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艘運送建筑物資的船只,整個船艙里都裝滿了一塊塊的紅磚。布蘭科四人坐在船頭,看著河兩岸的風景。
已經是南美的深秋、初冬季節了。離城墻越遠,河兩岸就越顯荒涼。
剛出城墻那會兒,還可以看到沿河兩岸搭建了很多臨時居住的木屋。布蘭科眼尖,他發現木屋內居住的大多都是印第安人,此外還有少量的北歐白人。這些人在城墻外開墾荒地,依靠修建的引水渠或者雨水收集池灌溉種植蔬菜。
“他們是為城內的韃坦人貴族服務的奴隸。”一直沉默不語的商人卡洛斯突然開口道,“這些印第安人或許是他們親自去捕捉的。也許我們可以考慮向他們購買一些奴隸,巴西的種植園永遠缺少勞力,而且最近逃跑的黑人越來越多。”
“印第安人并不是合適的奴隸人選。”里卡多插嘴道:“事實上他們崇尚自由,生性好斗,體格也不夠強壯,比起黑人來差遠了。”
布蘭科沒興趣介入他們的談話。“那是什么?”他突然看到一個奇怪的建筑物,建筑物前還圍著許多人,有印第安人,也有白人,似乎在舉行什么儀式。
“上帝!異教徒!”西芒神父回憶了一下,悚然而驚道,然后不停地在胸前劃著十字。他在國待過很多年,自然認識道觀這種在國很常見的建筑物。
“看來他們真的不是韃坦人,而是來自東方。”布蘭科不是神父,他的信仰也不夠虔誠,自然不會像西芒神父那樣大驚小怪。
隨著船只越走越遠,農田、道觀都漸漸遠去,兩岸的景色也開始變成一成不變的荒草。河岸邊栽種著許多耐鹽堿的梨樹、棗樹和槐樹,樹木并不大,看樣栽種的時間還短。荒草偶爾會看到一些羊群出沒,除此之外,就跟人跡罕至的處女地一般,充滿了荒涼的色彩。
船只繼續慢地航行著。時近午,撐船的兩名德意志船夫開始在船上生火做飯。他們邀請布蘭科等人一起品嘗他們的食物,早就感到饑餓的布蘭科四人欣然應允。
主食依舊是粗陋得難以下咽的蒸土豆,此外還有令人倒胃口的咸魚,最后一樣布蘭科倒是吃的很開心:某種不知名的蔬菜和某種不知名的白色塊狀物一起煮的湯。西芒神父一邊吃一邊告訴布蘭科,這兩樣都是國的傳統食物,白菜和豆腐。
吃過午飯后眾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布蘭科半夢半醒間,突然聽見遠處隱約傳來陣陣歡呼聲。布蘭科精神一振,抬眼望去,只見路邊原本荒涼的景色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平整的農田。農田已經收獲完畢,遠處農田邊緣矗立著兩排整整齊齊的紅磚青瓦房屋。房屋由一圈木制圍墻包圍著,圍墻內還建有一左一右兩個瞭望塔。
圍墻外到河岸邊的一片空地上此時圍坐著很多人。這些人似乎在集會或者進行某種宗教儀式,不時發出陣陣喝彩聲。
木船停靠在一座河岸邊的簡陋木制棧橋上。棧橋上有座小木屋,兩名背著火繩槍挎著軍刀的民兵走了過來,與船夫交談一陣后,其一人離開向上級匯報去了。
很快,那名離開的士兵又回來了,這次他身邊還跟了個東方人。東方人拿著布蘭科交給他的單看了一陣后,用英語問道:“布蘭科·索薩·德·阿爾梅達先生?”
