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泛亮。◇↓頂◇↓點◇↓小◇↓說,
平整卻并不寬暢的省道上車輛少得可憐,偶爾才會有那么一輛車轟鳴著晃動著刺目的燈光駛過。
一輛由北向南駛來的長途客運車緩緩靠邊,艱難地吭哧了幾下之后終于還是熄了火。兩名司機罵罵咧咧地拿著手電筒從車上下來,蹲在車前打開手電筒往下面照了一會兒,無奈地搖著頭商量幾句,掏出手機給公司去電話。
車壞了。
此時客車上大多數的旅客都在睡覺,不知是誰耳朵靈光聽到了司機嘟噥的那些話語,頓時在車廂里和同行的伙伴發了幾句牢騷。很快,車廂里的乘客們就都知道車壞了,于是一時間車廂內喧囂聲一片,有的在忿忿地咒罵,有的在無奈地搖頭嘆氣抱怨牢騷,有的則是打電話給親朋好友,還有的下車看情況……
車廂中部。
換了一身深色運動裝和運動鞋的薩卡莎昂顯得不再那么妖艷,但妖嬈的身姿和靚麗的面孔仍然讓她在上車時就受到了諸多男性乘客的關注目光。聽著車內的喧囂,加上車輛壞了停在半道上,原本心情就極差的薩卡莎昂愈發戾氣橫生,抬手就要給坐在自己前面那兩名大聲謾罵的乘客下降頭,還好坐在她身旁的維托尼按住了她的手,開口勸阻道:“薩卡莎昂,你不能再惹麻煩了。”
“你是在指責我嗎?”薩卡莎昂冷笑著說道。
“如果不是你,我們這次怎么會如此狼狽地逃離……”
“維托尼,我可沒想像條狗一樣得逃竄!是你們害怕被那些所謂奇門江湖中的術士包圍了而已,你們真夠愚蠢的,我們是活人,是法師,怎么可能被他們包圍?我們可以各個擊破,如果他們人數多的話,我們最不濟也可以短暫逃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倉惶逃竄,這是對師父阿瑟猜大師的羞辱!”
由于他們說的是泰國語,所以附近的乘客們只是好奇有倆外國人,倒也沒有多么在意他們的爭執。
車壞了嘛,大家心情都不好。
“不要吵了。”素力古陰沉著臉少有的發了脾氣,穿著如同貧困山區老農的他,起身往車門走去,一邊說道:“下車。”
“去哪里?”薩卡莎昂板著臉問道。
素力古沒有理她。
維托尼已然起身,從上面的儲物格取下背包拎著往外走去,薩卡莎昂稍稍猶豫,起身拿了手包和背包快速跟著下車。
車上諸多乘客神色間都流露出了不解之意。
但沒人去阻攔。
走下車后,素力古在只是泛起些許亮意的夜幕中舉目四顧一番,然后向前方不遠處一條延伸向西的小路口走去。維托尼和薩卡莎昂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對于后面兩位司機師父的呼喚詢問,他們連看都懶得去看一眼。
快步跟上素力古的維托尼問道:“我們現在去哪里?”
“盡量遠離這條公路!”素力古淡淡地說道:“它太危險了,華夏奇門江湖中的術士隨時都有可能沿著公路追查到我們,即便是我們再如和使用掩息術,也無法盡數遮擋自身降頭師的氣息。”
跟在后面的薩卡莎昂鄙夷地說道:“難道,我們就要這樣走回去嗎?”
“走兩天也無妨。”素力古冷冷地回復,頭都未回。
他現在的心情極差。
事已至此,一味地去埋怨薩卡莎昂,毫無意義。素力古不喜歡去做沒有意義的事,也不喜歡因為一些沒意義的事情去爭執什么——昨天凌晨,薩卡莎昂接到了唐越的電話,告知薩卡莎昂在火車站下降頭害了的那個看似普通的女孩子,其實是當前華夏奇門江湖上頗有威名又有人脈的一名年輕俊杰的女朋友,而且京城的奇門江湖上諸多高手得知消息之后正在趕赴他們臨時租住的地方,勸他們馬上離開,而且唐越已經安排人到西三旗橋下接應他們。最初薩卡莎昂還不以為意,之所以告知素力古和維托尼,是要讓他們兩人做好準備,去應對那些華夏術士。
而素力古在得知這一消息之后,立刻就不容置疑地下達命令,馬上逃離京城!
