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賈詡的冷飯多鐸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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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賈詡的冷飯多鐸的承諾
驛道之上,驛馬飛馳,書信往來不斷,密使交會于道。
一番緊鑼密鼓的往來折沖,各種交底之后,江北四鎮為主,以建極殿大學士、兵部尚書身份在揚州督師的史可法史閣部為號召,以江北各地官員士紳為基礎的一個龐大集團勢力,迅速形成。并且以各自名義向朝廷上書,要求內閣和大將軍府俯允,在江北各處推行新政。
當然,也許是撰稿時的筆誤,也許是為了給弘光天子拍馬屁,新政,被寫成了仁政。
當然,江北的這些大帥和官紳們,動作也是異乎尋常的快。
這邊剛剛上奏朝廷要求在江淮各地推行所謂“仁政”,那邊在各地,各種“仁政”的手段已經開始緊鑼密鼓,如野火焚城一般的推行起來。
“按照朝廷的新政法度,從崇禎二年起,拖欠的錢糧務必要收齊!膽敢不交的,拆房!牽牛!男人枷號示眾!女人發賣為官奴!”
“快來交光復捐了!為了光復黃河以北,收復京師,消滅韃虜,流賊,各處一律開征光復捐。按畝征收,每一畝田,在正稅之外,加收五斗作為光復捐!一律收銀元!各處商鋪,按照值百抽五的標準進行收取!膽敢不交者,按照通賊論處!家財充公,戶主殺頭!丁壯充軍!婦女發賣!”
一處處村莊、鄉鎮、城池左近,都有官員和在籍紳士們派出的人手,不辭辛勞的鳴鑼吆喝,催促著那些鄉民百姓去繳納那些子虛烏有原本就已經交過了的“積欠錢糧”。都是升斗小民,又有哪個有那種道行,能夠在如狼似虎的稅吏催討下拖欠朝廷的地丁錢糧和加派的遼餉練餉剿餉?
于是,一處處的茅屋草舍被拆了,磚瓦木料被拉到集市上發賣。僅有的雞鴨,賴以生存的農具、和鄰居親戚共同飼養的耕牛,一起被發賣。
民間的怨懟聲浪,驟然而起。無數被拆了房屋,奪走了農具,掃盡了米缸,被迫繳納那高額的光復捐和積欠錢糧的百姓們,開始詛咒在江南金陵城中推行新政的梁國公和馬首輔。有不少的鄉下老太太更是供奉了梁國公的牌位,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倒不是祈求他長命百歲,“活人受香火,我們就是要讓他折壽!這個死砍頭短命的!”
然而,另外一股陰風鬼火,燒得更是兇狠歹毒。
“聽說了嗎?江南要派點驗大員來清軍了。”
兵營里,許多人神情詭秘的聚集在一處,在墻角曬著太陽,抓著虱子,交流著各種聽了來的小道消息。
此處所說的清軍,并不是歸屬多爾袞統帥的大清軍隊。而是清查軍隊,點驗軍隊的意思。
“清軍?怕個鳥啊!又不是沒來咱們營中清過?這次來得是御史大人還是兵部考功司的?”有人滿不在乎,這種事情,也是司空見慣的官樣文章了。
“都不是!是大將軍、梁國公他老人家的行轅里派出來的人手!不但是欽差大臣,還有一個旅的兵馬隨行!”
這個消息,頓時讓聽眾們臉上神色為之一變。從之前的漫不經心,吊兒郎當,迅速變成了一種不得不重視,甚至有些恐懼的神情。
這大概就是人們提到了一種恐怖的力量時,那種既崇拜、又恐懼的心態一樣。比如說人們談到了老虎的時候。
“你當南粵軍的老爺們來清軍,咱們的將主爺和大帥還能像以前對付朝廷御史那樣,大不了讓咱們把軍中那些搶來的拐來的,從流寇賊匪當中繳獲來的婦女給趕走,砍了,賣了,讓大人先生們看不到咱們軍中有夾帶婦女隨行那么簡單?”
