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里,清英又與威廉交流了關于進行總體戰的一些事宜。
盡管當前的德國取得了遠多于歷史同期的勝利,但要想在短時間內結束戰爭,也是一件相當難以做到的事情。引爆俄國革命的前提,是要在東線戰場上大量殲滅俄隊,導致其民眾不堪忍受物資衰竭的痛苦。而逼迫法國退出戰爭,同樣是要大量消耗他們的有生兵力和工業物資才可能做到,這些都需要花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相比之下,通過海上決戰來摧毀大英帝國的立國之柱倒可以算得上是一條捷徑,但德國也顯然不能全把希望都寄托在這一點上。
因此,德國完全有必要未雨綢繆,做好進行長時間戰爭的準備。國會的各黨派需要摒棄成見,在戰爭通力合作一致對外;皇室和政府需要向國民發表演說和聲明,讓他們意識到自己所面臨的將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斗,并鼓舞他們能獲得最終勝利的堅定信心。除此之外,這個帝國的工業和經濟,也要開始朝著為戰爭服務的方向逐步轉型,以便能充分發揮出其世界第二的龐大威力。
歷史上的第三帝國,便無疑是缺乏動員的最典型反例。在占領了幾乎整個歐洲工業的1940年,他們的飛機產量竟然連英國同期的三分之一都沒有達到;其軍工產值相比于其磅礴浩瀚的工業總量而言,簡直是低得令人發指!德國空軍之所以會在不列顛空戰的鎩羽而歸,其幾乎是最主要的因素,便是他們那低劣的飛機產量遠遠抵不上前線的消耗。而在隨后爆發的蘇德戰爭里,德國統帥部同樣是認為蘇俄不堪一擊,直到兵敗斯大林格勒之后才開始真正進行戰爭總動員;而此時的盟軍已經開始對德國本土實施大規模戰略轟炸,德國的動員效果無疑是大打折扣。如果德國能在1940年就開始大幅挖掘本國和占領區的戰爭潛力的話,那么即便是打不上英倫三島,數以萬計的飛機和坦克海也足夠把蘇俄給鏟平了!
不知不覺間。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黯淡了下來。座鐘發出七聲清越的撞擊,在書房里揚回蕩。殘陽如血,云霞流轉,整座夏洛騰堡宮都沐浴在一片金紫殷紅的落日霓光里,顯得蒼茫而又壯麗。臨走之際,清英又從威廉那里接到了一個新的任命,那就是重新返回西線執掌第五集團軍。并參與到即將爆發的巴黎攻城戰當去。而在總參謀部去了一趟之后,清英也了解了當前的西線戰局。
由于清英在邊境戰役包圍殲滅了法軍四個軍團的兵力,前期吃了大虧的他們,在此后的戰斗便步步受制:法國人不僅丟掉了包括南錫、貝爾福在內的大片東北部土地,在馬恩河戰役后的“奔向大海”的行動里,也是與德軍在城市地域的爭奪戰盡落下風。毗鄰比利時的法國北部領土大片失陷。不僅敦刻爾克、加萊、布倫等多佛爾海峽沿海港口毫無懸念的盡數落于德軍之手,就連索姆河入海西南方50公里處得迪耶普也被德軍所攻占。整條英吉利海峽所直面的歐洲大陸海岸線,德軍已然取得了東面三分之一的長度。
當前,德國第三集團軍的先鋒部隊,已經推進到了巴黎西北方120公里的工業重鎮魯昂,正與駐守在外圍的法國守軍進行著激烈的交鋒。再用不了十天時間,這場向大海賽跑的戰斗也將落下帷幕。而當海峽烽煙散去之際。就是巴黎戰火爆發之時。從6月15日小毛奇下達新一號作戰命令之日起,德軍已經為攻取巴黎而進行了十幾天的人員調度和物資積累。對于這場攻城戰,德軍總參謀部可謂是竭盡全力,志在必得;他們不僅要在這里讓法國流盡最后一滴血,還要將那些搖擺不定的立國徹底拖上同盟國的戰車。
對于這種向對方擁有完備筑壘工事的塹壕陣地發起正面進攻的行為,清英向來是不看好的。但由于涉及到政治方面的因素,這場強攻也就顯得相當有必要了。一旦德軍攻下巴黎,兩面三刀、始終都在騎墻觀望的意大利必然會篤信法國敗亡在即。并瞬間撕下自己秉承立的偽善面皮。二戰時期,意大利人也正是在德軍席卷巴黎之后向英法宣戰,意圖搭上德國勝利的末班車以撈取利益。
因此,清英也只能暫時放下了在夏洛騰堡宮的舒適生活,重新投身到了晚睡早起、在前線兵營披星戴月的勞累軍旅。唯一讓他聊以慰藉的是,自己有西克特這個盡心盡責且素質過硬的參謀長為輔佐,使得他完全可以像有魯登道夫和霍夫曼坐鎮指揮的興登堡那樣。幾乎不用親自去做什么事情。在向桑妮婭和自己那雙還處于幼兒期的兒女告別之后,清英在一片月光登上了飛赴前線的空艇。聆聽著發動機傳來的低低嗡鳴聲,清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距離馬祖里湖戰役已經過去了近十天,大量俄軍俘虜都被一列列奔涌的列車給運到了西線。作為給德軍修筑工事的無償苦力日夜勞作。而扔掉了這些累贅、并得到了數十萬軍隊支援的興登堡,現在也應該采取進一步的行動了吧?