多虧了唐越的幫助,這位出身于華夏奇門江湖知名世家的青年極為聰慧,不但提醒他們千萬別從機場離開,而且安排的那個人還高價包了一輛出租車,將他們連夜送往京城西北方的內蒙古地區,然后在電話聯系中,委托當地人在那個坐落在草原和礦區中的城市,給他們買了這趟長途客運車。
本應南逃,先行北上!
出其不意。
果然,從唐越后期連續發來的消息看,京城的奇門江湖人士,不但分多路南下追蹤他們,而且已然號召整個華夏奇門江湖上的人士,在各地展開了調查,尤其是京城往南所途徑的區域范圍中,更是受到奇門江湖人士的重點關注。好在是,這張網無論如何也不會太密,因為華夏的國土面積太大了。
三人走下公路,沿著那條坑洼不平的小道向西南方走著。在他們看來,既然有路,就必然會有人居住的地方,就可以買到吃的、喝的。
哪怕是,語言不通,但錢,沒人不認得。
“我們會迷路的,那樣更危險。”維托尼神色焦慮地說道。
“不要緊。”素力古顯然更愿意與維托尼探討交流,道:“最危險的也就這兩天時間而已,或者說,一天多的時間,到了今天下午的時候,危險性就會降低許多,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會認為,我們已經回到了泰國……”
維托尼沉默著點了點頭。
薩卡莎昂冷哼一聲,卻也沒有反駁。
夜色籠罩下的崇山峻嶺中。
一位穿著邋遢的老乞丐,緩步行走其間,他也不怎么揀選道路,見山就上,是崖就下,偏偏就是不走好路,而且步履穩健絲毫疲累的樣子都沒有。然而此刻如若有人看到這一幕的話,即便是不會被老乞丐的敏捷如猿不擇道路地任意行走所驚呆,也會被詭異得超脫常識的現象所嚇傻——因為,老乞丐的步履看似不急不緩,但一步邁出便是數丈遠的距離,便如同傳說中縮地成寸的仙人神通一般。
老乞丐神態悠閑,邊走邊輕聲嘟噥著:“道可道,非常道……到頭來無非是自然而然,我就是道,卻非自然,天可憐見我憐天!”
此地,是冀中省西北部與晉西省相接的太行山脈。
老乞丐一點兒都不著急。
他知道蘇淳風肯定會去找鐵卦仙卜算三名降頭師的行蹤,所以他沒有急于離京。只是夜里突然察覺到鐵卦仙已然開始卜算,才起卦觀星察天地之勢,從而知曉了蘇淳風竟然馬不停蹄地從豫州省平陽至中州市,從中州市乘飛機至蜀川天府市,又連夜返回金州縣,繼而絲毫未停地就開始實施截殺的行動。
“這孩子,有心了啊!”老乞丐微微一笑。
忽而,腳步未停的老乞丐眉頭微皺,仰頭望向繁星漸淡的夜空,繼而淡淡地笑道:“蘇淳風啊蘇淳風,是你自己被憤怒蒙蔽,太急于去殺人,還是鐵卦仙為你卜算到了什么呢?看來這位瞎子大師,還真不容小視嘛。”
老乞丐腳步突然加快!
猶若掠地飛行!
翩若驚鴻!
表面上輕松淡然的老乞丐,實則內心里已然有了一絲事態失控的感覺,還有一絲的疑惑——怎么所有人都要去了?
蘇淳風如果是詭術傳承者,怎么可能要這么多人前去搭手相助?
必須要親眼看到蘇淳風施術才行!
或者,看到他不施術也行。因為蘇淳風不施術,只是靠別人截殺那三名降頭師的話,就說明他做賊心虛。
老乞丐知道,此時他已經無能為力再去控制事態的進展速度了,只能寄希望與蘇淳風越來越接近的三名泰國降頭師,能夠與蘇淳風以及其它奇門江湖中的術士,多斗上一短時間,哪怕是斗上十五分鐘也好。
至少,在他胡四趕到時,斗法殘留的痕跡不會被人為刻意抹去。
轎車從山脈間開辟的公路上飛速駛過。
車內。
王萱突然說道:“有術士,三名!”