“我可聽說了!這會子來,除了要點驗兵馬器械之外,再就是要點名關餉。可是,在這點名關餉之前,點驗兵馬之后,可是要按照梁國公他老人家的南粵軍的軍紀來行事的!”
“等等!啥意思?啥點名關餉之前,要按照南粵軍的軍紀來行事?”有人對這話很是惶惑不解。
“簡單得很!說到底,南粵軍的老爺們來了,為啥還要帶著大隊人馬?那就是要嚴查軍紀,擔心軍中有人嘩變作亂,帶來彈壓軍隊的!你們要是自己掂量著自己能打得過南粵軍的一旅兵馬,你們就只管鬧。”
“別扯這些沒有用的!咱們當然打不過了!可是老子們為啥要起來鼓噪嘩變?不是說好了給老子們關餉嗎?”一個把總級別的小頭目,狠狠的掐死了手中的一個肥碩的虱子,看著指甲蓋上濺滿了自己身上的鮮血,心中一陣陣的愜意。“我讓你吃老子的血,老子要你的命!”
“為啥?告訴你,我可聽說了,南粵軍的軍紀之嚴苛酷烈,那可不是一般的!”
“別賣關子!給咱們說明白的!啥鹽課鹽水的,咱們聽不懂!”
“好!比如說你這個當把總的,吃飯時吃肉吃得多。。。。。”
“廢話!老子要是連肉都不能多吃幾塊,老子賣命當這個軍官干啥?克扣軍餉的好事輪不到咱們,也就頂多是吃犒賞的時候,多吃點肉了!”
“好!按照南粵軍的規矩,軍官克扣士兵伙食,多吃多占,殺頭!”那位消息靈通的新聞發布官得意的神情在眼中一閃而過。看著周圍這些人因為恐懼而帶來的默然不語,圍在外圈的那些兵油子們口中嘖嘖不語,瞬間便將話題引到了這些兵油子們身上。
“當兵的不守軍紀,在外面搶東西的,調戲大姑娘小媳婦的,哪怕就是搶了老百姓一只雞的,摸了大姑娘小媳婦手一下的,砍手。摸了胸的把你褲襠里那一掛騷東西給割了!要是摸了臉和手的,那就簡單了,直接砍頭。”
“還有,各營各鎮,外出征集糧草,也就是出去打糧,也是不行了!征集糧草,一律按搶掠糧食算!弄糧食不給錢的一律殺頭!全體參與搶掠糧食的,都殺頭!一隊去了,便殺一隊。一哨去了,就殺一哨。哪怕你是一營兵馬,也休想有什么法不責眾的事,照樣全都殺頭!”
“什么?動不動的就砍頭?怪不得南粵軍那么能打,能頂著韃子的炮子沖鋒!?”
“驢球子的!大帥和將主爺他們大車小船的把糧食盔甲往黃河北面運,換來一船一船的銀元,咋不說砍他們的頭?咱們這些小嘍啰,苦哈哈的窮當兵的,搶幾只雞,弄個大姑娘小媳婦的樂呵樂呵,就要砍咱們的頭?娘的,還有天理嗎?!”
“就是!他奶奶的!咱們這大明官兵當得已經夠憋屈的了!真要是惹急了老子,老子就不當這個大明官兵了!”
“沒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爺們就把號坎調過來穿,往西去投李闖!把頭發剃了,過河去投韃子!反正他們那里沒有這么多動不動就殺頭的破事!老子只要賣命打仗就是了!”
