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幾杯酒,有丫鬟將剝好的山竹送上,供各位老少東家們解酒清口。
“唉!老了!如今吃幾杯酒就醉了,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只想著日后能夠大碗的喝酒大塊的食肉。如今,酒也有了,肉也是大盤擺在面前,只能看,卻是消受不起了!”
隨著王登庫的一陣感慨,大廳之內一片附和之聲。幾位家主也是紛紛慨嘆年華易逝,人生苦短。
但是很快便安靜了下來,眾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幾位家主到的如此之齊全,定是有大事要發生,否則,不在各自宅院之中納福,頂風冒雪的聚在一處就是為了吃幾個南路來的果子?
“年輕后生們吃的如何了?若是有興致的話,不妨到花廳去繼續飲上幾杯。讓我們幾個老家伙能夠在一起說話敘舊。”范永斗的話說的客氣得緊,但是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
八家的第二代中身份不足之人立刻很有自知之明的起身離去,到花廳之中飲茶等候。
環視四周,留在這里的,除了七位家主之外,便是每家的長子和得力大掌柜。范永斗方才還是昏花渾濁的一雙老眼中,掃去了迷離之光,發出利劍般寒光,他語調平和的說道:“這次遼東大戰,不知各位掌柜的有聽說什么新傳聞?”
“洪亨九先勝后敗,將近十萬人馬被八旗兵包圍在廣寧城!”
“祖少傅又一次被八旗鄭親王濟爾哈朗包圍于錦州!”
“前一段時間大出風頭的兩位吳將軍,一個龜縮于寧遠,一個躲在松山!”
“我聽說寧遠伯的掌上明珠、河靜郡主已經帶兵到了寧遠,即將開始打通與松山、錦州的糧道!”
“小號在濟南的掌柜昨日派人送信來,聲言寧遠伯已經在威海衛登岸,大軍正往濟南開進。如此一來。山東很快便可平定,運河重新打通之日不遠了!”
眾人紛紛將各自從不同渠道得來的情況在這里匯總。
范永斗漸老,已經很少走到幕前。族內生意,大多由其子范三拔掌理。不言范永斗的年紀,便是他的財貨之數,在眾商人中,也是一等一的。
他還交游廣闊,在朝中與地方都有支持者,本身又擔任各商行會首多年,威望素著,這也是他隱隱居于晉商之首的原因。他說出的話,可謂一言九鼎,少有敢反駁之人。
這些山西商人們在各處都有商號和相與,各地不論是經濟、政治、軍事哪個方面有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他們都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最為翔實可靠的情報。進而再綜合分析之后趨利避害。
“那,你們說,仗打得如此撲朔迷離,我們該當如何自處?”
范永斗雖然口中呵呵笑著,只是語氣之中,卻沒有一絲歡喜之意。反而有一些擔憂和悲涼。
是啊!洪督師所部被分割包圍,而寧遠伯大軍又直抵清軍腰腹部,隨時可能在背后給黃太吉來上一記狠的。只怕這一擊之下便要了黃太吉的性命!
“官軍打勝了是好事,我等都是天朝臣民。打敗了,我等自然也是有好處。朝廷大軍要整頓、補充,便是我們的機會來了。”
面團團一副典型富家翁形象的黃云發,雖然一身布衣,但是布面下面的海龍皮卻是充分顯示出了他的身份實力,腰間的兩塊漢玉環佩,更是彰顯出了他的涵養和愛好。
他說話說的很隱晦,但是大家都明白。以晉商兩頭下注的做法。官軍打贏了,自然有他們的戰爭紅利。官軍打敗了,那么遼東軍馬也是勢必損失慘重。需要大量的物資補給。而黃臺吉那邊不管是輸是贏,都少不了要從他們手中采購大量物資。
這不啻于肥豬拱門一般。
“老黃這話說得有道理!咱們就只管吃下糧米布匹鹽巴藥材等物,等著前方的消息傳來便是!”
