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那人的整個身體都籠罩在黑袍之中,頭上還戴著黑色的帽子,將他的半邊臉給遮擋住了。顯然,他是不太喜歡在人前顯露自己的真實面孔。
他的一只手按在白修的胸口,一團團白霧升騰,看起來他正在用自己的真力來接引白修體內停滯斷裂的氣流,把他們引進白修的丹田氣海,才能夠讓他維持住生機。
百里路正努力的從荷花池里面爬上來,聽到黑袍人的指責,他的老臉一紅,繼而又生氣的反駁,說道:“是白修主動想要挑戰我們倆的,怪得了誰?”
黑袍人根本就不理會百里路,他也不會把百里路這樣的人放在眼里。
他的視線一直盯著正在處理傷口的方炎,說話的聲音帶著一抹譏諷的笑意:“方炎,我們又見面了——”
“宋插秧,你這個老匹夫——”方炎咬牙切齒地罵道。
罵人的同時,他的雙手也沒有閑著。他從口袋里摸出一瓶紅色藥水,那可是紅墻玄部才能夠搞到的好東西。他快速地把藥水倒在翻開的皮肉上面,滲出來的血水立即就凝結成霜。他又摸出一個大一些的小瓶子,對著傷口一陣狂噴,那霧水狀的東西將翻開的皮肉覆蓋。除了沁入骨髓的冰冷感覺《之外,就連皮肉撕裂的痛感都消失了不少。
來者正是道癡宋插秧,他的聲音方炎記憶深刻。別說他僅僅是用黑袍遮掩身體,他就是把自己給火化了,方炎也知道那一堆骨灰是他的——不信就讓他試試,假如他同意的話。
剛才方炎和百里路夾擊白修,本來就是想要一擊將白修徹底地鏟除。
白修不死,復仇不止。
只有當白修徹底死亡的時候,方炎才能夠真正的放棄這個敵人。不然的話,他仍然會想方設法地要把他做掉——
白修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壞人,而且是一個智計過人身手不凡的壞人。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在方炎眼里,白修就屬于有文化的流氓。
他殺了自己的父親,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是兇手。他平靜如常,一如往日般的生活在燕子塢里。讀書、練劍、和每一個遇到的人點頭致意卻又絕不親近或者遠離——
由此可見,他的心性是如何的堅定又冰冷。
現在,他的目標又瞄上了鳳凰。如果不是方炎提前讓百里路過來幫忙守護的話,這一次怕是就要被他給得逞了——
鳳凰落入白修之手,他們再用鳳凰來逼迫自己做一些違背方炎良心或者違背他本心的事情,又當如何處理?
白修必死,道癡必誅。
只是在方炎和百里路準備聯手把白修做掉省得夜長夢多出現什么難以預料的事情時,道癡宋插秧再一次出現了。
他突然出手,在千鈞一發之時把白修從那個包圍圈中給拉扯了出來。道癡宋插秧擋下了方炎和百里路接下來的真正殺招,白修承擔的反而更少一些。
“哈哈哈,方炎,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敢如此罵我——”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方炎冷笑連連,說道:“罵你的人多著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還有,我不僅僅敢罵你,我還敢殺你——”
“方炎,你真是太天真了。”道癡對方炎的話并不生氣,說道:“你以為就憑你——還有從池子里爬起來的那個廢物就能夠殺我?”
“難道不夠嗎?”方炎笑著反問。
“當然不夠。”宋插秧蠻橫說道。“如果一劍峰之時不是那兩個老家伙拼命護你,我早就將你劈死在掌下了。哪里有你如今饒舌的機會?”
方炎大笑,說道:“說這種話真是幼稚。在他們沒有到來的時候,我受你那么多掌,也沒見到你把我劈死。后來我的兩位師父來了,你打不過他們,又把責任推到他們身上——你倒是想要護著白修,不也照樣被我給捅了一劍?不過那混蛋的命太硬,我那一劍沒能把他給直接捅死——以后可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提起這個,宋插秧心中的火氣又上來了。
方炎用計騙過了他們,一劍刺在白修的胸口。那個時候,他們確實以為白修必然是死定了。
那兩個老家伙把昏迷過去的方炎和重傷的鳳凰帶走之后,他們也帶著白修的‘尸體’離開了一劍山。
宋插秧用手觸摸白修的身體,感覺到他的心臟還在微弱的跳動。宋插秧立即就用自己體內的真氣去護住他的心臟,然后讓人用他收藏多年的道祖親筆書寫的《去病術》去換取醫癡秦無解的治療——
他為了換回白修,可是失去了一樣自己最喜歡的珍寶。那是世間獨一,醫癡覬覦已久,最終不得不送給他做為診金——直到現在他還覺得心在滴血。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方炎,那《去病術》可還在自己的私人寶庫里面啊。
“方炎,你知道嗎?你永遠都不是白修的對手,你永遠都只能是他的手下敗將——”宋插秧知道怎么樣激怒方炎,也知道怎么樣讓他痛苦煎熬。“他殺了你的父親,你卻只能像是個傻瓜一樣的去尋找兇手——你殺不了他,他卻要殺了你——”
方炎指了指道癡宋插秧懷里的白修,說道:“他這樣應該殺不了人了吧?”