類似的新聞發布會,在江北各鎮的軍營當中到處都有,軍中的怨懟之心,詛咒言語如潮如涌。
軍中、民間都是怨氣沖天。對此,伍飛鸞們卻是歡喜萬分。
江淮之間的各處大鄉紳們,紛紛寫了書信,派心腹得力子弟前來共商盛舉。所謂的光復捐和追繳積欠錢糧,不但沒有損傷他們半個崇禎通寶的利益,反而讓他們從中分到了結結實實的一杯羹。
(啪!有一塊磚頭飛到了習慣性拖更久違了的作者頭上。憤怒的讀者指著不厚道的作者叱責道“不是說要催繳積欠錢糧嗎?不是說要收光復捐嗎?怎么這些掌握著最大份額土地的大鄉紳們,反而又發了一筆財呢?”道理嘛,就像是一層窗戶紙,《讓子彈飛》的湯師爺已經幫咱們捅破了。“得先讓豪紳出錢,帶著百姓捐錢。豪紳捐了,百姓才跟著捐。錢到手后,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如此這么一來,各大鄉紳們自然是結結實實的分到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肉羹。將原本星星點點殘存于自家田地里的那些小地主、自耕農的一小塊土地,懷著一顆悲天憫人的心給一口吞了下去。讓幾個縣境內的田地,變成了清一色。土地都是一家的了,自然,依靠這些土地生活的農民,也就從此變成了這些鄉紳們可以生殺予奪的佃戶,哦!對了,蘇北的大地主們,還有一項特殊的權利,那就是讓蒙古人背了好久黑鍋的初夜權。佃戶的女兒出嫁,要到地主家里去住幾天。這里面的故事,大家自行腦補吧!現在正在整肅網絡環境呢!那啥情節是不讓寫的。)
伍飛鸞等人設計的這套手段,其實,說穿了,也是一文不值。在此時為滿洲八旗將領們人手一冊的《三國演義》里,就能找到這套手段的原版出處。
董卓之入洛陽,詡以太尉掾為平津都尉,遷討虜校尉。卓壻中郎將牛輔屯陜,詡在輔軍。卓敗,輔又死,眾恐懼,校尉李傕、郭汜、張濟等欲解散,間行歸鄉里。詡曰:“聞長安中議欲盡誅涼州人,而諸君棄眾單行,即一亭長能束君矣。不如率眾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長安,為董公報仇,幸而事濟,奉國家以征天下,若不濟,走未后也。”
裴說誠是,然李傕、郭汜、樊稠、張濟之徒,皆董卓黨羽,渠魁既伏其辜,余眾方免死之不暇,敢有他志?自王允有一歲不可再赦之議,且欲盡誅涼州人,于是李傕等遂蟻聚蜂屯,至于敗壞不可收拾。卒之允既誅死,漢遂以亡。故吾謂漢室之亡,不亡于賈詡,而亡于王允之一言也。允雖有誅卓之功,實為漢室之一大罪人矣。
伍飛鸞等人的手段,不過是把當年賈詡的冷飯又拿出來炒了一遍,然后,加上了大明朝的輔料,配合以江淮地域的作料罷了。其核心內容就是賈詡將王允的“一歲不可再赦”、“欲盡誅涼州人”在西涼軍的老根據地大肆的推廣、傳播開來,制造反對王允的群眾基礎和輿論。
伍飛鸞們,也是這個心思。
你不是要搞新政嗎?我就推出一個比你更狠的仁政手段來!把民間的資財盡數搜刮干凈,讓老百姓對你恨之入骨。
你不是要點驗校閱兵馬嗎?我就在軍中大肆宣揚,說你的軍紀如何嚴苛,根本不提你軍中與軍功和兵丁有關的各種福利、獎勵。讓軍中士卒和低級軍官們提起你來就罵聲不斷,甚至是聲言要嘩變。
軍中、民間都是怨氣沖天,罵聲不斷,但是,劉澤清、伍飛鸞們還是心中惴惴,他們都知道,此時在南京城中的那位梁國公手中掌握的實力深不可測,別看他現在一心要做大明中興的干國忠臣,可是,誰知道他什么時候突然間想明白了,不想做郭子儀了,而是想要做趙匡胤或是效仿大明太祖了,那咱們這些人還能有個好嗎?
劉澤清對老李家劍走偏鋒,不按套路出招的手段可是領教過,當初,李華宇硬是能夠以招募義勇的名義,雇傭闖曹兩家的兵馬來平定流竄山東各處的阿巴泰部兵馬。這樣的手段,換了別的督撫大員,只怕想破了頭也未必能夠想得出來!