吱嘎……
高速行駛的轎車在漆黑夜色下的公路上發出了駭人的剎車聲,蘇淳風將車停下之后,幾乎與王啟民同時,將磅礴的意念力向西面擴展開來,并且迅速鎖定了那三名目標所在的方位——西北三十度角,直線距離約一公里左右。
蘇淳風掛檔踩油門,猛地起步向前躥出兩百多米將將駛過大山到了山腳下,急剎車靠邊停車,解開安全帶往外大步走去:“步行插過去,攔住他們!”
“走!”
王啟民和王萱快速下車,疾步跟上了蘇淳風。
這里剛剛過去這條不算太高的山巒,再往前是一片山腳下并不算大的平原地塊,種植著玉米與大豆等農作物。三人沿山腳下的田壟,循著之前憑借意念力鎖定的方位,以及那三名十有八九是降頭師的行經路線,無懼腳下高低不平,亂石嶙峋,快速地斜插過去,截殺降頭師!
剛剛疾步跑出距離公路二十多米遠的距離,王啟民忽而說道:“糟糕,他們有警覺了,要逃……”
蘇淳風一邊急速飛奔,一邊掐決默念術咒,口中喝一聲:“陣!”
脖子上佩戴的妖骨材質項鏈驟然迸發出了璀璨的華光,自行浮起脫離蘇淳風的脖頸,蘇淳風右手前指,項鏈如流行般帶出一道五彩流光,一閃而過,消失在了西面山巒遮映下仍舊漆黑如墨的沉沉夜色中。
王萱也在疾奔中準備施展出她的法器,卻被王啟民伸手制止:“別急,淳風是在出手試探,確認一下。”
前方近一公里遠的地方,驟然傳來了急劇的術法波動,天地五行紊亂!
“確認!”蘇淳風思維飛速運轉,奔跑的速度愈發加快,猶若離弦的箭矢般激射向西,同時吩咐道:“你們留在原地助我!”
王啟民和王萱停步。
王啟民雙眉緊皺,左腿前邁,右腿不動,雙腳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踩踏到了田壟下的農田中,左手抬起至額頭高度,掌心向前掐決,右手抬起至唇口高度,闔目誦咒,體內氣機奔涌,頃刻間迸發出滔天的殺機,洶涌的術法力量排山倒海般沖向了西面已然被他鎖定的三名未曾謀面的泰國降頭師。
王萱一雙美眸圓整,流露出略顯狂熱的興奮,右臂如蛇般扭動然后向前一甩,早已被她從布兜內取出,纏繞在手腕上如同手鏈般的銀色烏角蛇皮帶凌空懸浮而起,在她默念術咒施術之后,受其術法和意念力引導,激射向西。
沿著那條處在田間的小路快步走到山腳下的時候,素力古極為少有地怒罵出聲。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判斷出錯了!
這條小路不是通往有人居住的地方。
這只是一條通向田間地頭,通向山上的小路!
“我們要上山了……”薩卡莎昂譏諷道:“我看看,好像這座山上沒有什么村落,更不會有可以買到東西的商場,素力古,難道你是想做獵人嗎?這似乎很有趣,但我可不喜歡去與那些野獸動物打交道,或許你能把它們制作成蠱蟲?”
“現在怎么辦?”維托尼臉色陰沉地問道。
素力古皺眉氣憤地說道:“上山,等!”
“等?”
“薩卡莎昂,你與唐越聯系一下,告訴他我們現在的大致地點,請求他幫助我們,只要能順利地離開華夏……泰國白衣大法師阿瑟猜一族,會永遠記得他們家族的幫助!”素力古沉著臉大步向前走去,一邊說道:“等到今天下午,就不會有事了。”
薩卡莎昂剛要譏諷兩句,素力古忽然腳步頓了頓,猛然扭頭向東看去,道:“快走,有術士察覺到我們了!”
說罷,素力古大步向山上跑去,同時揮手掏出了法器。
維托尼緊跟著前沖上山。
薩卡莎昂沒有跟過去,她轉身凝眉向東看去,揮手間釋放出了兩只蠱蟲,同時意念力越過疾射向東的蠱蟲先一步而去。
“薩卡莎昂,你還等什么?”素力古扭頭怒道。
薩卡莎昂很快扭頭冷笑回復道:“愚蠢!現在我們還能順利逃走嗎?對方已經開始施術……而且只有三名術士,我們必須盡快殺死他們,不被他們纏住,也不給他們聯系求援的機會,才可能擺脫被人拖住圍殺的危機。”
夜色下,憑空有五彩流光閃現!
仿若詭異綻放的一朵璀璨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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