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的座位在音樂館二樓,是一個的小包廂。這些包廂特意為那些不愿意拋頭露臉被外界看到的名星名流達官貴人們準備,每一個包廂的訂房費用都價值不菲。
包廂兩邊有墻板隔離,外層有木門把守,只有面對舞臺的那一個方向是空的,可以坐在座椅上欣賞節目,也可以站起來趴在欄桿上面更加近距離地欣賞表演。甚至如果你提前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還可以開一瓶紅酒或者白蘭地和家人親友細細地品嘗。
包廂兩邊還有包廂,只是王不見王,大家誰也不用和誰打招呼則已。
方炎看了一下位置,這是一個四人座的小間,可能一會兒還要和劉意以及她的父母相遇。
演奏會還沒有開始,臺下已經坐得滿滿當當。山呼海嘯般的聲音不時響起,蔣欽袁琳天南星的名字響徹在耳邊。看起來這兩個小丫頭確實紅紅火火,事業發展的非常迅猛。
方炎獨坐了一會兒,一對模樣滄桑的老人怯手怯腳的走了進來。
他們看到包廂里面已經有人,站在包廂門口不敢進來。但是他們心里清楚這里就是他們的座位,又不愿意離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處置才好。
方炎咧嘴笑了笑,主動向他們打招呼說道:“你們是劉意同學的父母嗎?”
“是的。我們是。”劉意的父親說道。在這樣的場合,雖然他心里也非常的緊張,但是仍然有必要站出來應酬寒暄一番。
“你們的位置就在這里。進來吧。”方炎笑著說道。
劉意的父母這才走了進來,在距離方炎最遠地那兩張沙發上面坐了下來。雖然那也沒辦法距離方炎太遠。
在他們的心里,能夠在這種地方看演奏的一定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沒有和這種人打交道的經驗,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但是,什么都不說也是一種沒有禮貌的行為。
劉意的父親看著方炎,說道:“先生,是你——你送給劉意演唱會門票的嗎?”
方炎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你是?”劉意的父母對視一眼,開始猜測方炎的身份。對于全天下的父母來說,女兒身邊的任何陌生男人都是危險的。
“我是劉意的老師。”方炎笑著說道。他確實是劉意的老師,他告訴她如何贏得別人的尊重,他告訴她做人的道理。只是方炎沒想到的是,劉意竟然沒有陪伴自己的父母一起看來。看來,這個女孩子要比自己想象的要敏感驕傲一些。如果她當真有所改變,那么,這兩張演奏會的票實在太有價值了。可能會比這整場演奏會的價值還要更大一些。“正好手頭上有多余的票。在音樂館門口看到劉意,就把票給她了。”
“原來是老師——”劉意父母懸在嗓子眼的心臟一下子就落到了實處。他們倆人的手緊緊地握了握,有種心有余悸后的釋然。“老師好啊。當老師好。您是在音樂學院教音樂的吧?”
方炎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們的這個問題,說道:“我以為她會和同學一起進來,沒想到她把票給了你們。劉意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劉意的父母臉上都樂開了花,劉意的母親終于忍不住張嘴說話,說道:“我們家濤濤從小的時候就懂事,家里只有一個蘋果也知道分成三份,把最大的那一份送給爸爸,說爸爸上班辛苦,第二大的那一份給我,說我每天要做飯也辛苦,她自己吃最小的那一份——就是家里條件不好,孩子跟著我們受苦了。”
“最大的給予就是付出。你們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她了,她怎么會受苦呢?”方炎笑著安慰。“你看,她現在長大了,不是知道報恩了?”
“是啊。這孩子——”劉父的嘴巴笑得合不攏嘴,說道:“我說我聽不懂這個,讓她和她媽進來,她偏偏不答應——”
“她還有大好的青春,以后有的是享受機會。她希望把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送給你們,讓你們倆位老人家也好好地享受享受。”方炎附和著他們言語間的驕傲,說道:“演奏會就要開始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倆位了。有什么需要你們可以告訴我。”
方炎能夠看到他們言語間的拘束以及骨子里的自卑,方炎每和他們說一句話都是讓他們受一次刑罰。這個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們保持沉默,認認真真地欣賞接下來的演出。
“使得。使得。”劉意的父親搓著手說道。想上前和方炎握握手,又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太合適。
方炎為了不讓他們緊張,刻意走到包廂的欄桿邊沿站著。他準備站著聽完這場演奏會。
“傅少,我可告訴你,這兩個小丫頭可都是稚兒——模樣好看不說,那皮膚還水靈水靈的,捏一把都會有水出來——你之前的那個小丫頭不是玩膩了嗎?要不要換換貨色?我知道你喜歡這一口。”隔壁包廂的欄桿處,一個輕浮油膩地男人聲音傳了過來。
“怎么?梁大昌,你有什么野路子?”一個陰沉沉地聲音戲謔地說道。
“嘿,只要傅少點頭,這兩個妞今天晚上我就幫你給定下來了。怎么著?哪個明星到咱們花城走穴,不得給弟兄們一點甜頭嘗嘗?”
