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4月30日,一場海上碰撞逐漸在北大西洋緩緩拉開序幕。而與之前的戰斗過程所完全不同的是,雙方艦隊都沒有再進行殫精竭慮的陣前橫切。噴涂著鐵十字和圓環標識的水上飛機在空中惡狠狠地交錯掠過之后,隨即開始在對方艦隊上空一遍遍的盤旋,這無疑使得任何形式的搶t機動都趨于無用。盡管雙方艦隊的防空火炮都竭力驅趕來自天空的不速之客,但除了聽響之外幾乎別無作用:這一時期的防空火力還都十分原始,飛機只需拉升高度就能保證有效規避。
經過兩個小時的航行,雙方艦隊已然相距不過17海里之遙。碧空澄澈,陽光明媚,從國王號那高達50米的桅桿頂部眺望而去,已經可以望見西南方極遠處天際那一片淡淡的煤云。聽得從桅桿上傳來的報告之后,希佩爾眼眸中光芒一閃,隨即開口道:“傳令,艦隊左轉兩個羅經點;發電報通知偵察機,國王號主炮已經就位,即將相錯一分半鐘展開半齊射炮擊。”
聽得希佩爾的話語,旁邊一名稚氣未脫的年輕少尉的臉上陡然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雖然當今的海戰距離已經比戰前預期的6到8公里有了極大的提升,但最遠也不過13至14公里;超過了這個限額,炮擊精度就會隨著觀瞄設備的局限性而大幅降低。而當前,對方艦隊甚至還處在視距范圍之外,希佩爾竟然就準備下令開火,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正自驚疑不定。雷德爾中校卻向他展顏笑道:“林德曼。你剛剛從基爾軍校畢業不久。還不清楚帝國海軍在炮術上的最新創新。做為一號試驗艦,國王號曾在波羅的海中進行了為其一個月的特別訓練,現在就是它展示自己成果的時候了。”
正談話間,德國快速艦隊6艘主力艦已經開始進行戰前轉向;集優雅華貴和雄武威嚴于一身的國王號戰列艦一馬當先,大選帝侯、德弗林格爾、塞德里茨、馮德坦恩、巴爾弗斯等艦緊緊跟隨。位于后艦橋上的攝像師不斷拍攝著那兩座正在緩緩旋轉的尾部主炮塔,仿佛要將它們那令人熱血沸騰的偉岸英姿,永遠定格成照片的記憶。與后世大和級外觀一般無二的炮塔之內,德國水兵正奮力將重達800kg的穿甲彈從揚彈機上斜推到裝填軌道當中。并由機械臂推送到位。
在將兩段總計為310kg的黃銅發射藥填入藥室之后,重達91.2噸的skl45型380毫米艦炮開始在水壓機的驅動下昂起炮筒,一步步達到其所能的觸及的最大仰角。由于清英對國王級的定位是要長期倚為主力,因此在決定射程的主炮仰角上,便也較之前的主力艦有了長足的改進。根據克虜伯軍工在打廢數十根火炮身管后所編制的精密炮表,以820m/s出膛的穿甲彈,在以30度仰角的發射下能獲得超過32公里的最大射程,這即便是在另一個時空里的二戰時期都應付裕加。
不出十秒鐘,4根分屬四座炮塔的黝黑炮管便在24度的仰角處停了下來,同一炮塔內的左右火炮呈蘭花指狀:這也是以半齊射為打擊核心的德國海軍主力艦所獨有的射擊前的情形。匆匆抓拍完這個鏡頭的攝影師。連忙將棉團塞入耳中并緊緊捂住;在船上服役已久的他,已經非常明白接下來將要發生什么!
“轟隆!”伴隨著一陣天崩地裂般的怒爆轟鳴。國王號高高揚起的炮口前段猛然噴舞出了接近五十米長的火浪炎風,遠遠望去,宛若四條赤虬火龍破海騰空。戰艦震動,氣浪奔騰,即便是身在數十米開外,后艦橋上的攝影師都感覺宛若被無形的巨浪所推,向后踉蹌倒退,須發衣袂更是被吹得亂舞紛飛。帶有長長錐形風帽的炮彈騰躍到超過4000米的高空,而后在重力的作用下斜斜撲落;遠在28公里外的托馬斯正自調兵遣將,空中卻驟然響起了宛若火車飛馳的刺耳尖嘯聲!
“嘩!”雷鳴巨響,海浪沖天,原本平靜的海面上陡然升起了四根參天摩云的巨型水柱,其高度甚至超過了伊麗莎白女王號的桅頂。看著遠方那片崩裂塌陷的滾滾銀濤,托馬斯心中又是驚懼又是疑惑:驚的是對方在這輪射擊中所展現出的火炮威力,竟似還要比之前他所看到的德國350毫米主炮超無畏艦更加強勁,而疑惑的則是德國人的這輪射擊完全不符合常理。現在炮彈的落點距離己方戰艦足有2千多米的偏差,這種毫無任何精度可言的炮擊究竟有何意義?
