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的灶具,是從地球上帶來的液化氣灶。
在風黃界,這種不用靈石就能出火的裝置,是比較罕見的,不過也只能說是個小巧玩意兒,倒是沒人會想到,這一定是下界的東西——風黃界的奇巧之物,多了去啦。
中年男子這話,無非是搭訕罷了。
陳太忠看他一眼,本來是懶得搭理,可是再想一想,自己已經離開了隱夏道,來了折龍道,也沒必要太拒人千里之外。
于是他懶洋洋地點點頭,卻也不說話。
中年男子訝異地看他一眼,心說我好歹也是靈仙,此人竟然如此地傲慢?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鼻子抽動一下,又沒話找話地開口,“原來是云霧酒,你喜歡喝酒?”
“也不是,”陳太忠微微搖頭,他知道,自己的酒在游仙中還算不錯,但是看不在靈仙的眼里,于是解釋一句,“下著雨,也無事可做。”
“好酒的人,都是爽快之輩,”中年人笑著話,“不過一人獨酌,似乎有點寂寞了,可否與我一盞?”
陳太忠側頭看他一眼,他真的有點受不了這自來熟的風格,不過從情理上講,一個靈仙向一個游仙示好,他不該拒絕。
于是他微微一笑,然后抬手又拿出一壺云霧酒,“一盞算什么?送你一壺,只恐酒太劣,入不了閣下的法眼。”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放出個椅子來坐下。“我在你這個時候,可不覺得云霧酒是劣酒……現在活得精致了一些。卻忍不住想起年少狂放的歲月。”
“誰家少年不輕狂?”陳太忠聽得放聲笑了起來。
這個中年人不怎么擺架子,端起云霧酒就喝,不介意酒劣,也不在乎給他酒的是個路人。
一邊喝,兩人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不過兩人也都很小心,并不說太詳細的東西——就是路人遇上,泛泛聊天那種。
雨大一陣小一陣。直到天擦擦黑,才徹底地變小,不過山下還是泥沙滾滾,不能走路,除了幾個明顯著急趕路的人,祭起飛行法器飛走,其他人選擇了在這里歇一晚。
中年男人喝酒不快不慢。一壺云霧酒見底了,他一拱手,笑瞇瞇地話,“叨擾一壺酒,也不能占你這個便宜……這壺天青酒,算我送你的。”
一邊說。他一邊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壺酒,擺到了茶幾上,這酒不說味道怎么樣,光說瓶子造型,就非常古樸和厚重。一眼看過去,絕對高大上。
“謝了。我不怎么喝酒,”陳太忠笑著一擺手,直接拒絕,“而且,家中有祖訓,不得隨意接受別人的饋贈……無功不受祿。”
“你這不是說,我是喜歡占小便宜的?”中年男人終于有點不高興了。
“家有祖訓,不能違背,”陳太忠緩慢而堅決地搖搖頭,開什么玩笑,誰知道你這酒里有什么,酒瓶上又附著了些什么。
中年人也沒了法子,風黃界最重家族和宗門,若是強迫他人違背祖訓,接下來就該是大打出手了。
接下來一宿無話,陳太忠取出高階聚靈法陣修煉,人多眼雜的,中階靈陣能不用還是不要用了。
刀疤則是一邊修煉,一邊隨時打算拋出新得的初階防御靈陣。
這是她從姜家勒索來的——主人都有中階靈陣了,我連個防御陣都沒有,姜家一聽,心領神會地送來了一個初階防御靈陣,倒也不算很貴,兩個上靈左右的東西。
半夜的時候,雨停了,不過等到天明,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陳太忠也懶得再等,見眾人都起身,就要刀疤收拾東西上路。
收拾灶具好說,但是雨棚下還有人避雨,王艷艷有點猶豫。
“讓他們避雨,東西不要了,”陳太忠一擺手,主仆兩人轉身離開。
雨中的山路,還是有點泥濘,兩人為了避免尷尬,還是微微放出一點靈氣來,行至中午已經到了平原,感覺有點疲憊了,于是找塊平坦的石頭歇腳。
歇了沒多久,來路上傳來一陣馬蹄聲,兩人扭頭一看,卻是十幾只角馬和三輛馬車從后面趕來,正是昨天一起避雨的那幫人。
那中年男人也騎著一匹角馬,遠遠見到兩人,先是一怔,然后就打馬上前,笑著打個招呼,“又見面了……你倆到底去哪兒?”
“我是青州的,”陳太忠狐疑地看他一眼,“這還真是巧啊。”
“你倆步行,肯定慢嘛,”中年男人笑著回答,“我們去易州,就個伴,一起走吧?”
