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之主穿著一件黑色金邊,線條緊湊的法師袍,上面隱隱有不同的奈瑟文字浮現。還沒有靠近,高登就能感覺到法師袍上強烈的魔法波動——這起碼是一件傳奇級的魔法裝備。
拋卻了往日在碧水城時莊重威嚴多于實用的打扮,來到賽瓦托要塞的羅伯.安泰洛大公,稱得上全副武裝。除了身上那件強師袍之外,他并沒有攜帶那一根象征著大公權柄的白金權杖,而是佩戴著一柄輕劍。
領主大人年輕的時候曾在西方的荒野中冒險,與精怪交流,與雅靈生活。他的劍術正是在高聳于廣袤荒原的雅靈螺塔內學習的,優雅而致命。
看著權杖領主這全副武裝的樣子,高登自然明白這次獸人入侵的嚴重性了。
“安泰洛大叔,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兩個金龍少年大咧咧走到大公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掌。
“洛拉尼蒂斯,卡尼薩拉斯,你們兩個家伙……我已經將報酬給你們父親了,干嘛還來找我要?”
“你知道父親那個吝嗇鬼的脾氣。”金龍少年無奈的撅嘴道,“為了裝飾他和母親的龍窩,連一個金幣都不會給我們。再說了,你只是讓我們阻止獸人,但是設置傳送法陣屬于額外工作,另付酬勞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高登站在遠處,看著安泰洛大公苦笑著從兜里取出兩顆紅寶石,扔給兩個金龍少年,不禁搖搖頭:“狗改不了吃屎,龍改不了貪錢,這就是所謂的生物天性。”
兩個金龍少年拿著紅寶石,歡歡喜喜離開了。而天空中那兩條盤旋著的成年金龍。見羅伯.安泰洛到來,也降落到地面。
龍翼刮起的巨大氣流讓很多人都經受不住,婭什娜小丫頭“哎呀”一聲,跑到高登身后躲了起來。
在一陣飛沙走石中,兩頭巨大的金龍白光一閃,化為人形。
男性金龍看上去三十來歲,金色長發梳成一個一絲不茍的背頭,五官完美得無可挑剔,甚至將德靈頓這種人類中罕見的美男子也給比了下去。不過那雙金色的眼睛里充滿了高傲與自矜,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女性金龍的年齡看上去比她的伴侶小五歲左右。容貌亦十分出色,與她的丈夫站在一起,只能讓人連嫉妒心都生不出,只能感嘆造物主的偏心。不過她的氣質要顯得平易近人一些,雖然一直保持著安靜。但是那母性美的微笑還是讓人迷醉。
“羅伯,你支付的報酬夠我們幫你半個月時間。看在我們多年友誼的份上。今天就算了,從明天開始收費。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們就先走了。如果那群綠皮臭蟲敢鬧事,隨時呼叫我們……”
男性金龍向權杖領主交代了一番,便帶著家人離開了人群。與喜歡和人類打交道的赤銅龍不一樣,金龍并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不過這高貴冷艷的一家四口路過高登身邊的時候。男性金龍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用自己彷如熔融黃金一樣的眼睛打量著高登,低聲說道:“你身上居然有……奇怪,真是奇怪,巴哈姆特大人的想法。一如既往讓人捉摸不定呢……”
自語了一番,男性金龍做出了一個讓周圍所有人都差點驚掉下巴的動作。他的身體朝高登微微前傾,行了一禮,這才邁步離開。
高傲的金龍,就算面對人類國王也昂首挺胸的金龍,居然會對一個小小的男爵,一個年輕法師行禮?