于是,大家還要再給自己加一個保險。
所以,伍飛鸞早早的便將自己的得力助手,兼得意門生柳元慶,悄悄的派往開封去了。
開封此時,已經被李自成的大順軍放棄,變成了多鐸和阿濟格等人的大后方。柳元慶到這座東京汴梁城來,目的不言而喻了。
雖然多鐸和阿濟格兄弟兩個人不如他們的兄弟攝政王多爾袞那么有政治才能,但是,多年來的熏染下來,也頗有些進步和心得。而且,利用降人和內奸,來攻克不可能攻破的城池、堡壘,本來就是愛新覺羅家的家傳絕學。何況,此時的開封城中,還有一位身負著招攬大明降人重任的大人物,前大明薊遼督師,現在的大清經略洪承疇洪亨九在。
于是,柳元慶自然得到了洪經略和多鐸、阿濟格兩位王爺的親切接見。
能夠得到此時已經是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入內院佐理軍務,授秘書院大學士,成為大清朝首位漢人宰相,又兼著招撫南方總督軍務大學士,敕賜便宜行事等差使權力的洪承疇的接見,柳元慶便知道,自己的使命會進行的很順利,而且,身后的江淮官紳集團的利益訴求,也會得到大清朝的認可與支持。
當他很是意外的見到了并列高堂之上的英親王阿濟格、豫親王多鐸的時候,更是喜出望外。誰都知道,這兩位和眼下大清朝的實際當家人是親兄弟,而且,他們本身都是八旗滿洲的旗主,說出話來自然有分量。
果然,當柳元慶作為江淮之間各鎮將領、各處大小官員在籍紳士們的代言人,把他們在江淮間的所作所為,例如大力推行仁政,對梁國公要在江淮各處軍鎮進行點驗校閱在軍中做了思想動員等事,向洪大學士、英親王、豫親王做了稟告之后,立刻得到了三位大清重要人物的贊賞和支持。
本來嘛!在這個時候,對方營壘內部,有這樣的一大股力量來給對方挖墻腳、拆臺柱子,這樣的同盟軍,怎么能夠不好好的對待呢?
“我兵之強,流寇一戰而除,今宜先遣官宣布王令,示以此行特期于滅賊,不屠人民,不焚廬舍,不諒財物之意。仍布告各府縣,開門歸降,官則加升,軍民秋毫無犯。若抗拒不服,城下之日,官吏悉誅,百姓仍予安全。有首倡內應者,破格封賞。此要務也。”
當柳元慶代表江淮官紳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之后,洪大學士,作為大清分管此項事務的主管官員,當即表態,鄭重重申了入關時所發表的言論。只要你們繼續在給大明挖墻腳、拆臺柱子這條前途光明道路寬廣的路上繼續走下去,那么,大清寬大溫暖的懷抱隨時為你們敞開著。
“洪大學士說得不錯!只要你們肯與大清合作,順天應人,識時務、顧大局,大清兵馬到時,除了爾等各居本職,不動民間一草一木之外,少不得攝政王要奏請當今大清順治皇帝,在江淮之間,廢除偽逆弘光天子所謂的新政,害民制度,不能再存于世上!重新恢復萬歷、崇禎年間制度,禮敬讀書之人。”
多鐸的話,雖然粗魯無文,但是信息量卻很大,大得讓柳元慶激動的渾身發抖。
本來嘛!他冒著風險,穿越明清順幾家軍隊之間犬牙交錯的戰線而來,頂風冒雪餐風露宿,這中間的苦楚自然是不堪回首,為的是什么?還不就是能夠換來大清的一句話,保證你們的生命財產身家性命,當官的職務不動,在家的雞犬不驚。可是,如今豫親王更是代表著攝政王許下承諾,只要你們配合,以后,大清朝就按照你們喜歡的技術標準來,哦,不是,是按照你們喜歡的政策口徑來執行。什么狗屁新政,都給咱們丟進東洋大海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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