著感動,“你對哥哥的好,哥哥豈有不知的,不過,四哥可不會讓你去受罰的,這個事兒,咱們誰也不用出面。”
“四哥,”十三阿哥疑惑的看著四阿哥,“你的意思是?”
“不是只有他們會借刀殺人的。”四阿哥面色平靜,淡淡的說道。
元壽險些遇害的消息,讓康熙震怒不已,他看著四阿哥呈上來的證據,氣得手都在抖。
“年羹堯這個畜牲,居然如此膽大包天,”康熙咬著牙恨恨的說道,“虧得朕如此看重他,他居然會做出如此背逆之事。”
“皇阿瑪,”四阿哥跪在地上跟康熙磕了個頭說道,“也是兒臣沒用,皇阿瑪將年家撥到兒臣旗下,本是對兒臣的一片愛護之情,兒臣深體圣恩,對其他門下要求很是苛刻,但唯獨對年家卻是有所不同,甚至為了年氏,讓云錦受了不少委屈,可是兒臣卻沒想到,有些人是受不得仁的,你越對他仁,他越是認為你好欺,弄到現在他居然到了欺主害主的地步,兒臣治下無方,險些害了親生兒子的性命,兒臣真是悔煞痛煞,還望皇阿瑪在處罰兒臣的同時,也要給兒臣做主,給云錦做主,給元壽做主哇。”
“你起來,”康熙對四阿哥說道,“這事兒你雖是有責任,但幸好你能及時現,才免去了一場禍事,元壽如果真要出什么事兒,別說朕會痛心之至,太后更是會心疼不已,她歲數大了,哪能禁受得起。”
“回皇阿瑪,”四阿哥站起身來,恭敬的對康熙說道,“這事兒還多虧了云錦,要不是她以前偶然聽說個這個法子,兒臣是再也想不到有這么個下毒方法的。”
“對了,云錦呢?”康熙有些擔心的問四阿哥道,“她現在有孕在身,經此一事兒,沒什么不適吧?”
“皇阿瑪放心,”四阿哥沖康熙彎彎腰,“云錦雖然受驚之下,胎氣有些不穩,但經過太醫的調理,現在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那就好,不然太后那邊又要說話了,”康熙面色緩了些,點點頭說道,“對了,朕記得以前太醫就抱怨過,說云錦不吃他們開的藥,這次她還是如此嗎?”
“回皇阿瑪,”四阿哥說道,“云錦說她不吃藥,是怕藥影響了肚子里的孩子,不過在太醫說自己的藥不會有影響之后,她還是吃了些的。”
“吃了些,云錦哪里是一說就聽的人,她的主意可是正的很呢,”康熙可不怎么相信,“只怕是嘴上說吃了,其實都是倒了吧?”
“皇阿瑪放心,”四阿哥趕緊說道,“以后兒臣會親眼看著她喝藥的。”
“罷了,”康熙搖了搖頭,“她自有她的想法,勉強太過也不好,當時她諸多做法都與他人不同,但元壽卻是比其他的孩子都要聰明壯實,可見得她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不過你也要看好了,不要讓她太任性了,朕還等著她給朕再生一個象元壽一般的好皇孫呢。”
“是,兒臣一定好生看著她。”四阿哥領命。
“至于那個黑了心的奴才,”康熙的臉又繃了起來,他盯著四阿哥問道,“老四,你跟朕說實話,你覺得他真的只是因為她妹子被罰遷怒于云錦,才做出這種事兒來的嗎?”
“回皇阿瑪,”四阿哥又跪了下來,“兒臣這些年鉆研佛法,與人無怨,也沒跟什么人結過什么仇,所以查到年府之后,也不必再查下去了。”
“不必再查下去了,”康熙冷哼一聲,“朕看你是不敢再查下去了吧?也是啊,能指使動年羹堯、又敢害元壽的,想來也不是個一般的人,不過他再不一般,那害的是你的兒子,你就不敢跟他碰一碰嗎?朕看你這些年念佛,倒是念的沒有一點兒火性兒都沒有了。”
“皇阿瑪,”四阿哥平靜的看著康熙說道,“元壽不只是兒臣最看重的兒子,也是兒臣最喜愛的女人所生的,兒臣對他是愛之如命的,他險些受害,讓兒臣是心疼之極、憤恨之極,兒臣是寧愿受害的是自己,也不希望元壽受哪怕是一點兒傷害。可是現在,居然有人要他的命,還是這么的處心積慮、布置巧妙,如果不是湊巧云錦聽過這個法子,元壽現在已經沒有了。”
阿哥說到這兒停了下來,跪在那兒恭恭敬敬的給康熙磕了個頭,只是這個頭磕下去的時候,卻是有一會兒沒有起來,手里扒著地上的磚縫,全身不停的在顫抖著,等他再抬起頭來之時,面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但眼睛里卻已經泛了紅。
“皇阿瑪,”四阿哥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道,但卻越說越激動,“兒臣的性子您是最了解不過的,依著兒臣的本性,真是想豁出去,哪怕是鬧它個天翻地覆呢,也要為云錦和元壽出這一口氣,也要為他們消除這個后患,可是皇阿瑪,兒臣能嗎?”
“皇阿瑪,”四阿哥吁了一口氣,平復了下心神,又接著說下去,“您剛才也說了,能支使動年羹堯的,不是一般的人,其實想想就知道,除了您的兒子、兒臣的那些兄弟們,基本上也不會有其他的人了,兒臣受您的恩寵,現在貴為親王,在兄弟們中位份最高,又會怕得誰來?真要鬧了起來,兒臣是受害者,大概皇阿瑪也不會太怎么處罰兒臣吧?”
“既然你想的這么清楚,那你還擔心什么呢?”康熙看著四阿哥問道,“你是真的養氣的功夫練到了家,還是有什么把炳在人家手里?”
“皇阿瑪,”四阿哥看著康熙的眼睛,聲音雖然平靜但卻隱隱的帶著悲切,“兒臣這些年除了辦差之外,就是鉆研佛法、修心養性,再就是與云錦一起種個糧啊菜啊什么的,從不心存妄想,如何會有什么把炳落在人家手里。兒臣擔心的是皇阿瑪您啊,這些年兄弟們互相爭斗,已經是讓您傷透了心,二哥才廢不久,已經是讓您身心俱疲了,兒臣實在是怕您受此打擊,再傷了身子,那就兒臣的大不孝了。不管怎么說,元壽現在并沒有什么事兒,莫不如嚴懲年家,給那個暮后之人一個震懾,希望他能翻然悔悟。”
“好,”康熙走下御座,親手扶起四阿哥,“總算朕還有一個孝順的兒子。”
“皇阿瑪,”四阿哥就著康熙的手站起身來,恭敬的說道,“其實兄弟們對您都是有孝心的,只是有些個別的想太多了。”
“行了,朕心里有數。”康熙拍拍四阿哥的手,“對了,你剛才說什么消除后患,那么你是認為他們還有后著了?”
“皇阿瑪,”四阿哥借著這個機會趕緊跟康熙請示著,“兒臣斗膽想向皇阿瑪求一個旨,請您允許兒臣此次帶著云錦和元壽一起伴駕去熱河。”
“也好,”康熙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四阿哥的意思,“這下子太后可要高興了。”
“兒臣謝皇阿瑪。”四阿哥忙行禮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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