除了知道高登持有白金之印的羅伯.安泰洛和蕾娜絲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看上去性格比較溫柔的女性金龍朝高登淡淡一笑,然后夫唱婦隨一樣,也向高登行了一禮。
“大哥哥,再見了。”名叫洛拉尼蒂斯和卡尼薩拉斯的兩個金龍少年朝高登招招手,也跟在父母身后離開了。
被兩個起碼比自己大一百歲的“小孩子”叫做大哥哥,還真是種奇妙的體驗。
金龍一家四口離開之后,所有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到高登身上。
還好,羅伯.安泰洛及時把他從這種讓人不適的矚目中拉了出來。
“高登,你跟我來一下。”
看到高登與權杖領主走進了一間沒有坍塌的營房,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其他人也各自散去。不過德靈頓卻站在原地,死死的盯著高登的背影。
剛才的沖突,因為高登的出現而不得不妥協退讓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再加上不久前貴族大會上發生的事情,更讓德靈頓如鯁在喉。本以為抓住了高登與亡靈有勾結的重要情報,但是誰知道在那之前,對方居然先行一步,將湯普遜伯爵給擊敗。
那種攥緊了拳頭卻無處揮拳的憋屈感,讓德靈頓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感覺諸事不順,心中對高登的恨意,也越來越濃。
在冷霧山脈中,與高登第一次相遇時,因為高登能夠與羅伯.安泰洛單獨交談,就讓德靈頓心生警惕,認為他是自己追求法莉婭的最大障礙。如今,在這賽瓦托要塞中,激戰之后權杖領主沒有先會見要塞守軍指揮官,沒有先會見圣殿騎士團首領德蒙子爵,更沒有會見自己這個及時增援要塞,并且擊退了獸人的大功臣,卻偏偏選擇先與高登談話,這讓德靈頓心里十分不平衡。
“高登.弗里曼。這場戰爭之后,我會成為整個費雷頓家喻戶曉的英雄,而你,只會化為一堆白骨,被埋葬在這片荒蕪寒冷的土地上!”德靈頓死死盯著高登,心中的恨意仿佛能夠濃縮成最致命的毒汁……
“地下城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我需要知道詳細情況。”進了小屋,羅伯.安泰洛立即問道。
高登把自己從最初進入地下城之后發生的事情,詳細告訴權杖領主——當然,有關提多斯女神的鮮血圣杯,以及蕾娜絲的事情,是全部略過的。
“你們干得不賴。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夠料到贊塔巴那個邪教徒居然如此瘋狂,最后居然犧牲自己以啟動法陣。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還不算特別糟糕,因為你們的努力,至少給整個遠霜行省集結兵力,爭取了五天時間。”
如果真如三圣浸信會所計劃的那樣,傳奇地震術不打折扣的發動了,將整個安度因長城摧毀,然后獸人大軍完全可以長驅直入,今天夜里就能夠在馬琳公主堡外扎營。但是現在,他們依然沒有跨過破損的長城防線。
“我們現在作何打算?”
羅伯.安泰洛沉聲說道:“撤退。盡力保存有生力量,并且派出小股部隊對獸人大軍進行襲擾,拖延他們的前進速度,然后在高巖城集結兵力,進行決戰。”
這是安泰洛大公與數位將軍商議之后,綜合現今形勢而得出的計劃。即便最后在高巖城的戰斗失敗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整個北地淪陷,至少能夠給帝國中央以及其他行省的援軍爭取時間。
當然,如果能夠在高巖城將敵人擊敗,自然最好不過。
“能再在安度因長城堅守幾天嗎?這樣可以給后方集結兵力爭取更多時間。我想如果用化泥為石、塑石術、石墻術之類的法術,應該能夠突擊修復安度因長城被震塌的那個缺口。”
安泰洛大公搖了搖頭:“利用法術臨時修筑的墻壁,強度遠遠不如長城本身的材質。敵人如果集中攻擊的話,撐不了多久的。今天你們之所以能夠守住賽瓦托要塞,是因為敵人為了趕時間,倉促南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而已。獸人雖然工程技術落后,造不出太強的攻城器械,但是不要忘了,他們有三圣浸信會支持。那些邪教徒肯定有還未示人的秘密武器。”
戍衛安度因長城的五座要塞,一共有二千五百名邊防軍。這些經驗豐富的士兵,戰斗力至少遠強于那些貴族的私軍和臨時征召的農民。為了盡可能多的集結兵力,大公必須抓緊時間將他們撤下已經難以防守的安度因長城,而不是將其投入到無謂的消耗戰中。
今天烏格魯.鐵爪的大軍遭遇當頭棒喝,士氣受挫,所以選擇謹慎起見,暫時后退修整。這是人類撤退的最佳時機,等之后這位戰爭軍閥回過神來,恐怕就沒那么容易跑路了。
“我會安排法師團施展幻術,以迷惑敵軍斥候。今天夜里,全員撤離。至于你,我想你經歷了如此多的戰斗,已經到達極限了。戰事暫時不需要你操心,進入高巖城之后好好休息吧。還有更嚴酷的戰斗等著我們呢。”
“當然,大人。”高登點頭。
他正準備出去,忽然想起了那四條對自己態度特別的金龍,于是問道:“大人,那四條金龍是從哪里來的?可靠嗎?他們恐怕是我們在這場戰爭當中,最重要的助力。”
高登所謂的“可靠”,當然不是擔心金龍會背叛費雷頓,投入敵人的陣營。對于守序善良的金龍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是擔心這些高傲的生物脾氣古怪,在關鍵時刻獨斷專行,不聽指揮,那就可能出大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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