“著彈點前后偏差1200,左右偏差﹣1700!”噴涂有鐵十字標識的水上飛機內,德國駕駛員用高倍望遠鏡凝望海面情況之后,轉頭對后艙中人大聲吼道。頭戴耳機的通訊員手指飛動,將這組數據通過無線電波傳輸到遠方國王號上的電報室中。實際上,這種利用水上飛機充當遠距離校射的戰法,德國海軍早在大半年前就有所涉獵;只不過當時是對固定不動的岸炮實施遠距離吊射,而現在的目標則換成了移動的軍艦。盡管這種原始的高空目測方式,使得反饋回戰艦的修正數據并不精確;但對于本身就存在炮彈散布的主力艦而言,實現在炮術上完成任務的跨射并非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德國戰列艦炮塔旋轉,火炮俯仰也根據中央火控室所傳來的全新數據進行了微調。完成裝填之后,四座炮塔的另一側火炮再度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雷鳴震吼。57秒鐘之后,新一輪炮彈便在怒吼呼嘯中轟然入海,而令托馬斯趕到震愕無已的是,這一波炮彈距離己方艦隊便驟然縮短到了300米之內!
“該死的,德國人是在用飛機進行校射!”托馬斯在指揮塔中大聲怒吼道。在此前的歷場海戰中,對方總是會搞出一些令自己始料未及的事情;而這種惱人的飛機的引入,便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眼見水柱回落后所激起的海波已經蔓延到了伊麗莎白女王號的舷側,托馬斯再不遲疑,當即下令道:“艦隊立即提速至23節,我們必須盡快拉近距離和德國人交戰!”
伴隨著托馬斯命令的下達,英國快速艦隊開始驟然提速;飄揚著托馬斯將旗的伊麗莎白女王號劃開層層波濤,隨后便是厭戰、剛勇、虎、皇家公主、和澳大利亞5艘主力戰艦。盡管女王級的航速在快速艦隊中處于墊底的地位,本不適合做為旗艦帶領航速更高的戰巡一同行動;但由于英國人已經在上一次的北海決戰中被“完美之貓”們的接連隕落給嚇怕了,因此便讓防護更好的快速戰列艦打起了頭陣。不過這一陣型也并非絕對不變的,虎號戰巡上也懸掛著帕克漢姆少將的分艦隊將旗,一旦有所需要,后方的3艘高速戰巡就能單獨展開行動。
在此期間,國王號戰列艦上的380毫米重炮一直都在以穩定的頻率發出有著驚天之威的怒吼;重磅炮彈如流星飛隕,接連怒撞在英國艦隊周圍,激起沖涌如山的滾滾水波。在第6輪半齊射中,一發炮彈徑直落入距離伊麗莎白女王號不足30米的海中爆炸;極具高壓沖擊力的暗流,瞬間將該艦右舷前方水下的好幾處船殼撕裂,造成2個冷藏庫和1個油庫進水。雖然損失并不嚴重,但托馬斯心中卻已隱隱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霾:自己此番選擇和德國快速艦隊主動交戰,究竟是明智之舉,還是在不了解對方的情報之下所做出的魯莽抉擇?
幾分鐘后,德國艦隊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海平面上;此刻雙方間的距離仍然有21公里左右,即便是在高倍測距儀中的成像也只是一個個的黑點。空氣中再度傳來尖銳的嘶鳴聲,給人一種莫名的危機和狂躁;指揮塔中的托馬斯剛剛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一陣山搖天崩般的震抖和雷鳴便驟然充斥了他的感官!
“轟!”一發380毫米穿甲彈如同閃電霹靂,徑直命中了伊麗莎白女王號的左舷上部裝甲帶:由于距離相當遙遠,炮彈的落角達到了22度之大。在毫無疑問地洞穿了150毫米裝甲之后,余勢未衰的炮彈繼續在艦內狂飆沖進,并在撕裂了核心艙上方僅有25毫米的下水平裝甲之后轟然爆炸。伴隨著26.5kg烈性的猛烈崩爆,其下方的3號鍋爐艙瞬間遭受毀滅性打擊:汽包碎裂、水管斷飛,在狂暴氣浪的澎湃沖卷之下,這片不大的空間內登時便成為了熾烈蒸汽、燃燒重油、激射彈片、和蓬勃烈火縱情肆虐的慘烈地獄!
重磅炮彈的爆炸余勢未衰,電光火石間便向四面八方的艙壁席卷而去。雷鳴震響,鋼甲迸卷,戰艦內部那薄薄的隔艙被毫無懸念地撕開了。臨近的4號鍋爐艙也被波及:2臺鍋爐受到嚴重損傷,水管大面積爆裂,不得不緊急停爐。得到損管部門發來的報告之后,托馬斯心中如浸寒冰;僅僅一擊之下,伊麗莎白女王號便損失了四分之一的動力,而這場戰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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