“你以為我為什么而來?”道癡宋插秧嘿嘿陰笑。“你以為我在這里是做什么?”
“難道說,這是一場陷阱?”方炎驚呼出聲。
“白修知道你這人花心多情,雖然身邊有了不少優秀的女人,但是鳳凰這個女人你也是放不下的——”宋插秧一臉笑意地解釋著,他愿意做這樣的事情。一刀將獵物殺死倒是爽快,但是看著獵物悔恨掙扎更是趣味十足。“所以,他來找鳳凰。目的就是把你引出來——原本計劃是把鳳凰帶走,然后逼你去我們約定的地方。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就過來看看。沒想到在這里又遇到了你——也好,假如你不挑風水的話,我就在這里把你解決掉。省得山高路遠,走路麻煩。”
“原來你們的目標是我。”方炎一臉感嘆地說道。
“你以為呢?白修確實是一個癡情種子,但是,他更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在女人和生死之間如何取舍。以前的他已經死了,現在的白修已經是一個沒有心的白修——沒有心的白修,還會在乎一個女人的感情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知道你家學淵源,這句話你應當不陌生吧?”
“我明白了。”方炎笑著說道。“白修綁架鳳凰,是為了誘我去你們埋伏的地方。結果白修的綁架沒有成功,因為我早就埋伏好人手在這邊守株待兔——在我們要把白修做掉的時候,你又跑出來破壞了我們的好事,并且揚言要把我也殺死——你以為你有后招,我就沒有后招了嗎?”
“嗯?”宋插秧臉色嘲諷,說道:“那一僧一道不來救你,我倒是想要看看這次誰能攔我。”
“你有絕戶計,我有葉溫柔。”方炎笑呵呵地說道。他對著屋子大聲喊道:“溫柔,出來吧。來看看名聞天下的道癡宋插秧是多么的惡心丑陋——”
嘎吱——
鳳凰居住的小屋木門打開,一身黑色勁裝的葉溫柔站在門口。
她的懷里抱著一個女人,正是被白修打暈又放倒在室內蒲團上面的鳳凰。
葉溫柔抱著鳳凰朝著方炎走過去,然后把鳳凰交給方炎身邊的那些尼姑。
靜惠老尼滿臉焦急,抓著鳳凰的手臂喊道:“鳳凰兒,鳳凰兒——鳳凰你怎么樣了?”
鳳凰雖然不入佛門,但是和這些尼姑的關系都非常好。她們都把她當成自己的子侄輩在看待。
“她不會有事。”葉溫柔輕聲解釋著說道:“只是被人打暈了而已,睡一覺就會醒來。”
葉溫柔看了方炎一眼,說道:“要不要讓她醒來,我覺得應該由你來決定——”
方炎點了點頭,輕輕嘆息。
葉溫柔的做法是對的,也完全是為了自己著想。
如果鳳凰醒來再次面對這樣的局面,她的心又將如何自處呢?
即便是自己,也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樣的心情來面對鳳凰——
“再說,萬一葉溫柔吃醋了怎么辦?”
宋插秧顯然是聽說葉溫柔大名的,他看到從屋子里走出來的是葉溫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如蒼鷹老狗,沉聲說道:“方炎,這就是你為我準備的后招嗎?你準備讓你的女人來攔截我殺你?我怕是你想拉著她一起送死吧?”
“道癡威名赫赫,一身修為深不可測,早就不再局限于七癡之內,就算是武癡侯振棟也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我們夫妻準備聯手攻你,你可敢接招?”
“這有何懼?”道癡宋插秧豪氣干云的說道:“別說是一個葉溫柔,就是一百個葉溫柔也無妨——一個征服天道失敗的女人,你當真認為她能夠幫你殺我?我倒是想要關心地問上一句,她受天道之力反噬,內力恢復了幾成?內傷又康復了幾成?”
“你連這個都知道?”方炎瞪大眼睛問道。
“天下之大,又有何事能夠瞞過老夫的眼睛?”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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