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百里路很想告訴方炎,兩個人打一個算什么英雄好漢,這樣的事情他百里大俠是做不出來的。太丟份。他可是要成為拳道宗師的大人物。
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因為這樣的事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干——
他有些氣惱,跟方炎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總是情不自禁的被他把道德底限給拉到地平線以下。
方炎說話的時候,身體突然間高高地躍起。
他的身體就像是一枚沖天的炮彈,倒飛著沖向掛在墻上的白修。
他的身體在空中翻滾,然后一掌拍向白修的腦袋。
呼——
掌影綽綽,就像是有無數道排云掌要把白修給封鎖覆蓋。
在和百里路的那場大戰當中,白修已經受傷了。
他的胸口被方炎刺了一劍,雖然被道癡宋插秧用一本珍貴古籍請了醫癡秦無解給救了回來。但是,秦無解終究只是一名醫生,他不是神仙。劍痕猶在,觸及內腑的傷勢也沒能完全的恢復過來。
他是一名傷員,拖著受傷的身體和百里路火拼一場,在最后一擊時動了真氣,直到現在還嘔血不止——
那些吐出來的血不僅僅是新傷,還有之前的舊傷發作。
現在的情況是舊傷加新傷,情況已經危險之極。
對他們這樣的人物來說,蟲鳴叫叫,甚至花開的聲音都能夠有所感覺。方炎的話他自然全都聽到了。
他很想捂著滿嘴的鮮血大吼一聲:老子什么時候說過以一挑二的話?我都傷成這樣了,我還要以一挑二——你當我是白癡嗎?這到底是我在侮辱你還是你們在侮辱自己?
當然,這樣的話白修是不能說出來的。因為如果他大喊大叫著說自己沒有說那樣的話,那不是表明自己怕了方炎和百里路的聯手嗎?
他確實是怕——但是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能夠說出來啊。人要臉樹要皮,小狗也想要一件花大衣。男人都是很要面子的,不然叫什么大男人?
在白修痛苦糾結的時候,方炎的身體已經從最高點飛流而下,就像是一顆閃耀的流星一般,照亮眾人的眼睛,以一個無比曼妙唯美的姿勢朝著自己飛奔而來——
掌未至,勁先發。
白修的胸口被勁風吹得獵獵生痛,可以預見當方炎的排云掌真正的拍到自己胸口時會帶來多大的傷害。
怕是一掌下去,自己的胸腔都會被他打爛塌陷吧?
白修的腳尖在墻壁上面一踢,身體倒飛而去,手里的長劍被他從墻壁里面拔了出來。
他的身體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轉,手里的長劍舞得密不透風水潑不進。
無數道劍影縱橫,無數點星光亮起。
那劍影和星光朝著方炎沖來的方向籠罩,把他的整個身體都給囚禁其中。
于此同時,百里路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哐哐哐地朝著白修所在的位置跑了過去。
在他跑過的后方,亂石翻飛,猶如龐大的爆炸場面。
在即將到達白修所在的位置時,他的雙腳一跺,身體沖天而起。
嗖——
他龐大的身體變成了一顆炮彈,朝著白修半空中的身影沖撞過去。
“逆拳——”
他一拳轟出,整條手臂青光大熾。
那青光就像是一團燃燒著的火焰,向他的整條手臂蔓延開來。就連他的右邊臉頰都染上了青色的光芒。
百里路的衣袖瞬間化成灰燼,細碎的粉沫在空中飄蕩飛散。
方炎和百里路一攻上路,一攻下路。兩人上下夾擊,把白修給包成了肉餅。
轟——
百里路后發先至,一拳轟向白修的下體。
呼——
方炎一掌排出,周圍空氣凝結,整個空間都發生扭曲。
啪啦啦——
這是空氣燃燒發出來的響聲,還有一股子焦香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白修的衣袍振蕩,被黑繩束縛住的長發披散開來,隨風飛揚。
他的眼神凜冽,表情肅然。
他清楚,這是他人生中最危險的時刻。
比幾個月前他躺在地上方炎一劍刺來的那一刻還要危險一些。
上一次他也不過是被方炎給刺了一劍,他以為自己死了,結果后來又活了。
不過,最壞的結果也無非就是死了。
如果今天他沒辦法應對方炎和百里路這聯手一擊,他可能被這倆個人給拍成肉泥或者轟成肉渣——
他們這是想要把自己肢解啊!