布蘭科矜持地點了點頭:“是的,尊貴的先生,我是來自圣維森特的布蘭科。”
“那么跟我來吧,諸位先生。”東方人說道,“恕我直言,我并不看好我們能達成這次交易,和你們的交易實在太過敏感。先生們,這邊請。”
第1生產隊的曬場上,此時一場盛大的豐收慶典儀式已近尾聲。由于這次豐收的重大意義,執委會全體委員悉數到場。慶典儀式的流程和傳統式會議流程一樣,最出現在頒獎典禮上,執委會主席馬乾祖給產量最高的五戶人家各頒發了三元獎金,并鄭重宣布給予他們自由民身份。
在聽到葛羅特現場翻譯的話語后,這五戶人家頓時喜極而泣,惹得其他人眼紅不已,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就沒有用心種田呢。一想到這五戶朝夕相處的鄰居馬上就可以領工資并且可以贖買土地后,這些人心里的失落感就越強烈。只能暗暗勉勵自己,下一個種植季一定要努力,爭取也能早日獲得自由民身份。
慶典儀式結束后,馬乾祖等執委會成員在生產隊隊部內會見了布蘭科一行。
“布蘭科先生,聽說巴伊亞總督正在為怎么對付荷蘭人傷透了腦筋。荷蘭人已經奪取了巴伊亞的很大一部分地區,下一步很難說他們對里約熱內盧抑或馬臘尼翁地區究竟有沒有興趣。”外交委員高摩在這種場合自然是當仁不讓第一個發炮,“我認為我們在這么一個敏感的時刻應當嚴守立原則,對交戰雙方實施武器禁運。貿然介入這么一場對我們來說毫無利益的戰爭,這是極其不明智的。”
“我們可以向你們出售奴隸。我知道你們對勞力相當渴求,我們可以從剛果、安哥拉和莫桑比克裝運黑奴到你們的港口。”布蘭科臉色不變,他知道現在是雙方討價還價的時候。這些東方人確實不怎么熱衷賣武器給自己這方,尤其當圣保羅和烏拉圭相距并不遙遠的時候。但是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布蘭科覺得自己至少應當努力嘗試一下,爭取說服這些東方人。
“你們還有富余的黑奴可供出售?”高摩嘲弄地看著布蘭科:“躲藏在帕爾馬雷斯的黑人逃奴甚至成立了國家。他們在背后襲擊你們的軍隊和農場、接應種植園奴隸逃跑、和印第安人結盟,哈,我真看不出來你們還有多少富余的奴隸可以出售給我們。”
布蘭科的臉色刷地一下變白了。該死的東方人!他們怎么會對躲藏在棕櫚叢林(帕爾馬雷斯)的那幫黑人逃奴的事情知道得這么清楚?難道是荷蘭人告訴他們的?他們與荷蘭人的關系竟然這么密切?不,不對!他們或許只是從一些水手那里聽到了些謠言罷了。
布蘭科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向高摩微笑道:“正如您所知,那些逃奴成立了所謂的帕爾馬雷斯松散聯盟。但是,這并不影響我對你們的承諾。葡萄牙的商船通行于整個世界,我們擁有遠洋經驗最為豐富的水手,我們在通往東方的航線上遍布港口。就算你們不要黑奴,想要從明國移民,我想也不是一定辦不到。”
這下輪到執委會眾位委員們說不出話來了。
穿越眾最新的人口數量為2852人(不含奴隸)。其穿越眾567人,占20;然后第二多的是德意志人,占18;接著是捷克人,占13;挪威人,占11;芬蘭人,占9;愛爾蘭人,占7;烏克蘭人,占6;法蘭西人,占5;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薩摩吉希亞人各占3;剩下2的人口組成較為分散。此外還有497名奴隸,其查魯亞奴隸305人,歐洲戰俘奴隸192人。
雖然穿越眾使用了各種手段在抹除移民們原本各自的國家和民族色彩,而且也確實取得了一些成效,增強了凝聚力。但是,如果有人告訴你現在有機會可以從明朝移民來烏拉圭,那么要說大家完全不動心那就真的是自欺欺人了。
“從澳門經果阿,到洛倫索-馬貴斯,再橫渡大西洋到韃坦港。航線艱難、危險無比,你們花費這么大的代價和精力就為了想要我們出售一些武器給你們?”高摩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布蘭科,意思是別拿我們當白癡。
“當然這是需要你們支付費用的,具體價格我們可以以后再商議。”布蘭科說道,“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我可以向上級建議,但并不代表總督會認可我的建議。”
“總督當然不會同意這個荒唐的建議!”高摩心情冷靜下來后略一分析,就覺得現階段只要巴伊亞總督的智商正常,就不會抽風到會去東方運移民來美洲。要知道這種事情除了海上風險大以外,還有可能會激怒明國政府。如果明國政府在憤怒之下禁絕同澳門的貿易,那么葡萄牙人的損失可就大發了。所以,高摩覺得這在目前只能是個美麗的傳說,除非有什么大事發生才或許能改變總督的主意。
“我可以說服總督開放巴西的貿易。你們急需的肉制品、奶酪、牛脂、皮毛、蔗糖、煙等物資我們可以敞開出口,同樣,你們生產出來的產品也可以銷售到巴西。到目前為止,也只有英國一些公司可以享受此類殊榮。”布蘭科又提出一個條件。
媽的,又是空頭支票!高摩都有些懷疑這個布蘭科是不是來搗亂的了。雖然這個建議聽起來似乎很不錯,不過天知道到時候巴西人會不會反悔,執委會只相信看得見摸得著的實實在在的好處。
“我們也許還可以再加個條件。”執委會一干成員又低聲商議了一會后,高摩突然說道:“我們可以明確一下巴西同東岸公司之間的地理邊界。帕圖斯湖以西,塔夸里河以南,大庫奇利亞山脈以東,必須被從法律上確認為是東岸公司的合法領地。”
“很抱歉,領土問題我無法做主。”布蘭科很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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