“不是說這兩個丫頭的來頭不小嗎?出道好幾年了,還沒有人敢打她們的主意?”
“能有什么來頭?不就是仗著叫夏天一聲姐姐嗎?夏天的公司藝人那么多,她照顧得過來嗎?再說,別說是夏天的妹妹,就是夏天親自過來,只要傅少一句話,我也能想辦法讓你把她給辦了——狗屁的天王天后,那是下面那些小屁孩子的說法。咱們可不會把他們放在眼里,我們要玩的話,就是兩王一后——”——
對話還在持續,但是方炎的表情已經冷若寒霜。
當初夏天要帶蔣欽和袁琳進入娛樂圈,方炎就擔心會有這種事情的發生。但是蔣欽和袁琳都喜歡這個,而且她們想要發揚古典音樂這件事情也確實值得贊揚。在隱晦地知道了一些夏天的身份背#景后,心想華夏國也不會有哪個瞎了狗眼的家伙跑去打夏天或者夏天的徒弟主意。于是方炎這才松口,并且幫助夏天說服了蔣欽和袁琳的家人。
從那個梁大昌和傅少的聊天中,方炎也聽出來蔣欽和袁琳這些年還是順風順水的,有夏天這尊大佛罩著,并沒有什么人敢動他們的主意。
可是,不怕層次高的,就怕眼界低的。
那些知道夏天身份的人不會碰蔣欽袁琳,像梁大昌和傅少這種不知道夏天來頭的卻很有可能使用險招來逼迫兩女就范。
方炎正準備有所動作,臺下突然間掀起了驚天的聲浪。
“蔣欽,我愛你——”
“袁琳袁琳,緣來有靈——”
“天南星,天南星——”——
剛才還黑漆漆的舞臺突然間燈光大熾,演奏會已經正式開始了。
原本是舞臺的所在位置,卻變成了一處風雪彌漫地人間仙境。
那不是電子屏幕的背#景,而是實實在在地人造景色。
雪花漫天飛舞,一株株臘梅花盛開綻放。
梅花花叢中有一竹亭,兩個身穿白色和青色的宮裝少女正在涼亭間嘻笑打鬧。時不時地有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讓人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微微翹起。
景是仙景,人是仙人。仙人和仙景相得益彰,這還沒有開始演奏呢,僅僅是天南星團隊呈現出來的視覺效果就已經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不玩了不玩了,無聊死了。”青衫仙女坐在竹亭的石椅上面,把手里的紅色繡球丟在雪地里,聲音倦態地說道。聲音通過喇叭擴散全場,方炎聽得出來這是袁琳的聲音。
“妹妹,我們做一首曲子吧?”白衣仙女走到青衫仙女的對面,柔聲說道。這是蔣欽的聲音。
“做一首曲子?做什么曲子呢?”青衫仙女對姐姐的提議非常動心,笑著問道。
白衣仙女指著周圍的場景,說道:“我們出來賞雪看花,這首曲子自然是要和這白雪這梅花聯系在一起——不若這首新曲子就叫做《踏雪尋梅》吧?”
“好啊好啊。那我們就將此時此刻各自的心情演繹出來,合成的曲子就叫做踏雪尋梅?”
“妙極。”
于是,青衫女子從腰間解下一枝長簫,放在唇邊輕輕地吹動起來。
簫聲出塵飄渺,讓人如癡如醉。
白衣女人端坐在石椅上面,伸出芊芊玉手撥弄桌子的一架鳳尾古錚。
錚聲清洌,猶如山泉。叮叮當當地響動,每一聲每一息都讓人如飲佳釀。
而且,最絕的是簫聲和古錚的配合。它們一個綿長幽遠,一個活潑有力。兩種不同的樂器,兩個不同的少女,搭配在一起讓人為之傾倒瘋狂。
方炎的手掌用力地握著欄桿,滿臉喜悅地看著雪花梅林里面認真表演地兩個女孩兒。
這是他的學生,他為她們今天取得的成績而感到驕傲自豪。就像是劉意的父母,因為女兒把一個蘋果最大的那一塊給了爸爸媽媽而一直記了十幾年一樣。
他想告訴全世界所有的人,她們是他的學生。
“傅少,你快看,你快看——有沒有感覺?有沒有感覺?我去把她們訂下來,做事的時候就讓她們穿著這身宮裝——”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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