與黃云發的漢玉環佩截然不同,王登庫卻是帶著一個水頭極好的冰種扳指,晶瑩碧綠的,似乎照的周圍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綠暈。
他們王家,經營生絲、綢緞、棉花、糧食、糖、茶、藥材等產業,家資數百萬,與大同邊將世家王家,同樣有著密切的聯系,算起來是族親,王樸得任大同鎮總兵官,沒有他們鼎力支持,那是不可能的,王樸此番出戰遼東。他們同樣資助大批錢糧。
從崇禎九年以來,王家便迅速的與強勁北上的隆盛行建立了密切的往來,大批的糧米、布匹、鹽、糖、酒、肉食等,還未曾在海船上卸下,便被王家旗下商號收購,或是轉運各地,或是分銷給那些小商號去做。
幾年下來,也是財富積累迅速,隱隱然有與范永斗比肩之勢。其余幾位商家私下里傳說,王家不光是從事著上述生意,也將從南中商人手中購買到的火藥兵器等物賣給蒙古各部和中原流賊。雖然這種事情大家私底下都沒少干,但是,商人嘛,總是嫉妒別人占據的市場份額比自己多。
“范大東家,不瞞你說,從打洪亨九進了錦州的那天開始,我就命手下掌柜的在各處悄悄的吃進南中糧米貨色,將一半囤積起來,等著就是遼東的消息傳來!”
“我也是如此!我的庫房里,眼下我田家有差不多二十萬石糧米!”
“哈!如今北新倉糧庫里堆得糧食,都是我靳家的!”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大家便撕下來假面具,各自報數。七七八八的算起來,王家、田家、靳家、梁家,范家、黃家加在一起,光是糧米便有將近二百萬石,鹽巴有上百萬斤,各色棉布更是有二三十萬匹之多。
“各位大東家,這些東西,留在手里固然是可以囤積起來等著賣個好價錢。可是,以老夫來看,與其說待價而沽。不如雪中送炭。”
范永斗有些陰惻惻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收到了遼東八王爺手下范先生的密信。如今八王爺軍中糧餉不足,為了讓戰兵能夠吃飽,八王爺每日只吃一頓。要求我們立刻運糧到前敵。你們說。我們此時運糧食過去,算不算雪中送炭呢?”
“此時節。遼東軍馬云集,雖然有寧遠伯大隊海船調集糧草北上,奈何遠水不解近渴,我們出售糧草物資給朝廷,給遼東各位將軍,算不算千里馳援呢?可以有一份軍功?”
聽了范永斗的話,不由得眾人一陣輕笑,給交戰雙方提供糧草補給。在雙方那里都落一個人情,這自然是極好的。
當下眾人便籌劃起來。
往遼東官軍處運糧是件很光明正大的事情,只需往兵部和戶部走一趟,請那些郎中們喝個酒,找幾個小相公作陪,然后塞上些銀子便可以請下一張文書來。
麻煩的是如何將糧米運到黃太吉手中。
思來想去,還是得從老地方,張家口、薊門兩處出口。
出口之后交給與黃太吉有著郎舅姑侄之情的吳克善手里,請他多派牛馬駱駝轉運到廣寧以西,交給黃太吉。這一帶都是蒙古部落的地盤。蒙古各部早已在黃太吉駕前稱臣,他們的大頭目吳克善,已經是身兼黃太吉的內侄兼大小舅子的身份。見有糧食運來給他的主子,一路嚴加護送還來不及。所以這一趟糧米只要出關便可宣告無虞。
八大家主要經營糧食與各種軍需物資,很多產業就在張家口,起家便是靠著給蒙古走私,后來努爾哈赤興兵叛亂,從建州龍虎將軍到如今的大清國,他們就以張家口為基地之一,絡繹不絕的展開貿易與走私。
與滿蒙的貿易是非常賺錢的,堪稱暴利。那些滿洲人與蒙古人,什么都沒有。就不會沒有銀子,這種走私。還非常安全,比海貿還沒有風險,畢竟陸路沒有風浪,邊塞走私,涉及到龐大的利益團體,各方掩護下,便是想出事也困難。
“范大東家,我老王有個生意打算做,可是一家卻是吃不下來。得咱們八家一起出面,再拉上山西相與們一道做,才能勉強支應下來。不過,我老王敢打包票,這個生意要是做起來,一年下來的賺頭,怕是不比走口外賺得少!”
