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同否認受到方炎的收買,咬死就是江龍潭父子綁架了陸朝歌,等于是拼了命要把江家父子給釘在恥辱柱上。
如果柳同是別的什么人,都不會有這樣的效果。但柳同是江家父子身邊最親近的人,由他站出來刺出這一刀,所能夠達到的威力才是如此的驚人。
“老狗,我要殺了你”江逐流嘶吼。最親近的人傷你最深,他終于體會到了這種被身邊人捅得鮮血淋漓的殘酷心情。
他再一次沖動地朝著柳同沖了過去,卻被身邊的將風行給擋了下來。
將風行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方炎既然有辦法讓柳同站出來指證江氏父子,自然拿住了柳同的什么把柄或者兩人達成了什么交易。柳同咬死不松嘴,江逐流再對他動手的話其實是坐實了自己的罪名。在外人看來,這是惱羞成怒做賊心虛。
人前傷人,一百萬分的不智。
“逐流,冷靜”將風行的手掌壓在江逐流的肩膀上面,讓他的整個身體動彈不得,出聲說道:“你這樣只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爸”江逐流紅著眼眶喊道,看起來無限委屈。他這一聲爸喊的是‘將風行’,他和將上心的婚禮雖然還沒有完成,但是兩人早有夫妻之實。在大家的眼里,也早就是一對夫妻了。這場婚禮不過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結果沒走好,被方炎跑過來給鬧黃了。
現在他都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他們的婚禮是已經完成了,還是要擇日重新舉辦一次?
“沒事的。”將風行拍拍江逐流的肩膀,說道:“不會有事的。小丑而已,上不得臺面,撐不起場面。”
“柳同,你這是殺人哪。”江龍潭咬牙說道。“我們兄弟之間,何以至此?”
“老爺,你把朝歌放了,我給你磕頭贖罪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女孩子,可憐哪。”柳同雙手緊緊握拳,堅強地直視著江龍潭的眼睛,固執地說道。
“罷了罷了。”江龍潭無力地擺手,說道:“你有殺人心,也有殺人技我們江家父子認栽。陸朝歌我們確實沒有,也放不出來。你們要打要罵,是殺人還是報警,都隨意吧。今天在場那么多人,也都是一個很好的見證”
江龍潭不再反駁,也不再抗爭,一幅認命的沮喪姿態。
“爸”江逐流急紅了眼睛,喊道:“我們是冤枉的,我們憑什么認栽?他們什么證據都沒有,憑什么如此污蔑我們?讓方炎和那條吃里爬外的老狗拿出證據,只要他拿出證據,我給他們磕頭認罪都行不然就別想讓我低頭。別想讓我認輸。”
年輕就氣盛,氣盛的人就容易沖動。沖動的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來。
江逐流沒有了花城四少的從容優雅風度翩翩,就像是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獵豹,低吼著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沖向對手。
“夠了。”江龍潭突然間轉身,對著江逐流吼道。“你想怎么樣?你能怎么樣?”
就像是冰天雪地里被人從頭頂澆了一盆涼水,一下子讓江逐流清醒過來。
是啊,他想怎么樣?他能怎么樣?
解釋?連他身邊最親近的柳叔都已經站在了方炎那一邊,站出來指證他們父子倆就是綁架匪徒他們怎么解釋?就是有一萬張嘴巴,這個時候也說不清楚了。
拼命?和誰拼命?
方炎?柳樹不是試過了嗎?自己愿意成為第二個柳樹了嗎?
江逐流突然間生出了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就像是一只螞蟻難以舉起一頭大象,一只稚鷹難以搏擊長空。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一直以來,江逐流都覺得自己是強大的,無所不能的。原來,他也有這種受了委屈還難以申訴的時候,也有受人欺負揮不動拳頭的遭遇。
這種感覺他經歷了兩次。
第一次是方炎帶給他的,第二次也是方炎帶給他的。
江逐流的情緒前所未有的低落,身體也逐漸變得冰冷起來。
江龍潭喝斥過兒子之后,轉身看向方炎,說道:“你贏了。你是今天最大的贏家還是那句話,我沒有綁架過朝歌,所以我也沒辦法把人交出去給你帶走。如果你不信任的話,那就把這些事情交給警方處理吧。我想,他們會做出合理的判決。”
“無論交到誰的手里,犯罪者一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我送給你們父子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方炎轉身朝著門外走去,說道:“我們走。”
他說的是‘我們走’,誰愿意跟著方炎一起走?
