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2年6月10日。定遠堡墾殖區開拓大隊第1生產隊的1000畝農田獲得了巨大的豐收,超過900噸的土豆被納入東岸公司儲備糧倉庫。這批土豆足夠目前所有人加在一起吃半年,懸在大家頭頂揮之不去的糧食陰影終于暫時消退了。
為此,執委會組織了規模浩大的慶祝活動,并把每年的6月10日定為豐收節。
布蘭科·索薩·德·阿爾梅達和隨從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上到處是狂歡的人群。幾個粗魯的德意志人坐在街邊的小桌旁,一邊醉醺醺地喝著裝在小木桶的不知名烈酒,一邊旁若無人地大聲談笑著。
街角似乎在發放免費的食物,大群的人擁擠在那里。幾個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在那里維持秩序,他們脖上掛著銅哨,腰間別著短棍,即使是最粗鄙的愛爾蘭人看到他們也都變得規規矩矩。
作為圣維森特最為博學的學者,布蘭科發現了很多令他感到有趣的事情。街道上走過的行人明顯來自許多不同的國家,這里面最多的是德意志人,其次是捷克人、挪威人、芬蘭人和愛爾蘭人,這從他們相互之間交談所使用的語言就可以聽出來。不同國家的人之間交談使用的似乎是另一種獨特的語言,布蘭科有些慚愧,他并沒有聽出這是哪個民族或國家的語言,或許是韃坦語?
但是來自耶穌會的西芒·佩雷茲·達·席爾瓦神父提出了不同的見解,他認為這種語言似乎和東方明帝國使用的語言非常相似。曾經在澳門待過多年的西芒神父精通明國的字,并且會說一口流利的明國南方地區方言,他的話具有很大的可信度。
而且,他很快找到了證據來支持他的論點。前方十字路口有一排新建的東方風格的紅磚青瓦房屋,房屋門檐下掛著一塊木牌,上面用某種黑色染料寫著一排字。
“寫的什么?”布蘭科看向西芒神父。
“供…銷…社。”西芒神父有些茫然,這三個字他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卻完全沒有頭緒。
“或許是個商店。”西芒神父看了會兒后不確定地說道。
“走吧,看看去。”布蘭科轉頭說道,“里卡多、卡洛斯,一起過去看看,或許我們會有新的發現。”
四人穿過十字路口,進入了“供銷社”。店員看著衣冠楚楚的四人,略微有些驚奇。不過她也僅僅是略微驚奇了些罷了,碼頭上經常有來自各個國家的船只停泊,骯臟粗魯的水手、衣冠楚楚的紳士甚至還有一些美麗的女士都會趁停泊期間進入城區逛一逛。各色人等她也見過不少,這四位紳士、教士、商人、軍官的組合雖然不多見,但也勾不起她太大的興趣。
店內的空間并不大。門口擺放著一張長條形柜臺,柜臺后挨著墻壁擺放了幾個貨架,貨架上的商品種類也不是很豐富。布蘭科走近間正對大門的貨架看著,發現大多是一些歐洲常見的商品,如棉布、亞麻、酒類、糖、鹽、橄欖油等等。布蘭科判斷這里面大概只有鹽是韃坦人自產,其余應該都是從歐洲進口的。
“傖啷”一聲從左邊傳來,布蘭科轉眼看過去,發現里卡多上尉拔出了一把擺放在左邊貨架上的軍刀。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門內兩名警衛的注意,警衛每人身上背著一枝火繩槍,腰間也掛著一把同樣的軍刀。店員也走了過來,她躊躇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話,或許是她不知道該和這些人用什么語言交談。
“日安,先生。請問您需要什么幫助嗎?”阿萊西婭·巴斯迪恩用法語小心地問道,這四個顧客看裝束似乎是西班牙人,希望他們能聽得懂法語。
“日安,美麗的女士。”里卡多上尉答道,“我只是想試一下這把鋒利的軍刀,對于驚擾到你們,我很抱歉。”
“先生,這把軍刀使用優質鋼鐵鍛造而成,比同類軍刀品質更優,非常適合您使用。”阿萊西婭熟練地說道,“相信我,在不論是在戰場上還是決斗場上,他都是您可以信賴的伙伴。事實上,這把刀我們已經銷售出去超過1000把了。如今在瑞典、俄羅斯和勃蘭登堡地區,我們的軍刀就是可靠的代名詞。”
里卡多沉吟了一下,撫摸著刀身上的銘,問道:“這把軍刀售價多少?”
“2元5角,先生。”阿萊西婭立刻回到道,“您需要它嗎?”