聽王登庫說的這般鄭重,不由得其余七位大東家也是正襟危坐,仔細傾聽。大廳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有王登庫的晉中口音在眾人耳邊回蕩。
“前幾日俄去戶部侍郎家里送炭敬。在他書房里看到一份公文,是關于寧遠伯代大明朝廷鑄造錢幣的事情的。這以后大明各處的跑馬崇禎、私鑄的沙殼子都不能再用了,流通的只能是崇禎元年鑄造的通寶和永樂通寶。各處的庫銀、官銀,軍餉、公費往來一律用南中銀元結算。”
“各位都是大行家,自然不難算出這里面的油水有多大了!”
“王胖子,你既然已經思量了幾日,相比已經心里有了準譜了。那就不要在我們這里再賣關子了。葫蘆里有什么藥便倒出來便是!”
“各家往日都有賬房,管著各自的往來賬目。咱們做生意的,最頭疼的一件事便是銀錢往來。這四川的銀子,到了湖北便不是一個成色,浙江的細絲庫銀就要比山東的成色好許多。更不要說還得加上一萬個小心,別收了裹了鉛錠的假元寶。如今寧遠伯這一舉動,無異于大大有利于我等商民之舉。那,我們為啥不再往前走一步呢?”
“王大東家,你的意思是?”范永斗似乎從王登庫的嘴里聽出了些味道,但是又有些模糊,索性便單刀直入的開口相詢。
“各位,咱們各家都開設有當鋪、有茶葉莊、有糧店,有綢緞莊。這些年,為了頭寸運轉方便,各家的這些買賣都開始做些匯兌生意。方便自己的生意,同時可以從相與那里收些匯水。如今寧遠伯既然統一制造銀錢,那我們的銀錢往來便不必擔心收到假錢,某家打算,開設一家商號,遍布各地,專門方便商民的生意往來。銀元存到此家商號之中,拿著一張憑據便可以走遍天下。便如同唐僖宗時期的飛錢,各處見票即付銀元就是。”
“列位請想一想。我們也都有自己的鋪子做過匯兌生意,各地所收匯水按照地方的不同而收取。大一些的城鎮、平安些的地方便少收些,因為大地方銀根寬松,小地方、鬧賊亂的地方便收的高些,因為這些地方不太平,銀根緊張。但是通盤算下來,也是要按照逢百抽一的制度收。各位,大家可以想想,如今別的地方姑且不說。單單是南北二京便有多少生意往來?一年下來,大家在鋪子里安生穩坐,便可以收取豐厚的利潤了!”
王登庫的話說的眾人眼睛里冒出了對于銀元的充分向往,眼神里充斥著貪婪的目光。
“慢來,慢來。王大東家,你這法子好便是好,但是卻是缺少一處要害。”聽了半晌,范永斗緩緩的開了口。
“咱們做生意的人,走遍四方,各處的府庫賦稅咱們也是看的多了。官員。他們的薪俸才是多少錢?一個二品的官員,薪俸只有一百五十兩,一個七品的官更是只有四十五兩!京城的官要想維持生計就得收炭敬冰敬。別人進京有公事要辦之時少不得要繳納些公費才能把差事辦好,什么潤筆、用印錢之類的花樣。地地方上的這些官要擺出排場,要有人伺候,要給衙門里的書辦、師爺們開出薪俸來,便只能在老百姓的頭上打主意。這主意除了糧米浮收之外,那就是火耗了。王大東家,你這法子,無疑是要絕了各處官吏差役書辦們的財路飯碗,他們能夠答應才怪!”