順著大路走下去,易州和青州一趟線,不過易州是折龍道的治所,掌道大人便是在此處理道中事務,而青州毗鄰易州。
“那就一起走,”陳太忠笑著點點頭,“你們趕了一陣了,先歇息一下吧。”
這幫人也停下來歇息,王艷艷卻是看得不服氣,低聲跟自家主人嘀咕,“等我把風翅獸養大,讓它們拉車……角馬算什么東西?”
“低調,低調,”陳太忠輕聲回答,心說讓風翅獸拉車,身體差一點的會暈車吧?“風翅獸拉車……容易被人偷走吃了。”
“這三只風翅獸幼獸,我打算好好養,不光拉車,”王艷艷輕聲回答,“還可以讓它們幫著種豹骨靈菇……一舉多得。”
我其實是想,養大了殺著吃的,陳太忠撇一撇嘴,倒也沒興趣掃她的興。
大家休息一段時間,繼續上路,陳太忠二人也坐上了一輛馬車,一路顛簸著向前行去。
帶隊的大漢,非常不喜歡這倆人上車,可是又不好多說,只能尋個空子,輕聲跟中年男子嘀咕一句,“這倆身份不明,你為啥要帶上他倆,夫人出個意外,你承擔得起?”
“你知道什么?”中年男子白他一眼,輕聲呵斥一句,“這倆人不簡單,囊中的豐厚,不是你能想像的……昨天中午,人家吃的是豹骨靈菇。”
豹骨靈菇?大漢聞言,登時倒吸一口涼氣,這可是靈材來的,中階靈仙得了,也未必舍得吃,大多還是拿來入藥了——就算招待高階靈仙,這個菜都算很拔份兒了。
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服氣,“那又怎么樣?無非兩個九級游仙,我這就去,讓他們把剩下的豹骨靈菇雙手獻上來。”
“不要胡來,”中年男子瞪他一眼,“這倆人你未必惹得起,咱們護送夫人是正事。”
“我還真不信惹不起他,”大漢聽得就火了,“我去試一試。”
“你敢!”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你一定要試,我攔不住,但是如果你輸了……你家滿門,我是要交出去的。”
大漢聞言,登時就縮了,悻悻地嘀咕一句,“我就看不慣,這倆游仙的吊樣。”
“也許人家還看不慣你呢,”中年男子冷冷一笑,“你那點眼力,就不要給咱胡家丟人了。”
“真是有點不服氣,”大漢輕哼一聲。
一行人走了兩天,來到了青州地界,又走了兩天,抵達一個叫龍鱗的小城,這里離郡治旺泉城也不過四百里,陳太忠決定留在這里。
他的身份玉牌是旺泉的,但那里是郡治,是有天仙存在的城市,他自覺修為尚低,如果在郡治惹出什么事,剩下的這一百多歲,還真不夠他透支的。
進龍鱗城的時候,門口守衛刷一下他的身份玉牌,登時咋舌,攔住他不讓走,“喂,我說……你欠稅五十多年了。”
“啊?”陳太忠登時愕然,心說南特這家伙忒不是玩意兒了,給我搞個身份玉牌,居然……不止是名字惡心!
欠稅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只能苦笑一聲,“少小離家,出去想博點功勛,結果沒博回來,回頭我就去旺泉城補繳。”
“你等等,就在龍鱗補繳吧,”守衛一抬手,把他攔在城墻角邊,態度極其不好。
不過這也難怪了,守衛的薪餉,就要從這些稅收里支付,遇到欠稅的,還是欠了這么些年的,怎么好得起來?
總算是他九級游仙的修為在那里擺著,守衛才沒有特別粗暴。
跟他待遇截然相反的,是王艷艷,守衛檢測到她的玉牌里,竟然有七百多功勛,連稱呼都客氣了很多,“這位大人,真的抱歉,龍鱗城是小城,功勛不能免入城費……您若是去旺泉,那是可以免進城費的。”
“無所謂了,”王艷艷遞給他四塊靈石,“連我主人的一起交了。”
“誰是您的主人?”守衛登時就愕然了。
“就是他,”王艷艷指一指站在城墻根兒的陳太忠。
“啊?”守衛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嘴巴張得老大,心說做主人的欠稅五十多年,做仆人的居然有七百多功勛,這這這……還有如此詭異的事情?
“我們可以作證,陳小兄弟不是有意要逃稅的,”同行的那幫人里,中年男子笑瞇瞇地話,“他也不差那點靈石,補了就行了。”
風黃界如此之大,稅費也不能跨境交,欠了稅費不算罕見的事,只要能補足,又有人隨便打個招呼,基本上不用服勞役。
“哦,”守衛點點頭,他知道說話的人,是易州稱號家族鈍鎖胡家的人,很有點份量,而逃稅的這位,還有個功勛驚人的仆人,很痛快地答應了,“一會兒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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