在方炎剛剛和江家鬧出這么一場丑聞之后,跟著方炎的屁股后面離開不就是徹底的和江家決裂嗎?
不少人眼神嘲諷的看著方炎,心想這個白癡,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
更多的人心生疑惑,奇怪方炎到底哪里來的自信為什么他以為有人會把重寶押在他那一邊?
江家父子今天即使面子上再難堪,仍然是花城四大家族之一。他拿什么來和江家抗衡?
沒想到當真有人跟著方炎走,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
第一個站起來的是柳樹。柳樹今天沒有坐輪椅,他是撐著拐杖過來的。
聽到方炎說‘我們走’之后,柳樹立即拄著身邊的拐杖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跟在方炎的背后朝著宴會大廳的門口走了過去。
蘭山谷瞪大雙眼,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柳樹這小子還真不是個東西啊。剛才還在教育他說要合作不能依附,要保持自己的尊嚴和獨立的姿態。方炎說出來的話還在空中飄呢,你就跟一只哈巴狗似的跟了過去。這就是尼媽所說的要合作不要依附?這就是你表現出來的所謂尊嚴和姿態?你騙我沒文化呢?
當然,蘭山谷心里腹誹柳樹這人不地道,速度也不慢。在柳樹站起來跟著方炎離開之后,他也立即跟著成為第二個站起來的人,小跑著追上柳樹,假惺惺地要去攙扶柳樹的胳膊,說道:“你慢點兒走,我扶著你”
柳樹很不客氣的甩開了蘭山谷的手腕,想走就走,用得著找一個這么蹩腳的借口嗎?
花城四秀一下子被方炎帶走了兩個,這個味道就值得人好好琢磨了。
要知道,無論是瘸腿的柳樹還是大大咧咧的蘭山谷,他們倆都是柳家和蘭家當成下一代家族繼承人培養的核心人物。現在在家族里面都是很能夠說的上話的年輕俊杰。
在方炎和江家攤牌之后,他們毅然決然地站出來支持方炎,那么事情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他們更好的看好方炎,或者說,他們認為方炎能夠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利益比江家所能夠給于他們的還要多一些。
而且,柳家可是和江家是姻親關系啊。就連親戚都拋棄了江家,事態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先是蘭家柳家的附庸家族過來賀喜的客人站了起來,他們的主心骨都離開了,他們還留下來有什么意思?
然后是一些和蘭柳兩家關系密切的合作者,他們自然也要追隨合作伙伴的步伐。
人心渙散,場面失控,最后就連那些原本和江家交好或者有業務往來的客人也起身離開了。
有些人礙于臉面還和江龍潭打一聲招呼,有些人埋頭就走生怕自己走慢了被江龍潭給拖住走不出去了。
剛才還熙熙攘攘容納數百人的宴會大廳一下子走空了大半,看起來凄慘冷落。
柳同對著江龍潭深深鞠躬,又看了紅著眼眶想要殺人的江逐流一眼,轉身跟著人群朝外面走去。
“叛徒。”有人對著柳同的背影唾罵著說道。
柳同努力將自己的脊背挺得筆直,昂首闊步朝著大門口走過去。
將風行走過來拍拍江龍潭的肩膀,說道:“老江,不要放在心上事情很快就過去了。他們會為自己今天的選擇后悔。”
嘴上雖然這么說,仍然和妻子拉著女兒將上心離開了這讓人厭煩的地方。
江龍潭的妻子想要來安慰丈夫和兒子,被江龍潭揮手給趕走了。
江龍潭把所有人都給趕走了,可以容納數百人的宴會大廳只有他們江家父子兩人。
江龍潭一屁股坐倒在T臺的臺階上面,對著江逐流伸出手去,問道:“有沒有煙?”
江龍潭不抽煙,只有在心情極端煩躁的時候才會偶爾抽上一支。
顯然,江龍潭現在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極端煩躁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了。
江逐流今天大婚,口袋里自然裝著幾包好煙。
他抽出一支煙遞給父親,摸出火機幫父親把煙點燃。然后自己也抽出一根點燃,學著父親的樣子很沒有形象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的紅地毯上面。
江龍潭狠狠地抽了一口香煙,任由溫暖的煙霧在肺里過濾了一遍,這才輕輕地把它們吐了出來。
他看著空蕩蕩的大門方向,輕輕嘆息著說道:“三年不見,這小子已然成勢。后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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