白修無暇多想,所能夠做的就是將驚雷劍的最大威力施展出來。
這么想著的時候,那漫天的劍影化作成為一劍,那漫天的星光突然間熄滅消失不見。
剩余的只有那一劍,那平平淡淡的那一劍。
從繁花錦繡變成現在這般的平淡無奇,就連旁邊的老尼姑們心里都有一些落莫的感覺。
就像是一場大戲才剛剛進入階段,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它的爆發,但是演員們卻開始收尾——
驚雷劍之驚雷!
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劍,這也是白修死而復生后悟出來的一劍。
他突破了自己的桎梧,成為真正的用劍大師。
僅此一劍,他便可名列宗師之位。和百年前的天劍柳殘陽一樣,是最懂劍的劍客。
白修明白了劍。
劍是劍,人也是劍。
人會生氣,劍也有劍意。
人的性格不同,所以會呈現不同的表態。劍亦如此。
你開心的時候,舞出來的劍是開心的。你傷心時,揮出去的劍是哀傷的。
你的生命受到威脅時,你的劍也同樣感受到了威脅——
倘若你的內心開始恐懼,那么,你的劍便最先開始恐懼,你甚至都沒辦法再掌控它——
方炎做到了人賤如一!
白修做到了人劍合一!
不愧是燕子塢兩個最杰出的年輕俊才。
那看起來普通的一劍不再是劍,而是白修。
它像極了白修,沉默、低調,卻又狂妄,來自骨子里的驕傲無法隱藏。
那一劍刺穿勁氣,刺破牢籠,刺進那無處不在的空間里。
那一劍直刺方炎的胸口,心臟的位置——
那也是方炎殺他時所刺的部位。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白修寒聲喝產量。“方炎,這是你欠我的——”
這就是白修的驕傲。這也是那把劍的驕傲。
白修的這一劍直刺方炎,他也只盯上了方炎。
他心里比誰都清楚,想要一劍刺死方炎和百里路這等實力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除非他們倆并排站在一起讓自己穿成烤串。
他無視了百里路,這沒能得到百里路的感激,反而更加的仇視和痛恨白修——難道我就比方炎差那么多嗎?
這么想著的時候,百里路把自己吃力的力氣都給使出來了——
一劍!
一拳!
一掌!
三種不同的攻擊方式,三種不同的勁道氣流。
它們還沒有碰撞在一起,但是那一劍一拳一掌所挾裹的真氣就已經慘烈廝殺起來。
漫天星光再起,漫天星光消失。
一切又歸于平靜!
百里路的身體被摔飛了出去,撲通一聲載進了荷花池里面去。
百里路的身體直挺挺地趟在荷池上面,就像是死去了一般。
兩個中年尼姑跑過去看了一眼,趕緊下水想要把百里路給打撈上來。
雖然她們心里害怕之極,但是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如果那個人沒有死透的話,她們卻不聞不問,佛祖會怪罪的——警察局那邊也有麻煩——
“我沒死——”百里路突然間睜開眼睛,看了那兩個女尼一眼,出聲說道。
兩個女尼嚇得連連后退,還有一個一屁股摔倒在池水里面,就好像沒有死的百里路比死去的百里路還要讓人覺得可怕一些——
“不過我受傷很嚴重。”百里路說道。“非常嚴重。可能真得會死——”
兩個女尼對視一眼,又一起走過去一人抓著一只百里路的手臂,想要先把他從水里面拖起來。
方炎又退回到那群尼姑身邊,他的胸口多了一道口子,一道觸及皮肉的口子。那翻開的皮肉正在向外滲出血水,汩汩而流,又急又快。
白修消失不見了。
其它的尼姑們都大驚慌失措,只有靜惠老尼和另外一個年紀長一些的尼姑滿臉擔憂的跑到方炎面前,說道:“方炎施主,你沒事吧——哦,你傷得很嚴重——”
“謝謝師太,這個——我很清楚——”方炎微笑著道謝。畢竟,白修那一劍斬在他的身上。傷勢如何,沒有人比他更加深刻了解了。
“要不要報警?”
“謝謝師太,我沒事——”方炎還能夠對老尼保持著和藹的微笑,說道:“報警就免了,等到警察趕過來,壞人已經死了,他們就只能把好人抓走了——”
“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也只有你們燕子塢的賊人能夠做得出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高空傳了過來。
眾人抬頭看去,一個身罩黑袍的男人出現在屋頂。
消失的白修正被他抱在懷里,白修已經昏死過去,臉上身上都是血水。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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