范永斗說的也是事實。
火耗雜費向是大明各地官吏衙役的小金庫與灰色收入。明初火耗每斗七合,一石七升。到了現在,這些火耗雜費已相當于正稅。甚至有些地方更是高出正稅數倍。
你一個商人此時跳出來要代為進行匯兌業務,那些官員惹不起坐擁雄兵據地開府的寧遠伯李守漢,難道還會在乎你一個山西商人?就算是你往常結交廣泛交游深厚,但是在利益和眾怒面前,便是當朝閣老也是不敢去觸這個霉頭。
“就是!就是!”
“老王,生意是好生意,不過眼下不是時候啊!”
“王大東家,你這個未免有些操切了些!”
王登庫的小眼睛略帶著些蔑視,還有幾分得意和狡黠,笑嘻嘻的朝著這些多年的相與們團團的行了一個羅圈揖,手上的扳指在人們的視網膜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綠色光暈。
“各位,我王登庫是什么人?如果心里沒有打好準譜,能夠在這里同列位相與這獻丑?”
他使了一個眼色,隨同他一道在大廳內的王家商號大掌柜立刻會意,從腰間取出數十枚銀錢,遞到了幾位大東家和隨同他們在一起的各家長子、大掌柜手中。
“這是我從戶部郎中那里弄來的。寧遠伯送到寶泉局那里的樣品,母錢。以后大明流通各地的錢幣就是這個樣子了。”
在這些每日不知道有多少銀錢過手的大商家面前,只需用手一掂量,用眼一掃,便發現這些銀錢的好處。銀元倒也罷了,那些銅錢通寶,一個個銅色紫紅,大小圖案文字與銀圓相差不多。只不過正面下方,寫著“每枚當制錢十文”幾個大字,背面寫著“壹分”兩個大字,一樣鑄造得精美優質。
大明鑄錢,初明太祖朱元璋時,只交由工部的寶源局負責,那時每年鑄錢不多,而且大力奉行寶鈔政策,對銅錢控制嚴格,三番兩次的停鑄禁用,所以雖那時民間私鑄猖獗,然總體而言銅錢是很值錢的。
然到了明神宗萬歷時期,因援朝戰爭取得鑄錢權的戶部,大力設置鑄錢爐全國各處紛紛效仿,最后整個大明有多少錢爐無法統計,特別大量的私錢,輕劣錢摻入官錢充數,讓許多官爐紛紛關門大吉。
天啟與崇禎年間,一樣私錢泛濫,各省錢局濫錢惡錢,賺取利潤,崇禎元年,開鑄崇禎通寶,每文重一錢二分五厘,鑄作精良,然因朝廷財政幾近崩潰,不久后。就沒有維持下去。
后來鑄的各官錢,皆是徑小輕薄,為戲稱為跑馬錢。這時的錢制是最復雜的,各地錢局大肆濫鑄。加上全國泛濫的私錢,種類達到百余種。
與歷代一樣,崇禎通寶以小平錢為主,便是面值一文的小錢,當然,還有折二錢、折三錢、折五錢、折十錢等大錢,便是當二文、五文、十文等錢使用。
在大明內,鑄錢獲暴利。是普遍現象,這時的鑄錢用銅,每百斤銅料,銷售后至少可得錢一萬六千余文,然百斤銅料成本不到一半,利潤率差點達三倍,如果鑄錢者心術再壞一點,鑄造次質銅錢,那么獲得的利潤還會更高。
所以說,從明太祖開始。民間私自鑄造錢幣的人就越來越多,盡管死罪,終不能止。發展到現在,越發泛濫,還盡是官將,豪紳,宦官等控制參與,私錢商勢力越來越大。
便是這些大商人們,哪個不是在家里儲備了大量的銅料,隨時準備或者正在開爐鑄錢?
目前的大明,可謂私錢泛濫。不但中央,便是地方各省。什么樣的白銀與銅錢都有,而且個個品質不堪入目。百姓苦不堪言。
對此,朝廷雖然三令五申,然別說民間私錢商了,就是各省錢局,一樣大造特造錢幣,讓崇禎通寶,成為中國貨幣史上,品類最繁多,版別最復雜的錢幣,最終損害的,只有朝廷與百姓的利益。
“這錢,倒是當真是照著當十大錢的規制鑄造的!”