“是的,我需要它。”里卡多上尉付過錢,然后將刀懸掛在腰間。他在碼頭上兌換過一些韃坦人的貨幣,知道2元5角相當于20西班牙里亞爾。這個價格談不上貴也談不上便宜,但是這把刀里卡多上尉確是真的很喜愛,男人總是需要一些特別的玩具。
“先生,您還需要看一下其他東西嗎?”阿萊西婭做完一筆生意,開始繼續推銷別的商品,“我們東岸公司生產的工具及農具也很不錯哦。請看下面,鐵鍬、鐮刀、十字鎬、叉、斧頭、鐵釘、鐵錘、屠刀等等都非常不錯哦,同樣也是使用優質鋼鐵制造,而且價格也很便宜呢。”
里卡多沒有說話,布蘭科卻看了過來。眾所周知,宗主國對于新大陸殖民地的工業發展都是有著嚴格限制的。他們每年由壟斷貿易的王室或者大公司從本土運來各種生產生活物資到殖民地高價銷售,再從殖民地運走諸如棉花、糖、可可、咖啡等特產回本土銷售,賺取高額利潤。
17世紀前半期的巴西主要的出口貿易品除了巴西紅木外,要么是蔗糖、煙、棉花、靛青等種植園作物,要么就是皮革、獸脂、馬(牛)毛、牛角、毛皮、羽毛和甜酒等畜牧產品。與出口貿易品相對應,巴西進口的產品主要是醋、鐵器、亞麻布、棉布、絲緞、藥材、油、帽、酒、腌臘火腿和機器等生產生活物資,主要來自葡萄牙。
從可以看出,殖民地大量出口初級農牧產品,進口生產工具和生活消費品。由于貿易壟斷,巴西土生種植園貴族和畜牧貴族每年都將損失大量的利益。這使他們對于大城市里的葡萄牙商人極為憤怒,卻又無可奈何,不得不依賴他們。
布蘭科·索薩·德·阿爾梅達作為巴西南部“蔗糖貴族”莊園主的兒,對于這種現狀是再清楚不過了。如今看到韃坦人這里竟然有門類如此齊全的農具和五金制品,不禁動了心思。如果他們的產量足夠,自己可以通過家族的船只將其走私回巴西,然后或者自用、或者轉口銷售,都是穩賺不賠的事情。
而且,這些韃坦人似乎非常缺乏巴西大量富余的畜牧產品和蔗糖、煙、棉花、靛青等經濟作物,雙方之間的經濟互補性非常強。想到這里,布蘭科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有了自己的想法。
四人又看了會兒,發現再無新東西,便出了商店。剛才在商店里他們已經問清楚了他們要去的地方怎么走,這會兒一出門便直奔目的地。
沿著十字路過向北走了幾分鐘,讓過兩波歡慶的人群,就到了一座帶圍墻的三層的紅磚樓房前。這是整座城市內最高的建筑,也是唯一一座高層建筑,使用紅磚和水泥預制板制成,宛如十年代初國大地上隨處可見的鄉村樓房。
這是新建的執委會行政大樓。原來的辦公木屋拆掉后,建筑公司就在原址上興建了這座樓房,并且使用了磚窯場水泥預制板分場最新出品的鋼筋水泥預制板。整座樓房共三層,十八個房間,幾乎囊括了穿越眾的所有行政機構。
圍墻入口駐扎了內務部一個小隊8名警察,內部還有分散的三個小隊共24名警察,算得上是警備森嚴了。門口有個接待室,在里面辦公的是一名穿越眾,身邊還帶著一名翻譯。
翻譯是個法蘭西人,在聽完布蘭科的介紹后,再用英語轉述給那名穿越眾。
“你說你是巴西人?到這里來購買武器裝備?”李樂問道,“想要購買什么裝備?”
“我們需要你們生產的優質板甲、大威力輕便火炮,當然了,還有鋒利的軍刀。”布蘭科說道,“我得到了巴伊亞總督的授權,我們可以建立長期合作關系。”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李樂拿出一張紙,刷刷刷地寫了幾筆,然后說道:“板甲、大炮的出售需要陸軍委員、海軍委員和物資委員的聯名許可。今天很不巧,他們都去西邊參加慶典儀式去了。這樣吧,你們拿著這張單,到水壩上游的港務局,他們會安排你搭船到目的地的。快去吧!”
布蘭科四人無奈,只好拿著單一路找到城內的港務局。港務局的一名“韃坦人”官員仔細核對了一下單,然后往單又填寫了幾行字交給布蘭科,囑咐他把單交給下一個他遇到的官員。接著一人收了一角錢的船票費用后,就安排他們搭乘一艘運輸物資的內河小木船前往開拓大隊第1生產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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