月光如水,黛藍色的天穹里點綴著閃耀的繁星。
蜿蜒流淌的桑河之畔,一座氣勢恢宏的要塞城市背倚山地,在萬里平原上昂然矗立,碉堡密布,炮臺如林。數不盡的灰色身影在城市心和原野外圍來回巡視,宛若一道道長龍在陸地上夭矯奔行;不過,他們肩上所扛的卻并不是德軍的制式毛瑟98K,而是口徑為8毫米的M1895式斯太爾曼利夏步槍。
金碧輝煌的會客廳內,一名體型高大的壯碩老者,如淵渟岳峙般在客座上正襟高坐,冷峻的容顏面無表情,正是業已升任德軍東線總司令的興登堡上將。在他旁邊,長著圓圓雙下巴的魯登道夫卻是有些慍怒的神色;他不時將頭轉向不遠處的門外,而那里除了兩名守衛的士兵之外,始終不見此處主人的身影。
這里是奧匈帝國的普熱梅希爾,也是全歐洲堪與列日比肩的最強要塞之一。從19世紀開始,奧匈就開始在這一片區修筑堡壘要塞工事,截止到當前的20世紀初,他們已經將這座直面俄國的要塞,經營成了可以容納12萬大軍進駐的軍事大本營。蓋因此故,奧匈帝國陸軍總司令康拉德馮赫岑道夫上將在戰爭爆發之后,便選擇將此地作為他的前敵指揮所;在此前近兩個月的戰爭里,他一直都是在這座毗鄰前線的要塞城市發號施令。
不過,赫岑道夫的命卻是比小毛奇要悲苦得多了。小毛奇手所掌握的武器,乃是全世界最堅韌鋒利、能劈金斷玉的普魯士巨劍,而赫岑道夫所指揮的部隊,卻是一幫由十幾個主要民族、上百個少數民族所拼湊而成的烏合之眾,其戰斗力和德軍相比,實在是有天地懸殊般的巨大差距。且不說奧匈帝隊每一千名新兵的盲人數高達220名,足足是德軍的220倍,人員素質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光是對來自不同民族的士兵進行指揮,便讓奧匈的軍官們傷透了腦筋。如果一位連長要想讓麾下的每一名士兵都聽懂自己所下達的究竟是什么命令,那么整個帝國就只有一個人能做到,那就是精通八門語言、并能用二十多種語言與人交流的老皇帝約瑟夫弗朗茨一世!
誠然,奧匈帝國陸軍的重炮是不折不扣的世界第一,每個步兵師都有一個重炮團的強大火力支援,而德軍師級的這一編制不過是個重炮營;但他們在人員素質和民族組成方面的巨大先天劣勢,卻是根本無法用這些武器來進行彌補。在此前與俄隊的交鋒,奧匈軍隊那更甚沙俄的外強干,便""裸地展現在世界面前了。赫岑道夫在俄奧戰場上集結了4個集團軍,總計有超過100萬軍隊和5500門大炮;與之對壘的俄軍只有2個半集團軍,一個月后才增加到三個集團軍出頭的陣容,累計參戰兵力不過80萬人。
然而在這群斯拉夫人面前,奧匈軍隊所發起的多場攻勢均慘淡收場;除了個別民族統一的奧地利團和匈牙利團的表現還可圈可點之外,其余部隊在各場戰斗的表現都只能用愚笨顢頇來形容。大量聽不懂軍官命令的奧匈少數民族士兵在戰場上胡亂突闖,成為俄軍步槍和炮火的最好標靶;而奧匈部隊的隱蔽行動也時常因為這些家伙的異動而暴露,不是功虧一簣讓俄國人逃走,就是遭來一頓炮火槍彈、死傷慘重,甚至是全隊被圍成為戰俘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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