范永斗的長子范三拔,略微一過手,便發覺這錢的好處,同市面上大量充斥的跑馬崇禎比較起來,這錢簡直就是良心典范了。
大明規定,當十等大錢,至少要錢重一兩,含銅要達到多少,然而卻很少辦到,天啟年間,曾開鑄當十錢,然因官私所鑄大,很快下令停鑄,并由朝廷出白銀,回收當十錢。
“這般造錢,卻是只當值十文,這錢在市面上,至少可以換二十文以上!寧遠伯家中莫非當真如外面傳說的有金山銀山銅山不成?”
眾人不得不承認,手中的銅圓,成色好,外形美觀,含銅量高,份量足,如果被大量鑄造,投放市場的話,勢必會將那些私錢、跑馬崇禎打得落花流水。
“我老王和戶部的幾位郎中商量過了,以后會行文各省,再行上繳財稅錢糧的話,入庫便只收這種錢。不過,那些需要繳納錢糧的種田人一時到哪里去找這些銀錢?我們只需在寧遠伯發行這些銀錢之時便有多少收多少,不使它流入市面就可以。”
“這樣一來,種田人的浮收火耗一樣的要繳,而且各地的官爺們還可以說,你繳的錢也好銀子也罷,成色品質不好,所以要多交些火耗折損。如此這樣一來,各地的官員不但沒有受到絲毫損失,相反的,還多了些收入,他們又何樂而不為?”
王登庫說得眉飛色舞,眾人也是聽得食指大動,但是卻沒有人顧及到,這個法子一旦被大江南北黃河上下的官員們心照不宣的推行起來,只怕不知道有多少窮苦百姓又要家破人亡了。
“那,眼下就是只有一件事。如何能夠讓寧遠伯他老人家同意讓我們做這樁生意?若是他老人家見財起意,把這個事情讓自己的商號去做,我們不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眾人立刻各自低下頭去默默的盤算起來。
“需要有人去一趟濟南,當面見一見他老人家才好!”
李守漢已經于數日前進駐濟南,這樣的消息自然瞞不過生意遍及各地的大商家們。
“可是,若是面見他老人家,又是談論如此大的一樁生意,請他老人家恩準咱們做這門獨家生意,怎好空著手上門求見?”
接著便是要討論一下分攤公份的問題了。
呼吸之間,數萬石糧草,上千頭豬羊,數百匹戰馬,便被湊集齊全。
“寧遠伯領大軍在齊魯作戰,身邊想必缺少伺候飲食起居、茶水衣物的人,老黃,”田生蘭笑著看著正在搖頭晃腦的黃云發,“你在濟南那個外宅里的女兒,是不是可以獻給寧遠伯?”
“老黃的那個寶貝兒,可是身兼了大同婆娘和泰山姑子的兩家之長,又是塞外韃靼哪個部落流落的公主所生,說起來也是金枝玉葉。老黃這么多年嘔心瀝血的請人花大錢培養、教習,可是其志不小啊!老黃,舍得嗎?”
“有甚舍不得!當初請大同和泰山上兩處最有名的老鴇來教習她,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派上大用場!只要老王說的這個生意能成,別說是一個外宅的女兒了,就是把山東和南直隸的外宅里的娘們兒都送給他老人家,你看俄老王會不會皺一下眉頭?!”
廳內的一群人正在歡聲笑語之中,一個范府的執事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在范三拔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范三拔聞聽之后不由得顏色為止一變。
“父親,列位大東家。剛剛有人從寧遠乘船送來的前方最新軍情。寧遠伯的郡主李華梅,引軍馬攻打塔山,寧遠總兵吳三桂、京營總兵吳標兩部趁機向錦州方向輸送糧草輜重,已經與錦州守軍會合于小凌河一線!”
方才還笑語盈盈的大廳之內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三拔,你把手頭的事情料理一下,和你黃叔趕快去天津,出海到山東。前方軍情如火,咱們要盡快的和寧遠伯把交情建立起來!”
“對!老范,我的兒子也跟著三拔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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